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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窒息.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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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作者:施措
1、第一章 ...
我是个标准的宅女,如果有吃的,我想我可以做到一年不出门。我这个人本来说话就不讨喜,自从宅了之后,说话更不讨喜。不过即便这样,我却拥有一个聊得非常密切的网友,他叫沧海一粟。
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虽然我们在网上认识了三年,却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一直很奇怪当初怎么会和他聊了下来,因为我是出了名的“聊死人”。而他是我痛恨的那一类人,是个放-荡不羁女人多多的坏男人。
回想起当初,可能是我的网名给了别人遐想,叫美丽失措,人家以为我是个漂亮的激情四射的但又够楚楚可怜的女人,所以他来勾搭我。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藏有龌龊思想,我当时竟想了解一下这种人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所以就跟他聊了起来。我是打定主意不会和这种人见面的,所以说起话来都比较发自内心,问他的问题也比较裸-露。
那时他除了细节没说,其他的,他都完全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最后他暗示说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见个面?
我当时立刻发个狠扇耳光的图片过去,写道:“你一边去!本姑娘还是黄花闺女,怎么能让你这种大色狼随意浪费?你都不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很可耻吗?完全是扰乱社会安定团结的渣滓。”
他无辜地写道:“既然是黄花闺女那干嘛对这种事情有这么高的兴趣?还不是更可耻?说不定是人工黄花闺女吧。”
我当时气鼓鼓地写道:“问你这种事情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知道,如何去规避像你这样的色狼,这完全是必修课,怎么可耻了?难道等被人吃了才想着去保护自己吗?”
我们就着这个问题交战了三个小时,直到我累得不行了,才不得不去睡觉。下线之前我豪气地总结了一句:“俺誓要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我且永远都不会出轨的男人。让你们这种男人见鬼去吧!”
也许我的言行在他看来是够秀逗的,但他后来还是频频来找我聊天。我呢,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常常要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把他比作狗屁。可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后来聊得太多,我发现我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秘密,他掌握了我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想法。而且我发现和他聊天我有种淋漓尽致的感觉,什么话我都可以说,并且敢说。
可能是陌生人,所以他对我也没有什么戒心,有时他会写道:“哎,我明天要出差了,去福建。”
我马上回答他:“恭喜你,你性福了。福建好像有个福建城。”
每逢他说要出差我都会恭喜他性福。有时他会回个省略号,然后写道:“你知道得挺多的,不简单啊。”
看到他这样的话,我仿佛看见他在电脑那边无奈地笑。
···
除了宅这个优点之外,我没有其他特长,大学毕业已经一年了,还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结婚那种遥远的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
刚才接到好友红茵的电话,她告诉我,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居然嫁了一个帅哥,那个帅哥除了帅还很有才。
于是我不平衡了,我脱口而出:“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她吃了?天理何在?”
红茵冷笑地说:“这个女人现在是某大型企业的财务总监,MBA,英语很不错。单凭这些她就可以弥补她样貌的不足。”
我一下子没话说了。是的,现在的男人也现实了,他们找老婆大部分都要看对方条件的,因为这样可以减少他们的负担。除去极个别的有财男人才会想着娶一朵娇花放在家里养着。
我没话说是因为我已经不妒忌,一个人女人拥有了那些条件,她是应该获得属于她的幸福。
我呢?我的幸福在哪里?
