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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生存法則.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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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生存法则》
作者:指间风月
现实版文案:
商遥这辈子最悔恨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相信了谢绎
第二件是相信了裴楷之
最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这两位还是同一个人!
歌词版文案:
以下是商遥的内心独白:
明明早上人还在现代,还在九龙茶馆喝煲汤
怎么场景一下跳古代,我在帝王的陵墓里
躺在神秘奢华的棺椁里,火光摇又晃。
我 变模样 是个绝色妖姬
我 还在想 英雄从天而降
我 回宫中 好戏将要上场
我 开始想 如何逃出囚笼。
1 本文日更,每晚八点准时更新,不更或晚更会在文案上请假。
2 架空,背景部分参照魏晋南北朝时期,风俗可能略有差异,不是灵异文,1v1,HE。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穿越时空 女强
主角:商遥,裴楷之 ┃ 配角:湛秀,王徽容,肖铮,徐靖之,赵王
☆、古墓
荒山野岭。
高大的封土堆矗立在漫山的苍翠之中。
封土堆下是一座地下宫殿。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本能就是用双手撑起被褥竭力地想让自己脱离这种窒息,直到身体上方传来窃窃的交谈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兴奋。
另一个声音相对沉稳许多:“哥,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带走吧。”一边说一边翻找,许是过于焦躁,不知是何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死人。
棺椁。
随葬品。
狭小密闭的空间。
柔软冰凉的丝绸物。
被褥被一层层曾揭开,晕黄的光线一点一点透进来,正在这时,一声兴奋的尖叫划破长空,“老哥,你快看,这副帛画多么精美,妈的,我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的宝贝,真是值了!”说到后来,竟忍不住哽咽了。
商遥屏住呼吸,隔着轻软的丝绸,依稀看到悬挂在石壁上的火源,将黑暗的墓室劈作两半,光影交替中,盗墓者的面孔狰狞如鬼厉。
商遥一向胆子大,有时候和男生一起去电影院看鬼片,碰到过于惊悚的,男生也会吓得失声叫出来,而她呢,凉凉地瞟对方一眼,淡定地继续观看。
可此刻她也紧张得手心冒汗,模模糊糊想到对方不怕死人,那么鬼呢?吓不死也能吓跑吧?
她只能赌一把,否则对方看她年轻貌美来个奸尸呢?
那厢兄弟俩激动完,又开始扯商遥身上最后一层遮蔽物,寂静的墓室之中,只闻窸窸窣窣的声音。轻软的丝绸离开躯体,露出女子鲜活如生的面庞,华丽的宫装,乌黑的发髻,精致的妆容,即使是死,也要死的美丽优雅,看起来宛如睡着的美人,只除了脸色苍白如纸。
兄弟俩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高贵雍容的女子,俱是一呆,洞口有狂风涌进来,烛火哗哗晃动,兄弟俩担心火被吹灭,回身去取火把,刚转回身,发现原来安静地躺在棺椁里的女子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目光流转,正冲着他们轻飘飘地笑,露出了白色的牙齿,森然的笑,近在咫尺的火把将她的脸庞映的宛如鬼魅。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
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火把被摔在地上,五秒钟之后,兄弟俩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出墓室。
一切又归于寂静。
商遥从棺椁中爬出来,惊奇地发现这棺椁竟然有里外三层,一个套着一个,这墓室很大,有四五间,石头砌成的墙壁上都刻有精美的壁画。看着规模,想来墓主人的身份来头并不小。
她捡起火把,担心那两个盗墓者财迷心窍去而复返,也来不及仔细观察,迅速地扯了块丝绸,随手抓了几样东西胡乱包好往背上一甩,她依旧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但拿点东西总是有保障的。
她顺着盗墓者挖的盗洞艰难地往外爬,爬到出口时担心盗墓者还在附近徘徊,侧耳听了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才悄悄往密林身处走去。
此时正是半夜,月朗星稀,山顶有破碎的星光,山间吹来凉风,商遥瑟缩了下身子,山间林木众多,恐怕有野兽出没,留在这里不是办法。唯有下山。夜间山路十分难行,一路跌跌撞撞地,只想着尽快走出这片危险地带。
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微弱的曦光自地平线缓缓升起,瞬间染红了山间枫林,眼前蜿蜒着平坦的羊肠小路。
总算是见到曙光。
商遥重重松了口气,一时又是哭又是笑,久久平复心绪后,后知后觉地感到疼起来,山间多荆棘,身上被划破了几处,连鞋子也磨破了底,她龇牙咧嘴地抬起脚看了看,这么秀气精致的丝履只适合古时候的大家闺秀穿。
紧接着目光又转向包裹里的东西,她腾出一只手来解开包裹,里面是两件颜色鲜亮的衣裙,还有一串玉组佩,其中尤为出彩的是一只金步摇,通身雕成凤凰的形状,凤头含珠,双翼振起,点睛之笔,栩栩如生。
看来这个墓主人是个身份贵重的人物,皇妃?公主?抑或是王妃?这些物事看起来崭新无比,仔细回忆刚才的墓室,更是毫无岁月痕迹,似乎也是刚建不久。
商遥径自打量了会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刚才下山狂奔了一路,热得满头大汗,此刻静下心来,四下空旷,夜深露重,身体不可抑止地泛起一丝冷意,双手也是冰凉。
她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本来鲜活的身体没有了,却寄宿在已经死去的古墓主人的身体里。
这诡异的一切!
