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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僧你瞧我美麼.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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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僧你瞧我美么
作者:小布爱吃蛋挞
文案:
她是生于侯府的嫡长女,却成了长于烟柳巷的小毛贼;
他是晋国最受宠妃子所出的六皇子,却被指定做仙灵侍奉佛祖。
她性子活泼烂漫喜欢逗他,
他专心侍佛总被她弄得手足无措。
白怡:明林,你瞧我这装扮美不美?
白怡:闭嘴,就问你好看不好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主角:温凉(明林),杨芃(白怡)
☆、一章 (1)
第一章江水边上
1
“母亲,暖阳公主托我给‘仙灵’带的栗子糕,我给他送去啊。”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拉着妇人的衣袖,轻轻的摇摆撒娇。
“你把那栗子糕让杨五给寺里的接待僧人就是了,哪里需要自己走一趟?”杨夫人按住女儿的手,一脸的无奈。
“我想看看‘仙灵’到底长的什么样啊,是不是真的像暖阳说的那般跟菩萨跟前的童子似的。”十一岁的少女娇憨的像是七八岁的稚童,看得出来在府里是何等受宠爱。她说完了这些话,再不等自己母亲开口拒绝,提着裙摆领着身后的婢女就跑出了房间,留下一串带着笑的话音,“我半个时辰后就回来陪您给启儿念经祈福!”
“小姐,小姐,您慢点儿。”拂翠在杨芃身后快步跟着,有些着急的提醒着。她家小姐是翔安侯府的嫡长女,出生的时候翔安侯还在出使各边境小国,等到父女相见时这嫡小姐已经会走路说话了,见着翔安侯的第一面就份外亲热的爬到他腿上揽着脖子喊“爹爹”。翔安侯三分内疚七分喜爱的把这长女捧在手心里的教养大,这么多年连句重话都没说过,要什么给什么,所以杨芃顺风顺水的长这么大,就没一件不顺心的事。
要说唯一有些闹心的,大概就是她母亲一直没能生个弟弟出来。翔安侯重情义,娶得是他当年恩师的女儿,又感念她在自己游历在外时的坚韧和操持家府的不易,虽然夫人生了杨芃后一直再没生育,也不曾纳个偏房,就连夫人抬成姨娘的两个陪嫁丫鬟也是动都没动过。
杨夫人求神拜佛了好些年,终于在长女十岁的时候又怀了一胎,生的还是个男孩。孩子太小不能带出来,杨夫人就领了女儿到兴隆寺还愿,添了香油钱又点了长命灯,诵经念佛希望一家人都能平安顺遂。
拂翠的一声声念叨终于让杨芃不再小跑了,她早就打听出了“仙灵”待客的居所,也让母亲差人跟住持方丈请示过了要去看“仙灵”,极其轻易的就进了等闲人不让进入的灵安居。
这灵安居有一个会客的厅堂,是方丈携“仙灵”接待贵客时的主厅,窄小的东厢房内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个蒲团给“仙灵”打坐参禅,西厢房则是“仙灵”饮食起居的地方。
杨芃踏进院里的时候,正碰上方丈性慈从西厢房出来,她急忙双掌合十,恭敬的和方丈打招呼,“见过方丈。”
性慈微笑着回礼,“施主是来找明林的吧,他就在屋内。”
说完并不多呆,径直朝园外走去。
不小的庭院霎时间静悄悄的,杨芃示意拂翠在门外看着,自己拿过她手里的食盒就进了西厢房,房门大开着,她扣了扣门上的铜拉环,没人应声。杨芃试探着喊了声,“仙灵?你在么?”