我只是一家民营小公司的打杂文员,三流学校的本科,英语,很不好,只勉强能看。样子虽然比上面那位幸福女人好看些,可也没有到让人惊艳的地步。个性也不算温柔,遇到不公平对待会跳起来反击。照这些推算,幸福,大概会离我很远。
我还没有感叹完,红茵在电话那边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周末的球赛你来吧。”
作为宅女,要出门是很大一件事情,我一时决定不了,便以敷衍的口气说:“到时候再看吧。”
红茵算是我的闺蜜,她嫁了个好老公,目前看来还幸福得冒泡,看到我这样落魄,她牙痒痒的,直想给我当红娘。
她当红娘当得与别不同,她不是把男人直接拐到我面前正儿八经地把他介绍给我,而是通过一个活动,让我躲在暗处,观察那些单身男人,看看哪个合眼缘,然后她负责去打听清楚对方的老底,再然后制造几次人为的偶遇。
只是具体这样做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清楚,因为这才是第一次出征,我不相信我会有这个好运气。平时我自己考察的人都不入我法眼,总觉得他们爱得不够,表现得不到位。
所以,我常常在想,也许月老没有为我安排一个爱我爱得痴狂的人,他把机会都给了别人,我除了在角落画圈圈之外别无他法。
但现在那个女人的事迹启发了我,我不得不这样想,或者我应该去为自己充充电,没准能为自己觅到一个金龟婿。
2
2、第二章 ...
周末的球赛我去了。我倒不是惦记着能不能找到合眼缘的型男,而是我烂在家里确实太久,再不出来,怕身上都要长出蛆虫来。
绿茵场上果然好不热闹,场上场下都喊得震天。我对体育运动之类没有什么兴趣,看球更是一副病怏怏模样。红茵看到我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她说:“你实在太不开窍,你看两边的拉拉队,哪个不是穿超短装的?你倒好,不长的不穿。”
我笑笑没反驳。她们是穿得挺短的,有些人短得连底裤的边角都看得到。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场上的男人都是因为谁的衣服短就喜欢谁,那让他们喜欢好了,他们根本就是一团用来喂猪的猪菜,我何必强迫自己去做那只猪?至于我为什么要穿长衫长裤,是因为我怕自己千辛万苦养的血最终却便宜了蚊子。
红茵理解不了我的想法,我呢,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懒得跟她解释。虽然这样,但并不妨碍她要当我红娘的热忱。
她指着场上的某男,问:“他怎么样?”
我努力擦亮眼睛,唯恐有一丝错漏。只见一个身形还不错的男人,大汗淋漓,一脸焦急地关注着他脚下的足球,有对手来他前面拦截,他脸上的皮肤便绷得老紧,五官立刻紧急靠拢。
请原谅我实在无法对他用“玉树临风”这个评语,甚至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我喜欢淡定的男人,喜欢临危不俱,天掉下来当被盖的男人。那些动辄紧张的乃至五官移位的人全不是我的菜。
但人都是自尊的,我不能因为他听不见我的评语而对他恶意中伤,于是我对红茵说:“还好。”
红茵撇撇嘴说:“还好就是不怎么样,那这个呢?”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到一个有点秃顶的男人敏捷地踢出了一球,那球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准确地落在他的对友的脚下。
我白了红茵一眼说:“这个太聪明绝顶了。”
红茵嘿嘿一笑说:“你不要做外貌协会的人,这年头实用才是正道。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总体还过得去。你看街上有多少是型男帅哥?没看见吧?所以我说,做人不要太好高骛远。”
我笑了笑不反驳。红茵虽然不满我的挑剔,但她还给我换了人选。这次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帅哥。用年轻貌美来形容他实在不为过,他外露的皮肤白暂,脸上无瑕疵,五官柔美,眼睛一眨似乎会放电。这真是一个尤物。
我拒绝他的理由是: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奶油,他若扮起女人来,章子怡都只配给他提鞋。
听到我的形容,红茵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拜托你考虑一下你是谁,身无四两肉,身无分文,身健脑残。还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你就肯定你能钓到让人流口水的男人?”
红茵讲的是事实,说实话,我不能。那些男人甚至可能连瞄都不会瞄我一眼,更别说费尽心思来探索我的内心。但YY有罪吗?
接下来,我们把场上两队的男人不管已婚未婚全相了一遍,得出的结果是:他们全都没能通过我的质量体系认证。
此时太阳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它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暧昧地染指了被它所照及的一切。要是现实里也有一个像太阳一样的男人该多好啊,即使我看不见他,我却可以结结实实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是,这样的男人会不会也像太阳那么滥情?不管是谁,它都要照上一照?
