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三生》
作者：蕙风千里
内容简介：
《梦幻西游》的同人，讲述一个前世五百次回眸，只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的故事，剑侠客和舞天姬的生死爱情，剑道终极与尘世情缘之间的悲欢交错。
他们在春日长安相遇，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多情相遇，却不知，在几生几世之前，彼此的纠缠已经深入到骨髓之间，只是不自知。
沧海人间生若寄，蓦里相逢夙世恩。这是一个讲缘份的故事，也是一个讲缘份是多么残酷的故事。"
第1卷 第一章刹那
许多年前，有一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我的生命。他以为他来去不留痕迹，却不知道随风而起的重重海浪，足以消磨过我一生的似水流年。
他的名字叫步剑城。
春日长安，我们相遇，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我奉师父之命去长安买一枝桃花，在这条大街上被行人堵住。前面***如『潮』，不知所为何事。
普陀弟子修习上乘佛法，本都是心如止水的。可是，那一刻，仿佛是前世因缘，一向静心的我却展开法术步踏凌波穿过了人群。
然后我看见了他。一身剑客装束，眉目英俊。
在向师父追述的时候，师父叹息道：“真是冤孽啊，万般嗔痴，皆由此生。”
我的师父就是世人景仰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佛界最多情的佛。她叹息时，低眉垂目，满面慈悲。
可是师父，晚了，一切都晚了。既然这是弟子命中的劫数，您为何不早早谕示，让我避开他呢？
长安城中，我看见他的那一刻，恍恍然如见前世。
他在与一青衫儒生决战。人们的目光都围着他们两人。那些刀光剑影，晃得人心欲『迷』。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看他的衣衫在人影翻飞间如城头之旗，猎猎而舞。他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光华，凛烈的杀气随之四溢。
两条人影陡地分开时，青衫儒生自空中坠落，以剑拄地，喷出一口鲜血。他还剑入鞘，稳稳地落在地上。
失败者转身离开，他静静地目送着对手的背影。
我看着他的侧影，无端地感觉到一种孤独者的悲凉。他或者并不算是寂寞无敌的绝代高人，可为何他的整个人都让我感觉到一种剑气般的孤独。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剑客的孤独，因为他是一个剑痴。
他独自离开，向郊外走去。我随他而去，看着他在如茵般的草地上坐下来，打开行囊检视了半天，却苦笑着把东西全扔在一边，皱着眉，呕出一口鲜血。
第1卷 第二章三生
原来他也受伤了，可是却没『药』了是吧。我走过去。
我没有说话，指结兰花，指尖上亮起水珠形的银芒，一阵缥缈的水雾，笼罩他全身。一刻之后，化于无形。
他的脸『色』恢复了很多，笑了：“杨枝玉『露』，原来是普陀观音门下的仙子，难怪静若莲花。”
“我叫梦亦非。”
“我叫步剑城，大唐门下。”
“步剑城。”我重复了一遍。剑气，如城？
他很抱歉地说：“听说普陀仙子都不喜欢杀戳纷争，而以渡化苍生为己任。我的名字杀气太重，也许你不喜欢。”
我摇摇头：“没什么。”
他试着运气:“谢谢仙子相助，我已经好了。”他大概有安慰我的意思，我功力尚浅，不可能一下子让他完全复元。
“别叫我仙子了。”
“我知道，你叫梦亦非。好奇怪的名字，是菩萨赐的么？”
“是。师父说世人常言浮生若梦，却不知梦亦非。”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菩萨的话太过玄妙，我不懂。”
我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懂。师父说机缘到了，自然就悟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就一起坐在草地上沉默。
抬头看天『色』已晚，我起身想要回城。
“我送你。长安城龙蛇混杂，想来你也不善与人对阵。”他抓起地上的剑。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将地上被他『乱』扔的东西收拾好，仍旧结成一个包裹，递给他。
他随手往肩上一挂，拉起我展开了轻功。
第1卷 第三章梦亦非
客栈。
晨光熹微时我起了身，看见他在院子里冥思，手中握着他的剑。他的眼神凌厉『迷』茫又陌生，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神游。手中长剑垂下，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龙『吟』。
我怕他出事，悄悄地为他施了保护精神的法术。