“进来吧。”一声清脆的男童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杨芃循着那声音进屋,就见一个跪的笔直的背影出现在眼前,还是用那清脆如瓷铃的声音对她说,“施主请稍等,这柱香就快燃尽了。”
杨芃不禁跟着去看一旁桌子上摆的香坛,果然看见一柱快燃到尽头的香。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拉开一层抽屉,用手帕捏着拿出了一小块栗子糕握在掌心里。她这边动静有些大,跪着的人忍不住扭头偷看了一眼,只看见粉色和白色的裙摆随着主人的步子摆动。
“你被罚跪了么?”杨芃虽然没有被爹娘这么罚过,却是见过嬷嬷责罚犯错的婢女的。
跪着的人觉得有些丢脸,抿着唇不语,腰板却挺得更直了。
没问清楚来人有什么事,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块栗子糕,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终因为香甜的栗子味和牛乳的滑腻感太诱人,小和尚圆瞪着大眼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把栗子糕吃了,煞是可爱。
杨芃被他的表情逗的不行,端了个小茶杯给他倒了杯茶水,“慢点吃,别噎着。”
“多谢施主。”小和尚接过杯子含糊的道谢,一杯水全都喝了下去。
“我是受暖阳公主之托给你送点心来的。”杨芃自顾自的又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和他说话,只饮了一小口,皱了下鼻子,好劣质的茶。
“都好着呢。”杨芃把食盒推到他面前,“这就是柔妃娘娘亲手做的栗子糕,你没尝出来?”
“嗯,是娘娘做的,加了牛乳和桂花蜜!”小和尚又拿了块点心出来,想了想,掰开一半给杨芃,“你也吃。”
“我吃过晌午饭了,你留着吃吧。”杨芃看着他精致的五官还有眉眼间尚未褪去的稚气,就像看见了自己胖乎乎的跟莲藕娃娃一样的弟弟杨启。她刚得了弟弟,跟得到什么宝贝玩具似的四处炫耀,随母亲进宫请安的时候遇见了暖阳长公主也忍不住把弟弟一顿夸,结果暖阳立马反击了回去,把自己那个在兴隆寺作“仙灵”的弟弟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杨芃不服气,这才有了这次见面。
说起来眼前的这个“仙灵”小和尚,他本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名作温凉,出生那天传说其生母柔妃的长欣宫被紫红光云笼罩,又有国师替他批了八字,算出他是佑国佑民的命格,没等满月就被送入了刚建成的兴隆寺当“仙灵”,替黎民社稷诵经祈福,佑护山河国土。
兴隆寺是佑臻二年建成的,算起来这六皇子,不,这“仙灵”小和尚已经八岁了,比自己还小三岁。杨芃托着腮看对面的人吃栗子糕,想想长欣宫的气派,再看看这小厢房的简陋,觉得他这皇子当得比自己这个侯府嫡女还不如,一时间胡思乱想起来,要是自己的弟弟被送到庙里过苦日子,她肯定得心疼死。难怪暖阳听说自己要来兴隆寺,大清早的就派人赏了食盒到侯府。不过这皇子防备心也太差了,对着陌生人送的吃食居然都不怕下毒了么?也是,一个被送到庙里的皇子,对他下手似乎都有些多余。
“听师父说你是翔安侯府上的小姐,多谢你替公主跑一趟了。”
声音拉回了杨芃的思绪,她没听清对面人说了什么,还以为他问自己是谁,“我叫杨芃。”
“哦,你叫我明林好了。”小和尚用汗巾把手上的油擦干净,拿起佛珠挂在了手上。
两人年纪都不太大,少了许多客套拘谨,杨芃是对什么都好奇的烂漫性子,明林则是很少和寺外的人聊天,两人一个说十五的灯市、一个谈*事的圣器,聊得不亦乐乎。
“明林,刚才我来的时候你是在被罚跪吧?你犯什么错了?”杨芃又问了一次。
杨芃更好奇了,“心不静?你干什么了?”