···
球赛已经结束,1:0 。赢的一方拉拉员夸张地与下场的球员拥抱起来。见此情形,我立刻掉了半斤汗,心想:现在的妹妹真热情!
有点庆幸红茵支持的这队输了,他们不需要怜悯的拥抱,否则他们会不会怪我不识时务?好在大家都输得起,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沮丧的表情,并且等会大家一起去聚餐,以促进感情。
红茵用手肘碰碰我,似有意外情况。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有一个身形比较高大但长相很斯文的男人低调地把场上喝剩的矿泉水收集到一只箱子里,然后自己捧着。
这个男人细长的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镜,五官并不特别出众,但胜在有气质,给人一种很有文化的感觉。我这个人比较犯贱,总是喜欢斯文败类型,所以我对这个男人不讨厌。
红茵见我没有发表意见便奸奸地笑了,一副自以为勘破我内心的模样。我懒得理她,难道不讨厌别人就等于喜欢别人吗?无知!
怎料这红茵和那个男人相识,不过想想也是,她支持的就是这支球队,看这个男人的模样,再差也是个替补,认识他纯属正常。
趁着这份相识,红茵硬拉着我走向他,然后装作惋惜地对他说刚才怎么没见他下场?否则他们队也不可能输掉之类的话。
也许男人都是喜欢听人夸的,特别有听众在场,我看见他的眉眼处含有笑意,然后他谦虚地说主要是他们队的人太大意,不然对手是讨不到便宜的。最后委婉地说他上周踢球时把膝盖碰伤了,现在还不适宜上场。
这番话说得相当得体,对别人的奉承既不骄傲自满,又自觉地捧了他们的同伴,这种不踩在别人肩上当巨人的男人,好像非常有修养的样子,我喜欢这种个性。若换成一个愤青,没准他会把奉承的话照单全收,然后再吹嘘一下他的当年勇。
他说话时很会顾及旁人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不认识我而冷落我,而是在说话的过程中,也给我投上一两个微笑的眼神,这让我觉得很受用。
等他说完那番话,红茵适时向他介绍我,并把我夸上了天。说我是勤奋好学的好青年,秀气的外表下有颗温柔善良的心,小家碧玉,是最适合做贤妻良母的那类人。
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些话,旁边的我听了觉得恶心得要死,我恨不得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堵着她的嘴巴,好教她发不出半点声响来,免得她给我整出更恶心的话来。
好在她肚子里的形容词不多,说完这几句意思一下,便没了下文。这个男人则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说他早就看出来了。他这么给面子让我有好台阶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对人家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我在心里埋怨着红茵:好啊你,虽然本姑娘是单身,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嫁不出去,你用这种方法向人推销,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低档次。你居心何在啊?
我暗暗扯扯红茵的衣角,暗示她要离开。红茵倒爽快,借口还有事情要做,便和这个男人说再见了。
只见他有礼地跟我们挥手,似乎还给了我一个特别的笑容。也许里面还包含些什么,但我品不出是些什么,我不过是架劣质的分析仪,不像阅人无数的女专家那样就着一个微笑就可以分析出10页纸以上的内容来。
···
离开了那人的视线,红茵站定问我:“美眉,你觉得那个男人怎么样?我看你好像没有讲他的坏话,那他应该能入你的法眼。”
不得不说一下,我的名字叫林美眉,好柔弱的一个名字。大家一定会想到《红楼梦》中的林妹妹,但我比她坚强得多,我除了会流泪,还会为自己争取幸福。当年我父亲之所以给我起这个名字是想让我能长得和她一样美。可能因为沾了这名字的福泽,我长得确实不丑。
红茵这样问我,我有必要向她表明我的立场:第一、我虽然是没有讲他的坏话,但并不代表就看上了他,只不过觉得他顺眼罢了。第二、看上一个人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半点含糊不得。
我警告她说不可主动和人家谈论我,否则我会觉得很掉价,是间接性毁灭我。红茵早听惯了我这种论调,她翻着白眼骂我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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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和红茵吃过晚饭后回到家,除开洗手外,我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如果不上网,我会神经错乱。
