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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膽一古劍.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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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回 计中有计
二月初二。
京师。春天的脚步已来临。
拂晓时分,下着绵绵细雨,已是“梅雨”时节。
司马长青像往常一般在天亮之前起来,跑到后花园运功行气,练了一顿拳脚功夫,近日他对“踪云步”有着很大的进步,心中自是得意。
他已是一个中年人了,精神却比一般年轻人还要充沛,这除了他的根基深厚,与他这数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的不停锻炼也大有关系。
很多人都知道他懂得几下子,但知道他身怀绝技的人却很少。
他本来是富有人家的子弟,自小便被送上嵩山少林寺学武,三十出头继承父业,现在,已经是京城的首富。
由于他傲人的财富,那些王公大臣无不乐于交他这个朋友,由于他的圆滑,不少人甚至将他倚为心腹。
善于理财,加上良好的人际关系,想不发达都很难。
但世间事,很少有十全十美的。
他什么都有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子半女。
两年前,他的元配病故,打了一年多的光棍,及至半年前经友人介绍,娶了一个叫林惠芳的女人作填房,冀能老来得子,以便继承这份庞大的家财。
可是却事与愿违,虽然他几经努力,新夫人的肚子仍然未能通货膨胀,不知毛病出在哪里?
一遍枪使过,司马长青反手将枪插在地上,看着枪入土盈尺,面上露出了笑容。
——自觉金枪不老,雄风依旧。
想到这两句话,他的心就飞往卧室中仍在作海棠春睡的林惠芳身上。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内堂,草草沐完了浴,急步走入卧室。
林惠芳已经醒了,柔软的锦衾滑在一边,展现出诱人犯罪的胴体。
她并不是没有穿衣服,但衣服只有一件,而且是又柔又薄又贴身。
在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下,那双水汪汪的媚目,娇嫩得吹弹欲破的脸颊,还有上下极为丰富,但当中却纤细如杨柳的腰肢,比全裸更令人发狂。
司马长青以最快的速度脱去了衣裤,一跃上床。
林惠芳亦同时金蝉脱壳般,脱去了那件柔软的衣衫,呈现出白嫩滑润,而且又富弹性的胴体。
可是当司马长青腾身而上时,她就开始作怪了。
惹火像蛇一样的她,在床上扭来扭去。
每当紧要关头,终是滑开一些,以至他总是功亏一馈,弄得气喘如牛,而不得门而入。
在女人方面,这些动作简直不费什么力气。
可是在男人方面,几次这等情况发生之后,必定气喘如牛,也一定累得一身大汗而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下去。
“我没心情。”
“为何没心情?”
她边说边似在扭动,不让他得逞。
她不扭还好,愈扭愈撩得他欲火上升。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呀!谁教我心中恰好有事,你只好忍一忍了。”
这种事,这般情景,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如何能忍?
“你究竟有何心事?”他不死心的仍在努力找寻目标。
“我们是夫妻,对不对?”她柔声问,仍在扭动。
“当然是。”
“夫妻之间是否应该无话不说?”
“那还用说么?”在无望的情况下,他只好停止劳而无功的动作:“夫妻一体,同命相依,彼此之间不应保留秘密。”
“你既然如此认为,但为何不将你的秘密告诉我?”她柔声道。
司马长青一怔,道:“我的秘密?我哪有什么秘密?”
“真的?”
“我怎会骗你。”
“你难道没有背着我做过一些不可告人之事?”林惠芳笑道,笑容怪怪的。
“啊!你好厉害,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司马长青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要为‘怡心院’那位艳红姑娘赎身之事,其实那只是戏言。奇怪,你是如何得知的?”
“谁管你纳不纳妾?我又不是醋娘子。”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瞒着你呀!”他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自己心中有数。”林惠芳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个有身份的人,更是我的终身依靠,我可不愿你暗中与某些人勾搭,以致招来横祸飞灾。”
司马长青突感有一股寒流起自脚底,直往上冒,满腔欲念消退得无影无踪。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他神色倏变,语气冷似寒冰。
她边说边以纤纤玉指在他背脊抚摸,状似挑情。
“你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司马长青神色狞猛地狠盯着她。
“可是距离太远,听不大清楚,只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她对他狞猛的神色毫不为意。
“哪几句?”