很久之后他从狂『乱』中醒来，回头看见我，眼神渐转柔和。我在晨光中立得久了，白衣之上沾满『露』水。
“谢谢。”他收剑入鞘。
“你伤还没好，又要动剑么？”
“那天青衫人伤我的那一招，我想破解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问：“你怎么醒这么早？”
“习惯了。在普陀山，每天都要早起做晨课。”
“做晨课？不会是念经吧。”他笑了。
我摇摇头：“有时是听师父讲经，有时照看花草，有时修炼法术。还有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海边去听『潮』。总之，万般皆法，所以比较自由。”
“仙岛生活真是超尘脱俗。”
“你呢？你每天做什么？”
“我？”他忽然沉默，许久才说：“练剑，或者思考怎么打败对手。”他的手抚上剑柄。我注意到每次提到剑或握住剑的时候，他眼中都会升起剑气一样的光芒。
我有些『迷』惘：“你喜欢跟人打么？”
“不喜欢。但是必须。”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剑客。真正的剑客以手中的剑为终生信仰，他的最高理想就是达到剑道上的完美无缺。而这只有通过一场场决斗，才能实现。”
我静无言。我第一次听到“真正的剑客”这种说法。他这种坚持在我们佛家是不是就叫做执著心？是阻碍成佛的尘埃？那么他不该叫剑客，而应该叫剑痴。
“剑痴。”我低声自语。
“剑痴？”他大笑，笑声中殊无欢悦，“今天我总算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多谢你，梦亦非。”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总赢么？”
“有时也会输的。”
“那就会受伤啊。”我低下头喟叹。
他笑：“剑痴的命运就是死在决战中。”
我们都沉默了。
第1卷 第四章清修
“对了，你是普陀门下，应该避世清修，到长安来做什么？”
“师父让我买一枝长安的桃花。”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菩萨要长安的桃花干嘛？『插』瓶？”
“不是的。是为了了却一个人的前世因缘。所以必须要找到那枝上一世她用眼泪水种出的桃花。师父算出那枝桃花在长安城。”
“哦，是这样啊。仙子们做的事，果然也是一派仙风。不像我小时候被师父支使得跑来跑去送信。”
“你又叫我仙子了。”
“好吧。梦亦非。普陀弟子修习法术时是什么样子，跟我们大唐门下应该很不相同吧。”
我站在一株花树下，白衣垂地，树上的花朵和我的衣袂一样洁白若雪。一片五『色』光芒笼罩我的全身，我变幻出修习时的形态，足踏莲花指如兰，雪衣无尘，长发如瀑，头上一道柔和的佛光。
他站在对面，我们安静对视。
很久，他叹息道：“好美啊。”
我凝视着他，一滴眼泪自光芒中滑落。
仙子在莲花座上落下的泪水会幻化为夜明之珠。那颗明珠滚落在他脚下。
他俯身捡起，握在手中，笑着对我说：“你看，你是落泪成珠，清净慈悲的普陀门下，舞天仙姬。而我，只是一个扰攘红尘中看不破世情的凡人罢了。”
他的笑容里有清晰的阴影。那一刻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改变他对剑道的信仰。
他是剑痴，剑道对他如同天道。
我素衣如雪，踏在莲花座上，心中的悲伤如同南海之『潮』，层层不尽。
第1卷 第五章桃花
以后的几天，他陪我在长安城中『乱』逛，寻找那枝桃花。
长安城的繁华景象是幼居海岛的我不曾见识过的，然而那些尘世繁华看在我这普陀弟子眼中不过是一场虚幻，遍地微尘。唯有春风中他的脸庞，让我恍恍然如堕『迷』离之梦。那一刻，万法皆空，莲花座上的修行，也成虚妄。
倘若能如这般在春风中永相对，我就算落入尘缘又如何？
只是，不能。
我并不急着找那枝桃花。只是他偶尔会着急。
“我拖累你了吗？”
“不。我只是怕你受师父责罚。”
“菩萨是不动嗔的。我们佛家讲究随缘，机缘到了花自然会出现的。”
“你想等花来找你？”他逗我。
我只是微微一笑。
那时候我们正走到一家小铺门口。铺子开在有些僻静的街上，店主人趴在柜台上打盹。
他忽然停下脚步：“我有预感，是这里。”
我静立在他身后，微笑不语。
他拉着我走进店里。店主人醒了，忙问：“两位要点什么？小店的东西很全的。”
我一眼看到柜台上一个盛着水的瓷瓶里，一枝半开的桃花正对着我微笑。
我注视着那枝桃花，眼神悠远。
“是吗？”他问。
我望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1卷 第六章分离
长安城春未尽，我们已经要分离。
“你会去普陀山么？”
“不知道。也许会去吧，去看你。”
我知道他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下一刻将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过没关系，他不去普陀，我可以来人间。他不停地与人决战，总会受伤的，万一再没『药』了呢？
“我能来找你么?”