今天我的心情还好,起码算是不虚此行。我发现沧海一粟早已在网上挂线,于是我写道:“哎,我今天在球场见到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
沧海一粟立刻发来一排感叹号,写道:“天啊!你看到的不会是我吧?我今天去踢球了。”
明知不可能,但我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我是见过沧海一粟的相片的,他长得有几分像某电视剧里面的某个男明星,那个男明星所演的角色是个痴情专一的种子。我当时还笑话过他,说他糟蹋了那个人物的美好形象,人家可是个绝种的好男人,不像他,烂得不行。
当然,我的相片他也是见过的。他当时也踩我,说我说话误导观众,说什么自己身材火辣,但事实上却像没发好的豆芽菜。
现在看到他说得这么欠揍,我当然是揪着他抽打一顿,然后写道:“就你那副尊容也敢称自己有修养?求你紧闭贵嘴放过这个好词吧。因为形容过你之后,这个词好男人就用不成了。”
他发来翻白眼的图片来表达他这时的表情,他写道:“谁说我这样的男人就没有修养了?我文质彬彬,风度翩翩,那些女人个个都说我有魅力,好修养,恨不得天天和我腻在一起。”
我发去一个撇嘴的高傲图片,愤愤地写道:“得了吧,你们还不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她们自然认为你好。”
沧海一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下去。他转回来问:“那你见到的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有修养法?能让你这个不正常的人看上,那他一定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我决定忽略他说我不正常这个问题,先兴致勃勃来描述一下修养男。我从他手捧矿泉水的行为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细心的人。因为大家都累了,自然没法再花力气捧重物,所以他默默地做了,可见他属于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类型。
然后我的好友那样恶心的介绍我,但人家并没有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反而体贴地说他早就看出来了,可见他很懂得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光这条品格就可以打倒一大片人。并且人家最后还给了我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仿佛是对我起了兴趣。
我强大地分析完,盼着沧海一粟给我送来一朵支持的鲜花,没想到他只是“切”了一声。他写道:“就这么个恶俗虚伪的男人也值得大花笔墨来分析?我随手一抓一大把。作为有经验有成就的我不得不跟你提个醒,这类男人最会装B,并且是戴花的那种。”
我受不了他如此刻薄评价那个修养男,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看得上眼的人,怎么在他眼里就变得狗屁不是了?我揶揄地写道:“喂,莫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这三年来,我们是有机会见面的,但我说仅限于见面,还要在公安局门口那支国旗下面。我估计电脑那边的他会拂袖打烂东西,他当时写道:“我才不稀罕见你,了不起!我多的是想见我的女人,你还是乖乖呆在电脑里面吧。”
现在他回我一个打哈欠的图片,表示懒得跟我说了。哼,你懒得跟我说,我还懒得跟你说呢,于是我先写道:“不想和你说了,我去洗澡。”
他马上回了我一句:“好,一起。”
对于他习惯性的调戏,我开始听到时是暴跳如雷,仿佛已经失身于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这类的回答实在太多,假如我要计较的话,估计我吐的血已经够我粉刷一遍我房子的所有墙壁。最后居然也麻木了。有时心情不爽时,我才会狠上一句:“你想得美!”
···
洗完澡我倒头就睡,也没有和沧海一粟说再见。我觉得我的身体肌能不大好,才出去走动一下就已经觉得晕头转向,累得像去了码头扛了一天沙包。
睡了一觉,我突然自然醒来,觉得一天的体力已经得到补充,我再也睡不着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我爬上网,发现沧海一粟的头像是灰色的,他可能不在线。我给他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喂,在干嘛?快上线。”
是的,我们交换过电话号码。主要是因为有一次我在网上装可怜,对他说我没钱啦,连用手机发条信息都不行啦之类的。
当时沧海一粟不屑地写道:“没钱还上网?”