“你给我记住,必须将昨夜的所见所闻,全部忘掉,知道么?”
“你们究竟要将什么人护送出京呀?”林惠芳不答反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司马长青低吼。
“我当然该问,否则,我如何向上司交代?”林惠芳笑笑,笑容怪怪的。
司马长青刚心生警觉,刚想有所行动,却突感背后身躯一震,立感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有心算计无心,一击得手。
“别管我是谁,现在该是我问你的时候。”
林惠芳冷冷一笑:“我要知道你们将谁护送出京?送往何处藏匿?你们的主事人是谁?”
“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司马长青咬牙切齿地道。
“你这是何苦!难道非要尝到酷刑的滋味后才肯吐实?”
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动作好柔好柔:“你该知道他们那些人都是冷血动物,也是嗜血的怪物,整人的手段千奇百怪,纵使你是金刚再世也能将你整成一条鼻涕虫。你我总算是夫妻一场,我实在不忍见你遭受那些残酷的刑求。”
“你别说了,怪我瞎了眼,竟然将你这种女人娶进门。”他哑声道:“要口供没有,要命只有一条,你随时可以拿去。”
“我不会要你的命,尤其是在未获得你的口供之前。”林惠芳摇头道。
“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除死无大难,你休想在我口中挖出一个字来。”
“或许你真的不怕死,并能熬得住酷刑,但他们有许多奇异的审讯方法,你一定会乖乖招供的。”林惠芳得意地笑道。
“哼!你是在说梦话。”
“是不是梦话,到时候就可分晓。现在,我要带你走。”
不久,是一辆轻马车由后花园侧门驶出,车厢门帘深垂,向西疾驰而去。
同时,一直隐身于花园一角的老园丁,当马车驰出侧门后,亦轻轻自另一道小门溜出,消失于院墙转角处。
※※
※※
※※
两个时辰之后,有关这件事的资料都已经整理妥当,送到西山附近的一座庄院。
庄院内堂的密室中,笼罩着严肃的气氛。
一张宽大的长案前,坐着三个男子。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长相威严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左首坐着一位相貌清秀的中年白衣文士。右首则是个身穿劲装的虬髯,正在静听一位年轻女郎的报告。
那年轻女郎年约二十岁左右,坐在另一张案桌前,长案上放着两个卷宗,以及文房四宝,美丽脱俗的面庞流露出宁静的神色。
报告非常详尽,足足花了将近半炷香时刻。
听罢报告,白衣文士和虬髯大汉神色大变。
“咱们可曾做好应变措施?”虬髯大汉急问。
“事情发生后,已立即切断司马长青的所有关系,并撤销了他所主持的那个密站。”美女郎沉静地道:“至于他的家产,虽已利用特殊管道委请有力人士出面保全,但能否保全得住,则无法预料。”
听罢报告之后,一直在沉思的青袍老者,此刻抬起头将目光分别落在白衣文士及虬髯大汉面上:“两位大侠,老夫明白相告,司马长青之被捕,乃是我方所设计的一项谋略作为。
为了挽救危局并进而达成大目标,所以不得不忍痛牺牲他这位核心干部。有关详细内情,由玲儿相告。”
白衣文士与虬髯大汉闻言一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在美女郎身上。
美女郎从容不迫地打开案桌上的一个红色卷宗。
“两个月前,我们发觉司马长青那位新夫人林惠芳的行迹可疑,立即派人暗中调查与监侦,历经一个多月的时光,才查出她真正的身份,是江湖上的艳名远播的白妖狐杜秋娘,而她却于一年前即被对方网罗充任密探。”
美女郎神情严肃地道:“由于这个发现,咱判断司马长青平日的行动已引起对方怀疑,甚至身分已曝光。可是对方却一反常态,迟迟未采取逮捕或搏杀行动,这种反常的情形,经研判所得,对方很可能在放长线钓大鱼,希望借由司马长青身上以侦知我方其他核心人员及主事人的身分,以便一网打尽。”
她停歇了一下,继续道:“司马长青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已曝光,本组织亦刻意不向他示警,将计就计,捏造人已被我方秘密送出京的假情报,希望借由他的被捕而诱使对方的高手密探离京追缉,以减轻我方所受的压力,确保那个人藏身处所的安全。凌晨,对方已中计逮捕司马长青,咱们的策略可说成功了一大半。”
白衣文士与虬髯大汉这才知晓,司马长青的被捕敢情尚有如此曲折的内情。
于是各自长长吁了一口气,消除了紧张的神情。
两人都是这个秘密组织中的核心人员,当然知道那个“人”的藏匿处所是最高机密,美女郎既未提起,他们亦不敢动问。
因为凡是机密之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密的顾虑。
突然,白衣文士刚纾解的紧张神色,忽又重现,并皱起双眉,欲言又止。
“庄大侠敢情对本案有所疑虑或建言?”青袍老者问道。
“在下确有所虑。”
白衣文士点头道:“司马长青受过严格的训练,熬刑功夫独到,万一他坚不招供,并以‘成仁环’自杀,咱们的计划岂非落空?”