明林转了半圈佛珠,站起来冲杨芃说道,“你来。”
于是杨芃就跟着他出了房间,穿过一小片掩映的竹丛,看到了一面墙,还有墙上搭着的用麻绳和藤蔓编织的软梯。
对上杨芃吃惊的眼神,明林有些窘迫的解释,“我编了梯子去后山玩,被师父发现了,他不知道我怎么翻出去的,问我我不说,就罚我跪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自己把‘作案工具’给销毁了。”
两人猫着腰从竹丛里钻出来,竹叶簌簌作响。一直在院子口守着的拂翠看见自家小姐终于出来了,走到她面前请示,“小姐,您在这儿呆了大半个时辰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夫人会着急的。”
“啊,那咱们快走吧。”杨芃扶着拂翠的手就要走,被明林喊住,“我把果子拿出来,你把食盒带走吧。”
杨芃扭头冲他说,“没事,食盒先放在你这儿吧,我母亲每月都会来,我下个月再来找你玩啊。”说完一阵风似的和丫鬟一起走了。
没想到下次的见面来的如此迅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灵安居就再次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却是去而复返的杨芃和拂翠,杨芃一脸惊慌的对从房内走出来的明林说,“有人在抓我们,你,你能不能把我们藏起来?”
“走,我带你们去后山!”
☆、一章 (2)
2
好在爬后山的“作案工具”还没被方丈发现,三人穿过竹丛,明林走在最前头,拽着一根搭过两墙的藤绳,踩着藤梯就爬到了墙头,蹲在墙顶上冲杨芃喊,“快爬上来!”
性命有关,杨芃也不在意淑女风范了,在拂翠的托扶下爬上去,只是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却不敢动弹了,墙那边也是竹林,没有藤梯的辅助,明林都是抱着竹竿一滑到底的。
“别怕,就抱住离你最近的那棵珠子,我接着你。”明林伸开双臂,站在地上仰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女。
“小姐,追兵就快追来了,小姐,别犹豫了,快跳下去啊。”拂翠也已经爬到墙头的位置,在后面催促着杨芃。
杨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的抱住离她最近的那棵竹子,闭着眼睛往地上坠,却没有想象中摔到地上的痛感,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小和尚接在了怀里,他还没有她高,穿着灰蓝色的粗布僧袍,松开双臂仰头看着她,又看看紧跟来的拂翠,“好了,咱们快跑吧!”
寺庙建在山上,明林所在的灵安居是寺庙的西北角,就靠着后山,后山有山禽野兽,方丈担心明林太小被伤着,因而每次发现他偷跑到后山都要责罚他。只是明林实在顽皮,被方丈抓到了那么多次,还是能够想出新招数来继续偷溜,比如这个月才搭好的藤梯就还没被拆除。
明林带着那两人直冲冲的往前跑,这是一片草原,正是草长莺飞的春天,绿油油的草地上四处点缀着野花堆,却没人有心情欣赏。
看着流动的江水,两三丈宽的江面,连刚才催促杨芃的丫鬟拂翠也有些怯意了。
明林看出她们怕水,率先跨进去踩在一块大石头上,江水只浅浅的没过他的小腿,他转动佛珠念了句经,虽没听出念得是什么,可竟有让人平静心神的感觉,念完经语,他又对着杨芃安慰,“水横跨大晋境内,养育我大晋子民,只溺恶徒,不伤善民,别怕。”
大概是他念经的模样太虔诚,又有着“仙灵”的身份,说出来的话极有信服力。杨芃和拂翠手牵着手提着裙摆在水里迈步子,明林不时的回头告诉她们踩哪边,或者伸出胳膊扶她们一把。
等到过了江,没走多远,果然看见了疏密错落的树林,穿过那片树林,绕到山的那面,就是明林说的常“参禅”的山洞,山洞不是很大,洞口朝阳,因而洞内干爽明亮。平时只呆明林一个人的洞三个人进去就有些拥挤了,因而明林只在洞口站着,看那两人堆在一处坐在干草上依旧是满脸的慌张。
拂翠想生火烤烤两人湿了的裙子,被明林制止,“被人看到烟就麻烦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回寺里看看情况,给你们捎两套我的僧衣,嗯,开春新裁的,我还没穿过。你们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杨芃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你去吧,帮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娘。”
明林很快的离开了,只是没多久又去而复返,在杨芃震惊的眼神下把兜着野果的僧袍一抖,将那些色泽鲜亮的野果都放到了草堆旁的石盘上,“我怕我回来的太晚,你们别出去,饿了渴了就吃些果子,我走了!”他说完又对着杨芃重复了一句,“别怕,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是他今天第几次跟她说“别怕”了?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的人,个头也没自己高,此刻居然成了她们的依靠。
杨芃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拿过石盘上的经书,还有明林刚才遗落下的佛珠,像母亲平时那样转着珠子,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心无旁骛的诵起经来。
寺里,一个兵差正在跟领队模样的官兵汇报,“刚刚轻点过一遍人数,还差杨家的大小姐和一个丫鬟。”
官兵拇指抚了抚茶杯的杯沿,冲着端坐上首的性礼大师问道,“大师可知杨家小姐主仆现在何处?”
