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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山泉有點田.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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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山泉有点田》
作者:果冻cc
八卦一下
日上三竿的时候,季荷花才从床上爬起来。拉拉身上破旧的衣服,穿上露出脚趾头的黑呼呼的鞋子,抖了两抖,随便铺了一下床铺,这才瑟瑟地走出房门。
外面却是一片明媚的阳光,树上的枯枝已经抽出了一些嫩绿的新芽,间或有几只小鸟在天空中叽叽喳喳飞过。屋前的空地上,一只公鸡正追着两只母鸡满地跑。
想到哥哥出门前隐约在她耳旁说过,厨房里有给她留下的粥,荷花摸摸干瘪的肚子,汲着快要脱跟的鞋摸到厨房,乱糟糟的厨房里,一口大锅架在灶上,锅里果然有一碗煮的得稀烂的粥,还有一个煮熟的鸡蛋。
荷花连忙把存鸡蛋的罐子取出来,用手一摸,里面只剩下四个鸡蛋,而昨天数的时候明明还有五个。
好东西都给她一个人了!
荷花叹口气,剥了鸡蛋壳,就着那一碗汤汤水水的粥吃下去。觉着有些力气了,看看天气不错,把脏兮兮的被面以及要洗的衣服都装在木盆里,又从灶下拿了几把草木灰,端着盆就去了后山的小溪。
这里却是季家村众人洗菜洗衣的去处,荷花到的时候,已经有十来个小媳妇大婶子各自占了地方,一边浆洗一边说笑了。
荷花找了一处水深且清澈的地方,用脚试试下面的石头还算稳,就把木盆放下来,接了水,把草木灰裹在衣服上,拿木棒槌槌,再用手搓搓。
条件就这样,有件衣服穿就不错了,哪里管得有多少个洞,洗得干不干净?
不过,哥哥季均这一件,已经破得不像样了,难为他还要穿去村里学堂,回家后给补一下吧。
还有,大婶们的话题也挺有趣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何况,这里一溜地排了十来个女人?
“二婶子,听说昨天你家大柱和人算账,六钱一斤的糖,到叫他占了好大一个便宜,十个铜板买了一斤半回来?”一个小媳妇一边槌着衣服,一边抿了嘴笑。
那二婶子大着嗓门骂回去:“大柱一个孩子,哪里算得清十个铜板一斤半糖还得找他一钱?倒是听说你家公爹每天打酒,花钱就像地上捡来的一样,酒铺老板数着可乐了。”
那小媳妇臊得满脸通红,低头不吭声了,旁人一阵清脆的哄笑声,只听得一个人说:“二婶子,人家新媳妇呢,再厉害也不敢去管公爹的酒钱。”
又一个人说,“要说厉害,咱们季家村,除了二婶子,就数那个寡妇西施了。”
“什么西施?不过一个泼妇!昨天还见她拿着一个大扫把赶着他家小子打呢!”
“那小子也是个不争气的,十多岁了还只会到处打架钻洞,没个正经。可怜了刘寡妇,一心靠着他呢。”
“刘寡妇会卖豆腐呢,每天都要给县里的馆子挑一担过去,一月下来,也能有个三四分银子,寻常男子都比不过她,倒是使得好手段。”
“只怕她死了的那个,坟头上什么时候都长着绿油油的草呢。”二婶子说完,和众人扑哧一笑,转头发现荷花,笑嘻嘻说:“荷花,前几日不是才掉到水里,今天怎么来洗衣服了?”
荷花抬起手腕,轻声说:“二婶子,我给爹爹和哥哥洗衣服呢。”
荷花满脸黑线,那个刘寡妇,因着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儿子,又有几分姿色,就有人上门去闹事。刘寡妇艰难度日,平日里不免泼辣一些。别人虽然看不起他们孤儿寡母,但被她大扫把轰出来几个人,又听她叉腰在门口指桑骂槐地吼了几回,那些怀了心思的倒也不敢轻易去惹那西施。
一来二去,那刘寡妇、二婶子并村里一个新婚就在婆婆跟前摔碎了茶盏的小媳妇,被人背后活灵活现地说三只母大虫胜过村头两只石狮子。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季家村有这么三个镇村之宝。
荷花她爹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她娘死了五六年,因为家里穷,又带着两个拖油瓶,也没有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再嫁过来,他就一个人磕磕碰碰地拉扯着两个孩子,平日里连大人并小孩都少不了受人白眼。
荷花对那刘寡妇到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这个二婶子,才说刘寡妇在县里偷人,连他死去的老公都要揪出来取笑一番,转头却对着她这个小姑娘说要她爹和刘寡妇凑做一堆,这也太欺负人了!