商遥只郁闷了一会儿便释然,既来之则安之,无论身处哪里都是一样的。她躲到树林里换下衣服,整理好包裹,慢慢站起来,顺着眼前唯一的路走下去。
清晨的阳光很温柔,昨晚冰冷的回忆仿佛不曾发生过。
这个时令,似乎是春末,道路两旁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商遥走了好久,也没看到半个人影,若是放在现代,这样的青山绿水,明媚风光,游客早已爆满。
前面有一个岔口,左边是羊肠小道,右边是宽敞笔直的大路。秉持着单身女子不要走偏僻小路的原则,她毫不犹豫地往右拐去,路旁的树高大茂密,细碎的日光洒下来,整洁平坦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底。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感到地面一阵轻微的颤动,前方似有数十人踏马而来。
这荒山野岭,最适合土匪出没。商遥这时候再躲藏为时已晚,遮遮掩掩的反而惹人疑窦,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在路边等他们过去。马蹄声越来越近,果然有数十人,戎装铠甲,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士兵,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嗖地从眼前掠过。
商遥本想让对方捎自己一程,可是从这支队伍的行动力以及规整程度来看,显然不是一般的军队,而带领这支队伍的将军更是不一般的人,大抵是不会理会路人的。
她继续前行,谁料身后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为首的白袍将军突然勒马回身,只见他手一扬,身后数十铁骑齐刷刷冲上来,商遥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铁骑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情况?商遥被围在中间,绕是平日再胆大,此刻也有些无措。
白袍将军骑马围着她转了两圈,他的眉毛粗而浓密,刀刻一般的面庞,刚毅的嘴唇线条,棱角分明,大刺刺地坐在马上的姿态看起来英气又潇洒。看着商遥的眼神带着探究以及一股莫名的憎恶。
商遥回望着他,怎样?
商遥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肯定跟自己现在占用的这具身体有关系,而且这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就是她,化成灰我也认识她。”钱校尉又道,“程将军打算怎么处置?”一顿,“您还记得当时攻破梅陇城,主公说的那句话么?”
她忽地掩住嘴,被自己过于柔媚的声音吓到,明明是气冲冲地质问,出口却是半点气势也无。
程将军嗤地笑了一声,目光直接越过她,望向商遥身后的士兵挑眉道:“怎么还不行动?难道你们也被她迷惑了?”
那两个士兵忙道不敢,几乎是蛮横地猛地将商遥推到路旁,商遥踉跄了下,还未醒过神,迎面劈来一把大刀,携着开山劈石的力道,明晃晃地闪得她睁不开眼,商遥丝毫不怀疑这一刀下去自己会被劈成两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根本来不及思考,商遥只听砰的一声,周围瞬间没有任何声音,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程将军着恼的声音道:“主公派你来,是故意跟我做对么?”