性礼是主持性慈的师弟,也是寺里的管负俗事的,他眼睛朝下方坐着的官兵一瞥,“寺里鲜少女客走动,想必你们要寻的施主已经不在寺内了。”
“后面的三处院落,一为方丈的禅房,一为‘仙灵’的居所,还有一处是藏经阁,施主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贫僧自是不能阻拦,只是还要先向主持禀告一番,省的出了岔子。”性礼对着这些粗鲁的官兵暗暗摇了摇头,让一个小和尚去找方丈。
官兵头领自然也知道后头不能轻易动,吩咐手下的人不可造次,只查人,不许破坏一物,更不许惊扰了“仙灵”。
去请示的小和尚回来的时候居然将方丈也请了来,要知道性慈方丈轻易不见客,就连圣上每年年礼上见到性慈都是十分恭敬的。方丈的出现引起不小的波动,性礼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师兄,您来了。”
性慈微点头,看向对着自己施礼的官兵,“寺里今日还真是热闹啊。”
“叨扰方丈了,今早圣上下的旨,翔安侯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满门抄斩。我等也是奉命来寻侯府家眷。”
听到“满门抄斩”的时候性慈皱了下眉头,念了声“阿弥陀佛”,长叹一声,“既是要抄查,诸位随我一同查看吧。”
说着,便抬脚领路,朝着东北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这是老衲礼佛的地方,诸位请查看。”
“得罪了。”官兵头领亲自一间间屋查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性慈方丈又领着人去搜了最易藏身的九层藏书阁,依旧无所收获。
最后朝着灵安居走去的时候,在通往院落的甬道上碰到两个扫地僧人和方丈施礼,性慈随口问道,“可有人出入灵安居?仙灵有没有出去?”
那两个从早到晚都在扫地兼之看门的僧人低声摇头,“仙灵一直在参禅,并不曾出门,也没有人进出灵安居。”
性慈方丈“嗯”了一声,回身对着官兵头领道,“施主只带两人随我来吧,仙灵贵重,不便冒犯。”他脸上对“仙灵”的敬畏如此郑重,好像早上罚明林跪的人不是他一样。
官兵头领点头应是,想到那“佑国佑民”的仙灵是今上最宠爱妃子所出的六皇子,心里也有些忌惮,连脚步声都轻了许多。进得灵安居,院子里静悄悄的,方丈径直走到西厢房去,里面没有人,只有个食盒还摆在桌子上。
性慈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又迈步去了会客厅与东厢房,仍是没人。他扬声唤道,“明林,明林!”
声音刚落,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师父,我在这儿呢!”
众人随着声音仰头看,只见西厢房的房顶上,正坐着个赤脚的和尚,听到方丈喊他了像是刚睡醒一样翻身从屋顶爬了下来,白嫩的脚丫在地上分外显眼,他恭恭敬敬的和方丈施礼,接着疑惑的看向那三个官兵,“师父,他们是谁啊?”