“你，来找我？”他眼中似乎亮起了一点光芒，但很快又灭了，“我怕我会让你伤心。”
“我会治愈系的法术啊，会给自己疗伤的。”
他终于笑了：“七日以后，长安城门口见。我想我不必杞人忧天，也许我不过是你命中的一阵风而已，了无痕迹。我刚刚的话是不是很自作多情？”
一阵风而已吗?我见过南海的风，很轻很轻，可是吹起层层的海『潮』，却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不息。
我指结兰花，施“坐莲”之术，瞬间已置身南海普陀山。
将桃花呈给师父,我说:“弟子想去人间走走。"我述说了长安的经历.
莲座上的师父喟然叹息:"真是冤孽。”
"弟子甘愿领受师父责罚."
"你本无罪,本座如何责罚?那个叫步剑城的人间男子与你有前世因缘,他是你命中的劫数,避也避不开.既然你们有七日之约,那么你就在紫竹林中再听六日讲经,到第七日去应劫吧."
我伏地叩首,泪落如雨,也许从此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退出的时候,我听见师父在身后叹息:"只盼此劫之后,你能明悟什么是梦亦非,身登观自在之境."
第1卷 第七章观自在
长安城下.
我抬头望着高大的城门,朝日初升.城头一片灿烂.
"亦非."他在身后唤我.
我转过身去,步剑城,依然是一身行走江湖的剑客装束,眉目英俊,眼中笑意隐然.
转瞬间他已到眼前,张臂抱住我:"菩萨真得这么大方,把你赐给我了?"
我安静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师父说你是我命中的劫数,她让我来应劫."
"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伤我的人若是你呢?若是你注定要伤我呢?普陀法术真得能治伤心么?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仙子除了会治伤,还会不会缝衣服?"
他的右臂衣袖裂开一道,一看即知为剑气所伤.
"又跟人决战了."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别担心,一点皮肉伤,已经处理过了."
我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右臂,那道裂缝消失不见.
"有个仙子在身边真好啊."他笑,"是不是因为怕我受伤才到人间陪我?"
我点点头.
"真善良,对一个剑痴这么好."
那是因为这个剑痴是你,步剑城.
和步剑城在一起,我的治愈术日益精进,攻击术却始终停滞不前.他从不让我动手,他武功高强,要保护我绰绰有余.他总是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只要护住你自己就好."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我们结伴游历世界各地,长寿村,傲来国,花果山,盘丝洞......一路上他敏锐地搜寻着各路高手的行迹，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中追寻着他的终极不败的理想。
我不明白，在一次又一次打败别人的过程中，在一次又一次命悬一线生死难测中，是不是真得有什么让人难以割舍的乐趣？就算你打败了别人，又能如何?天地日月可会因此有一些些改变？生命是否真得因此而快乐起来？如果不是，那这寂寞又渺茫的终极有什么意义？怎比得上两情相悦流连红尘。
我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吧。还好，总有一件事从未让我失望，那就是他始终没事。哪怕是浑身浴血，他始终活着。从没有任何时候，让我像现在这样感激师父，感激她教我普陀治愈术。我曾经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在普陀，在看见步剑城的那一刻终于一切真相大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父说过的话果然字字真言。
我时常担心，担心我这无家可归的幸福是不是会戛然而止在它漂泊的路上。这长锁眉间的忧郁每每让他低低长叹，既而微笑着牵我的手，顾左右而言他。
那一天终于来了。
第1卷 第八章围困
在长寿村外，我们被由五庄，龙宫，天宫，魔王寨四派的六个绝顶高手围困。
天宫门下的少年嘴角扬着锋芒毕『露』的微笑，对步剑城说：“你以为你是谁？剑神还是武神？可以随随便便地处处伤人？难道真得以为这世界上真得没有人可以奈何你？”
步剑城无语，如一柄出鞘的剑一般，凝着全部的力量，对峙着忽如天降的强敌。风动衣袂，发丝飘飘。
我跟在他后面，死死地抓住他的手，闭上眼，仿佛灵魂已经悬在半天。我的，无家可归的，幸福，终于到了支离破碎的时刻。
“仙子闪开，我们找的是步剑城，不想误伤其他。”
“我不要。”我低低地说。
步剑城什么也没说，只是猝不及防地封了我的『穴』道，一股温柔的力道将我送到一旁，轻轻地跌落在草地上。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深，那么远，像是纠缠了一生一世的叹息在其中。是叹息，也是歉意。