商遥睁开眼,前方三步开外,斜插着一把长剑,剑身一半没入土中,红色的剑穗在风中微微摇曳,而那位行凶的士兵捂着虎口一副痛苦的表情,连刀都要拿不住。
很明显,有人英雄救美。
商遥惊魂未定,捂着胸口望向对面。
☆、王宫
出手救商遥的男子从头到脚,胡帽,胡服,胡靴,因为刚才用力过度,帽子微偏,他抬手正了正,胡帽下一双眉目修长,漆黑的眼,挺直的鼻,嘴角隐隐有笑意盘踞,与程将军极为硬朗的长相不同,他的相貌非常清俊。这样好看的男子,与周围的士兵截然不同的画风。
程青越皱眉道:“主公派你来,是故意跟我做对么?”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越过商遥,拔出自己的剑来,不紧不慢地入了鞘,身体随意往马背上一靠,方微微一笑道:“程将军严重了。只是我多嘴说一句,程将军难道不知道主公的心思?此女还是交给主公处置为好。”
程青越颇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警惕:“你怎么会认识她?”
那人笑道:“程将军不也认识她?”
程青越没理会他,嘴里轻哼一声,越下马背,目光灼灼道:“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这女子留着是个祸害,主公一时被美色所惑,难道你也要跟着糊涂么?”
“将军说得有道理,不过作为人臣,主公之命也不能违抗,这女子还是留着吧,主公是谋大业之人,怎会轻易被女子所惑,倒是将军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怕有心人会到主公面前告密。”
程青越生平最恨背后插刀的小人,正要高声反驳,那人突地打断他,跨前两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头交谈。
商遥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怕一个闪神,冰凉的刀刃又劈下来。低低的声线断断续续地传来,她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不过由神情可以判断那位程将军一直对她心生抵触,而他在安抚劝说,从头到尾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就是为了救她而来。
大约过了一会儿,程青越脸色终有所缓和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先留下她。我们此行是要去剿匪,带着她不方便。”转身点了两个士兵命令道,“你们将她带回王宫,主公若问起,如实回禀即可。”
两个士兵出列,又是一左一右牢牢困住商遥。商遥却松了口气,比起一支队伍来,显然,两个士兵更容易对付。
她正暗自庆幸,程青越冷不丁回头,瞟她一眼,撇唇道:“将她绑起来。若是让她逃了,你们提头来见!”
那两个士兵不敢违抗,正准备将商遥绑了,商遥眼神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好歹帮人帮到底啊。
他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她的鞋早已被磨破,微微露出圆润可爱的脚趾,脚趾上涂着艳丽的丹蔻,在太阳底下分外妖娆。
她尴尬地往回缩了缩,他收回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议道:“王宫离这儿尚远,她一个柔弱女子也走不了多远,长则生变,我看这样吧,把她绑在马上,让士兵牵着马走。”
程青越意味深长道:“你倒是怜香惜玉。”
他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程青越眯了眯眼,“得,就听你的。”手里马鞭一扬,高声喊道:“出发!”
一行人策马远去。
商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这样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他出言相帮,她还是很感激的。
***
习惯了现代轿车的安逸和轻便,骑马这种原始的出行工具对商遥来说简直是灾难。
度日如年般抵达目的地,手上的绳索亦被解开,商遥揉了揉青肿的手腕,自己现在占用的这副躯体肤白如凝脂,稍微有点淤青便赫然分明,刚才被人绑在马上,几乎是一路疾行过来,每走一步,两股之间磨得生疼。
身后传来不耐的催促声,她猛然回身,一抬头看见眼前高高的双阙,恢宏气派的重重殿宇,翘角飞檐,好似海市蜃楼般凭空拔地而起,她目光惊奇地左右逡巡,直到身后的士兵出声催促,她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走进去。
暮春三月,宫柳鹅黄,宫内景色方好。商遥被带到位于最里端的一处寝宫。朱红宫门上方悬着红底黑字的牌匾,用篆体刻着“黛春宫”三字。采用重檐庑殿顶,规格比周围其他寝宫都要来得高。听这名字应该是某个妃子的住处。视线下移,发现宫门落着锁,宫门前的白玉阶上遍布苔藓,想必应该是长时间无人居住。
商遥根据自己平日所看的宫廷剧瞬间脑补出一种可能,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应该就是黛春宫的主人,是君王最宠爱的妃子,无奈她英年早逝,君王肝肠寸断,不仅为她修建了豪华的地宫,还将她生前的寝宫封锁起来不准他人出入。至于刚才那位将军为什么要杀她,应该是君王宠她太甚,导致臣子们认为她是红颜祸水,所以要杀人灭口。
这个解释合情又合理。
商遥想到这里不由松了口气,自己既然是宠妃,想来暂时安全无虞。她推门进去,桃色的帷帐拂来幽幽芳香,一副巨大的丝帛画像悬挂在寝殿中央,画上是一位绝代美人,肤白如玉,凝睇含笑,轻罗软带,大袖飘飘,似要乘风而去。
商遥赞叹道:“好美!”又试探地问,“这是谁啊?”