扭头一笑,荷花甜甜地对着那二婶子说:“二婶子,我有哥哥了。倒是我这些天病着,昨天才听说,二叔帮刘婶子修房子的时候说,不要她的工钱了,给几块豆腐就成,还说要大柱哥认了刘婶子家的成子做弟弟呢。”
这件事,却是荷花昨天下午听那三只母大虫之一的季阿牛的媳妇说的,听说为了这个,二婶子还在家里大闹了一场,直喊着说要把二叔的手脚剁了拌豆腐吃。
本来是已经过气的笑话,这会儿被荷花拿出来一说,周围的人都捂了嘴偷笑,二婶子气得脸上青青白白红红的,却是不好和她一个小孩子发作,回头看到一个人端了衣服来洗,又笑着说:“荷花,你没娘,人家都要欺负你呢。你大海叔家的两个小子那天推你入水,你可是差点死掉了。”
荷花想一想,家里那只公鸡还是这个大海婶子家拿来的,遂笑嘻嘻说:“婶子,我知道你疼我。爹爹也说要好好谢大海叔呢。那天我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听得你说给我送了好大一只鸡来补身子,还说等我好了,再给我送一只老母鸡下鸡蛋吃呢。小宝哥哥和阿齐哥哥什么时候好啊?我以后还和他们玩。”
大海家的朝二婶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笑笑说:“荷花,你家去,那两个臭小子以后再欺负你,婶子打断他们的腿!”
荷花心满意足端着盆走了。远远的,还听有人说,三大爷家那个送去县里乔府做丫头的闺女生了个儿子,被抬举做了姨娘,一家子人如今都拿鼻孔来看人、横着走路了。
想自己前世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和同样农村出身的男朋友奉子成婚,不想第一胎生了女孩,婆婆脸色就不好了。花钱打通关系,好不容易弄个准生证,第二胎怀上的时候,偷偷做B超,一检查还是个女孩。想要打掉,却是心里不舍,医生也说,以她的体质,如若流产,以后很难生育。这下子,连一向好言好语的老公也渐渐冷落起来。
生男生女又哪里是她能够控制的?
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甚至一条生命却都比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
也是,几千年传下来的“伦理纲常”啊,这不才穿越就遇到一个母凭子贵、鸡犬升天的例子吗?
唉,还是想想自己,现在怎么过吧。
看着如今属于她家的几间破屋子、一个老实的庄稼汉爹爹,一个还不懂事的哥哥,荷花摇摇头,朝着大开的门就踏了进去,吸一口气对自己说:“荷花,现在你家出门不用上锁,连小偷都不会来!但以后,一定要混个地主婆当,要家有余粮,天天有肉吃,有三四个仆妇丫鬟。嗯,朝着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目标努力吧!”
……
发完誓,晾好衣服,给家里收拾收拾,捉了几条虫子,剁一些青草叶子拌一起喂了三只鸡吃,再到床上躺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
老爹回来了,去学堂的哥哥也回来了。
大海家的两口子也来了,捉了两只鸡,还拿了两双鞋,两尺布来。老爹正推搡着说不要呢。
这可是原来的荷花差点掉命,今天她又故意恬着脸装憨才讨来的!
荷花连忙跑出去,把鸡抱在怀里:“爹爹,这是母鸡能下蛋呢。等以后孵出小鸡了,我们给婶子家送三只小鸡还过去啊!”
大海家的伸手在她脑门上揉了几下说:“你倒是个机灵鬼。同哥,都是乡亲,他两兄妹又没娘,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替他们两兄妹打算啊。再说了,都是我家两个小子调皮,荷花身子还虚着呢,你可是还在怪我们?”
大海家的本就是早上被荷花激来的,正心疼这些东西呢,只胡乱说了些话,就肉疼着走了。
荷花和哥哥满心欢喜把鞋和布收好了,又把两只鸡各绑了一条腿关在笼子里。回头看她老爹一身的泥还没洗掉,脸上又满是愧疚,忙上前撒娇说:“爹爹,你去洗脚,我和哥哥来做饭。晚上打鸡蛋汤,爹爹和哥哥都能吃呢。”
第一桶金
吃完饭,老爹才知道荷花居然去了水边,慌得骂起来,“你前些天才掉到水里,怎么又去玩水了?”