我的眼泪不停地流，疯狂地流，好像再不流干就再也没有机会。
步剑城，你要活着，赔我的眼泪，用你的一辈子赔我的眼泪。
那一刻，心如死。
“不要太伤心啊。”有一个温厚的声音提醒着。
“和尚，头上长角的，别磨蹭，走了。”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
然后他们乘风远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到他身边，我施坐莲之术带他回去普陀山。
白衣大士，宝相庄严。
伏在莲座之下，我泪如雨下，一言不发，只是叩首。
师父打坐在莲座之上，声如叹息：“缘生缘灭，缘减缘生，轮回与生死皆是天道，不可强求，亦非，你有什么不明白么？”
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只是叩首无语，泪如雨下。
情痴。终于，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被师父的慧眼揭破。
“也罢，本座让他还阳，只是，天地之间，有增必有减，还阳是有代价的。亦非，你为普陀弟子，本可以彻悟先机，登佛光宝境，与天地风月同寿。便以此为代价吧，步剑城还阳，你修为折尽，只余十年寿命，与凡人无异。”
“我让你去尘世走一遭，本是希望你借此机会看破情缘，谁知你却执『迷』至此。”她叹息，“情字误人，到如斯境界。这是你命里注定，为师亦无话可说。”
我离去时，师父在身后说：“前世五百次回眸，不过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有缘与无缘只是在一线之间，亦非，你若以为让步剑城还阳可以换得十年相守的话，他日莫为今朝的选择后悔。”
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了。
第1卷 第九章救赎
师父以净瓶水为引，施“杨枝玉『露』”之法，还给我一个步剑城。
只是，活过来的真得是步剑城么？是那个春日长安对我微笑的男子么？
师父没告诉他是如何救了他，他自己亦不问。我心中悬着的担忧终于放下来，这个秘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重生以后，他眼中曾经偶尔出现的魔意纵横纠结，灌注了整个心。我在紫竹林外看见，那一瞬，陌生无比。经过一次生死，他又悟到了什么新的境界了么？
看到我，他的眼神稍软，握着剑的手却没有松开，喉中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走近来，伸手抱住我，他低声道：“对不起。亦非，我终是没办法背判自己的心。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来世再还。我在他怀里闭上眼微笑，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来世的缘分可供挥霍？
这个算是诀别之语么？我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知道一种感觉，我注定要失去他了。即使换得他的『性』命，我也要失去他了。
是前世积累的缘分不够么？今生，只是一次擦肩而过而已。如此，而已。
他放开我，离去时说了一句话：“我要去乾坤九曜图。”
乾坤九曜图，丹青生有上古宝画曰“乾坤九曜图”，各界神魔坐镇其中。内有九生九死之阵，曰止戈，曰清心，曰雷霆，曰惜花，曰忘情，曰卧龙，曰四象，曰轮回。九生九死，问心问道，葬尽英雄。
他要去乾坤九曜图，便是以生死为注去放手一搏。过，成为盖世英雄，得悟剑道的终极；不过，则死。
步剑城啊步剑城，你终究是无法容忍一个战败的自己，是么？剑道的理想，对你而言，永远是高于一切啊。高于你自己的『性』命，也高于我。
他身后，我站在紫竹林的入口处，微笑，欲哭无泪。
步剑城，我不要你违心地活着。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留你。
站在师父的身后，我看着他向师父辞行。
剑意纠结在他的眼中，他的呼吸里，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次。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剑，带着令人不安的魔『性』。
师父在莲座上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如水如月，照尽红尘幻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步剑城，你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浮生若梦，何况梦亦非？”
步剑城立在莲座之下，衣衫无风自动：“我只是红尘中一介凡夫，解不开菩萨的机锋。我只知道，如果心魔是那么容易被堪破，它就不会被称作心魔，菩萨您也不会被世人供奉在莲座之上了。万法皆空只是红尘的一个结果，我要的是过程。”
“你去吧。”师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深深地，深深地，最后看了我一眼，消失在传送法阵的光芒中。
