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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韓棋.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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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韩棋》全集
作者:斫染
1重生
韩棋永远记得那一粒白砂糖的味道,甜丝丝的化进嘴里的每一个角落,甜的五脏六腑都暖暖的,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他更记得那块巧克力的味道,香甜浓郁沁入心脾,好像浸入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嘴中长久地残留着那一股香甜!
那时的他还不懂,甜蜜的滋味是不能轻意去品尝的!
韩棋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脑中一片疑惑。
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年轻的妇人抱在怀里,韩棋心头一震!
阿、阿妈?
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阿妈也是穿着这样的粗布棉衣,在周铭涵的楼下疯狂的哭喊着。韩棋犹记得她那时蓬乱着头发眼睛哭的发红,她就那样被两个警察拉扯着,近乎跪着的哀求着自己。
那时他已经很久不叫她阿妈了。那个瞬间他忽然想阿妈其实是爱自己的吧!然而,那时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看着大雪染白她本就斑白的头发,任炽热的火焰将自己吞噬。
看着眼前年轻而又熟悉的面孔,他忽然很想问她一句:你不是很厌恶我吗?为什么?那时又表现的那么在乎?
或许,他可以再相信一次亲情?
一丝泣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哭个啥!多吃口,再多给他吃口!”
韩棋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是条乡间野路,路边蹲着一个穿灰衣帽的年轻男人,抽着支烟。劣质的有些刺鼻的烟味飘散到他的鼻间,和周铭涵抽的那种盒子上满是字母的烟根本不能比。然而他对这个味道却无比熟悉,是幼时父亲常抽的一种自制烟。
那个时候还很穷,八毛钱一包的香烟在村子里还是个稀罕物。村里的老人家都是种几畦烟叶阴干了切成丝,烟瘾来了捏几撮在烟斗里点上火就蹲在草垛旁、屋檐下抽了起来。
韩棋的父亲也有烟瘾,却不用烟斗,都是将草纸裁成一张张长方形的纸片,将烟丝捏进去裹起来就当烟抽了。韩棋曾帮他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烟,那淡淡的烟丝味深入脑海。父亲总是说自己做的烟抽起来味道好,韩棋却是知道他曾将别人散给他的香烟都守收着,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点着,吸两口就又掐灭了,小心的藏起来。
后来十六岁的那年,韩棋从H省回来给他带了两条玉溪。那两条烟被父亲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包装精美的盒子掉在雨地上被泥水溅得斑斑点点。那时父亲已经瘸了,隔着雨幕瞪圆了通红双眼。他不知道那一下砸断了他与儿子之间的最后一点亲情,韩棋只默默地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再也没回来过。
“养啥?”男人瞪着眼反问,见了女人通红的眼睛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说养不起,就娃这身子,还不一定能养活哩!”
“养的活!养的活啊!”女人忙说,“我舍不得啊!这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爸!咱咬咬牙不就挺过去了吗?”
“唉!”男人叹了口气,狠狠抽了口烟,半天才闷着声说:“这娃儿,半男不女的,身子骨又差!大夫都说了要精贵着养,咱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咋养?”
男人狠了狠心,把他放在了田头,有些粗糙的手划过韩棋细白的脸,微微颤抖着。
说着男人一狠心,起身拉着女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棋没有出声,也没有哭。他紧紧的闭上了眼,掩下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温情,前世阿妈近乎跪着的在楼前求自己别死,还以为他们其实是爱自己的,没想到重来一世却是被遗弃!连前世都不如,想到这韩棋心里不禁讽笑。
前世他出生不到两个月就被送给同村的韩国栋家,韩国栋夫妇没有孩子,一开始对他倒还好。可没过多久韩婶就怀了孕,生下是个男孩,韩棋的生活从此就一落千丈。加上韩棋身体的原因,打骂便是家常便饭。
本来想到自己临死前阿爸阿妈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可重来一次他们竟然抛弃了自己!
