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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繡年.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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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锦言绣年
作者:秋李子
文案:
十岁那年,锦绣成为宁王妃身边丫鬟时候没想过数年之后,自己成为王府主人。
十三岁那年,孟微言看见锦绣时候没想过数年之后,眼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
好俗气的文案,好俗气的文名,起名废物哭一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平步青云 布衣生活
主角:刘锦绣、孟微言
☆、第1章
“锦绣,锦绣!”一个声音在锦绣耳边不停响起,熟睡中的锦绣眉头微皱,伸手想把耳边的声音给轰走,猛地锦绣睁开眼,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要起来服侍王妃了?锦绣坐起身,另一张床那里传来一个声音:“锦绣,这会儿还早呢,都没声音,你坐起来做什么?还不快些睡觉?”
黑暗中锦绣苦笑一下,被卖进王府四年了,从开始的会想家人哭泣,被嬷嬷和姐姐们打了几顿之后,锦绣就知道,再不能去想了。
再说爹娘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改名锦绣,要不是娘病了,锦绣的眼神变的更加暗淡。娘病了,要银子治病,自己是姐姐,是爹娘最大的孩子,不出来表示自己被卖掉,难道要弟弟妹妹们出来吗?
原来还是记得这些事啊,锦绣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忘记了在家时候的日子,那时候娘总是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己照顾弟弟妹妹们,爹下了学,闲暇时候也教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写字。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爹娘走投无路,会把自己卖掉,换来银子治娘的病。
锦绣用手摸一下脸,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又出现了。锦绣拿过枕边的帕子把泪擦掉,不能再想了,一大早起来还要服侍王妃。嗯,还是要想想,怎样才能讨好了王妃和姐姐们,能再往上走走。
“锦绣,锦绣。你怎么还不起?都什么时候了?”锦元已经穿好衣衫掀起被子起床,边对着屋内的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不忘记提醒锦绣。
锦绣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勉强对锦元微笑:“我方才醒了,又睡了一会儿,就睡迷了。”
锦元已经上前推开门:“少骗我,你眼圈还红着呢,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我可告诉你,这红了眼圈可是大忌,王妃就算宽和,嬷嬷们只怕也不会放过你。”说着锦元已经端着一盆水走进,热水梳洗那是主人们和有头脸大丫鬟和管事们的待遇,她们这些二等丫鬟,虽比小丫鬟好些,热水也是轮不到的。
锦绣已经下了床穿好衣衫,急忙对着小镜子照了照,果真眼圈红红的,原来方才不知不觉间已经流泪了,锦绣急忙用手指努力地把眼圈往两边使劲抹一下,又拿过手巾用冷水擦着脸,这还是冬天,水又冷,锦绣擦了几下,觉得眼圈不再红了,这才对锦元道:“你瞧,好很多了。”
锦元仔细瞧了瞧,伸手拿过胭脂往锦绣脸上抹:“再用点脂粉,这样就好了。”
锦绣阻止锦元:“这两天是世子妃的忌日,王妃最疼世子妃,谁还穿红抹绿的?”
去年这个时候,宁王府内上上下下都弥漫在喜悦之中,一来是要过年了,二来呢,世子妃足月将产。太医都说,世子妃这胎是个男孩。众人都等着双喜临门,谁知世子妃临到生产那日,拖了三天三夜都没生下来,最后大出血,稳婆和太医们使尽了手段,才把肚内的男孩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喜悦,世子妃只瞧了那男孩一眼,就闭眼西去。
宁王新得的世孙,也没有活过三天,喜事变成丧事,世子妃丧事办完,世子就上了西山,说要去散散心,这一散心就差不多一年。宁王夫妻晓得自己儿子儿媳夫妻恩爱,也不好去催他回来,眼见又到世子妃忌日,这两天宁王妃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稍微用一点点没关系的。”锦元已经放下了手,仔细瞧着锦绣,突然笑出声:“哎,原先还不觉得,这会儿瞧着,锦绣你是越长越漂亮了。”锦绣啐她一口,双手麻利地把屋子收拾好:“走吧,我们上去了,只怕昨晚守夜的,也要回来了。”
两人出了屋子,和旁边屋子内走出的同伴们一起往前面去。一走出院子,众人就放轻了脚步,面上神色也收起来,脚步轻盈而快速地往宁王妃寝殿走去。
宁王妃寝殿内已经亮起了灯,昨夜上夜的丫鬟宦官们,正端着热水走进,这是宁王妃已经起来,众人在服侍她梳洗。一梳洗完,就是锦绣她们替代上夜的服侍王妃用早膳。锦绣和同伴们走到寝殿外,昨夜带着众人上夜的林嬷嬷瞧见锦绣她们过来,对她们点一点头,另一边带领锦绣她们的朱嬷嬷也走过来。
两边嬷嬷相见,彼此问候几句,朱嬷嬷已经问王妃昨夜睡的可好?