四名宫女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稳健的步履声,伴随着一声大笑:“你当真不知道么?”
商遥眼风扫见那四名宫女俯身行礼,她身体一僵,紧接着只听来人拍手大笑,笑声肆意道:“来来来,转过头来让寡人看看。”
寡人,古代帝王的自称。商遥停顿了三秒,僵硬地转过身,整个身体处于极度紧绷状态。
那人咦了一声,猛地上前一大步,语中难掩惊喜,连连赞叹道:“果然,比画上美多了。”
鸳和在她耳边小声道:“这是凉王,还不快行礼。”
商遥紧绷着身子没有说话。凉王浑然不在意,眼神直勾勾盯着商遥道:“美人想是初来乍到,有些生份,不打紧,过些时日就好了。”
商遥微微抬起头,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惊异,她觉得中国古代的帝王绝大多数应该是宽衣大袖,不怒自威。可凉王头戴冠帽,身穿圆领长袍,腰束蹀躞带,脚蹬黑色长靴,一身胡服打扮给人一种草莽气息。一双粗眉微挑,很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就是缺少一些皇家该有的雍容仪态。
凉王瞧着商遥,目光锐利又极富侵略性,就好像猛兽看到猎物般,“寡人听说你早已香消玉殒,怎么又活过来?这些日子又躲在了哪里?”
商遥面露疑惑地看着他,凉王趁机逼近她,又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恨寡人?”
商遥道:“我不认识你。”
“你自然是不认识寡人的,不过燕王你总认识吧?”
“不认识。”
凉王愣了一下,继而抚掌大笑,非常肆意的笑声,“美人还是挺识时务的。既然这样,那你就做寡人的妃子吧。”
不是询问,而是斩钉截铁的口吻。商遥心头咚的一声,身体猝不及防地被人抱起,腰间孔武有力的臂膀几乎要把她的腰勒断。
商遥下意识一掌扫过去,擦着对方脸颊而过,打偏了他的帽子。
气氛陡然凝滞,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喘。商遥盯着冒汗手心,这下麻烦大了,即便对历史再无知,她也知道这些称孤道寡的人是连根毫毛都不能轻易动的。
正暗暗苦笑,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忽然被抛了出去,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狠狠落在床上。
立即有内侍小跑着上前来替他整好衣冠。凉王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起来:“真是像羽毛一样轻盈。寡人只是抱一下试试手感,瞧把你吓的。”
说完,正了正帽子,拂袖出去了。
殿门被合上,商遥长长地吁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窜到妆台前,四位宫女里除了鸳和纷纷吓了一跳。
半晌,她放下镜子,又爬到床上,兜起被褥罩住全身,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太美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更令人心塞的是她连现在的局势和自己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该向谁打探?她露出头,目光在殿中搜寻了一圈,最后定在鸳和身上,显而易见,她是凉王的眼线,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至于另三个宫女,似乎有些惧怕她。
她清了清嗓子,冲那三名宫女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过来。”
那三名宫女推搡着,谁都不肯过来。鸳和掖着两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三人都不吱声,商遥想了一会儿,问看起来最年幼的一位,“你很怕我?”
那宫女看起来也就十二三的样子,咬着嘴唇不说话,那模样似乎快要哭出来,商遥别过头,她也很想哭好么。
这时,鸳和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夫人,您还是先沐浴吧。”
沐浴做什么?洗干净了等着被吃么?