对!这次是抛弃!不是前世的送人!他们想让自己活活冻死在这荒郊野岭里!就因为这畸形的身体!
韩棋绝望的想着,心一点一点变冷。
韩棋渐渐觉得昏沉起来,脸颊冻得发紫,唇色也青白青白的。雪渐渐开始覆盖住他幼小的身体,意识也开始渐渐飘散。
暮□临,他没有看到,一个女人一路扑跪着跑来,满脸泪痕的将已经冻得僵硬的自己抱进怀里,包裹在单薄的棉袄里,痛哭流涕。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能舍得呢?她怎么能狠得下心呢?女人痛哭着,纵然这个孩子身体有残,身子骨弱些,可她舍不得啊!
男人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眼睛也有些湿润,哽咽着说:“算了,回去吧!咱们咬咬牙少吃点,对他好些!”
除夕之夜,大雪纷飞!家家户户都躲在屋里烤着火炉、吃着花生瓜子或是包饺子守岁,一片笑语盈盈。
韩家村村头的一个土屋里却是一片冷清,气氛僵硬。白天想扔孩子的夫妻俩抱着韩棋僵硬的坐在桌边,首位上坐着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夫妻,依次排下来的是一对比韩棋父母略年长些的两口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
“娘!大夫说二毛这是□畸形!不是什么怪物!做手术能变回来!”男人不满的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一听火气更大:“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还不是怪物?哦!做手术?咱家哪来的八万块给他做手术?你三弟不娶媳妇了?你大哥家的小辉不上学了?八万块!咱家十年都赚不来八万块!”
老太太喘了口气又接着说:“这还不算手术后的药钱!”
“老二,你就听娘的!”韩家老大开口道,“再说你家这也是第二个娃了!计生办肯定是要罚钱的,你还生不生男娃了?”
男人垂下了头,攥紧拳没说什么。这时韩棋的爷爷吸了口老烟袋,敲敲桌面说:“老大说的对!这几年光小华就罚了□百!家里还哪来的钱经得起再罚?你要舍不得扔,就送给国栋家!他家都结婚好几年了还没有娃儿。”
“屁!”老爷子还没听他说完就气得跳了起来,怒得瞪圆了双眼:“哪来的钱?啊?哪来的钱养他?不男不女的!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啊?”
“俺少吃一碗,不就给他省下了!猫儿大似的,也吃不了多少!”男人争辩着。
老太太尖锐的叫着:“你也知道他就猫儿一样大,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你养他做啥?”
“就是啊二弟!你就听娘的,我看这娃,活不了!”韩老大也开口劝道。
这时抱着韩棋的女人忽然就哭出来了,“养得活!养得活的!这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送人了俺心疼啊!二毛长大了也会恨着咱啊!”
老爷子气的直叫:“胡闹!赶紧把这怪物送走!送走!”
男人听父亲也管自己的孩子叫怪物,顿时一气,梗着脖子道:“这娃俺养定了!谁也不送!”
“爹要是怕二毛拖累了家里,那俺就从家里分出去!以后俺还一样孝敬爹!”男人梗着脖子说。
“胡闹!”老爷子跟老太太气的直跳脚,老爷子拿了棍就要抽他。韩老大跟韩老三赶紧给劝了下来,示意韩国文夫妇赶紧离开。
韩国文见这样子只好和媳妇一起抱着韩棋先回偏屋去了,而这一切韩棋都不知道,他还沉浸在前世的梦魇之中!
2南下
韩棋意识飘散后眼前渐渐出现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他看见在一家豪华奢靡的夜店,他在一个黑衣侍者的带领下兴奋的走进一间包间。
深哥愿意见自己了!他终于愿意见自己了!他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的!韩棋喜滋滋的想,推开门高兴的喊:“深哥!”
笑容却在刹那凝固,李维深怀里坐着一个妖娆妩媚的男孩,正笑意盈盈的往李维深嘴里哺着酒,李维深一把将少年的头按过去一阵深吻。韩棋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谁攥成了一团,疼的全身发抖。
李维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招呼说:“小棋呀!快过来!”