荷花连忙拉着哥哥的衣袖走过去,“爹,我是去洗衣服。您放心,我以后不会调皮捣蛋了,我就在家给您和哥哥做饭洗衣,喂喂鸡鸭。爹,您每天下地这么辛苦,以前女儿不懂事,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哥哥也说会好好看书,以后考个状元给您光宗耀祖呢。”
唉,这傻孩子,怎么就和他爹一样老实呢?
荷花叹气。
荷花听得心里一酸,赶紧拿些媳妇们八卦的话题出来说笑,三个人胡乱说了一会儿话,老爹就催她去睡觉,季均也摸摸脑袋,说要她先去休息。
荷花下午睡了大半天,还清醒得很,但又不想让他们担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乱想了一通,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在被窝里挪一挪,还是挣扎着起来了。胡乱洗漱一下,跑到厨房,伸着小胳膊小腿,艰难地开始做早餐。
好在她以前也是农村出来的,还会烧柴火,不至于灰头土脸弄得厨房全是浓烟。只是现在身材矮小,要搬个小板凳站上去才能够得着灶上的大锅。
早饭还是喝粥,但她加了两把才抽芽的嫩嫩的野菜进去,又在柴灰下埋了几个番薯。
粥熬好了,衬着鲜绿的野菜,看起来不再和以往一样就是一碗水加几粒米,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荷花又把烤熟的番薯掏出来,端到前屋。
刚好老爹和哥哥起来了,荷花笑眯眯把碗筷铺开,“爹,哥哥,来吃饭吧。”
“有野菜和地瓜!”季均的眼睛一下子闪闪亮,忙不迭地抓起一个香喷喷的番薯,一下子被烫得连连甩手,又舍不得放下,只好吐着舌头直吸气。
荷花忍着笑,给他递了一双筷子,“哥哥你慢些,没人和你抢。”
季均红了脸,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粥。
季老爹走过来,呼哧呼哧喝了两大碗,这才抹抹嘴巴:“荷花,怎么不煮一个鸡蛋?你现在身子弱着呢,要好好补补。那公鸡叫得烦人,过几天爹把它杀了给你吃。”
“爹,鸡蛋不好吃。我们把鸡蛋存下来,以后孵出小鸡吃鸡肉才好呢。”
开玩笑,现在把公鸡杀了,母鸡怎么孵小鸡?小鸡又怎么长大生鸡蛋再子子孙孙地孵出小鸡来?
“爹,哥哥,番薯还有好些呢。再不吃,就要抽芽或烂掉了。我今天烤了好多个,你们带些出去,饿了的时候吃呀。”
好不容易把两个男人送出家门,喂了鸡,荷花开始大扫除。
这个家,实在是太乱了!
洗洗刷刷,抹抹擦擦,再把够得着的边边角角扫一扫。居然让她在屋子的旮旮旯旯里翻出来三个生锈的铜板!
荷花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要知道,她前天才翻过老爹的钱袋,里面才有五十来个铜钱,那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全部的存款了!
这三个铜钱虽然少,却是她在这里个世界货真价实挖到的第一桶金啊!
也够买好几个鸡蛋了!
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惊喜!
有了动力的荷花干劲更足了,屋前屋后都扫了个干干净净,累得满头大汗却没有再发现一枚铜钱。倒是把家里的余粮都给弄清楚了。
整个家,除了五十来个铜钱,还有大约几百斤陈旧的谷子,一堆大白萝卜,一堆番薯,几升豆子,四只母鸡一只公鸡,六个鸡蛋。这些就是全部的余粮了。
还有一头牛,不过不能杀,要留着耕地。
江南水乡,有水有田也有山。拜环境所赐,他们一家,也有十来亩良莠不等的水田,四亩菜地,山上还占了一块山头。屋前屋后的空地也很多,还有一个小水池,山后的小溪七拐八弯地也能注水到池子里来。
屋后有一丛竹子,好像长了几个小笋出来,过两天可以挖掉,吃上一顿新鲜的竹笋。
这个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有一些李子、枣子树和桑树,不过这些是零食,不成气候。
连带几间房子,这就是季家所有的固定资产与流动资产了。
去年天公不作美,收成不好,他们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现有的存粮,倒是勉强能支撑到夏收的时候。只是今年才开春,还不知道这一年收成会怎么样。他们家人丁也少,就算有田有土也不一定能全部种好。
她现在的年纪才七岁,田地里能帮上的忙也有限,季老爹也不会让她去掺和,只能在家养鸡了,希望这四只母鸡争气一点。
打稳了注意的荷花于是每天可着劲地抓虫子喂鸡。大海叔家的那两只母鸡绑了几天,荷花试着松开了他们的腿,让他们自由一些。不想第一天傍晚,那两只鸡就跑回大海叔家了!