商遥困顿地闭上眼,也不理她,径自合衣躺了下来。
背后的鸳和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您好生安歇,奴婢就在外候着,您有需要随时传唤。”说完,便带着宫女们退出殿外。
商遥缓缓睁开眼,室内一片静谧,方才一片慌乱,她都没来得及打量这黛春宫,这寝宫内无一不透着精致与奢华,雕梁画栋,香粉涂壁,寝室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檀木柜,里面满是华服羽裳。再往里还有一个隔间,隔间里是一座豪华的浴池,银钩挑帘,麝香靡靡,可以想象黛春宫的主人生前是多么的奢靡。
再联想到宫女对她畏惧的神色,可以想见黛春宫的主人生前一定是个恃宠而骄蛮不讲理的女子,不仅是红颜还是祸水。
凉王倏地打断她们,轻描淡写道:“宫女也分三六九等,既然你们不愿意做最上等的,那就做最下等的!我大军攻破梅陇城时,血战了七天七夜,城墙,街道上以及禁宫內苑里到处有残存的血迹,现着你三人去清洗,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那三个宫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凉王直接越过她们,跨过门槛时霍然回头,脸上隐隐浮现不耐,“还等什么,还不拉下去!”
“遵命!”立即有人上前将三人拖走。
凉王回过脸,又换成一副柔情四溢的深情模样:“美人站在门口迎接寡人?”
商遥没有答话。
她垂着头,身体柔如春月柳,偏偏看起来是如此桀骜不驯,凉王心想他坐拥这千里河山,世间女子合该为他臣服。他朝她伸出手来:“过来。”
商遥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茧,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帝王,她犹豫了片刻缓缓将手放在凉王的手掌里,一边思索着,毫无疑问,凉王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她身居劣势,身上又毫无筹码,该怎么保护自己?
再次犹如小猫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扔到床上,不同的是这次力道温柔了许多。一眨眼,凉王已在宽衣解带。商遥翻到最里侧,大叫道:“你先住手,我有话说。”
他不耐地皱眉,一把扯下腰带:“一会儿再说。”
商遥已然吓到失声,自己身上除了美貌可图之外,还有其他可图的么?对,还有财富,那座地下宫殿里有数不尽的财富,不知道凉王会不会放在眼里?不管了,先拖住一时是一时。
眼看凉王已欺压上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地将她拖到床边,另一只手腾出来袭往她的胸口。
商遥吓得魂飞魄散,用力踹出一脚,也不知踹到了哪里,趁凉王愣神时,翻身滚下床,退到一张长案后,那头凉王紧接着朝她逼近。
“你、你先别过来,我有话要说。”商遥捂着胸口直喘气,眼看凉王脚步未停,她迅速说道:“我知道离这几百里外有一处地下宫殿,里面有数不尽的财富,难道你不想要么?”
☆、地图
凉王不屑道:“一座地下宫殿能有多少宝物?难道还能比得上我这里的宫殿?”
商遥高声道:“秦始皇的陵墓据说跟秦王宫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不是么?而且谁又会嫌金子硌手呢?”
凉王刚才沉浸在女色里,被她这么一提醒,冷不丁想起前一阵子上朝议事,他的丞相提起的军费短缺问题,动作终于缓下来:“谁的陵墓,你是说燕王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燕王,他口中的燕王难道跟她有什么关系?商遥怕他是诈她,出于谨慎她不敢随便开口,一时沉默下来。
凉王却当她默认了,道:“也是,你是燕王的宠妃,自然说的是燕王的陵墓。”
商遥从他话中得到两个主要的信息,一,她是燕王的宠妃,二,凉王似乎对这份地下财富开始感兴趣。
商遥很快理出头绪,顺着他的话道:“燕王刚即位时,便已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修建过程中他曾带我参观过,还说这陵墓要完全建好最起码得十多年,里面的机关暗器及出入口在哪里我都清楚,陵墓的布局图我也看过,唾手可得的财富,你真的不想要么?”
凉王思索道:“燕王在位有十五年,你是说他修陵俢了十多年?”
商遥面不改色地点头。
凉王沉思半晌,扯了扯唇道:“你想以此为筹码来和我谈条件?”
商遥反问道:“这个筹码难道不够么?”
“够,当然够。”他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商遥吓得脸一白,大叫:“你别过来!”