当时上网费还要三块一小时,我把有限的钱全用来上网确实太可恶,我跟他说我不上网我会死。
于是这位大坏人便下去给我买了张100块的电话卡,问了我的手机号然后把帐号和密码发来给我。那时我确实有点惊倒,我没什么钱是真的,但不至于连手机费都付不出来,我发现我好像利用了人家的同情心,我实在太坏了。后来我买了一张卡还了回去。他是用他的手机给我发的卡密,所以相当于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现在我在网上闲逛着,过了一会,他的头像便亮了起来。他问:“干嘛?三更半夜的。难道是饥渴了?”
我呸了他一口,写道:“什么三更半夜?平时这个时间不正是你美好夜生活的开始?”
他不满地写道:“不想跟你说这个。我才睡着,却被你吵醒,快点赔偿我的损失吧,以身相许什么的,我不介意的。”
我自动过滤掉对自己不利的话,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写道:“莫不是某人正在走‘下坡路’?这么早就睡了,很可疑啊。”
他仿佛被我噎着,等了一会,才看到他回复:“下你个头,我今天踢球过度了,累得很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难得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下线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跟人家打,估计人家之前可能用牙签撑着眼皮等我说再见呢。现在我睡不着了,又把人家召上来讲些废话,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我难得温柔地写道:“这样啊,那快去睡吧。否则累坏了身体,你那堆女人来找我麻烦我可招架不住。”
他发了个很衰的表情,然后下线不理我了。
和他聊完后,我的心情变得很好,自己又美美的去见了周公。我发现,他是一剂很好的安眠药加出气筒,没事服用一下打击一下,绝对让人神清气爽。
···
第二天我还没醒,手机便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接听。红茵狂笑的声音立刻钻进耳朵,然后这个声音马上占据我整个大脑,吓得我半死,以为她发了疯。
她狂笑了好久才勉强克制住,但她说话时继续用笑腔来表达,所以我听得断断续续。原来她说昨天那个男人向她打听我了,各方面都问得仔细,似乎像打定主意要娶我过门似的。
我对她的话严重质疑,我怀疑她是不是背着我和别人合伙把我算计,不然怎么进展那么迅猛?我向她露出一点这个意思,红茵气得大骂我,说我狼心狗肺,并且发誓这是他主动找来的,否则她情愿天打雷劈。听到她如此激动的语气,相信应该是真的,我不能再逼她发个更毒的誓。
我就说嘛,像我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市场?我是那高端的精品,上帝跟前的宠儿,现在是好男人眼里的好女人。
最后红茵告诉我,这个男人想约我吃晚饭。我觉得他相当无诚意,约人吃饭怎么可以假口于人?他理应严肃谨慎语气认真地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和我吃饭是他的荣幸,不知道我是否愿意赏脸?如此男人才像样嘛。
我懒懒地回绝红茵说不去。红茵不明就里,死不瞑目,她追问着为什么,我只好把我龌龊的想法一说。她笑得抽筋,她说她也是提个醒,约人当然是他本人来约。
我想,既然他这么有心,那我就决定换条大方得体的裙子作淑女状吧。放下电话,我整个人都处于飘飘然中,倒不是我有多喜欢那个男人,只不过是生平第一次被入自己法眼的人预约,心里多少会有些兴奋。
我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我这只大懒虫确实太懒,起床了牙不刷,面不洗,最先做的动作却是打开电脑上网。
我习惯性看看沧海一粟的头像,它是灰的,说明那坏人也许还在休眠状态。没有什么人跟我聊天,我只好先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
等我回到电脑前的时候,发现属于沧海一粟的头像跳了起来,那跳跃的动作仿佛在骚包地向我问好。我提取信息一看,果然是“你好啊。”三个字。
如果是别人开头是说这三个字,我一般理都不理。但这个不是别人,他是沧海一粟。于是我面带微笑地写道:“哎呀,今天这么晚?莫不是某人体力不行,才要睡到这么晚起床吧?”
他回了我一个擦汗的表情,写道:“体力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早就锻炼回来了。”
我屏蔽前一句,坏坏地写道:“哦,知道了,一定是做‘早操’去了。”
写完这句话,我发现我居然有点脸红,一个黄花闺女说这个是不是太不要脸了?果然是与烂人相处久了就会变成烂人。我估计沧海一粟在电脑那边都会对我无语。
果然,他写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的手还有没有遮拦的?”