“司马长青拥有的‘成仁环’,早于发现其身分曝光时予以收回,所以他自杀的机率不大。”
美女郎微微一笑,道:“庄叔说得是,司马长青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很可能坚不招供。
纵使如此,咱们仍然能够达到谋略导误之目的。”
白衣文士和虬髯大汉听得一头雾水。
暗忖:这种说法岂不是自相矛盾?既然不可能会招供,假情报就无法传输给对方,又怎能达到谋略导误之目的?
两人的脸上,明显地刻上“不信”两个字。
青袍老者则微微点头,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美女郎对各人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她不待白衣文士等两人质疑,迳自解释道:“在一般审讯技术中,施予身体的刑求虽然广被采用,且具相当效果,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如果对象的意志力非常强,就很难获取口供,司马长青就是属于这一类型的人。对付这类型之人,必须先摧毁其意志力,瓦解其心防,始能取得口供。”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咱们的敌人在这几年来网罗了许多江湖高手,其中不少具有奇技异能之士,擅长诸如幻术、迷魂、撼神等秘技,可控制人的神智。当对身体的刑求无功,必然会采用那些秘技取供。司马长青在神智迷失的状况下,怎能不乖乖吐实?如此一来,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原来如此!”
两人恍然大悟,对美女郎的才智敬佩万分。
“目前情况发展,相当符合我方的预想计划,咱们应立即展开下一步行动。”
青袍老者下达指示:“其一、加强山东以迄南京地区的秘密活动,制造假象以符合假情报的真实性,牵制对方的高手密探于该地区。其二、秘密侦查对方的秘密据点,掌握其高手密探之行踪,并伺机搏杀之。”
他轻咳了一声,将目光落在白衣文士与虬髯大汉脸上,道:“此两项工作应同时分头进行,有劳两位策划。咱们最终的目标能否达成,全在此一举。在执行上可有问题?”
“在下兄弟遵命。”
白衣文士欠身道:“就目前我方实力言,尚有能力执行调查、监视以及布线等工作,其中或有某些困难,相信可以克服。至于搏杀对方高手密探一节,亦仅能对付普通高手,绝无能力搏杀对方的超级高手。假如对方派遣名震天下四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人前来,咱们不但没有丝毫机会,而且会遭致重大的损失。”
青袍老者轻叹道:“老夫亦知困难重重,但目下势成骑虎,不得不进行。必要时只得求助于武林各大门派,如果各派的掌门人或长老级人物能出动,就大有可为了。”
“老爷子,这个构想恐怕碍难于行。”
“或者雇请一些杀手,我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虬髯大汉接口道。
“二弟,别胡说!”白衣文士斥责道:“咱们是为了公义真理而奋斗,岂能采用这种手段?”
“大哥,你的想法未免太食古不化。”
虬髯大汉反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的对手十九都是冷血之徒,咱们既为公义真理而战,雇请杀手又有何妨?以目前咱们的处境而言,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么?”
白衣文士一时语塞,他怎会不清楚目前的处境?
青袍老者突然将目光投向美女郎,道:“玲儿,你认为呢?”