宁王府的称呼和民间类似,众人称呼小主人都为姐,哥。朱嬷嬷这才如释重负:“这就好。说起来,这一回,也不晓得谁家女子这样有福气,能成为大哥的继妃。”
“你瞧着吧,今儿来求见王妃的人必定多。”本朝后妃各王妃,都是从民间择良家女子中出色的。虽说宁王妃和前世子妃的娘家人不能再参加选择,但有人想通过她们亲属,举荐自己家的人的情形也很多。
宁王妃今年才三十刚出头,她的父亲是个举人,嫁给宁王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生儿育女,主持王府事务,她看起来更加端庄富贵,瞧见朱嬷嬷走进就对朱嬷嬷微笑:“方才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定是林嬷嬷又和你说,我昨晚睡不好了,要你来劝我。”
朱嬷嬷含笑上前:“这回王妃可猜错了,林嬷嬷说了,王妃昨晚睡的很香,只是今儿只怕有人要来寻王妃,王妃只怕会劳累。”
宁王妃微笑:“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哎,这一转眼,我就老了。”
“王妃这么年轻美貌,前儿表姑娘进来还说,要不说的话,谁知道王妃是她姑姑,都以为是她姐姐呢。”带着锦绣她们整理床铺的玉兰抬头凑趣。
朱嬷嬷也笑了,宁王妃啐玉兰一口:“呸,就你爱说嘴。表姑娘还有几天就出阁了,礼物都送去没有?”
朱嬷嬷连声应道:“都送去了。”说话时候,床铺和屋子都已整理好,另一个大丫鬟海棠带内侍进来说早膳已经备好。
众人簇拥宁王妃前去用早膳,张次妃和王夫人已经在那等候,看见宁王妃出来,两人上前行礼问候。
这是张次妃所生的宁安郡主,宁王妃生两子一女,长女兰台郡主上个月刚刚出嫁。张次妃有一子一女,王夫人服侍宁王还不到十年,并无儿女。
宁安郡主性格活泼,宁王夫妇十分宠爱。张次妃眉微微一皱,轻叱女儿:“还没见过你母亲呢,没规矩,跟你的嬷嬷呢?”
宁安郡主已经马马虎虎给宁王妃行了一礼:“母亲好!”接着就笑嘻嘻地拉住宁王妃的手:“母亲,娘欺负我,我什么时候没规矩了?”
“张姐姐就是这样谨慎。”王夫人已经搬过凳子请宁安郡主坐下才对宁王妃笑着道:“郡主是何等样人,出了阁仪宾也好,公婆也罢,难道不该捧着郡主?”
宁安郡主啊了一声,双手捂住脸:“王姨又笑话我。”服侍的众人也捧场大笑。宁王妃看向锦绣:“你什么时候学了一手好针线,我怎么不知道?”
锦绣越众走出,刚要说话,宁安郡主就对宁王妃撒娇地说:“母亲,您就把锦绣赏我罢,前儿越梅病了,嬷嬷说只怕好不了了。”
宁安郡主的话让几个二等丫鬟眼中露出羡慕,服侍宁安郡主,以后可以跟了她一起出阁,到了她婆家,可比在这王府自在。
宁王妃还没点头,一个内侍就走进禀报:“王妃,大哥回来了。”
☆、第2章 误会
宁安郡主已经欢快地叫了一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大哥回来了,也不晓得大哥想不想我!”张次妃拉一把女儿:“好好的,又开始没规矩了。”王夫人在那察言观色,瞧着宁王妃微笑:“大哥回来了,王妃笑的都比平时多一些!”
说话时候,宁安郡主已经跑到门口,丫鬟们掀起帘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进,差点和宁安郡主的脑袋撞在一起。少年没想到有人要往外面走,用手捂住头看向宁安郡主,一脸不满:“三姐你又站在。”
这少年是张次妃的儿子,今年十三的寿安郡王孟微雨。本朝祖制,亲王子嫡长子继承亲王爵位,余下诸子为郡王,世子和郡王都是十岁受封,各郡王要在成婚后才去藩地。宁王府的两个郡王都没成婚,自然也没有前往藩地。
“三弟,你怎么堵在门口不走进去?”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正想说孟微雨几句的宁安郡主已经笑了:“大哥,您都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我是想进的,谁知三弟就堵在门口。”男子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孟微雨听了这话,对宁安郡主做个鬼脸,往前面走去,对宁王妃和张次妃依次行礼问安。宁王妃已经放下筷子,看向门口,接着宁王世子孟微言含笑走进,他今年不过十七岁,纵然受封为世子已经数年,娶过妻,生过子,还是没有脱了少年的形体。
“你这孩子,总是爱这样说笑话,你母亲的脾性,你又不是不晓得?故意这样说。”张次妃笑着阻止女儿,孟微言也笑了,对张次妃行礼:“次妃安好,夫人好。”张次妃还能坐着受个礼,王夫人原本就站着,急忙还礼:“世子太过客气了。”
孟微言抬头,见宁王妃眼中似乎有泪,孟微言笑着坐在宁王妃身边:“娘难道不高兴儿子回来,还哭了?”