亲眼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对师父说：“师父，弟子想去南海边结庐读经。”
师父的声音仍然如同叹息：“去吧。既然你的心已囚禁起来，那就如心所愿，把人也囚禁起来吧。”
对不起，师父，你想***领悟到的境界，弟子今生今世，再难实现。
“亦非，在你去南海精舍之前，为师给你看一样东西。或可解开你三生之『惑』。”
作者：蕙风千里
内容简介：
《梦幻西游》的同人，讲述一个前世五百次回眸，只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的故事，剑侠客和舞天姬的生死爱情，剑道终极与尘世情缘之间的悲欢交错。
他们在春日长安相遇，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多情相遇，却不知，在几生几世之前，彼此的纠缠已经深入到骨髓之间，只是不自知。
沧海人间生若寄，蓦里相逢夙世恩。这是一个讲缘份的故事，也是一个讲缘份是多么残酷的故事。"
第1卷 第一章刹那
许多年前，有一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我的生命。他以为他来去不留痕迹，却不知道随风而起的重重海浪，足以消磨过我一生的似水流年。
他的名字叫步剑城。
春日长安，我们相遇，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我奉师父之命去长安买一枝桃花，在这条大街上被行人堵住。前面***如『潮』，不知所为何事。
普陀弟子修习上乘佛法，本都是心如止水的。可是，那一刻，仿佛是前世因缘，一向静心的我却展开法术步踏凌波穿过了人群。
然后我看见了他。一身剑客装束，眉目英俊。
在向师父追述的时候，师父叹息道：“真是冤孽啊，万般嗔痴，皆由此生。”
我的师父就是世人景仰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佛界最多情的佛。她叹息时，低眉垂目，满面慈悲。
可是师父，晚了，一切都晚了。既然这是弟子命中的劫数，您为何不早早谕示，让我避开他呢？
长安城中，我看见他的那一刻，恍恍然如见前世。
他在与一青衫儒生决战。人们的目光都围着他们两人。那些刀光剑影，晃得人心欲『迷』。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看他的衣衫在人影翻飞间如城头之旗，猎猎而舞。他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光华，凛烈的杀气随之四溢。
两条人影陡地分开时，青衫儒生自空中坠落，以剑拄地，喷出一口鲜血。他还剑入鞘，稳稳地落在地上。
失败者转身离开，他静静地目送着对手的背影。
我看着他的侧影，无端地感觉到一种孤独者的悲凉。他或者并不算是寂寞无敌的绝代高人，可为何他的整个人都让我感觉到一种剑气般的孤独。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剑客的孤独，因为他是一个剑痴。
他独自离开，向郊外走去。我随他而去，看着他在如茵般的草地上坐下来，打开行囊检视了半天，却苦笑着把东西全扔在一边，皱着眉，呕出一口鲜血。
第1卷 第二章三生
原来他也受伤了，可是却没『药』了是吧。我走过去。
我没有说话，指结兰花，指尖上亮起水珠形的银芒，一阵缥缈的水雾，笼罩他全身。一刻之后，化于无形。
他的脸『色』恢复了很多，笑了：“杨枝玉『露』，原来是普陀观音门下的仙子，难怪静若莲花。”
“我叫梦亦非。”
“我叫步剑城，大唐门下。”
“步剑城。”我重复了一遍。剑气，如城？
他很抱歉地说：“听说普陀仙子都不喜欢杀戳纷争，而以渡化苍生为己任。我的名字杀气太重，也许你不喜欢。”
我摇摇头：“没什么。”
他试着运气:“谢谢仙子相助，我已经好了。”他大概有安慰我的意思，我功力尚浅，不可能一下子让他完全复元。
“别叫我仙子了。”
“我知道，你叫梦亦非。好奇怪的名字，是菩萨赐的么？”
“是。师父说世人常言浮生若梦，却不知梦亦非。”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菩萨的话太过玄妙，我不懂。”
我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懂。师父说机缘到了，自然就悟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就一起坐在草地上沉默。
抬头看天『色』已晚，我起身想要回城。
“我送你。长安城龙蛇混杂，想来你也不善与人对阵。”他抓起地上的剑。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将地上被他『乱』扔的东西收拾好，仍旧结成一个包裹，递给他。
他随手往肩上一挂，拉起我展开了轻功。
第1卷 第三章梦亦非
客栈。
晨光熹微时我起了身，看见他在院子里冥思，手中握着他的剑。他的眼神凌厉『迷』茫又陌生，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神游。手中长剑垂下，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龙『吟』。
