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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鏡.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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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续集:《仙羽幻镜》
作者:牛语者
第01集 雪恋篇
楔子
十四年前,深山,荒村,某个大雨倾盆的傍晚。
“喀喇喇"!又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黑沉沉的长空,照亮了一个正在豪雨中御风疾行的灰衣人。
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件透明的雨衣,不仅衣衫鞋袜不湿,连头发都是干的。
尽避如此,灰衣人还是决定要到前面的村落,寻个地方避雨。他鬼魅般的身形一闪一晃,便已到了村口。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抹异常,彷佛满天飘扬的雨雾中,隐藏着股死亡的气息。而傍晚的小山村,竟又是那般的静谧,静得像一座死城。
他走进村子,赫然看到屋子里院落中乃至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横倒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肌肤,都泛着妖艳的靛青色,嘴巴、鼻子和耳孔内流淌出的深紫色淤血早已干冷,像一条条可怕的小虫爬在人们的脸上,连雨水都冲刷不走。
好像,这座村子里刚刚遭受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可怕瘟疫,无人逃脱。
不,应该还有人幸免于难。
透过呼啸的风雨,灰衣人听见从左首一栋门户虚掩的茅庐中,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他暗自凝气提防,推开了门。
屋里一团漆黑,桌脚处横躺着一对中年夫妇,桌上还有着中午一家人吃的饭菜。奇怪的是,这对中年夫妇的尸体尽避冰冷僵硬,早已死去多时,身上却还歪歪斜斜地搭着御寒的被褥。
一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孩子,呆呆坐在两具尸体间,既不哭喊也不叫嚷,就只乖乖的,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抬眼看进屋的人是谁。“整村的人都死光了,为何惟独这孩子还能活着?”灰衣人心中有些疑惑,注视着坐在地上看起来又黑又孝衣服也脏兮兮的男孩儿,问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仍旧没抬起头,呆呆用他稚嫩的嗓音低声应道:“蛋蛋。”
“地上躺的是你爹娘罢?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哭?”灰衣人问。
蛋蛋口齿不清,含糊道:“他们睡着了,天亮了就醒。”
灰衣人冷笑道:“他们不会醒了。像你这样的傻娃儿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老夫做个好事,送你去见爹娘"!
说着,他迈步逼向蛋蛋,举起了右掌。
蛋蛋还是坐着,却慢慢抬头,望着灰衣人问道:“我爹爹和娘亲,不是都在这儿么?”
第一章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相留相送,时见双燕语风樯。满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
一阵天籁般的吟诵从湖畔树下传来,犹如和煦的春风,回荡在兀自冰封三尺的白皑皑雪地上。
一位身着银白色裘皮大氅的豆蔻少女,倚坐于一块用柔软兽皮垫着的方石上,正捧着一本《百家词集》低低吟哦。
也许是深深为这首荡气回肠的离别词阙所沉醉,少女空灵纤秀的眉宇之间,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忧愁,垂首凝视诗行出神不语。
除了身上罩着的这件裘皮大氅,少女的装束打扮甚为朴素,莲足上踏着一双滚蓝边的红底绣花鞋,乌发如云,冰肤胜雪,尤其是那一对晶莹纯真的翦水双瞳,含着淡淡的怅意,直教人为之心醉。
在她身后,静静立着一位神情彪悍、精神矍烁的中年男子,双目开阖间,不经意地绽出慑人寒光。