虽然知道儿子是故意哄自己说笑话呢,宁王妃还是白儿子一眼,吩咐内侍:“赶紧再布一副碗筷来,大哥还没吃饭呢。”内侍们急忙又布上两副碗筷,孟微雨故意叹一声:“哎,大哥还没回来时候,母亲还常说,要我给大哥写信呢,这大哥一回来,母亲就忘了儿子的好处了。”
宁王妃对孟微雨微笑:“你啊,就和你三姐一样,最爱撒娇。”说着宁王妃就对孟微言道:“你不在家这段时候,倒是你这两个弟弟妹妹陪着我,开解我呢。”孟微言急忙站起身,对账次妃行礼:“多谢张次妃了。”
张次妃急忙阻止:“一家子,说什么多谢不多谢的话,世子快坐下吧。你今儿回来的也巧,恍惚听说,京中来了信,说世子妃已经亡故将有一年,这选继妃的事,也该提了。”宁王是当今天子的异母弟弟,先皇生前最宠爱的吴贵妃所出,先皇一宾天,吴贵妃按了祖制殉葬了。
所幸当今天子和太后对宁王恩顾有加,不但每年的赏赐都比别的藩王多上几分,就说这几个侄儿侄女的婚事,太后和天子也多有关心。
“说的是挑中,并不是今年就给你娶过来,我算着,选好了,筹备婚事,建造郡王府,等你满了十五,正好就娶过来。你哥哥,娶你先头嫂子时候,也是十五岁。”宁王妃的解释让孟微言的眼神微微一暗,接着孟微言就放下筷子对宁王妃道:“儿子连夜赶路,有些困乏了,还请娘容儿子告退。”
宁王妃没想到将有一年过去,孟微言还惦记着前世子妃,毕竟是少年夫妻,又是恩爱头上,宁王妃很快就想清楚了,对儿子点头:“你说的是,就先下去吧。”孟微言往外走去,听到宁安郡主在那对宁王妃道:“母亲,方才女儿问你,能不能把锦绣赏给了我,您还没答应呢。”
锦绣?孟微言的脚步微微一滞,看向在宁王妃身后侍立的丫鬟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锦绣,她身量比去年时候要高了些,头微微侧着,穿着府内丫鬟们一样的衣服,水红色袄子浅绿色背心,裙子和腰上系的汗巾子不晓得是什么色的,站在孟微言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锦绣的侧脸,面上的微笑仿佛从没变过。
锦绣在众丫鬟中不是顶漂亮的,锦元比她五官精致,海棠玉兰比她行动从容。可是孟微言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就记得这个丫头,难道说是当初第一回在宁王妃屋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把自己误认为是小内侍,后来又当是小偷,后来知道真相时候,那错愕的神情很有趣?不过之后孟微言再见到锦绣,锦绣也就当自己是瘟神一样躲着,绝不多说一句话。后来,娶妻,生子,大喜之后又是大悲,锦绣也曾奉宁王妃的命令来安慰过自己,那时候锦绣想是为了劝慰,也曾说起当年初见时候的事情。
孟微言也晓得,自己不该这样想的,但口比心快,孟微言已经听到自己含笑问出:“三妹要锦绣,是为什么?”
“大哥,你不晓得,锦绣的针线活做的好极,府里面用的几个绣娘只怕也赶不上她,这倒罢了。我身边的越梅,大哥记得的,得了病,嬷嬷们说,只怕不好了,我就想和母亲讨了锦绣过来。”说着宁安郡主还把一个荷包解下来,拿在手上笑着对孟微言:“大哥你瞧,这穗子,就是锦绣给我打的呢,好看吗?”
宁安郡主啊了一声,看向孟微言,孟微言已经走回来:“你想要讨锦绣,也要问问锦绣愿意不愿意呢。”
宁安郡主是从没想过这些的,毕竟在她看来,不管是丫鬟也好,内侍也罢,都是自己喜欢了,他们就会很高兴。只需要问一问宁王妃愿意不愿意,怎么需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宁安郡主怔在那里,宁王妃不由瞧向儿子,接着眼又转向锦绣,锦绣也是一脸错愕,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变成话题中心了。难道说儿子在山上久了,想清楚了,觉得还是王府里的这几个丫鬟好?不过就是几个丫鬟,儿子要喜欢,宁王妃当然也要为儿子留着。
因此宁王妃含笑开口:“三丫头平常是最孝敬我的了,今儿怎么就闹起小孩脾气了?你喜欢锦绣的针线,母亲也喜欢。”
宁安郡主啊了一声,就对宁王妃道:“这倒是女儿的错,女儿忘了,母亲也喜欢锦绣的好针线呢。”
“不过呢,三丫头要真的很喜欢,那母亲割爱也不是不可以。”宁王妃晓得,这样一来,宁安郡主是不会再继续讨要锦绣了,故意对宁安郡主笑着道,果然宁安郡主已经连连摆手:“母亲喜欢的东西,做女儿的就该想办法寻了送到母亲手里,这会儿怎么能要母亲喜欢的呢?这就不叫孝了。”
宁王妃微笑:“果真三丫头是最孝敬我的。”众人也都大笑,众丫鬟看向锦绣的眼神带上几分怜悯,多好的一个机会,谁知就这样被人搅和了。锦绣却浑然不觉,她依旧照了平常所做的,伺候完宁王妃早膳,宁王妃和张次妃出去前面理事,众丫鬟也就闲下来,边做针线边说闲话。
“哎,锦绣,多好一个机会,就这样丢了,真可惜。”锦元把针放在眼前,小心翼翼穿着针和锦绣说话,锦绣想了想才想起是什么,微笑道:“我也不去想这些。”
“那你愿意去服侍大哥吗?”锦元的话让锦绣皱眉:“怎么会想到这个,我啊,只想着再等过上几年,求王妃开恩,把我放出去,然后带上我攒的银子,就可以回家寻我爹娘了。”
☆、第3章 福气
寻爹娘?锦元若有所思地看着锦绣,锦绣绣完一针,看向锦元:“你看着我做什么?”锦元叹气:“哎,你怎么会想爹娘呢?他们卖了你,再说了,当初在家的时候,我爹总是打我,就因为我不是个儿子。”
“你看起来也而不笨啊,怎么这会儿跟榆木疙瘩似的?”锦元环顾一下四周就对锦绣悄声道:“我和你说,还有别的法子啊,比如说去服侍大哥,再不成,二哥三哥也可以,还有就说今儿三姐那边,要是三姐要了你去,你到时候就跟了她出嫁,就可以嫁给仪宾家的小厮,到时候,可比在这王府自在。”
锦绣哦了一声,继续做着针线,锦元有些急了:“你难道真的不想这些?锦绣,我和你说实话罢,在这府里也好,跟着三姐出嫁也罢,都是比回家去寻爹娘更好的日子。”锦绣听出锦元话里的关心,不过锦绣还是笑了笑:“我晓得呢,锦元,只是爹娘终究是爹娘,一家子在一起,团团圆圆过着,不也很好?”