官兵不知该行什么礼,不伦不类的合十双掌鞠了个躬,也看过院子里没人了,道着歉要离开。
“有条小路通往山下,寺里有个小门是挑水的僧人喜欢走的近道,我让人带你们去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从那里翻出去了。”性慈没有回答明林的话,眯了眯眼睛,好心的提醒。
这么重要的信息现在才告诉他们,官兵头领有些气闷,又想到或许是自己态度不好惹恼了大师,有些懊恼的又鞠了一躬,带着手下快速的离开了。
院子里的风吹动着静站着的师徒两人的僧衣,性慈眯着的眼睛睁开,低头看向鞋子不知去向何方的明林,什么都没问,和蔼的摸摸他的脑袋。
“点一炷香,好好跪着去。”
☆、一章 (3)
3
七年后。
“小师叔,方丈让你去法堂一趟。”被划分到灵安居负责清扫的鉴镜和尚站在西厢房门口和里头正在靠着床头打盹的人喊话。
鉴镜摇摇头,“方丈只说让叫你去,旁的没说。”
这皇家寺庙规矩不多,但僧人的修为悟性都极高,*参禅练功也极为勤奋。但也有异类,比如这位被称作“仙灵”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站在方丈身边诵经祈福时神圣光洁,可性子却是跳脱的很,而且得了方丈特许不必跟众人一起做功课,可以自己在院落里学习,更助长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
明林对着鉴镜吩咐,“你先走一步,我洗个脸。”
鉴镜应了一声,对明林的讲究见怪不怪了,往院子外去,结果人还在甬道走着,就觉得身旁一阵风似的过去,只见明林似跑似走的经过了他,留下个灰蓝色的身影。脚步轻盈,气息平稳,可步速却极快。
走到法堂门口,有几个小和尚跟他打招呼,看起来都和平常无异,只是法堂的门却关着。明林不疑有他,径直过去开了门,只见空荡的法堂里只有性慈方丈独坐在正中的台子上,听见了声音,对着明林说,“把门关上。”
话没说完,忽的十几个拿着木棍的僧人从后头蹿出来,嘴里“嗬嗬”的两声,摆出了阵势向着明林攻去。明林措手不及,疑惑的去看性慈,叫了一声,“师父?!”
却只看见方丈闭目诵经,听而不闻。
两根木棍插过明林腋下要将他双臂剪起来,明林这时候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利落的躲避,看着这些平时的师兄们面色严肃并无玩笑之意,也认真了心思,不再只是躲闪,抢了其中的一根木棍,用同样的身法和他们对打起来。
都是一样的招式,许多棍法还是师兄们手把手教着的,明林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出手再无招法,混打一气,那看似随意的招法里又有些规律,只是没等师兄们拆招,那快准狠的招数就已经把师兄们都掀翻在地了。
被制在地上的师兄想要爬起来再战,一直念经的性慈方丈好像才发现自己这些“玩闹”的徒弟一样,出声阻止,“明林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师父。”于是再无人恋战,纷纷捡起掉落在地的棍子,排成两队出了法堂。
“师父?”明林摸了摸被打到的左臂,呲牙咧嘴的表示自己很疼。
“来,坐。”性慈抬眼看了他下,从手边拿出个银色绸缎包裹,扔在他怀里,“宫里送来的。”
明林挨着师父跪坐下,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包裹,先是一个镂空蝙蝠纹饰的银香笼,那球状的香笼正中有条缝,笼壁轻薄,每年这时宫里都会送个包裹来,别的变了很多,唯独这香笼年年有,只是每年都要大一圈。
今天,是他的生辰。
出家人把佛诞日当成自己的生辰过,可宫里的娘娘和公主每年这日仍要送来些礼物。
继续翻,除了那香笼,还有个青色的锦囊,里头还象征性的塞了些碎银子,明林把银子抖搂出来放在手里递给方丈,“师父,要充公不?”
方丈晲他一眼,“留着吧,路上用。”
“路上?”明林把银钱放回锦囊,看那细密的针脚,猜着应该是暖阳公主缝的。
这个“他们”自然不是指寺里是师兄们,明林沉默着抱着两个包袱,向方丈磕了个头,“师父放心,我会记住您的教导的。”
师徒俩又说了些话,方丈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此次游历,就沿着岸边走吧,江水两岸,总不至于太危险,我们三个月为期,如果三个月未归,以后你就守着大殿的金佛呆一辈子吧。”
明林连忙答应,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来师父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句,“所以师父同意我下山,是觉得我已经够成熟沉稳了么?”