我自知有错,乖乖地“哦”了一声了事。
其实我发现有好长一段时间,沧海一粟晚上和周末必定会泡在网上。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利用大好时光和那些女人厮混在一起?他说以他的魅力还用多此一举吗?
对于他这种自大,我是望尘莫及。待问他那一般都在网上干些什么?他说他在泡美眉(他在这里没有用MM来指妹妹之意,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懒得切换中英输入)。我当时心里又是一紧,仿佛他正在泡我。他未必知道我的名字就叫美眉,但说得如此巧合,也不由得让人颤抖。
沉默了半晌,他没有回复我。不过一般谁说了“嗯、哦、好的、呵呵”之类的词就意味着谈话告一段落。除非当事人或对方又追加一句话,才又能说起新一轮的话题。
我决定做那个做追加的人,写道:“哎,昨天那个修养男今晚想请我吃饭。”
沧海一粟立刻回复:“这么急进?他不会是瞎了眼吧?”
我看了立刻大怒,写道:“你才是瞎了眼呢。我这等好女人就吃不起他那顿饭吗?”
沧海一粟又是半晌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着回复别的妹妹。他不理我,我也就不理他。我不能掉价地追着去指责他。
再过了一会,他回复了:“地点约在哪里?”
我不好意思地说:“人家还没有打电话给我呢,是我好友说的。”
他翻了个白眼,写道:“花痴!还没影儿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似的。地点就约在公安局门口那支国旗下面吧,出了事好有人帮你兜着。吃的就打包KFC好了。”
我看了又是大怒,写道:“人家一定会来约我!你以为人家是你吗?人家是君子坦荡荡,你呢?你是小人常戚戚。”
他立刻反击我:“我是真小人我够坦荡荡。他呢?不过是伪君子,他才应该常戚戚。否则他为什么约在晚上吃饭?现在时间也不晚,吃中午饭完全来得及,恐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别说我没有关照你,出门别穿裙子,因为防‘日’指数太低。”
KAO!我被他的话堵得脸色发紫!这是什么人?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小人怎么了?真小人也不过是个小人。
我立即殴打他!连发十几张打人的图片都没法解我的气,我恨不得他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好给他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奈何他学别人玩深沉,任我怎么殴打,他都不浮上水面来,视我于无物。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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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我正闹心,手机铃声却告诉我现在有人找,于是我仿佛找到了正确的出气筒,按下接听键,恶声恶气地问:“谁啊?”
对方估计是被我的气势吓倒,愣了好一会才咳了两声,然后说:“你好,我是昨天跟你和红茵在球场上说话的那个人。”他停顿了一会又说:“也许你忘记了。”
OMG!我怎么可能忘记你?我为了你正在和沧海一粟大战呢。我为我刚才的恶声恶气感到羞愧,人家满腔热情地打来电话,迎接他的不是一把娇滴滴的声音,而是一副杀猪般的嗓门,让人何其难堪啊。
于是我装作才想起的样子说:“噢,是你,我还没来得及忘记呢。对不起,我刚才被一只老鼠咬了一口脚趾,正痛着呢,没想到你正好打电话来,没吓着你吧?”
对方可能理解了我的恶气并不是对他而发,声音马上清朗了起来,他关心地问:“这可不得了,流血了吗?如果流血了得去医院打防疫针。”
我马上温柔地回答:“没流血,它还没来得及用力咬呢,我主要是被吓着了。”
对方又安慰了几句,然后话题一转说:“我听红茵说你很会煲汤并且乐意教人煲,是吗?我目前对这种养生之道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指导一下我?”
此君实在很会铺垫。别人与陌生人第一次相约多少会有点无从下手,但他的切入点却无懈可击。我确实会煲汤,但我只会煲龙骨红萝卜汤。骨头洗干净,红萝卜几刀砍成几块,最后和水一起扔进汤锅里,并且定好时间,到时等喝即可。至于乐意教人则是纯属虚构,我对谁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怎么有心思教人?