好在荷花给他们剪了尾巴后面的一撮毛,又在腿上拴了一根小绳子,这才在大海叔家的鸡笼里把他们找了出来。
大海婶子有些讪讪的,不太愿意给了。荷花厚着脸皮,再一次说以后孵了小鸡给他们送三只来,抱了母鸡就走。
哼,喂了十来天,有只母鸡每天能下一个蛋呢,另外那只也能隔天下一个,或者下两三个才停一天,怎么可能还回去?
存鸡蛋的小罐已经塞满,她就等着某只母鸡抱蛋孵小鸡了。
时间过得很快,季老爹和村子里的人换工,互相帮衬着给好一点的水田里插上了禾苗。剩下的田地得留着自己慢慢整。荷花基本上只是帮着种了一些豆子和蔬菜。
倒是在几场雨后,跟着一些有经验的婶子上山采了几次蘑菇,还挖到了几根鲜嫩的大笋。他们吃了几回鲜嫩的蘑菇和竹笋,就把剩下的全部晒干,留着以后再慢慢吃。家里其他两个人已经十分认可她的厨艺了,也时不时抱一些野菜或者树叶回来让她拌着萝卜做菜吃。
有一回荷花还在山上遇见了两只兔子,追了半个山头也没有抓到。后来她一个人连着好些天都去那附近转悠,希望可以守株待兔,却始终没有收获,荷花差点又想泪流满面了。
她想吃肉!
郁闷了很久的荷花终于下定决心要改善伙食。揣了两个鸡蛋,又把自己磨得光光的三个铜板拿出来,鼓足勇气敲开了刘寡妇家的大门。
“荷花啊,找婶子有事吗?”刘寡妇笑眯眯问她。
“婶子,我想买豆腐。”
“听说荷花最近会做饭了,是大姑娘了,可不简单啊。豆腐一文钱一块,你要多少?”
荷花再一次做完心理准备,脸红红把鸡蛋掏出来:“婶子,我没钱,拿鸡蛋和你换可不可以?”
刘寡妇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可以,婶子给你拿豆腐。”
荷花松一口气,拿了豆腐赶紧走。不想才出门就撞到刘寡妇的儿子,大家都叫他成子。
“荷花你也有钱来买豆腐?该不会装可怜从我娘那里骗的吧?”成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我没骗你娘!”荷花皱眉,一手护着豆腐,一手挽救自己的头发。
她是装了可怜,但也没让刘寡妇吃亏。
该死的成子!
十多岁就是附近有名的小无赖,可怜刘寡妇平日没时间教导他,他就到处惹是生非。刘寡妇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恨不得掐死他却又指望着他改头换面浪子回头以支撑门户,也为他操碎了心。
“成子你干嘛?”刘寡妇听得动静连忙出来。
“娘,荷花这臭丫头是不是装可怜骗你豆腐了?”成子大声嚷嚷着。
“荷花干嘛骗我?你这臭小子赶紧放开她。”刘寡妇两眼一瞪,就要拿角落里的扫帚出来。成子一见那大扫帚就发怵,慌忙松手跑远了。
“刘寡妇看上同哥啦?荷花的后娘可不是这么好做的。”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荷花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赶紧揣着豆腐跑回家,把门关得紧紧的。
说亲风波
青菜豆腐是这天晚上的主菜。
天气开始转热了,荷花干脆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一家三口就着满天霞光,在阵阵蛙鸣和徐徐晚风中一边吃饭一边说笑。
豆腐的来历自然要告诉季同和季均,当荷花说到刘寡妇操起大扫帚骂人时,季均不屑地撇嘴:“成子整天到处惹事,他们一个泼妇,一个无赖,真真惹人厌。”
荷花微微皱眉,正待开口,季同已经放下筷子摆起了脸:“他们孤儿寡母,生活本就不易。我们没那个能耐助他们,也不好去管他们的事情。但都是邻居,均哥儿你可不能故意去欺负他们!”