“义父,我认为陆叔的提议,不失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美女郎正色道:“咱们以往那些墨守成规的作法,实在有自缚手脚之感,今后必须改弦易辙,多方吸收人才,并采用各种不同的手段打击对方,始有成功之望,雇请杀手就是有效手段之一。何况干杀手的人并非个个都是冷血凶暴之徒,其中不乏有风格、有原则者,所以此法不妨一试。”
众人都将目光凝注在青袍老者身上,静待他的裁决。
这位青袍老者的身分甚为神秘,在他们这个组织中,皆以“老爷子”称呼之,但从其所流露出来那股雍容威严的气度,应非等闲人物。
美女郎姓郭芳名玉玲,是老爷子三个义女中的一个。
她博学多才,深通医理,更富机智,所以老爷子倚为肱股,唯一遗憾的是不会武功。
白衣文士与虬髯大汉是结义兄弟,白衣文士姓庄名士迁,绰号“白衣秀士”;虬髯大汉姓陆名弘,绰号“虬髯客”。
两人皆为武功高强的内外兼修之士,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与崇高地位,被尊称为“北地双杰”。
“玲儿的见解颇有道理,咱们的确不能再坚持以往那些原则了。”
老爷子缓缓地道:“雇请杀手之事,可以试着进行,但要慎选对象,至少不能雇一个坏事做绝,丧尽天良的人。”
“义父,只是什么?”郭玉玲问道。
“只是为父不便开口,否则便有施恩图报之嫌,唉!”老爷子轻叹道:“可是目前唯有他能解燃眉之急,说不得只好向他求助了。”
“哪人是谁?”郭玉玲惑然问。
“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重阳那天,为父偕数位好友自西山登高祭酒后返家途中,在路旁救回的那个伤重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啊!沈野,沈大哥!”郭玉玲忘情地惊呼。
“正是他”
老爷子点点点,颇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义父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的,他那一身内外伤还是你为他治愈的,是么?”
她当然不会忘记,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小秘密。
三年前,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孩,这正是每个少女最会做梦的年龄,当然她也不例外。
短短一个月相处,她竟然为那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年轻人倾心,由于所受教养的关系,她不敢表现得太露骨,可是对方似乎毫无反应,只好将那份秘密深藏在心中。
沈野伤愈离开的那一天,她一个人躲在房中暗暗哭泣。
往后的一段日子,她仍然忘不了那个具有天生挺秀气质的年轻人。
人海茫茫,聚散无常,原以为今生永难得知他的音讯,想不到义父却带来一丝讯息。
她这刹那间的失神,敢情已引起老爷子的注意。
“玲儿,你怎么啦?”
“啊!没什么。”
郭玉玲娇靥微微一红:“女儿是在想,沈大哥只不过会一些普通拳脚功夫,连三流高手都称不上,而咱们需要的是超等高手,找他来根本派不上用场呀!”
“谁告诉你,他只会一些普通拳脚功夫?”老爷子笑问。
“沈大哥自己说的。”
“你与为父一样的被骗啦!”
老爷子苦笑道:“他具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是当今江湖上五大神秘人物之一,他的名号有震慑人心的魔力。”
“您又是怎生知晓的?”
“是他留下的那件信物泄露了他的底细。”
老爷子有些神往地道:“他临走时交给为父一块竹牌,表示日后如有差遣,只要差人持牌捎个口信,必定赴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时我并未在意,仅一笑置之,及至好友‘血痣钱胆僧’悟非大师来访,无意中谈及此事,想那悟非大师行脚天下二十余载,江湖见闻何等丰富,一眼就看出该竹牌来历,为父这才知道他的底细。”
“那可是一块长约三寸,宽约寸半,正反两面各雕有一具无名神像的竹牌?”白衣秀士神情有些异样地问。
老爷子点头笑道:“不错。”
“‘追魂符’!杀手‘追魂’的信托。”
虬髯客脱口惊叫:“老天爷,他是杀手中的杀手,这一行业中的祖师爷,据江湖传闻,只要他接下的案子,没有办不成的。”
“贤昆仲果真见多识广,他就是‘追魂’,至于是否真的叫沈野?就不得而知了。”老爷子点点头道。
“他是个神秘人物,江湖上谁也不知他姓甚名谁?”