“不过我倒不晓得,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锦绣见锦元没心思做针线,自己也把针线放下,笑着问锦元。锦元斜了眼锦绣:“我自然是听嬷嬷们说的,还有姐姐们。海棠姐姐还说,跟了大姐出阁的腊梅姐姐,前几天大姐打发她送东西回来,和海棠姐姐说了半天的话,腊梅姐姐说,她的终身已经由大姐定了。这以后,就一门心思的服侍大姐,不想别的。”
终身?锦绣觉得这两个字离自己还很远,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锦绣轻叹一声。海棠已经走过来:“你们两个,背地里说我什么呢,我都听见了,又是什么海棠,又是什么腊梅的。”锦元已经站起身:“海棠姐姐,我和锦绣说闲话呢,说那天腊梅姐姐回来,和您说了大半天的话,腊梅姐姐这会儿,可自在多了。”
海棠也笑了:“那是腊梅的福气,你们好好服侍,也有这样的福气。”说着海棠瞧向锦绣:“你啊,原本也有这样的福气,只是偏生被大哥给插了句嘴,就变成这样了,这也罢了。说不定啊,你以后的福气更大呢。”
锦绣眨眨眼,不晓得海棠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海棠已经对锦绣道:“方才小内侍来说,说前面来了几位太太拜会我们王妃。王妃想起有几样针线要赐给她们,你跑这一趟。”能来拜会宁王妃的太太,也是有数的。宁王妃赐给她们东西也是常见的,锦绣应是后就拿着东西往前面去。
锦元的面色微微一红,低声应是,海棠又拉起锦元的手:“你是个聪明人,等再过些时候,我求过王妃,让她开恩放我出府,到时我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我可告诉你一句话,我们这样在王妃身边贴身服侍过的,出了这王府要嫁人,要一个丰衣足食是足够的。至于别的福气,求不来的,就别硬求。”
锦元一张脸更加红了:“姐姐对我的好,我记得呢。”海棠摸摸锦元的脑门,没有再说别的。不是说没有过别的想头,可还有个祖制在上面,天子驾崩,王爷薨逝,照例都要身边服侍的人陪葬的。宁王的生母,生前备得宠爱的吴贵妃,先帝刚一驾崩,就被太后以先帝生前即为宠爱,吴贵妃当尽忠为由,拖出去殉葬了。虽说按例,吴贵妃这样生了好几个儿女,又有就藩长子的妃子,是不用殉葬的。
可谁都知道,这殉葬的名单,是掌握在谁手中,嗣皇帝掌握,只怕还会放一放,可那是太后,谁知道当初有没有积了一肚子的陈年老醋?这些都是一个老嬷嬷在有次喝醉之后偶然说出的,在这之前,海棠也曾想过,如果有幸,能去服侍王爷,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毕竟王夫人,还有另一个去年死掉的宠妾,都是这府内的丫鬟出身。
而自从她们得宠,娘家人得到提携,那也是穿金戴银,使奴唤婢的。那老嬷嬷喝醉后只摸着海棠的脸说了一句话:“卖女儿卖的全家富贵,这样的家人,到底值不值得?”海棠在惊讶之下追问,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祖制,那时老嬷嬷是怎么说的,说别看王夫人现在在府中,多么风光,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哭都不晓得怎么哭。
不过这些话,海棠是不会告诉锦元的,因为老嬷嬷酒醒之后,一副恨不得从没说过这话的样子。海棠就知道,这是这座看似金碧辉煌的王府里面,最深最黑暗的秘密。只是锦绣,海棠看向锦绣跑走的方向,若是王妃和世子真的看中了她,想要她去服侍,谁也无法阻拦,无法改变。
锦绣已经来到前面,走进厅内,把手中的包裹交给宁王妃身边的小内侍,内侍再交给嬷嬷,嬷嬷又交给随侍丫鬟,宁王妃这才开口:“这是几样上个月从京中传来的花样子,我想着你们几个也是好这个的,就让人拿来,你们瞧可有什么喜欢的,就挑几样,也不辜负它们这大老远从京城到这。”
几位太太急忙起身应是,口中推辞,一个个却在丫鬟捧着这些花样子来的时候仔细看着,有一个已经挑了一样:“这个好,我女儿要出阁,我正愁没有新鲜的花样子呢,多谢王妃了。”一个挑了,另外几个也挑了。众人各自拿了东西,宁王妃也做出送客的样子,众人也不敢久留,告退了。