性慈念了声“阿弥陀佛”,依旧和蔼的笑着,“我怕再留你待着你会把寺庙给拆了。”
话虽这么说,明林却觉得那笑容之下满是“我怕再留你待着为师会把你给拆了”的潜台词,吓得他一个哆嗦,开了半个门就连跑带逃的退下了。
回了灵安居,明林把两个包裹里的东西都搬到了桌子上仔细的研究,他有个木匣子,里头装着往年从宫里收到的东西,先把一个小一圈的银香笼拿出来,顺着中线一拧开成两半,却不是一个空心的,里头还有个同样纹饰再小一圈的香笼,就这么一个套一个的解开,整整十四个香笼,最小的那个就跟个小铃铛似的。明林把新得的香笼和那些一起按顺序摆成一排,这是他从宫里收到的唯一的玩具,看够了,又按原样套回去,最大的那个香笼已经有拳头大了,不知道宫里会不会年年送他,等他像师父那么大岁数的时候这球是不是要跟水缸一样大了啊?
天渐渐黑了,明林把打包好的包袱放在椅子上,自己盘坐在床上等着那每晚的敲门声。果然门响在亥时如期而至,明林悄步走出房门,对着月光下站着的两个挺拔身影高兴的说,“师父说我明天可以下山游历了!”
站在左边的那个人听到这话显然一愣,和另一个穿黑衣的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主人去哪儿,我俩自然都会跟着。”名唤暗七的男人抱拳回答,“既然主人明天要下山,今晚就暂停练习吧,您好好休息,明天下山后我们自然会在暗处跟着,护您安全。”
“好,那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林话音刚落,两道黑影就蹿上了屋顶,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明林看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屋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仰躺在床上,手臂垫在脑后,他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期待又忐忑。
也就是那一晚,带着自己“飞”的暗八领着暗七第一次正式的跟明林见面,言说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大将军吩咐,我二人此生跟随主子,同生共死。”
明林吓了一跳,想转佛珠念一声“阿弥陀佛”,却发现手里的转珠不知道去哪儿了。他知道了暗七、暗八的存在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他们去山洞给杨芃二人送衣服和食物,白天师父罚他跪的时候,他说要去给她们送东西,师父只说了一句话,“你现在过去,是在让她们送命。”
被师父的话给镇住了,他心神不宁的跪在佛堂里念经,得知了自己居然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后,他的喜大过惊,只想着赶紧让杨芃她们心安。可暗八带回的消息并不让人高兴,他说山洞里空无一人,附近也找过了,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那两人应该是自己离开了。
后来,他又偷着去后山找过几次,那个山洞他每次去还是会歇在那儿,收拾的干净整洁,怕逃跑的两人有一日会需要安身之地。
后来,他开始跟着暗七暗八学些武功技艺,四壁索然的东厢成了最好的练武场,他晚上学半个时辰招式,第二天一早自己练功温习。
八月初二,明林背着包袱,拜别了方丈,又去香积厨要了些干粮,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兴隆寺的大门。
下了山,往去,沿着江水的流向前进,就是这次游历的路径。
“扑通”一声水响,明林只觉得脸上似乎溅了几滴水珠,以为有人落水,他向前跑去,正要在那块巨石前下水的时候,水里忽然冒出个人来,食指比划在嘴边,“嘘”了一声,让他别说话别动弹,比划完了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明林还没反应过来,前方已经有几个男人追了过来,看到明林后面色凶狠的问了句,“和尚,看没看见有人从这里经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
明林看看无云的蓝天。
“喂!和尚!问你话呢!”有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过去推了明林一把。
出家人不与人为恶。
明林看看远处的青山。
“好像是个聋子!要么就是个哑巴!”胡子男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敢偷老子的钱,让我抓着非给他剥掉一层皮!”
几个人骂骂咧咧的不在明林这里浪费时间了,继续往前跑抓那偷钱的小毛贼。
等到脚步声都没了,明林蹲在巨石边,朝着水里的人轻声喊,“人走了,出来吧!”