“爹,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惹他们?”季均哼了一声,“那种人!”
原来还有这一出!
看老爹的样子,似乎对那刘寡妇很是同情,莫非?
“爹,我不觉得辛苦。只要爹爹和哥哥好好的,我看就满足了。”眼看季同又要伤感起来,荷花连忙打岔,“倒是爹爹,您一个人带着我和哥哥,您才辛苦呢。”
“荷花,就是因为你爹辛苦,所以才该给他找个称心的人,也好和他说说心窝子话。你们兄妹两个也有人照顾呢。”一阵笑语忽然从门口传来。却是那个二婶子不请自来,登堂入室了。
二婶子嘻嘻笑着,斜眼看看季均,“均哥儿,成子以前是和你打闹过,但以后他做了你哥哥,自然就要护着你的。而且,成子的年纪也挺配荷花的,你们可真是能凑成一家人了呢!”
“哎呀,哪那么多事!同兄弟,你既然有这个意思,嫂子现在就去刘寡妇那里!”二婶子风风火火说完,转身就要走。
“呦,荷花,你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事?你今天去买豆腐的事,可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同兄弟,你也觉得嫂子是乱出头吗?”二婶子叉着腰,要笑不笑地看着满脸尴尬的季同。
荷花怒了。
“二婶子,村子里每天都有人去刘婶子那里买豆腐呢,怎么我就去不得了?因为我没娘,所以就不能去买豆腐?就连豆腐也吃不得?因为我没娘,所以每个和我说过的婶子,包括您,都是要给我做后娘的吗?”
“二婶子,我娘已经死了。爹爹若是要给我们找后娘,那也是我们自家的事,不劳二婶子您费心。我们还在吃饭呢,二婶子您家去吧。”
荷花推着她往外走,看着门口有人影走过,不顾她的黑脸,笑笑道:“二婶子,爹爹说我家穷,我和哥哥年纪也小,我们家没人要说亲呢。您还是先回去教大柱哥哥数铜板吧。”
“啪!”的一下关上门,荷花拉拉季均的衣袖:“哥哥,刘婶子对我们好,我们要记得,成子欺负我们,我们以后也要还回去。他们是两个人呢。爹爹也不会让他们住进来的,是吗?爹?”
“二婶子真讨厌!”季均嘟嘟囔囔地抱怨。
荷花暗暗叹气。
这个老爹,其实也才不到四十岁。只是一直和泥土打交道,干的都是苦力活,那一张脸老得就像干裂灰暗的树皮一样。再加上他一向比较老实木讷,看起来就更显老态了。
刘寡妇倒还好说。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颇不容易,何况是在这里?
她若不是这般泼辣尖刻,只怕那一点家当早就被人吞了。
第二天荷花去洗衣服的时候,听到的话题可精彩了。
荷花隐在小溪旁边的一颗大树后,听完这些八卦,衣服也不洗了,笑眯眯端着盆就往回走。
春天雨水多,后山小溪涨过几次水,屋后的小池子慢慢蓄满了水,还溜了几条小鱼进来。看着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正欢乐的小鱼,荷花立即就心动了。
刚好这一天学堂休假,她领着季均,把家里两个木盆用布蒙住,只开了一个不到三指宽的洞,然后塞了一些烤地瓜和蚯蚓进去,把盆搁在小溪上游水较浅的地方。眼看着大大小小的鱼被地瓜的香气吸引,慢慢地一个个黑头游进盆里,季同看得一惊一乍,对荷花想出的这个点子佩服不已,还兴致勃勃地脱了鞋下水到溪边的石头下面用手去抓鱼。
但荷花对这次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早就有人用渔网把大一些的给捞走了。
过一天他们又抓了一次,这次就有些大人小孩在一旁围观了,甚至还有好胜者依样画葫芦也来网鱼。
荷花看看没有多大收获了,就把这些鱼全部放到池子里养着。
其实荷花前世小的时候,曾经和表哥表姐们这样抓过鱼。她也知道这些鱼很多都长不大,但池子旁边刚好有两颗桑树上爬了不少白白胖胖的蚕子,把蚕屎扫一扫,纯天然零成本高效益的鱼食就出来了,不养白不养。以后想吃的时候在自家池子里捞鱼,方便多了。
这一天荷花正美滋滋地看着满地唧唧叫的毛茸茸的小鸡,季同忽然笑开了花来找她,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有些别扭的男孩子。
“小宝哥哥,阿齐哥哥,你们进来坐啊!”荷花冲那两个招手。
这一对兄弟,自从把她推到水里后,被自家爹娘狠狠打了一顿,后来又被严令禁止和他们兄妹来往。好几次荷花见到他们,小宝都没给好脸色,阿齐也讪讪的拉着弟弟扭头就走,生怕和她有什么瓜葛,一不小心就要吃娘亲的竹条和爹爹的拳头。
今天倒是奇了,居然主动来找她!