见少女黯然沉吟,他忍不住劝道:“小姐,文人墨客的诗词,都是些无病呻吟的狗屁玩意儿,不读也罢,为了它伤神难受,那就更加不值。”
少女微微一笑,玉颊登时现出两个浮荡人心的浅浅酒窝,道:“顾叔叔,我是由这阙描述离别之苦的诗词,想起了丁三叔和玉姨的故事,想得有点入神,并不碍事。”
这姓顾的男子哦了声,竟也悠悠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他和另外一个兄弟辽锋,原本是出身南荒的凶人,当年提起“别云五鼎”,仙林中人无不谈虎色变,后来其它三鼎陆续战死,顾智和辽锋却被故主在危难之际出卖,幸得少女的父亲不计前仇仗义相救,才得大难不死。此后两人忠心耿耿追随新主南征北战,浴血无数,名为主仆,实为手足,直到十几年前退隐天雷山庄,才算安定了下来。
时当正泰十一年二月,天下承平,正逢盛世,地处汉州西北积石山中的天雷山庄,每年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距此万里之外的南方,早已春芽爆绿,万物更新,而庄外的湖畔却依旧银装素裹,不见一丝春的气息。
由于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地上的积雪几乎没过路人小腿,湖边更少有人往来。
七八个孩童蹬着雪橇,在冻得坚硬如铁的湖面上开心嬉戏,不时响起阵阵清脆的欢笑声。
滑得累了,这群孩子便回到岸上堆起了雪人,领头的是个十二三岁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双颊红彤彤似两个小苹果,煞是可爱。
小半会儿工夫,雪人便堆成了,只是少了眼睛和鼻子,看上去总有点不像,若有两颗黑炭球和半根胡萝卜就好了。
男孩儿嘴巴里大口大口喷着白蒙蒙的雾气,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在雪地里四下寻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聊作替代。
他找了又找,忽地发现几丈开外的雪下,露出两颗亮晶晶的东西,大小和模样正适合。
男孩儿大喜,也不用雪橇,在雪上足尖轻点,两纵三纵就到了近前,于无意中露出了一手不俗的腾跃身法。
他俯下身,正想用手指将这两颗黑乎乎的东西从雪地里抠出,却突然惊呆住了。原来雪下露出的,分明是一个人睁着的双眼。
他年纪虽小,胆子却大,稍愣神后,便用双手拨开眼睛周围的积雪,渐渐露出一张十六七岁少年的脸庞。
奇怪的是,明明一副冻僵的样子,这少年不仅面色如常、嘴唇微张、吐纳着悠长的气息,连肌肤都透着温热,就像是在冬眠。
男孩儿更觉诧异,轻拍这人的脸颊叫道:“喂,醒醒"!
孰知对方任由他在脸上拍打,仍是毫无反应。
那旁玩耍的几个孩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跑过来问道:“虎子,你在干什么,咱们还堆不堆雪人?”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儿走到虎子的背后,正瞧见雪地里埋着的那张人脸,立时吓得尖声惊叫哭了出来。
其它几个孩子也都大吃一惊,颤声喊道:“死人"!
虎子也不理他们,回头朝着坐在树下的少女高声招呼道:“姐,顾叔叔,你们快来啊,这儿埋了一个活人"!
“活人?”
顾智抬眼看了看正朝中天升去的昏黄日头,道:“这倒有趣"!
那少女已先一步起身。别看她娇柔明艳、弱不禁风,只银白色的身影一晃,便已到了出事的地方。
见到雪下果真埋了个少年,她的脸上微露焦灼,催促道:“顾叔叔,你赶紧想办法救救他。”
顾智不紧不慢踱步过来,瞟了眼少年的脸,眼中掠过一缕精光,回答道:“小姐放心,这小子身怀绝技,一点雪还冻不死他。”虎子道:“那也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雪里头冻着罢?要是爹娘晓得了,定会责怪咱们见死不救,有违做人的本分。”
提到虎子的父母,顾智一叹:“你这小家伙,总喜欢拿主人主母压我。”朝前迈进一步,站到被埋雪下少年的头顶后头,沉声喝道:“都让开六尺"!
众人忙不迭退后,空出一大片雪地。顾智双足踏在雪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足底冉冉冒起白茫茫的寒雾,一双脚慢慢沉入雪中。
那少年身体所在位置的雪地,“哧哧”响动,如同一座小山丘渐渐隆起升出地面。
不一刻,顾智的脚面完全没入雪下,身前却赫然多了座长一丈、宽两尺、高三尺的雪台。
他一掌按落,遍体红光流闪,冰雪瞬息融化,现出了少年的整个身子。而托在他身下的雪竟是安然无恙,丝毫未消。
一群孩童欢声雷动,虎子满脸艳羡道:“顾叔叔,你这两手功夫真是帅呆了"!