宁王妃等她们都走了,这才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一下额头,丫鬟立即过去给她捶着肩。宁王妃被捶了几下,这才看向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一直站在厅内的锦绣。锦绣这样的丫鬟,宁王妃身边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原本宁王妃也没仔细打量过锦绣,因着早上的事,宁王妃就仔细打量起锦绣来。
生的不算顶美,但容貌还算温婉,虽说妻贤妾美,可那样狐媚子样的,宁王妃也着实不喜欢。进王府已经四年了,这府内的规矩想来她也很清楚。
“锦绣,你来我身边四年了,我记得你今年,有十四了吧?”宁王妃突然开口问,锦绣被吓了一跳,急忙恭敬答道:“回王妃,上个月,刚满了十四。”
十四的姑娘,刚刚长成,虽可以用了,但还是小了些。不过这次是挑继妃,一年时间,差不多也够继妃进门了。到时她十五,再把她遣到儿子身边,过上几个月,继妃有了喜,再让这丫头服侍,也是常见的事。那时候已过及笄,正是合用的年龄。
因此宁王妃笑的更温和了:“要不是今儿三丫头说起来,我还不晓得你竟有一手好针线活。这里还剩下几个花样子,你拿了去,到时照了上面的绣了,给我瞧瞧,若果真好,以后我的鞋袜,就交给你来做。”
宁王妃的衣衫,都有府内的绣娘来做,不过贴身的这些,都是身边丫鬟做的,若锦绣的手艺入了宁王妃的眼,那就是能升一升,锦绣十分欢喜,急忙给宁王妃行礼,拿了剩下的花样子告退。
既然宁王妃吩咐了,锦绣也就没回宁王妃的寝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屋子,先把花样子给描出来,然后再慢慢地想着,该绣到什么东西上面。锦元推开门,瞧见锦绣伏在桌上,很认真地描着花样子,锦元拍拍胸口:“你这丫头,刚才我见你一直不回来,连王妃回来了你都没回来,还以为你跑哪去了,谁知你不声不响就在这屋里。”
锦绣抬起头,对锦元招手:“快来,你来瞧瞧,这花样子,好看不好看?我都好久没看见这么漂亮的花样子了。原先这可都是玉兰姐姐她们才能拿到的。”
☆、第4章 机会
锦元原本不在意,等一走近,看见那些花样子,也啊地一声叫出来:“这花样子这样好看,哪里来的?”
“王妃赏我的!”锦绣有些得意地说,手里面可没有停下动作,还笑着道:“不但如此,王妃还说,若我做的针线合她的意了,就要让我负责做她的鞋袜,你说好不好?”锦绣在那里高兴地说着,锦元把花样子放下,有些沉默地坐在床上。
锦绣把一个花样子描完,没有得到锦元回应的她抬头望去,见锦元坐在床边,手勾着帐子一角,一脸思索。锦绣啊了一声就坐到锦元身边:“锦元,我们差不多同一时候到王府的,经一个嬷嬷教导,住在一起,玩在一起,一起进来的十多个女孩子,我们两个是最要好的。难道你以为,王妃这样抬举我,我以后就不认你了?”
“锦元,难道说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还是你也像别人一样,想要讨好了姐姐们,就不理我?”锦绣见锦元吞吞吐吐,故意装出不高兴来,背过身去。
海棠会说这样的话?锦绣的眉皱的更紧了,一脸疑惑地看向锦元,锦元双手直摆:“锦绣,你别往心里去,海棠姐姐说这样话,是希望我对你好,不是希望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争执。”
是这样的吗?锦绣还是看着锦元,锦元叹了口气:“实话和你说吧,锦绣,我是有点嫉妒你,三姐喜欢你,想把你要到身边去,大哥也觉得你不错,开口向王妃讨你。”锦元的话让锦绣的眼睁的大大的,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一脸不相信。
锦元拉住锦绣的手缓缓地道:“锦绣,你还没看出来吗?大哥什么时候为个丫鬟和王妃说什么了,他这样说,就是开口讨你。说不定等过上三四个月,王妃就打发你去服侍大哥了。”这样的话再加上锦元早上那莫名其妙的问话,锦绣要没猜出这里面的含义,锦绣就白在王府这么几年了。
锦绣满面惶恐地摇头:“锦元,不会的,大哥怎么会和王妃讨我,再说了,王妃身边这么多的姐姐妹妹们,哪一个不比我强?”