韩棋强撑着笑意僵硬的走了过去,发现李维深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勾勒出全身的冷漠气质,面沉如水,只喝着酒。韩棋见过这个人几次,只知道别人都叫他周先生。
李维深笑着说:“小棋啊!这位可是涵哥,难得涵哥看的上你,好好伺候着!以后就跟着涵哥吧!”
李维深厌恶的把他一脚踢开,道:“涵哥看上你那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
说完又转头笑着对周铭涵说:“涵哥真是好眼力!这小子在床上可真是个尤物!双性人!下面两个洞,插哪个都爽!”
韩棋听了脑中一片空白,骗人的!这怎么可能是深哥?深哥不会这么对自己,不会这么说自己的!深哥对他一直很温柔!
第二天一早,李淑梅醒来就看见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笑的安详,眼角留着一丝泪痕。
李淑梅一惊,忙伸手探向韩棋的鼻息松了口气。旁边的男人动了动问:“咋了?”
“好了好了!都说了不送不送!女人就是叽歪!”男人冷着脸安慰。
“那以后该咋办?娘能让吗?”女人担忧的问。
男人翻了个身,把女人和孩子都搂到怀里说:“我寻思着爹娘肯定不会让咱养,就是他们同意了,以后二毛也指不定要受苦,还不如现在分出去。”
男人深叹了口气,说:“开了春我到窑厂上干活,怎么着也能补贴些家用,说不定还能攒点钱把娃儿的手术做了!”
“没事儿!”男人安慰着,说:“你就在家好好带娃!等赚够了钱,咱就给二毛做手术!”
女人一听这话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你都把娃又抱回来了咋还不信?咱娃上辈子死的惨啊!”
“好了好了!又哭!开春了我就去南边!听你的!”男人拍着她安慰。
男人拍了拍她道:“好了,天还早!再多睡会儿!”
大年初一,村子里一大早就是稀稀拉拉的鞭炮声,韩棋醒了有些奇怪,自己竟然还没被送人,也没被扔。也许他们也是舍不得的吧!他有些复杂的想。
越靠近早饭时间鞭炮声越密集。孩童们四处跑着,向大人要压岁钱。村里穷,多数人家给不出压岁钱,就抓一把糖果塞到孩子的兜里。
韩大娘抓了两把糖塞给了大儿子的两个孩子,叫了两声“乖孙”。两个小孩大的十岁,小的也就七岁,得了糖蹦蹦跳跳的就跑出去了。
韩翠翠一脸艳羡的看着,韩国文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偷偷塞了两颗糖在她手里。韩翠翠立刻一脸惊喜的叫“阿爸”。韩国文笑笑没说话,老太太冷哼一声,抓了五粒糖塞给韩翠翠道:“拿去!不知道的还说我苛待孙女呢!”
韩翠翠有些怯怯的,揣着糖低着头溜回母亲屋里。李淑梅正在给韩棋喂奶,见了大女儿就只笑笑。
韩翠翠委屈的说:“阿妈!奶奶给大哥二哥一大把的糖,就给我五颗!”
李淑梅听了脸有些僵硬,挤出一丝笑来:“没事儿!以后让你阿爸给你买!”
“嗯!”韩翠翠高兴的说:“刚刚阿爸还从奶奶那里偷了两颗给我呢!”