顾智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我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你爹的修为才堪称当世无敌。只要你好生用功,能学到他六七分的本事,这辈子就能受用不荆”
说话间,少女一手轻按少年的脉门,另一手取出颗火红色的丹丸,想送入他的嘴中,奈何这少年牙关紧闭,少女连试两次都没成功。
顾智哼道:“哪有那么麻烦?”双指一掐少年的下巴,丹丸稳当当送了进去,入口即化,实为天下一等一的灵药。
少女松开少年的脉门,讶异道:“顾叔叔,这人体内真气流转的方式好生古怪,你以前有遇见过么?”
顾智摇头回答道:“这小子的修为似正似邪,颇为诡异,和妳丁三叔倒有点相似。”
虎子好奇道:“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睡到雪地里,还给埋了下去?”
顾智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和他身上的特异功法有关,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另有图谋、居心不良之辈。”
他这是在婉转提醒两姐弟,此人来路不明,最好别管,免得横生事端。
可惜事与愿违,少女仍旧说道:“顾叔叔,麻烦你把他抱回庄中,让爹爹瞧上一瞧。说不定,他真是受了某种少见的内伤,我们却没看出来。”
顾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道:“这孩子的心地,便如她爹娘一般善良单纯,若是无人在旁呵护,将来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头。
“不过凭她的家世出身,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招惹得起?兴许是我太过多虑了。”
这番担心他也没说出口,横抱起那少年招呼道:“走罢,咱们回庄上。”
他抱着一个百多斤的人,不疾不徐走在前头,一脚踩在雪上,半分鞋印也不留,倒像走在石板路上一般轻松自如。
这天雷山庄经过数百年的积聚扩充,如今占地已近八千亩,人口过万,商肆繁华,宛如一座小型的山城。
庄主雷鹏在汉州魔道上,亦是位响当当的一流人物,连正道各派都要卖他几分薄面。
顾智抱着少年进了内庄,三弯两拐来到一栋“罗府”匾额的普通宅邸前。
中门大开,只有个老头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坎外头,昏昏欲睡看着门,周围还有几个小儿趴在地上,打着弹子,吵吵闹闹也不见有大人来管。
虎子一跨进门就往里跑,高声叫嚷道:“爹、娘,你们在哪儿,快出来"!
刚到客厅门口,一个黑衣中年男子正朝外走,看见虎子一把抱起,用又硬又密的胡子茬,扎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亲热笑道“虎子,这么风风火火地找爹娘,是不是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让人家告上门来啦?”
虎子给胡子扎得麻痒难忍,咯咯笑道:“才不是呢,我和姐姐救了个人回来"!
黑衣男子也不当回事,继续笑道:“是么,那得让我看看这人是男是女,若是个小泵娘,正好和咱们虎子凑成一对。”
顾智说道:“老二,别和虎子胡闹了。这娃儿有点古怪,我把他抱到海阔轩,你赶紧去请主人过来。”黑衣男子见顾智说得慎重,也收敛了笑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请。”
顾智抱着那少年穿廊过桥,快步走进海阔轩,将他放到了厢房的软榻上。
虎子姐弟一阵忙碌,替他脱了靴子和外罩,又盖上棉被,黑衣男子已引着罗府的男主人到了。
此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敦实、眉目粗犷宽厚,只穿了身单薄的褚色长袍,春寒料峭,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的样子。
顾智恭恭敬敬欠身道:“主人,虎子在湖边雪地下发现了这少年,看起来昏迷不醒,全身偏没有丝毫冻僵迹象,殊为可疑。
“我摸了摸这娃儿的底细,察觉到他的修为甚是不俗,但真气游走的路径十分蹊跷,也说不出是正是邪。羽杉小姐不忍他在雪地里继续受冻,故将他救回庄内,请主人定夺。”
在他说话的时候,褚衣男子已用双指搭在少年的右腕上,瞑目半晌,问道:“辽兄,你怎么看这少年?”