估计是红茵为了快点把我推销出去,她把我的资料里里外外都包装过一遍,以至使别人觉得我看上去很美。
虽然红茵给他的资料有水分,但也无伤大雅。于是我干脆地回答:“可以。”
对方听到我这么给面子,也非常高兴地说:“那我们就说定了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古文伦。”
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文化,并且是让我敬而远之那种,本人一向对古文没辙,考试常常挂科,补考两次才能勉强合格。古文伦,听上去很像古文论,这样显得很有内涵,要是把这么个肚子有墨水的人带在身边,那就一定会给我长脸。
于是我更加含羞答答地回答说:“我叫林美眉。”
我虽然很少说话,但我的声线绝对算是天籁之音,比起真正的林妹妹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相信有男的听到我这种声线会反感。
果然,那个古文伦的声音明显降低了几个分贝,他说:“我听红茵说过了,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你。晚上出来吃个饭好吗?我知道有一家民间瓦罐汤很不错,想请你去鉴定一下。”
“鉴定”这个词让我觉得很舒服,它使我俨然成了汤水专家,为我们的陌生相约提供了便利的温床。动机看上去很纯洁,于是我就答应了。
我们定了福民街道某片热闹的餐饮区。他考虑得很周到,可能是想到我们才第一次相约,特地选择了人多的地方,让我增加安全感,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他做得很好。如果换了沧海一粟那混蛋,他肯定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去,巴不得躲到小树林里去呢。所以人与人就是不一样。
我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还是甜滋滋的。我瞟了一眼电脑,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发图修理沧海一粟,他倒犯贱地找上门来。他写道:“怎么不打了?我正舒服着呢。”
我现在心情很好,看到这种话居然把我笑喷。写道:“本姑娘没空理你,修养男正式下战书给我呢,我晚上就去应战。你说我穿条什么样的裙子好?喇叭形的还是A字形的?长的还是短的?”
我看着沧海一粟的输入状态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好像要给我写千字真言似的,我看得很激动。过了好久他才把信息发过来,我提取一看,居然只有两个字:“犯贱!”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鼓励的言谈呢,没想到是这个,我登时不高兴了。姐只是应了个约,人家还那么体贴,专门挑了个人多热闹的地方,至于用犯贱来形容我吗?
莫不是他有当领导的偏好?我没按他说的去做,他就要给我脸色看?但也应该跟我好言相劝嘛,凶巴巴的谁受得了?还好对象是我这么深明大义的人,看在大家聊了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便满足他想当领导的欲望,不穿裙子总可以了吧?
于是我写道:“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不用你帮我挑选了,我改穿裤子。”
我觉得此话说得很讨好,但沧海一粟没有回复我,一直都没有回复。我顿时觉得我的好心都被丢去喂狗了。我脑子一热,就拨了网线,决定不和他聊。
···
和修养男碰面的时候(习惯叫他修养男了),我身上穿着一件休闲的T恤(不是洗旧那件)和一条九分裤。本来想选择七分的,但想到晚上可能蚊子更多,干脆就要个长一点的。我脚上穿着一双暗红小格子花纹的球鞋,露出还算诱人的脚踝,并在上面套了个铃铛小圈。整个人显得有些俏皮,事实上我也不老,才23岁。
修养男他远远看见我,便微笑着迎了过来,他显然是很满意我的打扮,跟我说我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但具体怎么样,我也没好意思问,我只是很含蓄地笑。
我们在饭馆的包间坐落,这是一个可容纳十多人的包间,现在只坐着两个人,看上去显得有点压不住桌子。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大堂坐?修养男说那里太杂乱,说句话都基本要吼,这与我这种温柔可爱的生物不搭架,还是包间比较清静。
他的形容使我心里一跳,我还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么形容人的,温柔可爱的生物?感觉好特别啊。而他居然看出了我喜静,我心里不禁对他多了一分好感。
点菜时他让我点,我连连摇头,说不知道哪种好吃。于是他来做主,他一个劲地点,搞得服务员都抄不及,我只好出声阻止他说只有两个人,点太多浪费了就不好了。
我这个人有点好处,不会想着狠宰人家,只要够吃就满足。修养放下手里的菜谱,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长有花朵。
我被他看得发毛,便端起手边的茶水喝起来,怎知被滚烫的茶水灼了一下,嘴唇都被烫红。我含着嘴唇,不敢呼痛。
但修养男还是看出来了,他问:“怎么?烫到了吗?要一壶加冰红酒好吗?加很多冰块的,喝起来像开水那样,不会醉,对被烫过的地方也有好处。”
见是这样,我只好点头答应。红酒很快就上来了,果然很大一壶,淡淡的红色,里面还飘着五六块冰块。服务员为我们倒上酒,然后就出去了。
修养男很有风度地端起酒杯,轻晃手中的液体,向我微微示意,动作非常之标准,我不禁看得有点呆。我笨拙地端起酒杯回敬,可总是觉得手法不对,没能做出半点优雅来。
修养男亲切地说:“不用拘谨,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紧张什么呢?”