韩棋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家,前世从韩国栋家回到韩家后爷爷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就无比厌恶,从来没给过他糖。姐姐和弟弟见以前被自己喊作小怪物的小孩忽然成了自己的弟弟、哥哥,心里也很不情愿,从不愿与韩棋多说一句话。那时韩棋的父母对他也总是沉默的。
韩棋做梦都想尝一粒糖,想知道姐姐和弟弟嘴里说的那个“甜甜的”究竟是什么味道。他听大伯家的哥哥说奶奶屋里的铁罐子里有许多白白的砂糖就是“甜甜的”,两个哥哥也经常偷偷跑去捏一点放在嘴里尝着。
韩棋总是一脸欣羡的看着,终于有一次,在两个哥哥又一次偷了奶奶的糖后,韩棋克制不住心底的渴望与好奇,抑制不住的跑到奶奶的屋里。
他小心的扒着柜子将手伸进罐子里,小心翼翼的沾了一点出来。他细细的观察着指尖那晶莹细小的砂糖粒,试探着用舌头轻轻尝了一下,甜蜜蜜的滋味顿时从舌尖传到四肢百骸,韩棋觉得整个身体都飘忽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响起,把韩棋惊得从柜子上跌了下来。韩大娘冲上去一把就扯起韩棋狠狠的打了几耳光:“你个小崽子!我说这糖怎么少的这么快?原来都是让你给偷去了!这么小就偷自家的东西,长大了还得了啊!”
怒骂声顿时把全家都引了过来,韩国文知道原因后一脚揣在了韩棋身上,韩棋顿时被踹的摔倒在地,一头撞在了柜子上,周围人吓得一阵尖叫。韩国文也是一愣,过了半天韩棋才慢慢坐起身来,额上全是血。
众人松了口气,李淑梅开口说:“就那点儿砂糖,也不至于把孩子都打出血来。”
韩国文一听脸色更是难看,走过去一把就把韩棋提了起来,也不管他头上正流着血就把他推搡到老太太面前:“给奶奶道歉!”
声音跟蚊子哼似的,细细的。韩国文一手拍在他后脑,说:“大声点!”
回想起那一幕韩棋心中一片冰冷,奶水也不吃了,闭着眼睛浅眠。
“呀!弟弟不吃了!”韩翠翠惊奇的叫着。
“怎么吃得这么少?”李淑梅皱着眉头说。
“是不是弟弟也想吃糖呀?我把糖分一半给他好了!”韩翠翠好奇的问。
李淑梅听了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弟弟还小,不能吃糖,你留着自己吃吧!”
说着便把韩棋放在了床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噢!”韩翠翠乖巧的应着,好奇的研究起自己的这个弟弟。
李淑梅一回头就看见女儿正兴致勃勃的捏着儿子的脸,韩棋皱着细眉,一张小脸被捏的通红。李淑梅忙走过去把韩翠翠的手拍了下去,“做什么呢?没见弟弟的脸都被你捏红了吗?”
韩翠翠讪讪的放下手,有些惋惜的看向自家弟弟那张红通通的小脸,好想再捏呀!
“出去玩去!”李淑梅怕她再捣乱,忙喝道。韩翠翠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去了,还一步三回头。李淑梅又瞪了一眼,她才怏怏的离开。
李淑梅摸了摸韩棋被捏的通红的脸,想到前世这个孩子与姐姐弟弟相处的情形时不由的叹了口气。
3闲言
韩棋前世与姐姐弟弟的关系并不好,那时他自幼便被送给了后庄的韩国栋家。姐姐弟弟跟着村里的小孩一起叫自己小怪物,也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子一起拿石子打过自己。
十岁时韩国栋说他总偷家里的东西,把他送回了韩国文家。姐姐弟弟觉得他不仅是个怪物还偷东西,让他们在同村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对他也是愈加不喜。后来他上了两年学,父亲又忽然摔断了腿,家中便愈加困难。韩棋便退学了,到城里的一家修车铺当了学徒。
那时才十六岁的姐姐韩翠翠也辍了学,一年后韩父又得了肺病家里愈加困难,爷爷奶奶便找村里的媒人给说了富裕点的人家。认亲那天准新郎听说自己的小舅子是个双性人便趁人不在想对韩棋不轨,虽然被人撞见了没有成功,韩棋却从此背上了勾引姐夫的罪名。
最终亲事是吹了,为了给韩父治病韩翠翠只能嫁给了邻村一个比她大了近三十岁的庄稼汉子。出嫁时韩翠翠才十八岁,看向韩棋的眼神里都是刻骨的恨。
再后来,自己偷偷跟同村的小青年一起跑到南方打工了。同村的人回来说他在外面是做鸭子的,那年除夕他回家,被自己的弟弟拿着笤帚撵出了家门!他永远都记得弟弟那时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厌恶。
韩棋在心底苦笑,若是可以,谁愿意做那样的事?谁愿意走到哪儿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男妓?