受到打击
“荷花,雪停了,我们到外面玩去!”季均穿着新的棉袄,拉开一点门缝探出头看了看,转头身兴冲冲地朝着荷花说开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是和小宝还有阿齐在外面玩呢。”
“哥哥,你快点把门关上,冷死了!”荷花坐在火炉旁,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还被了一床棉被在身上,饶是如此,还是被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刮得直打哆嗦。
除开那一年的雪灾不说,一直居住在南方的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下雪天了。昨天乍一看到下雪,就想起曾经堆雪人、打雪仗的快乐日子,很是期待了一番,还兴致勃勃和季均说雪停以后要怎么怎么玩。可没想到这场雪居然下了将近两天两夜!初时的兴奋已经完全被寒冷取代。
“还是来吃烤番薯吧,外面太冷了。爹,您也歇一会儿。这么冷的天,你到处转悠什么?”荷花在火炉旁摸出几个烤得金灿灿、外焦内嫩的番薯,剥开皮就咬起来。
“雪下得太大,我怕房子会塌呢。还好之前把后面的柴房和鸡舍都收拾了一下。均哥儿,你现在就和我上房顶扫雪去。昨天晚上就有好几家人的茅屋倒了,幸亏没出人命。”季同忧心忡忡地搬出一架梯子。
“爹,我也去。”荷花连忙放下手里的番薯,站起身来。
“你坐在这里都嫌冷得慌,怎么还能去扫雪?歇着吧。”季均朝她摆摆手,飞快地跟着季同出去。
“就是要找点事情做,才不会冷。”荷花哈出一口白气,抖抖索索地开了门。
门外一片银装素裹,雪下了足足一尺来深。虽说暂时停了,却不见太阳出来,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好在清早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门口清理出来一条路,这会子在鞋底套个木屐就能走,只是有些笨重,季同和季均已经爬到牛棚上面去了。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用这么紧张的。
细细算下来,这一年因为风调雨顺,他们也有了个小丰收。家里所有的田地加起来收了有十来石粮食,还做了不少干菜和泡菜。小猪仔喂了大半年也有两百来斤,就等着过年宰杀了。池子里上百条鱼到最后有七条长大了,最大的一条差不多有三四斤。
收获最大的自然是鸡。
一年下来,原有的五只鸡到现在已经变成大大小小的四十三只了,平均每天能捡十多个鸡蛋。
因为预估明年会有更多的鸡和猪,忙完秋收的时候,荷花就撺掇着他老爹在后面建了一个简单的鸡舍,顺便把猪圈牛棚柴房之类的整修了一下。
这一场大雪应该还压不垮新修好的房子。
不过,有备无患,趁着雪停的时候,把雪扫下来,也省得小猪小鸡们在里面受冷。
看看那父子两的热乎劲儿,自己似乎帮不上忙,荷花不放心家里喂的鸡,就开了鸡舍的门。
才到门口,就有几只鸡跑过来围住了她。平时都是她喂这些鸡的,因此,这些鸡也认得出她,咯咯咯咯叫着就往她身上啄。
荷花赶紧往槽里添了一些水,再加些饲料,早就有鸡占好了地盘,伸着小嘴吃个不停。没占到地方的小鸡仗着身材矮小的优势,也奋力地从大鸡的翅膀底下杀出血路来,甚至还跳到食槽里去。当然,这种胆子大却没有实力的,很快就被大鸡给赶了出来。
荷花笑着摇头,往旁边的两个食槽也加了饲料,这才缓解了它们之间的矛盾。
仔细数过,没发现少的,也没有哪只鸡有生病的迹象,荷花退出来,看看鸡舍四周,不由微微叹气。
原本是有五十五只鸡的,有一次卖了十只给三叔公。不曾想这一卖,居然就让人惦记上了。
有一天晚上,他们睡得正熟的时候听到了声响,追出来一看,一个黑影拎着两只拍着翅膀咯咯叫的鸡从放鸡笼的房间里溜了出去。季同追了大半个时辰没有追到,但已经认出来那个人就是刘寡妇家的成子。
荷花气得差点就拿捣衣服的木棒杀到他家里去。
这些鸡养到现在,他们一家子都没舍得吃,就想着拿来换钱。这下倒好,他这个小毛贼居然敢偷了去吃!