我的心不知怎的,真的平静了下来,面对他时像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那么自然。由于嘴唇受痛,喝了冰红酒则可以得到些许缓解,所以我一杯接一杯地喝,它的口感果真很淡,真快赶上开水的味道了。
修养男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喝得差不多了,才想起问:“我们一边吃着剁椒鱼头,一边喝着红酒,感觉上好像不是很搭啊。”
修养男呵呵笑,那笑声一点都没有引起我的反感,我反而觉得他很风趣,他说:“搭不搭还不是我们说了算?难道他们说不搭,我们就不吃不喝了吗?”
我听了连连点头称是,觉得他实在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不会像我这般爱随波逐流。
这顿饭完美收场。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九点,路上行人很多,我觉得他们今晚特别顺眼,就连那个有着健全手脚的中年乞丐男人装模作样地度到我面前,我眼都不眨地给了他一块钱。这要是换了以前,我连余光都不会留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有让人放松的情绪,修养男忽然开口说:“不如去我家坐坐?”
只是短短的七个字,但我仿佛被得罪。我脸上的笑容已定格,我的眼神跟着犀利了起来,我的目光想穿透他的脑袋,想看看里面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似乎被这突然的怪异气氛吓倒,连忙解释说:“我的家就在这边上,我没有其他意思的。”
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修养君,原来你也不过是个猥琐男,只不过你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去布局,但我何必要做你局里的棋子?我平静地说:“太晚了,我想回去了。谢谢你今晚的款待,我很开心。”
我是真的很平静,我又没有吃亏还白吃了一顿,有什么好不平静的?只是回去之后从此不再相见。
修养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搞不懂我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我说要回去的话,他倒是听懂了。他说:“那我送你。”
我摇了摇头,声音柔弱但语气坚定地说:“不用麻烦了,离得不远的。”
修养男终于还是拗不过我,我自由地独自回家。我才刚登录上线,沧海一粟的信息便已发了过来:“嘿,还以为你准备夜不归宿了呢。怎么?被人发现货不对板,退了货?”
他居然如此感兴趣,好像完全忘记了下午他还不理我呢。我隐隐的火气窜了上来,写道:“丫的!不要惹我!本姑娘烦着呢!”
沧海一粟似乎很好兴致,他发来一个笑脸,讨好地写道:“遇到什么烦心事情了?说出来让哥哥我来为你分析分析?”
我本不想事无细巨都被他掌握,可是这事如果憋在心里确实很影响我的心情,除去他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倾诉者,连红茵也不能。于是我写道:“都是你们这些破男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真正为了爱而爱的男人了吗?难道男女交往就是为了搞?”
我和他聊得太多,对于“搞”这类该被和谐的词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并且不会害羞。所以我在写下它的时候,手都没有抖一下。
沧海一粟马上回复:“那个所谓的‘修养男’已经提出这个要求了吗?”
我写道:“那倒不是,可能是我想多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说让我去他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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