韩国文最终和父母吵了一架还是分了家,因为没有房子还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只是不在一起吃了。韩国文基本上没分到什么,韩家包了十几亩地,就只分一亩八给韩国文。
初六那天一大早,韩国文就起了身。李淑梅帮他把行礼收拾好又下了碗热腾腾的面,难得的在上面打了个鸡蛋。
韩国文听着嘟囔道:“晓得!晓得!女人家就是啰嗦!”
李淑梅眼圈又是一红,韩国文看了眼睡在床上的韩棋嘿笑一声:“睡得可真熟!”
韩国文听了顿了顿道:“管他呢?反正都是咱娃!”
说着韩国文走过去在韩棋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说:“在家好好听你阿妈的话!阿爸去赚大钱给你买好吃的!”
李淑梅拿了件黄大衣走过说:“披着!路上冷!”
韩棋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迷糊中又被谁亲了一口,满脸口水。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披着件棉花都露出来了的黄大衣,扛着个蛇皮袋子走了出去。
韩棋一阵迷惑,不知是怎么回事!过了会李淑梅才回来,两眼哭的通红。见他醒了就抱着他哭,韩棋任眼泪滑落在领口,闭上眼睛接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天亮后,院子里隐约传来李淑梅和她大嫂的争吵声,韩棋才知道原来今早父亲跟村里的几个男丁南下打工去了。韩棋有些困惑,这在前世是没有的事。
前世父亲一直呆在韩家村也没和爷爷分过家,只有在自己出事后才被周铭涵接到那个城市过。想到韩棋又闭上了眼,这一世有些不一样了。
旁边的小丫头忽然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迷糊的四处望了一会儿,看到韩棋睡在那慢吞吞的爬了过去。韩棋没理她,接着装睡。
小姑娘语气越来越哀怨了,戳的也越加用劲。终于,韩棋不堪忍受了,愤怒的睁开眼瞪向自己的姐姐。
在韩翠翠看来却是韩棋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自己,顿时高兴了起来,忙扯着韩棋脸颊的肉,笑眯了眼睛说:“弟弟,你终于醒啦!快起来陪我玩吧!”
李淑梅听到哭声忙冲进屋,正看到儿子在那胡乱的挥着小手“哇哇”大哭,而自家女儿正趴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儿子,两手还放在儿子脸上。李淑梅忙冲过去把韩棋抱起来哄着,边哄边问:“大丫,你又欺负弟弟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弟弟身体不好要多疼他!以后不准欺负弟弟!”
“噢!”小姑娘闷闷的应着,心里却想怎么忽然就哭了呢?以前从来不哭的啊?
韩棋哭够了扁了扁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抽噎了一会就满意的停了下来。李淑梅又是一阵心疼,忙喂了些奶就上他接着睡了。
韩翠翠一边让母亲帮她穿着衣服一边好奇的问:“弟弟怎么又睡啦?都没有人陪我玩?”
“起来后去隔壁找凤丫玩,以后不准欺负弟弟!听到没?”
“我没欺负他!”
“还犟嘴!看你弟弟脸都被你弄红了!”
“行了!你弟弟现在睡了。”说着帮韩翠翠穿好了鞋子,抱下了床,拍拍她的屁股说:“去找凤丫玩去!过会儿回家吃饭!”
“噢!”小姑娘听了乐颠颠的跑了出去,李淑梅帮韩棋掖好了被子也转身出去做饭了。
韩棋在她们都出去后又睁开了眼,愣愣的看着泥草做的屋顶。真的不一样了,她们对自己,不一样了。自己还可以再相信一次亲情吗?