“所以这就是你的福气了。”锦元仔细想想,若锦绣真被孟微言看中,去服侍了孟微言,到时生下一男半女,有了诰封,两人这么好的关系,到时锦元就可以去服侍锦绣,锦绣再去求下孟微言,说不定就能给锦元寻一门很好的婚事,王府小吏很多,这样小吏看在王府主人眼里,自然很低微,但要在这些丫鬟眼里,就是上好的婚事。到时岂不比海棠说的,求王妃开恩放出去好的多?
若继妃没有生下儿子,而锦绣生下长子的话,那就是长子袭爵,那锦绣,就会成为太妃。想想锦元都替锦绣激动的不得了。真巴不得立即宁王妃就把锦绣送到孟微言那边,得了宠,生了子,那时这些平时和锦绣很好的人,就可以借此飞黄腾达了。
而这些宠妾们争斗的原因,除了生下子女之外,就是那个剩下的次妃名额,成为次妃,和王夫人这样只能在府内被人喊作夫人不一样,那是有诰封,可以恩及父母家人的。更别说等张次妃的儿子一就了藩,张次妃的家人就可以跟随他去封地,到时在那封地上,他们就是舅家,和现在在宁王府中还要低宁王妃娘家人一等是不一样的。
“锦元!”锦绣打断锦元的话,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些花样子:“我们还是来描花样子吧,什么服侍不服侍大哥的,我不想。”锦绣重新拿起笔,打算静静心重新描起来,但下笔时候,手还是微微有些抖。
“你不想?为什么?”锦元疑惑不解地问。锦绣深吸一口气,把第一笔慢慢地描上去:“因为主人们的意思,我们是不能妄自猜度的,这是进王府的第一天,嬷嬷们说的话,锦元你忘了吗?”
锦元一张脸顿时变的煞白,当初有些人记不得这句话,还说,若猜不出主人们的意思,那就是不灵巧的丫头,岂不要被赶出去。结果嬷嬷们回答,主人们的意思,当然是只允许你猜的时候你才能猜,不允许你猜,你就要把嘴巴闭紧,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王府内,擅自猜测上面的意思,然后送命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
原先锦元还当这不过是嬷嬷们吓唬的话,直到其中最灵巧,王妃也觉得不错的一个丫鬟,刚被起了名字,就在王妃面前说,这名字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就瞧不见那个丫鬟了,问和她同屋的人,说王妃身边的嬷嬷来说了,这样聪明灵巧的丫鬟,在主人身边,未免委屈了,还是让她去管管花木,和花木们说说话的好。
从此之后,锦元就晓得这一句话并不是假的。
“好了,我们来描花样子。锦元,横竖不管怎样,我是想出府的,想着和我爹娘家人团聚的。”锦绣的话里透着向往,锦元想说,终究没有开口,只化成一句叹息,父母家人,谁值得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不是心中记得的那模样,谁也不知道。
锦绣努力学着那些花样子,找着合适的料子,给宁王妃做了一个两个荷包,一个香囊,还有一双袜子。做完送到宁王妃面前时候,宁王妃只粗粗看了那些针线一眼,就对锦绣笑着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说让你学着合适的做做,结果,这才两个晚上,就做出来了,做的又快又好,难怪三丫头那么喜欢你,要把你要去呢。”
宁安郡主从里屋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一脸调皮:“母亲这样说,是不是答应把锦绣赏给我了?”宁王妃对宁安郡主招手:“什么赏给你,这样好的丫头,我当然要留着。”宁安郡主伏在宁王妃膝上撒娇:“母亲又这样赞扬,又不把人赏给我,这是故意眼馋我呢。”
“不眼馋。”宁王妃拿过一个荷包,给宁安郡主系在腰上:“这啊,给你带着,这可是京城里新来的花样子,等明儿你表姐进来,你也能和她说,这花样子,别处都寻不到。”
宁安郡主伸手抱住宁王妃,有些撒娇地说:“母亲故意说话逗我,我要和表姐炫耀一个花样子,那成什么人了?”宁王妃刮一下她的鼻子,亲昵地道:“嗯,怎么,我们郡主,就不能炫个花样子?”
屋内服侍的众人都捧场大笑起来,笑声中孟微言已经走进来:“娘和三妹妹说炫什么呢?”宁安郡主并没离开宁王妃的膝盖,而是笑着把那个荷包举起了给孟微言看:“大哥你看,这个很好看吗?是锦绣做的,她的手,真巧。”
孟微言听到锦绣的名字,往锦绣面上瞧去,自从那天锦元说了那些话,锦绣就觉得,自己不该再见孟微言,好在孟微言有他的住处,除了来问安之外,也不在宁王妃跟前。这会儿见孟微言往自己这边瞧来,锦绣更是觉得手脚都没处放,心里也在嘀咕,自己到底哪点被孟微言瞧中了?