辽锋看了眼顾智,回答道:“按照顾大哥说的情形,这娃儿确属可疑。不如咱们先收留了他,派人严加监视,等苏醒后盘问清楚,再作决定不迟。”
褚衣男子不置可否收回双指,道:“他好像正在修炼某种罕有的仙家心法,因此完全进入到了一种先天忘我之境,而浑不知身外之事。
“除非等他自己醒转,否则剧烈的外力干扰,只能令他受到惊吓,走火入魔。
“唉,这也仅是小弟的猜想而已,并不一定就对。要是盛师兄或者丁小扮在,定能看出里头的名堂。”
他提到的这两人,都是当世名动四方的天陆顶尖高手,同出一师,有着过命的交情。当着儿女和仆从的面,他慨然自叹见识不如,显然是觉得只要自己说的是实话,那就没有什么可惭愧丢脸的。
罗羽杉问道:“爹爹,依照您的估算,这位小扮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睡醒?”
褚衣男子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就让他先睡在这儿罢。顾兄,麻烦你找个人到街上买两套合体的衣袜、靴子,留着他洗完澡换上。
“他现在的这身衣裳,怕是三两个月没换洗了,靴尖也磨穿了洞。”
又想了想,吩咐道:“羽杉,让厨房的老刘熬锅口味清淡点的热粥,在灶上温着,等他醒来立刻送上。”
顾智心里大是不以为然,但又晓得是自己主人一贯作风,不好辩驳,点点头应了。虎子见没自己的事,急道:“爹爹,那我呢,我干点什么?”
褚衣男子温厚微笑道:“你要是耐得住性子,就陪爹爹守着他。”
辽锋不禁道:“主人,不过是个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小娃儿,何须劳您亲自守护?”
褚衣男子道:“我刚才察觉到他真气运行有些异常,似乎流转到膻中穴附近的时候,都会产生轻微震颤,稍嫌凝滞不稳。我最好还是守着点,万一有事可以及时照应。你们都去忙罢,有虎子陪着我就好了。”
顾智苦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意不可无。他要是真的居心叵测,您还待他这么好,就未免太不值得。”
褚衣男子道:“咱们以诚待人总不会有错。我相信这孩子不是坏人。何况咱们素来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也不用害怕什么。”拉了把椅子,在榻前坐下。
窗外日落月升,直到天色全黑,榻上的少年沉睡如故,迟迟没有苏醒迹象。
虎子毕竟是个孩子,早按捺不住溜了出去,期间罗羽杉、顾智等人都来过几次,想要替褚衣男子守护这少年,都被他拒绝。
转眼过了夜半子时,海阔轩内外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悠悠传来的打更声。
褚衣男子坐在椅上双目微合,犹如老僧入定巍然不动,彷佛对他而言,如此这般连续坐上五六个时辰,委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蓦地,那少年脸上淡淡的红光一闪,身子也随之微微颤动起来,胸口发出极为沉闷、“咚”地一记低响,就好像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炸裂似的。
褚衣男子几乎是在第一时刻弹起身形,探手切住少年脉门,左手食指紧跟着点在了膻中穴上。
一股雄浑无匹的真气透入,少年无意识地低哼了声恢复平静。
褚衣男子却不放手,一面体察少年经脉中真气运行的情况,一面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仙家真气,源源不断注入少年的体内。
又过了片刻,少年经脉中游走的真气,重新流淌到胸口膻中穴,陡然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剧烈的一记闷响,身上散出一蓬若有若无的红蒙蒙雾气。
褚衣男子用他无上修为,襄助少年护持住心脉,心头讶异道:“奇怪,他胸前真气受滞,发出如此巨大的动静,早该醒转过来才是,为何还是一副神游太虚、浑然忘我的情形?