过了年天气还是寒冷着,这个时候河冰未化田里还没有活。村里的女人们总是三三两两的搬出板凳坐在自家门口织织毛衣、做做鞋子,这时候总少不了闲聊。
“哎!他三婶,听说你家柱子也去南边打工了?”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边织着毛衣边问。
柱子媳妇一听抿着嘴儿笑着说:“可不!今儿早走的,说是去沿海那边,遍地都是钱哩!”
“哎呦!那可了不得了!那你以后不就光坐在家享福就成了?”
“瞎说!还不一定能赚多少哩!”
“哎!听说今年国文也去了?他媳妇不是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吗?也不多陪媳妇一阵?”旁边一个正在做鞋底的女人问起。
织毛衣的女人听了忙来了神气,压低了声音说:“哎呀!这可有事啦!我听说呀!国文他媳妇生了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大年三十那天吵了一晚上呢?这国文连娃儿满月都不等就走了,指不定是不要这家了!”
旁边几个女人一听“吓”了一声,其中一个忙说:“怎么可能不要?他婶子,你可别胡说!一家老小还在呢?”
“千真万确!”女人看了看旁边,忙用手挡着嘴说:“我听国庆媳妇亲口说的!说那娃啊!除了有男娃那东西还有女娃的那儿哩!你说这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哟!”一个女人惊叫一声,“那不是阴阳人?”
“可不就是!”女人应和一声,抬头看了看远处玩耍的孩子,忙叫了声:“翠丫!来来来!来婶子这里!”
韩翠翠见有人叫她忙跑了过去,脆生生的叫了句:“四婶!”
“哟!长得可真俊!听说你阿妈给你生了个弟弟?”
“嗯!弟弟可好看了!”韩翠翠高兴的说。
“好看?别是妹妹吧?”旁边的女人笑着说。
“是弟弟!”韩翠翠皱着眉强调。
几人看她皱着眉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一个女人笑的前俯后仰的对她说:“翠丫啊!你这个弟弟也能给你当妹妹哩!”
韩翠翠抬起头迷惑的看着她,不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巧李淑梅从院子里出来,正听着了这句话,脸顿时冷了下来!
“大丫!回家烧火!”李淑梅冷着脸说,几个女人见了她立刻噤了声,神色有些尴尬。
韩翠翠忙跟上母亲的步伐,抬头疑惑的问:“阿妈!弟弟也可以给我当妹妹吗?”
李淑梅眼神里满是气愤,咬着牙说:“弟弟就是弟弟!”
“以后不许和别人说弟弟的事!听到没有?”李淑梅拉过韩翠翠的手严厉的说。
“哦!”韩翠翠见母亲严厉的样子有些怕生生的说。
“哟!生出了那么个东西还不准人说了?”一个尖酸刻薄声音传了过来。
李淑梅气愤的看向来人,怒问道:“大嫂!你怎么能把二娃子的事到处说的呢?”
大嫂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哼!我就是要说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人都知道你李淑梅给老韩家生了个什么东西!”
“大嫂!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这么刻薄?二娃子他也是你侄子!”
“一家人?哼!听说你要生儿子娘就把好的都给你!又是做B超又是请先生给你儿子取名的!我给他们韩家生了两个儿子咋就没这待遇?侄子?我可没那样的怪胎侄子!”
韩翠翠被两人的样子吓坏了,拉着李淑梅的手怯生生的叫:“阿妈?”
“走!”李淑梅狠劲一拽女儿,扭头就走!
李淑梅心里气愤异常。好吃的?好用的?那明明是自己娘家那边怕自己吃苦营养跟不上,才托人送过来的!B超的钱也是自己的私房钱!至于取名字的事,自己是家中长女,二娃子是他们李家头一个孙子辈男娃,家里老人都想取个好名!娘才让自家弟弟送了二十块钱来,说是找个有文化人给娃取个好名!结果老两口只花了几斤米就把名儿取了不说!还都成他们家的了!