☆、第5章 道理
但在这屋内,又是避无可避,锦绣只有把手瞧瞧地往背后背着,努力让面上挤出些笑容来。
锦绣变的拘谨,孟微言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一时也无法理清锦绣为何会这样拘谨,已经走上前拿起宁安郡主的荷包瞧了瞧,笑着道:“确实不错。”说着孟微言就瞧向锦绣:“不错,还记得当初你来到娘身边时候,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这会儿,就有一双巧手了。”
孟微言的赞扬,让锦绣更加拘谨,可这相当于主人问话,锦绣不能不答。
“大哥,当年锦绣是怎样的?”宁安郡主虽然已经坐起身,但身子还是歪着,好奇地问孟微言。锦绣更没想到孟微言会提起当年,当年好像也没什么事啊?怎么孟微言会记得清清楚楚?宁王妃已经笑了:“那是当年你大哥调皮,逼着小内侍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穿,正巧我也不在这屋里,锦绣那时候才刚来,还以为大哥是小内侍。”
宁安郡主已经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说着宁安郡主就鼓起腮帮子:“那我怎么不晓得?”
“那时候,你和爹爹去温泉庄子上住着消夏去了,娘有事就没跟着去。”孟微言瞧出锦绣的拘谨,索性再不问了,只坐在宁王妃身边对宁安郡主含笑解释。
见孟微言坐下去,不在说关于自己的话,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因没有宁王妃的指示,锦绣还是站在一边,垂手侍立,等着宁王妃发话。宁王妃等孟微言和宁安郡主说了几句话,这才对锦绣笑着道:“你做的很好,下去吧,以后我的鞋袜,就由你来做。”
“母亲,我也要!”宁安郡主在旁边嚷着,宁王妃对宁安郡主疼爱地一笑,补充道:“那就还有三姐的。”锦绣刚要应是,宁王妃已经叫朱嬷嬷:“去说给管事的,从今儿起,锦绣的月例,比原先多加一倍。还有,我的鞋袜尺寸,也告诉锦绣。”
朱嬷嬷应是,眼就往锦绣身上扫去,锦绣觉得朱嬷嬷的眼似乎比原先多了些别的味道,但又不敢去问,只是在那低头站着,汗渐渐湿了手心。
朱嬷嬷打量了一番锦绣,才对锦绣道:“王妃说的话,你都记住了。王妃抬举你,是看中了你,你以后可不能仗了王妃的疼爱,胡作非为。”锦绣听到朱嬷嬷这两句例行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宁王妃跪下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宁王妃叫起锦绣,也就让锦绣下去,接着宁王妃抬头看向孟微言,见孟微言望向锦绣,眼中仿佛有些别的东西。宁王妃咳嗽一声,孟微言回神过来,忙看向宁王妃:“娘身边服侍的人,越来越好了。”
“等继妃过了门,到时再让她给你挑几个好的,岂不更好?”宁王妃笑盈盈地对孟微言说着,孟微言唇边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接着那抹神色就消失。宁王妃对朱嬷嬷使了个眼色,朱嬷嬷已经会意地带着众人下去,宁安郡主也站起身往外走。
屋内只剩下宁王妃和孟微言两个人,宁王妃这才对孟微言道:“我晓得你和阿婉十分恩爱,年少夫妻,冷不丁地这样没了一个,别说你,就是我眼里瞧着,也觉得伤心。只是你们夫妻恩爱是一回事,不说延续子嗣本是头等大事,就说我和你爹爹膝下,也要有孙子承欢才成。难道要我和你爹爹,看着你在那追忆亡妻,形销骨立,我们两个一句话不说不成?”
说着宁王妃就红了眼圈,孟微言急忙安慰:“娘您说的道理,我明白,娘您要选个什么样的人,您看中了,我娶回来就是。”
“这样才好。”宁王妃欣慰一笑:“等娶了过来,你也不要只记得已逝的人,把恩爱也要分给后面的人。这样,才不耽误了人家姑娘。”
“是!”孟微言的反应让宁王妃很高兴,接着又道:“按说呢,你也是娶过妻的人了,这会儿也该安排两个人去服侍你,只是我想着,总要等到继妃进门,先生下嫡子来,那时再安排几个人去服侍你,免得长子比嫡子先生,到时又闹出些事情来。”
“娘思虑的,极为妥当。”孟微言老老实实地回答,宁王妃瞧着儿子,越瞧越欢喜:“你这会儿这样想就好。我见你对锦绣那丫头,似乎有些不一样。她今年才十四,去服侍你年岁小了些,等继妃过了门,再过上一年生了儿子,那时她十六,这个年纪去服侍你正好。”
宁王妃想起宁王那几个宠妾之间为了剩下那个次妃位置所做的那些事情,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拍拍儿子的手:“我晓得,你是觉着,内宠多了,怕这王府内乌烟瘴气的。你只要像你爹爹一样,生下嫡长子,别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娘,您先歇歇吧,我对锦绣,不过是像对个妹妹一样。”孟微言觉得宁王妃说的,越来越远,也越来越乱了。这话让宁王妃啊了一声,眉就皱紧:“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你是什么样人,她是什么样人?你是天上的云,她就是那地上的泥,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你的姐姐妹妹,可都是郡主,凭她也配。”