凉王没理她,径自在席上坐下,一掌按住桌案,“寡人且听听你的条件。”
商遥并不了解凉王的为人,怕他言而无信,所以还是先别暴露自己的目的,她想了想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你要是想个一年半载,寡人也要等下去么?”
商遥道:“你急什么?燕王陵墓里的布局设计十分复杂,即使知道墓道出入口和机关暗器所在,要破除也不是简单的事。我得好好想想,然后绘出一张地图来,到时按图索骥,不就事半功倍?”
凉王摸了摸胡子,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好,那寡人就给你几天时间。不过你要知道,寡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商遥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地,那座墓恐怕早已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了吧?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出宫时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好难啊,该怎么办?
商遥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直到天将破晓才撑不住勉强睡了一会儿,但因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没睡多大会儿又醒过来。许是侍候在帐外的鸳和听到动静,一手撩开帷帐,细声道:“娘娘可是要起身?”
商遥嗯了一声,鸳和将帷帐随意挂在银钩上,
她不经意转头,发现帐外立着四名宫女,正要发问,鸳和笑着解释道:“这是主公派来服侍娘娘的宫女。”
说好听点是服侍,说难听了就是监视。商遥没说话,趿着鞋走到妆台前,将垂至膝弯的长发拢到背后,坐下来道,“先给我梳头吧。”
由于商遥没有指名道姓,那四名宫女站在原处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头,眼里似乎有些惊惧。
商遥不由沉思,这副身体的主人生前到底是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才会令人如此惊惧?
大约停顿了三秒,当中的一名宫女缓缓走出来,“奴婢名唤铃铛,娘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为娘娘梳头。”
唤铃铛的宫女穿着一身红色襦裙,白皙圆润的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轻轻交叠在腹下的一双手并没有其他宫女那般细腻柔滑,反而有些粗糙,细看之下还有轻微的裂痕。
难得眼前这位看起来温和而无害,商遥本就不挑拣,轻点了下头。
铃铛取了玉篦绕到商遥身后,从上往下一点一点梳通。商遥随手摆弄着手边的香檀木盒,淡淡道:“你难道没听说先前服侍我的那三个宫女被凉王打发去做苦役了?别人避之唯恐不及,而且我脾气不好,稍有不顺心可能动辄打骂,难道你不怕我?”
铃铛的回答很官方:“能服侍娘娘是奴婢的荣幸。”
商遥扯了扯唇,“头发简单扎一下就好了,用不着盘那些复杂的髻。”这头乌黑浓密而且长至膝弯的头发只适合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对她来说顶着一头沉甸甸的头发是累赘。
她心头正沉重呢,头皮陡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这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商遥也就没吭声。可当头皮上的刺痛不间断地传来时,商遥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会梳头吗?”
身后人的声音极为细小委屈:“是奴婢手笨。”
“既然不会为什么又自告奋勇?”
铃铛说:“她们害怕娘娘。”
“那你不怕吗?”
铃铛垂下眼说:“一开始怕,可是奴婢弄疼了娘娘,您一点也没有责怪奴婢的意思,所以不怕了。”
商遥忍不住半开玩笑:“所以为了我的头皮着想,我该责怪你的是吗?”
铃铛也忍不住笑:“下次不会了。”
最后商遥随意扯了条红丝带绑上,洗漱去了。洗漱完后早膳已呈上来,她什么也没说,吃饱喝足了便起身往外走。
鸳和紧跟上来:“夫人要去哪里?”
商遥提裙迈过门槛:“出去转转。”
鸳和道:“一会儿杨大人会过来。”
商遥莫名其妙:“什么?”
鸳和解释道:“主公早有吩咐,由娘娘口述燕王陵的布局,杨大人亲手绘图。”
说曹操曹操就到。商遥就站在殿门口,依稀瞟见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青年朝这边走过来。真是半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留。她面无表情地折回身,往榻上一坐。听鸳和说这名杨大人是负责宫室陵墓等土木营建的官员,尤擅机关暗器,搁现在可以说是建筑界的奇才。对了,他还有个很绕口的官职,叫将作少匠。
商遥骑虎难下,就算她现在可以瞎编,可凉王带人去挖陵一切就暴露了。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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