“若非我帮他稳住了心脉,真气再在体内运转上数个周天,势必要震伤他的五脏六腑,恐难逃重病一常
“这般匪夷所思的修炼功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也是那少年的造化得天独厚,懵懂不觉中,身边守着一位天陆翘楚之人,为他全力护法。有惊无险里,体内真气又流转过三十六个大周天,终于徐徐纳入丹田,连带褚衣男子输入的功力,也一并接收了。这时窗外鸡鸣五鼓,褚衣男子收回左手,又替少年探了一会儿脉象,确认他已渡过凶险,很快就会苏醒,这才长吁口气,坐回到榻前的空椅里。
这一番施为,对他的真气耗损自然不小,而普天下,正魔两道中人,哪一个不对自身的真气视若珍宝?
毕竟那是日积月累,通过艰险修炼才实打实换来的功力修为,一旦耗损,可不是吃两根雪山人参就能弥补回来的。
莫说是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就算亲朋至友遇险,也需思量一番才能决断。独这褚衣男子毫不顾惜,也堪称异类。
忽地,少年圆睁的眼睛眨了眨,嘴里吐出一口混浊的深红色雾气,醒转了过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软榻旁端坐的陌生男子,而后迷茫地打量四周,心里诧异道:“我明明是在湖边的草地上睡着了,为什么醒来却在这里?”
暗自察探到丹田真气充盈鼓荡、大有精进,不禁一喜,却不晓得此番无意中,赚进了褚衣男子的慷慨救助。
褚衣男子欣慰微笑道:“小兄弟,你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么?”
少年摇摇头,问道:“这是哪儿?是大叔把我从湖边带到屋子里来的么?”
褚衣男子道:“这是我的家。我的两个孩子在外玩耍时,发现小兄弟昏倒在雪地里,才将你送到这里。对了,我姓罗,你叫我罗叔叔就成。”
原来他便是罗牛!少年心头一惊,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竟在浑然不知中进到了罗府。
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与天陆传闻中的形象似乎不尽相同,倒像足了一位宽厚仁和的叔叔。
也难怪他会这样震惊。早在三十多年前,罗牛便是号称天陆正道泰斗的翠霞派淡言真人座下亲传弟子,后来因被误会为前任魔教教主羽翼浓的嫡子,而遭正道唾弃,淡言真人也为救他而牺牲。
可罗牛也因祸得福,不仅参悟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道》下卷奥秘,更一跃成为魔教教主。
待到后来真相大白,晓得他并非羽翼浓的子嗣,罗牛便顺理成章地辞去教主之位,归隐天雷山庄,晃忽又是十多年。
罗牛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为什么会被埋在积雪底下?”
少年闷闷道:“我没姓,就叫小蛋。原本是在湖边等我干爹的,不知怎么着就睡了过去。”望了望窗外天色,不再言语。
罗牛问道:“小兄弟,你这在睡梦中修炼的怪异心法,也是他教的么?”
小蛋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我生来就这样。”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又不言语了。
罗牛也不以为忤,只道小蛋不愿向一个陌生人透露自己的修为底细,内心反觉得自己问得唐突。笑了笑道:“要不要我请人到湖边找你干爹,免得他空等?”
小蛋道:“我干爹找不到我自会留下标记,告诉我他落脚的地方。”
罗牛思忖道:“这孩子张口闭口只提他干爹,想必亲生父母都不在身边。小小年纪孤身流落至此,也真是可怜。”
想到自己也是年幼失孤,幸蒙先师淡言真人收养,才不致沦落街头受冻受饿,顿起同情之心。拍拍小蛋露在棉被外的手背,安慰道:“你先歇着,天亮后我送你去湖边。”
小蛋有些奇怪,这位早年曾统领魔教而今退隐天雷山庄的罗叔叔,为何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么?