我怕他出事，悄悄地为他施了保护精神的法术。
很久之后他从狂『乱』中醒来，回头看见我，眼神渐转柔和。我在晨光中立得久了，白衣之上沾满『露』水。
“谢谢。”他收剑入鞘。
“你伤还没好，又要动剑么？”
“那天青衫人伤我的那一招，我想破解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问：“你怎么醒这么早？”
“习惯了。在普陀山，每天都要早起做晨课。”
“做晨课？不会是念经吧。”他笑了。
我摇摇头：“有时是听师父讲经，有时照看花草，有时修炼法术。还有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海边去听『潮』。总之，万般皆法，所以比较自由。”
“仙岛生活真是超尘脱俗。”
“你呢？你每天做什么？”
“我？”他忽然沉默，许久才说：“练剑，或者思考怎么打败对手。”他的手抚上剑柄。我注意到每次提到剑或握住剑的时候，他眼中都会升起剑气一样的光芒。
我有些『迷』惘：“你喜欢跟人打么？”
“不喜欢。但是必须。”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剑客。真正的剑客以手中的剑为终生信仰，他的最高理想就是达到剑道上的完美无缺。而这只有通过一场场决斗，才能实现。”
我静无言。我第一次听到“真正的剑客”这种说法。他这种坚持在我们佛家是不是就叫做执著心？是阻碍成佛的尘埃？那么他不该叫剑客，而应该叫剑痴。
“剑痴。”我低声自语。
“剑痴？”他大笑，笑声中殊无欢悦，“今天我总算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多谢你，梦亦非。”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总赢么？”
“有时也会输的。”
“那就会受伤啊。”我低下头喟叹。
他笑：“剑痴的命运就是死在决战中。”
我们都沉默了。
第1卷 第四章清修
“对了，你是普陀门下，应该避世清修，到长安来做什么？”
“师父让我买一枝长安的桃花。”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菩萨要长安的桃花干嘛？『插』瓶？”
“不是的。是为了了却一个人的前世因缘。所以必须要找到那枝上一世她用眼泪水种出的桃花。师父算出那枝桃花在长安城。”
“哦，是这样啊。仙子们做的事，果然也是一派仙风。不像我小时候被师父支使得跑来跑去送信。”
“你又叫我仙子了。”
“好吧。梦亦非。普陀弟子修习法术时是什么样子，跟我们大唐门下应该很不相同吧。”
我站在一株花树下，白衣垂地，树上的花朵和我的衣袂一样洁白若雪。一片五『色』光芒笼罩我的全身，我变幻出修习时的形态，足踏莲花指如兰，雪衣无尘，长发如瀑，头上一道柔和的佛光。
他站在对面，我们安静对视。
很久，他叹息道：“好美啊。”
我凝视着他，一滴眼泪自光芒中滑落。
仙子在莲花座上落下的泪水会幻化为夜明之珠。那颗明珠滚落在他脚下。
他俯身捡起，握在手中，笑着对我说：“你看，你是落泪成珠，清净慈悲的普陀门下，舞天仙姬。而我，只是一个扰攘红尘中看不破世情的凡人罢了。”
他的笑容里有清晰的阴影。那一刻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改变他对剑道的信仰。
他是剑痴，剑道对他如同天道。
我素衣如雪，踏在莲花座上，心中的悲伤如同南海之『潮』，层层不尽。
第1卷 第五章桃花
以后的几天，他陪我在长安城中『乱』逛，寻找那枝桃花。
长安城的繁华景象是幼居海岛的我不曾见识过的，然而那些尘世繁华看在我这普陀弟子眼中不过是一场虚幻，遍地微尘。唯有春风中他的脸庞，让我恍恍然如堕『迷』离之梦。那一刻，万法皆空，莲花座上的修行，也成虚妄。
倘若能如这般在春风中永相对，我就算落入尘缘又如何？
只是，不能。
我并不急着找那枝桃花。只是他偶尔会着急。
“我拖累你了吗？”
“不。我只是怕你受师父责罚。”
“菩萨是不动嗔的。我们佛家讲究随缘，机缘到了花自然会出现的。”
“你想等花来找你？”他逗我。
我只是微微一笑。
那时候我们正走到一家小铺门口。铺子开在有些僻静的街上，店主人趴在柜台上打盹。
他忽然停下脚步：“我有预感，是这里。”
我静立在他身后，微笑不语。
他拉着我走进店里。店主人醒了，忙问：“两位要点什么？小店的东西很全的。”
我一眼看到柜台上一个盛着水的瓷瓶里，一枝半开的桃花正对着我微笑。
我注视着那枝桃花，眼神悠远。
“是吗？”他问。
我望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1卷 第六章分离
长安城春未尽，我们已经要分离。
“你会去普陀山么？”
“不知道。也许会去吧，去看你。”
我知道他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下一刻将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过没关系，他不去普陀，我可以来人间。他不停地与人决战，总会受伤的，万一再没『药』了呢？
“我能来找你么?”