原先反对雇杀手的白衣秀士,翘起大拇指:“一般杀手都是以暗杀为主要手段,他却反行其道,采取与猎物面对面搏斗,给对方一个搏命的机会。同时,他接买卖有个原则,如果猎物是孝子或是忠烈善心人士,则一概拒绝,所以在江湖中口碑颇佳。”
“沈大哥真是那个叫‘追魂’的杀手?”郭玉玲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像在自问,又像问别人。
“玲儿,你可以不信爹的话,但必须相信悟非大师与庄陆两位叔叔的江湖见闻,我想应该错不了。”老爷子正色道。
“玉玲小姐,我未曾见过那位沈野,也未见过‘追魂’的真面目,但却敢确定那枚竹牌就是‘追魂’的信物。”
白衣秀士由于尊敬老爷子,故称郭玉玲为小姐:“信物是某些特殊江湖人士的身分代表,姓名纵或有假,信物绝不会假。‘追魂’每当锁定猎物时,皆循例于三日前,向猎物寄留‘追魂符’示警,今其遣散身边无关人员,以免伤及无辜,假如猎物不予理会,或是请人助拳,届时他将毫不留情地予以搏杀殆尽。两年前,我机缘巧合,曾见过。假如老爷子手边那枚竹牌,真的是沈野所留,那他准是‘追魂’无疑!”
郭玉玲沉默无言,暗付:“沈大哥可能就是‘追魂’,好在他做人颇有原则,我与义父并没救错人。”
“你们兄弟急需离京开展工作分身不得。”
老爷子打断虬髯客的话,审慎地道:
“他临走前曾留下联络人的住址,我想还是亲自跑一趟为妥。”
“老爷子万万不可。”
白衣秀士为人稳重,急忙劝阻:“您是主持大局之人,怎可轻易离京?我看倒不如请玉玲小姐跑一趟较为适合。玉玲小姐曾为她疗过伤,且彼此年岁差距不大,说起话来亦顾忌较少,是位非常适当的人选。”
白衣秀士心思细密,是个鬼精灵,郭玉玲刚才刹那间失神的模样早已落入他眼中,这个老江湖立刻猜到她与沈野间必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因此建议由她前往。
事实上,在座的人都各有任务,为了保密计,又不宜派其他人前往,除了郭玉玲,真难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好吧!就由玲儿跑一趟。”
老爷子考虑了一下,将目光落在郭玉玲脸上:“爹信得过你办事的能力,但有一点你要注意,干杀手的人,在心态上往往异于常人,你在态度与言辞上务必谨慎,万勿将那枚信物视为万灵丹,以免将事情搞砸了。”
“义父请放心,女儿一定不负所望。”郭玉玲信心满满地说。
※※
※※
※※
沈野一脸霉相地坐在马背,任由马儿要死不活地在山径上踱步。
这趟苗疆之行,他不但赚了一大票花红,并且与那位艳绝人寰的红花峒二公主李媚缠绵了一段日子,可说是人财两得。
按理,他应该意气风发才是。
可是他目前那副邋遢的样子,那像个得意的人?
说正确些,他像条落水狗,而且是条落水的病狗!
自他北返踏入中原的第一日起,灾难就降临了。
记得那是午正时刻,他正在路旁一家小吃店进食,突感腹痛如绞,冷汗直冒,浑身乏力,约持续了半盏热茶时刻,痛楚才逐渐消退。
可是灾难并未完,腹痛虽已消退,但丹田却升起一股非常强烈的欲火,像大海中的浪涛一波波涌向全身,连他那已修至炉火纯青的“乾坤大真力”也几乎抑制不住,让他吃尽了苦头,这是第一次发作。
第二次发作的时间,是在七日后的午正时刻。
腹痛的程度和第一次一样,但欲火焚身的程度更为强烈,逼不得已,他只好去当地的勾栏院花银子发泄。
浪迹江湖多年,见闻广博,他明白是被人下了手脚。
而这个人可能就是李媚。
世人皆知苗女多情,亦善下蛊。
李媚是威震苗疆的红花峒峒主李法的次女,在苗疆可称得上第一美女,苗人皆称她为二公主,她精于蛊术,乃理所当然之事。
当他与李媚有了亲密关系之后,李媚曾要求他留在苗疆作二附马,他不愿留下,只好偷偷一溜了之。
他很清楚,只要掉头返回苗疆与她长相厮守,一切灾难皆可化为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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