☆、二章 (1)
第二章燕栖巷里
1
“哗啦”一声水圈荡漾开,冒出来的人长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了,才攀着石头爬上了岸。一上岸,冲明林道了声谢,就站在有阳光的地方,开始拧自己衣袍上的水。
明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这“小毛贼”打算解开发髻晾干头发的时候,才出声问了句,“施主可是盗了刚才几人的钱财?”
拆发髻的手一顿,那瘦弱的身板一转,有些苍白的脸上闪过讥笑,“是又怎样?你要拉我报官?”
明林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撤开了与她的距离,“施主为何要行偷盗之事,像刚才这样扎进水里的行为更是危险,为了一点银钱伤了性命可不值得。”
“这水只溺恶徒,不伤善人。”那女人已经席地坐下,把一双布鞋脱下来拧了,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
明林别开目光,想着一个窃贼自称“善人”,觉得有些矛盾,可她偏又说的那么自然。
女人最终怕那伙人又追过来,没有散开头发,只是侧头看了明林一眼,“我要回城了,你去哪儿?”
明林并没有确定的去处,闻言默声跟上。女人并不爱说话,倒没觉得和一个和尚一同走有什么不妥,只是步伐颇轻巧,看起来是个“惯犯”该有的灵活性。
明林在半晌的沉默后,又是那么一句,“施主不该偷盗。”
女人冷哼一声,“看你来的方向,你是兴隆寺的吧?你们寺里香火盛,吃用不愁,可那些仁义道德在我们这些饭都吃不起的穷人眼里一点用都没有。”
明林被她说的噎住,把包袱里的钱袋拿出来,从里头掏出来三块碎银,“不知道施主家的情况,这些你拿着用,干些活计也好,以后不要偷盗了。”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林,没有去接那银子,走的更快了。
“施主说的对,我确实是兴隆寺的,吃用不愁,却不知道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佛慈悲,善待世人,施主想必只是缺个契机,你拿着这银两当本钱,不要再偷盗了。”明林执拗的握着银两要给女人,觉得她是不愿意被施舍,又加了一句,“我叫明林,施主以后赚了钱有了积蓄可以来寺里把这钱还我,或者替我转赠给有需要的人也可。”
世人只知道六皇子当“仙灵”在兴隆寺侍佛,知道他法号明林的人却并不多,因此他没什么遮掩。
“是。”明林点点头。
那女人把碎银拿到了手里,眼神有些复杂的跟他说,“我叫白怡,家在燕栖巷,等我有了钱就还你。”
“好。”明林根本不认得什么燕栖巷,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会还钱。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白怡有意要跟他分开,毕竟一个出家人身边跟着个姑娘还是惹人非议的。
明林似乎知道她所想,也有意的放慢了步伐,只等她消失在视野内,才摸出了两枚铜板,找了间简陋的客栈,要了间下等房安歇下,坐在床上,忽然挂念起来那两个暗卫,冲着屋顶喊了两声,“暗七?暗八?”
结果门应声打开,两个穿着粗布麻衫像是跑堂的暗卫走进来,“主人叫我们?”
“隔壁。”暗七答,“主人不必忧心。”
“咦?隔壁?你们有钱么?”明林完全没注意隔壁什么时候进了人。
“主人缺钱么?”暗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不够您就吩咐。”
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锭银子的明林惊到了,想到上午遇见的那个小毛贼,再想想暗卫的好功夫,不禁多疑,“你们不会是偷的钱吧?”
暗八眉头比他皱的还深,显然是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我和暗七还挂名在暗卫队上,账都是从将军府走,主人不必担心我们缺钱。”
明林这才放心,又想到了什么,“你们每个月都会去将军府领工钱么?会见到大将军么?”
那个外公大将军,事务繁忙,他只在寺里见过他两次,还说过两句话。
“寺里吃的好么?”
“你怎么瘦的跟鸡崽似的?”