正这工夫,门开处带进一股凛冽寒风,罗羽杉用盘子盛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罗牛笑呵呵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羽杉,多亏妳还记得早先请老刘熬的粥。”
罗羽杉将粥端到近前,笑吟吟道:“这是刘伯起了个大早刚熬的。小扮,你少说睡了有一天两夜,正该吃点东西暖暖胃。”
小蛋一怔,只觉得自己随干爹走南闯北十多年了,还从未见到过生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当她推门进来的一剎那,天地一暗,屋子里的光和彩,彷佛尽皆毫不吝惜地集中在这身着水蓝色轻裳的少女身上。
他坐起身接过了粥碗,刚想动筷,又连忙抬起头低声道:“谢谢"!
罗羽杉矜持浅笑道:“不过是碗粥,不用谢的。”
小蛋先稍稍喝了一小口,立觉这粥甘美无比,入到胃里暖洋洋的异常舒服,虽说修炼之人到了一定阶段,等闲三五天不吃不喝也非难事,但他在雪地里躺了一整夜,又连续不停地运气练功,对于体力、精力的消耗仍十分可观,当下不再客气,三口两口就把一碗热粥喝得精光。
罗牛父女望着小蛋“呼噜呼噜”狼吞虎咽的模样,非但不嫌弃他吃相难看,反而深感欣慰,俱都含笑静静相陪。小蛋拿着空空的海碗呆了须臾,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想再来一碗,可以么?”
罗羽杉露齿而笑,好似百合花开,接过空碗道:“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却是连锅也从厨房一并带了过来。
小蛋一口气吞了六碗粥,才心满意足地停下。用脏脏的袖口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热汗,脸红道:“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罗羽杉偏着头想了想,美目流波道:“不多,比起咱们家的小黑来,这点不算什么。”
小蛋一愣,茫然不知所措地问道:“小黑,小黑是谁?”
罗牛苦笑道:“别听她胡说,小黑是我们府里养的一条狗,羽杉口无遮拦拿牠来开玩笑,你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要换成其它人,听别人用狗来和自己比食量,或多或少会生气,小蛋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笑笑,就闭上了嘴巴。
罗牛起身道:“好啦,你再休息会儿。有什么事只管找我。”说罢扶他睡下又盖好被褥,才和罗羽杉退出屋,反手虚掩上了门。
小蛋躺在软绵绵、暖烘烘的被窝里没多久,哈欠又是一个接着一个,偏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章
天亮了,小蛋横竖也是睡不着,干脆披上外衣,推门走到院中。
一阵微带凛冽的晨风拂来,海阔轩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岚里,静谧而清幽。
小蛋知道四处乱溜达,通常都会惹主人讨厌。所以只在海阔轩周围缓步而走,想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不远处的一声狗吠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惊醒了一味顺着曲径兜圈子的小蛋。
他扭头望去,就见一条浑身漆黑、双眼闪着碧黄精光的巨犬,匍匐在墙角下,正冲着自己汪汪大叫,尾巴直竖犹如钢鞭一般。
小蛋立时头皮发麻,手足冰凉,脸色也变了。
说来好笑,他对万事都可以做到漫不经心,惟独天生对狗不敢有丝毫怠慢,此刻四周无人,让他独自面对一只龇着尖牙、眼见就要朝自己冲过来的狼犬,他更是双腿发软。
想起罗羽杉的笑语,他也猜到眼前这条体态好比小老虎的家伙,便该是小黑。“黑”是不假,可哪里有半点“斜样?若直挺挺站起来,恐怕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
小蛋牢牢地屏住呼吸,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惹火小黑,一步步慢慢往厢房方向倒退。
孰料他不动也就罢了,往后一退,却让小黑觉得这未尝谋面、一直低头找路的家伙,形迹更加可疑,低吼了声,像道黑色闪电般扑将过来,探出前爪,扣向小蛋的左右肩头。
跑!小蛋于电光石火间作出了关乎生死的重要决定,转身狂奔。
可惜小黑却一点不给他面子,“哧啦”轻响声中,锋利的狗爪已扯下了小蛋屁股上的一道布条。
小蛋魂飞天外,开始埋怨为什么人比狗少长了两条腿,更恼恨小黑的尖爪前后离他屁股难超三寸远。
于是一人一狗进屋,又越窗,再跳到后院。动作稍慢,小蛋屁股上的衣衫“哧啦”一声,又让小黑撕下一片。他慌不择路,也忘了用御风术腾到空中闪躲,一边跑一边回头叫道:“我知道你叫小黑,你别追我,我又没惹你"!