“你，来找我？”他眼中似乎亮起了一点光芒，但很快又灭了，“我怕我会让你伤心。”
“我会治愈系的法术啊，会给自己疗伤的。”
他终于笑了：“七日以后，长安城门口见。我想我不必杞人忧天，也许我不过是你命中的一阵风而已，了无痕迹。我刚刚的话是不是很自作多情？”
一阵风而已吗?我见过南海的风，很轻很轻，可是吹起层层的海『潮』，却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不息。
我指结兰花，施“坐莲”之术，瞬间已置身南海普陀山。
将桃花呈给师父,我说:“弟子想去人间走走。"我述说了长安的经历.
莲座上的师父喟然叹息:"真是冤孽。”
"弟子甘愿领受师父责罚."
"你本无罪,本座如何责罚?那个叫步剑城的人间男子与你有前世因缘,他是你命中的劫数,避也避不开.既然你们有七日之约,那么你就在紫竹林中再听六日讲经,到第七日去应劫吧."
我伏地叩首,泪落如雨,也许从此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退出的时候,我听见师父在身后叹息:"只盼此劫之后,你能明悟什么是梦亦非,身登观自在之境."
第1卷 第七章观自在
长安城下.
我抬头望着高大的城门,朝日初升.城头一片灿烂.
"亦非."他在身后唤我.
我转过身去,步剑城,依然是一身行走江湖的剑客装束,眉目英俊,眼中笑意隐然.
转瞬间他已到眼前,张臂抱住我:"菩萨真得这么大方,把你赐给我了?"
我安静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师父说你是我命中的劫数,她让我来应劫."
"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伤我的人若是你呢?若是你注定要伤我呢?普陀法术真得能治伤心么?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仙子除了会治伤,还会不会缝衣服?"
他的右臂衣袖裂开一道,一看即知为剑气所伤.
"又跟人决战了."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别担心,一点皮肉伤,已经处理过了."
我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右臂,那道裂缝消失不见.
"有个仙子在身边真好啊."他笑,"是不是因为怕我受伤才到人间陪我?"
我点点头.
"真善良,对一个剑痴这么好."
那是因为这个剑痴是你,步剑城.
和步剑城在一起,我的治愈术日益精进,攻击术却始终停滞不前.他从不让我动手,他武功高强,要保护我绰绰有余.他总是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只要护住你自己就好."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我们结伴游历世界各地,长寿村,傲来国,花果山,盘丝洞......一路上他敏锐地搜寻着各路高手的行迹，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中追寻着他的终极不败的理想。
我不明白，在一次又一次打败别人的过程中，在一次又一次命悬一线生死难测中，是不是真得有什么让人难以割舍的乐趣？就算你打败了别人，又能如何?天地日月可会因此有一些些改变？生命是否真得因此而快乐起来？如果不是，那这寂寞又渺茫的终极有什么意义？怎比得上两情相悦流连红尘。
我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吧。还好，总有一件事从未让我失望，那就是他始终没事。哪怕是浑身浴血，他始终活着。从没有任何时候，让我像现在这样感激师父，感激她教我普陀治愈术。我曾经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在普陀，在看见步剑城的那一刻终于一切真相大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父说过的话果然字字真言。
我时常担心，担心我这无家可归的幸福是不是会戛然而止在它漂泊的路上。这长锁眉间的忧郁每每让他低低长叹，既而微笑着牵我的手，顾左右而言他。
那一天终于来了。
第1卷 第八章围困
在长寿村外，我们被由五庄，龙宫，天宫，魔王寨四派的六个绝顶高手围困。
天宫门下的少年嘴角扬着锋芒毕『露』的微笑，对步剑城说：“你以为你是谁？剑神还是武神？可以随随便便地处处伤人？难道真得以为这世界上真得没有人可以奈何你？”
步剑城无语，如一柄出鞘的剑一般，凝着全部的力量，对峙着忽如天降的强敌。风动衣袂，发丝飘飘。
我跟在他后面，死死地抓住他的手，闭上眼，仿佛灵魂已经悬在半天。我的，无家可归的，幸福，终于到了支离破碎的时刻。
“仙子闪开，我们找的是步剑城，不想误伤其他。”
“我不要。”我低低地说。
步剑城什么也没说，只是猝不及防地封了我的『穴』道，一股温柔的力道将我送到一旁，轻轻地跌落在草地上。
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深，那么远，像是纠缠了一生一世的叹息在其中。是叹息，也是歉意。
我的眼泪不停地流，疯狂地流，好像再不流干就再也没有机会。
步剑城，你要活着，赔我的眼泪，用你的一辈子赔我的眼泪。
那一刻，心如死。
“不要太伤心啊。”有一个温厚的声音提醒着。
“和尚，头上长角的，别磨蹭，走了。”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