荷花想到二婶子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嘴,才咬牙忍了。但打那以后,她就做了几个老鼠夹放在鸡笼旁。就算现在建了鸡舍,做了两道门,晚上她也要把老鼠夹放在鸡舍周围以防不测。
除了成子,这个村里还有两三个游手好闲不上正道的人。他们要是偷鸡,就不是一只两只地来偷了。
而他们现在全家就只有三个人和不到二两银子的积蓄,请人是请不起的,防贼是也是防不住的。
看来,只能舍鸡就猪了。
“荷花,季均,出来玩雪吧。”荷花正想得美的时候,几个小孩的声音才前面传过来,扭头看去,依然是小宝和阿齐两兄弟。两人都穿着厚厚的靴子,头上还带了崭新的毛茸茸的帽子。
“这是兔毛做的!”小宝见荷花盯着他的帽子,得意地炫耀,“我们昨天吃兔子了!”
“我才不稀罕呢,那么可爱的兔子,只有你们才舍得杀了吃。”荷花不屑地撇嘴。
“是你自己笨,养不活兔子,枉费我们一片好心。”阿齐也跟在后面取笑她。
小宝冲他龇牙咧嘴,“对啊对啊!早知道那时候就不把兔子送给你了,我们还可以多吃一顿。兔肉很好吃呢。”
“你们就是狠心,我就算养活了兔子,也不会杀它的。去去,我们要扫雪呢,没工夫和你们玩。”荷花有些不悦。
当初,她跑山上好几趟都没有抓到兔子,却被这两兄弟抱了一窝。
因为对她心怀愧疚,他们瞒着父母给她送了一只过来,荷花也顺水推舟叫他们抱了三只小鸡回去。自那一次以后,大海婶子到不怎么关着他们兄弟了,他们几个小孩也算是冰释前嫌,又有说有笑地玩在了一起。
可是,那只兔子,小小的、白白的、肉肉茸茸的一团,三瓣嘴、红眼睛,总是怯怯地在她手里一颤一颤,那么可爱的东西,到她手上不过五天,居然就悄悄地死了,而小宝兄弟俩养的兔子却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被他们剥皮开膛给吃掉!
可以说,这是她在季家村遇到的第一个打击,心里难受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这两兄弟还拿这事来刺激她,说她辜负了他们的心意,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嘿嘿,那我们先出去了。”小宝咧嘴一笑,拉着阿齐就跑了。
“荷花,小宝他们来干嘛?”季均从后面转出来,只来得及看到两个背影。
“来炫耀他们的新帽子呢。”荷花看季君心神不宁,笑着问:“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要去显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
“那你就是嫌衣服不好,见不得人咯?”荷花拧着他通红的耳垂故意刁难。
“当然不是!”季均却忽然正经起来,“我们三年没有新衣服了呢。今年要不是荷花你养了鸡,还去帮那些婶子们做事,我们也穿不上新的袄子,下雪的时候只怕就要冻坏了。阿齐他们或许会嫌弃这样的衣服,但哥哥却觉得这是最好的衣服,因为这是我妹子辛辛苦苦干活才换来的。”
“你知道我辛苦,以后可就要好好看书,早点考个状元出来让我和爹爹享福。还有,平时也要多帮爹爹干活才是!明年我们还会有更好更暖和的衣服呢。”荷花笑眯眯拉拉他的衣襟,替他拍去落在身上的雪花。
“嗯,我知道。明天雪化了我就要去学堂,今天要把家里的雪都扫干净。你就呆在屋子里给我们做饭吧,不要冻着了。”季均拍拍通红的脸,拿着铲子干劲十足地行动起来。
荷花实在是冷不住,也不逞强,跺跺脚就进屋去烤火。
过了两三天,雪就化得差不多了。冬天没什么农活要干,难得季同在家,荷花得了空就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爹,听说村口来了个唱戏的,我去看看。”打过招呼,荷花揣了两个烤番薯当零食顺便暖手,一路朝村口走去。
可她去得迟了,人家已经往县上去了。说那里是大地方,人多,有钱的老爷更多,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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