小黑的兴趣,似乎转移到眼前这条拼命晃悠的裤子上,哪里有心情管裤子的主人在嚷嚷什么?
牠瞅准机会,一爪抓下去,其实也没有真伤着小蛋,只恶作剧般而又毫不客气地撕扯他身后的衣衫。
所以小蛋的屁股非常清爽。
小蛋跳过一道月亮门洞,已出了海阔轩。冷不防前面一声惊呼,却是险些与那人撞了个满怀,幸亏来人及时往侧旁一闪,才躲了开去。
小蛋转头一看,正瞧见罗羽杉微含惊讶地也在望着他。
小黑追到近前,瞅见罗羽杉顿时放过小蛋,“汪”了两声,亲热地在她周身绕转,用脑袋不时蹭上两下。
小蛋长吁一口气,心头怦怦直跳。
罗羽杉已忍不住莞尔笑道:“你会怕狗?其实小黑不会伤人,只要你站着不动让牠闻上一闻,便没事了。”
小蛋擦擦额头热汗,苦着脸道:“没办法,我被野狗咬过。”
罗羽杉弯下身子,轻抚小黑的头顶柔声道:“小黑,他是咱们府上的贵宾,今后可不准再欺负人了。”
小黑只顾享受罗羽杉的爱抚,呜呜了声,也不晓得是听懂没听懂。
小蛋此刻只想离这只大狗越远越好,说道:“罗小姐,谢谢妳。我该回屋了。”转身往来时的路行去。
罗羽杉含笑刚想回答,陡然瞧见小蛋的裤子东一个窟窿、西一道裂缝,光溜溜的屁股随着他的步伐夺目惊魂!
她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喂”了一声,却又情不自禁地语塞。
小蛋直觉身后的两道目光惊愕而古怪,突感大事不好,跳转身捂住屁股,这时才觉得风吹进裤管,凉飕飕的感觉如此分明。
就见罗羽杉似笑非笑,咬低嘴唇,脸上飞满红霞,显然已将自己春光乍泄的风景尽收眼底。
罗羽杉的手指弹向小黑的大头,佯装发怒道:“坏家伙,都是你干的好事。”唇角却忍不住逸出笑意。
忽听见门洞外又传来一声“哎哟”大叫,看来后退而走的小蛋,知道了“屁股没有长眼睛”的问题。用过早点后,罗牛带了小蛋出庄寻人。同行的除了虎子还有顾智,罗羽杉却没有来。
到了昨日救起小蛋的湖边,他在雪地里找了半晌,也没见着干爹留下的标记,不由沮丧,也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虎子道:“小蛋哥,既然你干爹还没到,不如就先住在咱们家罢?往后我每天都陪你来湖边等他,好不好?”
顾智一听就皱眉,可没等他开口,罗牛已应声道:“小蛋,如果你愿意,就在我家先住下。我请雷庄主派人轮流守在湖边,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他这么说,却是比虎子多了一层考虑,希望能在小蛋干爹到来之前,权且替他照料这孩子,万一再出现昨晚的异状,也好及时救护。
小蛋看罗牛满脸真诚,绝非惺惺作态,犹豫道:“会不会太打扰罗大叔了?”
罗牛笑道:“哪里的话?只要你喜欢,在咱们家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小蛋垂下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点点头,道:“干爹到了,我就走。”
虎子喜道:“太好了!小蛋哥,我带你去看雷伯伯养的魔鹰,可好玩啦"!
小蛋被虎子拽着手刚朝前走了两步,猛听见顾智传音入密警告道:“小子,主人宽仁大义肯收留你,但你最好放规矩点,要是乘机在府里兴风作浪的话,我顾智当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南荒魔头"!
小蛋呆了一呆,回过头瞧瞧神色冷峻的顾智,面无表情,轻轻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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