然后他们乘风远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到他身边，我施坐莲之术带他回去普陀山。
白衣大士，宝相庄严。
伏在莲座之下，我泪如雨下，一言不发，只是叩首。
师父打坐在莲座之上，声如叹息：“缘生缘灭，缘减缘生，轮回与生死皆是天道，不可强求，亦非，你有什么不明白么？”
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只是叩首无语，泪如雨下。
情痴。终于，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被师父的慧眼揭破。
“也罢，本座让他还阳，只是，天地之间，有增必有减，还阳是有代价的。亦非，你为普陀弟子，本可以彻悟先机，登佛光宝境，与天地风月同寿。便以此为代价吧，步剑城还阳，你修为折尽，只余十年寿命，与凡人无异。”
“我让你去尘世走一遭，本是希望你借此机会看破情缘，谁知你却执『迷』至此。”她叹息，“情字误人，到如斯境界。这是你命里注定，为师亦无话可说。”
我离去时，师父在身后说：“前世五百次回眸，不过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有缘与无缘只是在一线之间，亦非，你若以为让步剑城还阳可以换得十年相守的话，他日莫为今朝的选择后悔。”
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了。
第1卷 第九章救赎
师父以净瓶水为引，施“杨枝玉『露』”之法，还给我一个步剑城。
只是，活过来的真得是步剑城么？是那个春日长安对我微笑的男子么？
师父没告诉他是如何救了他，他自己亦不问。我心中悬着的担忧终于放下来，这个秘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重生以后，他眼中曾经偶尔出现的魔意纵横纠结，灌注了整个心。我在紫竹林外看见，那一瞬，陌生无比。经过一次生死，他又悟到了什么新的境界了么？
看到我，他的眼神稍软，握着剑的手却没有松开，喉中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走近来，伸手抱住我，他低声道：“对不起。亦非，我终是没办法背判自己的心。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来世再还。我在他怀里闭上眼微笑，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来世的缘分可供挥霍？
这个算是诀别之语么？我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只知道一种感觉，我注定要失去他了。即使换得他的『性』命，我也要失去他了。
是前世积累的缘分不够么？今生，只是一次擦肩而过而已。如此，而已。
他放开我，离去时说了一句话：“我要去乾坤九曜图。”
乾坤九曜图，丹青生有上古宝画曰“乾坤九曜图”，各界神魔坐镇其中。内有九生九死之阵，曰止戈，曰清心，曰雷霆，曰惜花，曰忘情，曰卧龙，曰四象，曰轮回。九生九死，问心问道，葬尽英雄。
他要去乾坤九曜图，便是以生死为注去放手一搏。过，成为盖世英雄，得悟剑道的终极；不过，则死。
步剑城啊步剑城，你终究是无法容忍一个战败的自己，是么？剑道的理想，对你而言，永远是高于一切啊。高于你自己的『性』命，也高于我。
他身后，我站在紫竹林的入口处，微笑，欲哭无泪。
步剑城，我不要你违心地活着。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留你。
站在师父的身后，我看着他向师父辞行。
剑意纠结在他的眼中，他的呼吸里，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次。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剑，带着令人不安的魔『性』。
师父在莲座上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如水如月，照尽红尘幻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步剑城，你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浮生若梦，何况梦亦非？”
步剑城立在莲座之下，衣衫无风自动：“我只是红尘中一介凡夫，解不开菩萨的机锋。我只知道，如果心魔是那么容易被堪破，它就不会被称作心魔，菩萨您也不会被世人供奉在莲座之上了。万法皆空只是红尘的一个结果，我要的是过程。”
“你去吧。”师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深深地，深深地，最后看了我一眼，消失在传送法阵的光芒中。
亲眼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对师父说：“师父，弟子想去南海边结庐读经。”
师父的声音仍然如同叹息：“去吧。既然你的心已囚禁起来，那就如心所愿，把人也囚禁起来吧。”
对不起，师父，你想***领悟到的境界，弟子今生今世，再难实现。
“亦非，在你去南海精舍之前，为师给你看一样东西。或可解开你三生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