韩翠翠被吓得头一缩,偷偷的溜回了里屋。见韩棋正无聊的看屋顶,忙凑上去小声说:“弟弟,阿妈生气了!都哭了!”
韩棋一僵,却没动。
“五婶说弟弟也可以当小妹妹,阿妈就生气了,还跟大伯母吵架了!”韩翠翠语气委屈的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韩棋瞟了她一眼,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4归来
其实前世也是这样,自己明明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全村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双性人。村里藏不住密密,今天东家丢了只鸡,不到第二天全村就都知道了。但是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事竟然是大伯母说出去的,不过也难怪,那人本来就嘴碎。
想来她现在就是讨厌自己家的,难怪前世他被送回家后大伯母就处处针对自己,说话也极尽尖酸刻薄,连带着两个堂哥也总欺负自己。
韩棋在心一阵难受,只觉得对这些亲戚真是凉透了心。歪头看看趴在床边哭的眼泪啪嗒啪嗒直掉的韩翠翠,韩棋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姐姐真是比前世不知好了多少倍,比大伯的那两个堂哥可爱多了。
虽然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再拿石子打自己、骂自己是“妖怪”,但这个时候看她哭的一抽一抽的韩棋还是愿意去哄一哄的。呃!貌似是自己比较小才对!
韩棋挥着小手“伊伊呀呀”的朝韩翠翠笑了起来,韩翠翠除了之前见过一回韩棋哭外,就只见过韩棋面无表情看屋顶或睡觉。这时一见韩棋挥着小手咧着嘴的可爱模样,不由的就破涕而笑了。傻呵呵的看着韩棋,跟着一起笑啊笑的。
李淑梅哭了一会想起还没给韩棋喂奶,忙擦了眼泪就走进来。刚一进屋就见自家女儿和儿子傻呵呵的对笑着,不由得就也笑了起来。
想起前世的种种,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做的真是对的!值得的!
韩国文南下打工一去就是就是六年,期间只回来过三次。李淑梅一个人又是带孩子又是种地,其中幸苦自不必说,而韩国文的两个兄弟韩国庆、韩国军两家竟一点忙也没帮!
韩棋上辈子就是被父母抛弃的,这一世格外的乖巧听话。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李淑梅下地割猪草,六岁时家里里里外外、衣服碗筷的活就全压在他身上了。李淑梅见了又心疼又难过却也无法,因为农活实在太多了!一忙起来就是几天几夜的不合眼,要是不是韩棋帮着做点真是连饭都没空吃!
于是在韩棋的影响下,韩翠翠也渐渐变的懂事起来。农忙时也是每天早早的就爬起来和韩棋一起做早饭,给在田里干活的李淑梅送水送饭。村里人见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直夸李淑梅会养娃儿!
韩棋仍和前世小时候一般沉默少言,整天木着张脸。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门槛上捧着下巴愣愣的看着远山,或者拿着小树枝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谁来了也不理,韩翠翠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弟弟没意思,跟个木头似的。一开始还不理他经常出去找隔壁的凤丫玩,可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的就围着这个弟弟转起来了。
韩棋坐在门口望天,她就蹲在旁边捧着下巴看着韩棋;韩棋在地上写写画画,她也跟着画。一开始韩棋总默默无视着,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每天带着自家姐姐沉默,偶尔也会教韩翠翠认些字,当然都是画在地上的。只不过等韩翠翠上学后就是韩翠翠教韩棋写写画画了,这让小姑娘内心颇为骄傲!