就这么两句,让他起了心思跟着暗卫习武健身。
暗八听到明林充满期待的问话,摇了摇头,“每月老三会给我们送钱来。”
“哦。”明林的失望摆在脸上,当了十五年的和尚,他还是“心不静”,听到有关那些俗世亲人的消息,总忍不住多问几句。
暗卫答完了话就离开了屋子,虽然就住在隔壁,但他们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明林一直到到晚上都没再见他们。
燕栖巷里一处小院子里,白怡端着刚煎好的药,进屋给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女人喝,“林姨,喝了药就好了。”
被叫“林姨”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虽然在病中,可容貌仍然看得出是上乘。她接过药碗,心知这药喝了也治不了她的病,却还是为了安慰白怡,小口的将一碗苦药喝了个干净。碗才见底,嘴边就被白怡递过来一颗酥糖,“姨,吃糖解解苦。”
林姨对白怡的性子太了解了,自己已经是将死之身,不想拖累了白怡为了自己犯傻。
“没有没有,是碰到个施药的和尚,他心善,还给了我一块碎银让我买吃食!”白怡说着就跑出去端进来一小锅粥,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她盛了一碗鸡汤炖的粥,虽然有了钱,她也不敢胡花,去大酒楼买了人家不用的鸡架,细心的把鸡架上残留肉撕成了肉丝留着,炖粥炖的那鸡架都快熬化了才把架子撇出去自己再啃啃,把鸡丝放进粥里继续熬。最后给林姨舀出来的就是这香味浓稠的鸡丝粥了。
家里因为给林姨买药,很久没有吃过荤腥了,林姨自私了一回,假装相信白怡真的碰上了善心的和尚,红着眼眶把那一碗粥都喝光了,“小花,你这粥熬得真好。”
被夸奖的白怡笑开,“我这里不是有了银子嘛,我想着以后早上我烙了饼子,去码头那边卖饼子,那里的搬工力气活多,容易受饿,工钱也多,说不定能有生意。”
林姨原本只是微红的眼眶更湿了,她拉着白怡的手自责,“是我不好,我没能达成你姐姐的遗愿,你这么好的孩子,都让我耽误了,当初,当初那些钱我要是留给你,你也就能嫁个好人家了。”
白怡见不得林姨哭,又给她填了一碗鸡丝粥,“您想什么呢,就算那钱留着,哪就那么容易找到好夫婿了,以前不是有个算命瞎子说我这命大富大贵的,以后要嫁给王侯贵胄嘛!就你那几十两银子,哪个王侯贵胄看的进眼里?”
这院子一共两间卧室,白怡伺候着林姨净面洗漱之后就回了自己屋,家徒四壁,屋里能典当的东西都换了钱给林姨看病了。
林姨以前在红袖馆也算小有名气,攒了二十年的积蓄,终于带着她摆脱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嫁”给了一直对她不错的猎户鲁大,当时林姨还有些钱,租了这里的小院子给白怡住,毕竟白怡是个半大姑娘了,跟着她一起嫁过去不合适。谁知道真的进了鲁大家的门,才发现他早有家室儿女,鲁大的媳妇十分泼辣,抓的林姨脸都花了,那时候林姨怀了孩子,在红袖馆吃了那么多避子汤药,能怀上孩子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因而林姨忍气吞声的给鲁大做了妾,在鲁大那里为奴为婢,可惜三个多月的时候被主母一顿欺打,孩子没了,身子也亏损的厉害。鲁大喜欢林姨的好颜色,虽说孩子掉了还是留着她在家住,可主母却不愿意付钱给她看病,看着她病的不行了,草席子一卷就把她扔出了家门。
白怡一直观察着鲁大家的动向,毕竟林姨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她背着病重的林姨回了燕栖巷里那个租住的家,虽然知道林姨这生的梦想就是离开燕栖巷,离开这处处莺歌燕舞的巷子,可最终,她们还是回来了。
林姨还在红袖馆的时候就常常接济鲁大银钱,可林姨生病了鲁大却不闻不问,白怡气的很,刚巧今天看见他和朋友去赌场,还大赢了一笔,这才起了偷他钱袋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那个负心汉体力那么好,居然追着她一路追到了城外山里。
想起白天的事,想起那个叫明林的和尚,白怡坐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有些油亮的佛珠,轻轻的转动着。
是他啊。
☆、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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