韩棋前生只上过两年学,二年级还没上完就辍学回家干农活了。在那之后又托人找到县城一家修车铺当学徒,再后来便发生了韩翠翠出嫁的那件事。他便在村里人鄙夷,亲人憎恶的目光中离开了家乡,走向了那个繁华迷失的都市。
前世,上学对韩棋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村里人都以考上学校为荣,那个年代大学生还很少,他们村就更少了,考上一个就是不得了的喜事。韩棋记得那时邻村有一个大哥哥考上了大学,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家家户户奔走相告,流水席摆了三天,村长喝的满脸通红的说那个哥哥给全村的人都争了光!韩棋清楚的记得那个大哥哥的父母满是皱纹的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自己父母一脸的羡慕和感慨!虽然后来到了大城市才知道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学校,可那个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是自己也可以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摆脱村人鄙夷的目光,父母也会像对弟弟那样对自己和颜悦色一点吧!就像那家人一样,明明是全村最穷的却赢得了全村人的尊重和羡慕,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大学生吗?
然而事实总与愿违,多年后当他被人像宠物一样养在别墅里时,仍不过是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一个人人鄙视的鸭子罢了。
六岁这年春节,韩国文又一次从那个沿海城市回来,仍是六年前穿的那件破旧的黄大衣。带着憨厚朴实的笑站在村口,迎接着自己的妻子儿女。
韩翠翠尖叫着冲过去大声喊着:“阿爸!阿爸!你回来啦!”
韩国文笑呵呵的抱起女儿,胡茬蹭在女儿白嫩嫩的脸上笑道:“阿爸回来啦!给阿爸看看!哟!咱闺女又漂亮啦!”
“阿爸!阿爸!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韩翠翠兴奋的问。
“给咱闺女带花衣服呢!”韩国文理了理自家女儿微乱的头发,笑着说。
“我要!我要看!快给我看!”
“大丫!别缠着你爸!”李淑梅训斥了一声,看向丈夫眼角有些湿润说:“回来啦?”
“回来啦!”韩国文笑着对妻子说,眼光不经意看向了妻子身后的韩棋。
韩棋已经六岁了个头却比同龄人都要矮几分,穿着破旧的黑灰色粗布棉衣。小鼻子冻得通红,木木的站在李淑梅身后,面无表情的。那张小脸白皙透红,比韩翠翠还要精致几分。见韩国文看向他轻轻地叫了声:“阿爸!”
韩国文一眼就认出他身上的棉袄是自己那件旧的改成的,心底一阵难过,粗糙的手一把拉过他:“走!阿爸也给你带了好看的衣服哩!”
看似寻常的动作却在韩棋的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前世,父亲从没有如此慈爱的对自己说过话!从没有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走路!
韩棋脚步踉跄了一下,忙跟上父亲稳健的步伐。抬起头看向父亲那对自己来说称的上是高大的背影,手被父亲粗糙而又温暖的大掌握着,韩棋不由得鼻尖微酸,心底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蔓延开来。
为什么前世拼尽努力想要得到的亲情却偏偏在他完全放弃、不抱希望的时候出现了呢?曾经那么珍惜、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啊!就算是早就对它绝望了,可当它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又怎么拒绝的了?
韩棋有些小跑的跟着父亲的步伐,喉间止不住有些哽咽。韩国文到家时才发现他冻得小脸通红,满脸泪水。
韩棋用衣袖胡乱擦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韩国文见了有些心疼,忙蹲下帮他擦了起来:“咋哭了?看到阿爸高兴的?”
韩棋抽噎着,想起前世父亲看向自己时总是沉默的脸,再看看眼前对自己笑得憨厚的脸,想说些什么,喉间却像哽住了一半,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来。
韩国文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件崭新的蓝色棉袄,说:“来,看阿爸给你带的新衣服,喜不喜欢?”
那是一件普通的儿童丝绒棉袄,蓝白相间,做工并不精细,有不少线头。想来也不是很贵。但韩棋知道这样的一件棉衣对他们家来说已经很不便宜了。
韩棋前世跟着李维深、周铭涵吃穿用度自然精贵,什么名贵的衣服没有见过?但此刻他心底仍止不住为这件小小的棉衣而难过着,他知道这样一件做工粗糙、并不是很贵的衣服也许就要花父亲半个月甚至更多的工资。他甚至可以想象父亲可能为了买这件衣服好几天不吃早饭就去工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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