孟微言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中说出的一句,让自己的娘那么生气,急忙安慰宁王妃:“是,娘说的对,这话是我说错了。儿子只是觉得,这府里面,还是清清静静地好些。爹爹府内,只有那么几个人,已经够不清净了。”
孟微言这话听在宁王妃耳里,像是儿子体贴自己,安慰自己的话,因此宁王妃又重新高兴起来:“你从小就是体贴我的。我晓得。其实呢,这事也要等你媳妇过了门,再说这话。”孟微言松了一口气,宁王妃拍拍儿子的手:“只是你也不要太把这事放在心上。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再是在你爹爹面前受宠的妾,来我跟前,不过是个玩意儿,来我跟前,想理了,就理一理,不想理了,连我身边都近不了。至于她们在她们院子里弄的那些争宠的手段,不过是讨你爹爹欢心罢了。你爹爹也不是不晓得这些手段,不过就是当个玩意罢了,谁还把她们当正经?这次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孟微言晓得自己娘这番话是正正经经的道理,可是如果把这些人换成锦绣,似乎就有些舍不得了。这也真奇怪?不过孟微言决定不让这奇怪的事情缠绕自己的心绪,横竖等到继妃过门,这要寻什么样的人来服侍自己,那是继妃的事,就算她不想寻人来服侍自己,那也由她去。横竖宁王妃能看中的继妃人选,不管是谁都差不多。
宁王妃见儿子面色平静,还当自己已经说服了他,对他笑着道:“横竖这事,我和你说了,你放在心上,只是规矩你也晓得,就忍一忍。”
宁王妃笑了:“方才还说不要呢,这会儿又这样说。你放心,你喜欢的东西,娘怎么会舍不得给你呢。你去吧。”孟微言行礼告退。朱嬷嬷见孟微言出去了,这才带着人走进,见宁王妃的神情,朱嬷嬷就笑着道:“这锦绣也不晓得哪里来的福气,竟被大哥这样看中。”
☆、第6章 认命
“开枝散叶这么要紧的事,大哥虽然性情淡泊,但到要紧时候,还是明白的。”宁王妃此刻心情欢畅,对朱嬷嬷吩咐道:“前儿有刚送来的料子,拿去给锦绣,就说,给我做两双新袜子,做了剩下的,就赏她做件衣衫穿!”
“王妃这么疼锦绣,锦绣又是个老实本分孩子,到时一定知道王妃的苦心的!”朱嬷嬷不失时机地吹捧宁王妃一句,宁王妃浅浅一笑:“大哥是我最心疼的儿子,又遇到这些事,我不操心,谁还能替他操心。”
朱嬷嬷应是,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拿了料子去寻锦绣。按说这种事,轮不到朱嬷嬷亲自去说,锦绣瞧见朱嬷嬷走进屋内,有些惊讶地站起身,等到朱嬷嬷说完来意,锦绣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只是机械地对着宁王妃的寝殿下跪谢恩。
朱嬷嬷扶起锦绣,左右瞧了瞧她,又赞了她一番,也就离开。锦绣把朱嬷嬷送走,回到屋内瞧着这新送来的料子。宁王是当今最疼爱的弟弟,每年的年例,都是上上份,这些料子也不例外,即便是宁王妃做袜子的料子,换在外面人,想拿它做衣衫,都求不到半匹呢。而宁王妃就这样把一整匹料子都送到锦绣这里,只要做两双袜子,剩下的全给锦绣做衣衫。
锦绣捧着这料子,晓得自己该高兴,可这会儿锦绣心中,恰似开了一个调料铺子,酸的苦的咸的辣的,统统都有,唯独缺了一味甜。
“你抱着匹料子做什么?”锦元走进屋内时候,见锦绣抱着一匹料子愣愣地坐在屋内,有些惊讶地问,接着用手去摸了下料子就哎呀一声叫起来:“这可是上好的,是王妃要你做衣衫?你现在的针线,哪能有资格给王妃做衣衫?”
“王妃说,要我给她做两双袜子,剩下的,赏我做件衣衫穿。”锦绣木然地回答,锦元的嘴巴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形,接着就看向锦绣:“你真是走运了。王妃这样看重你。这样整匹料子赏下来,除了嬷嬷们,就算是海棠姐姐她们,也没摸到多少。”
锦绣任由锦元在那说着,一双眼还是木呆呆地。锦元用手敲敲额头,接着凑到锦绣耳边:“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不知道,锦元,我不晓得,再说了,愿意不愿意的,也由不得我。”锦绣拿出剪子尺子,把宁王妃的袜子尺寸拿出来,在那用尺子慢慢比着,好寻个合适的地方下剪。
锦元话没说完,就见一滴泪落在料子上,锦元不敢再说话,锦绣沉默地把袜子的形状给剪出来,这才对锦元抬头:“是啊,大哥是个温和宽厚的人。”锦元觉得锦绣这句话说的,没有平常那样灵动活泼,心中也不晓得为什么,就生出一丝伤感来,可要劝锦绣呢,又觉得这没什么好劝的。毕竟这府内的丫鬟,想着去服侍主人们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或许,这就是人各有志吧,锦元看着锦绣穿着针,慢慢地做着袜子,又轻叹了一声。
锦绣仿佛没有听到锦元的叹息,既然命运从不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去做,似乎,也只有接受了,可是为什么这心里,却总想哭呢?锦绣背转身,低下头,把那滴泪给抹掉。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锦绣除了做这些,平常也是要按例去服侍宁王妃的。这天宁王妃往前面理事,宁安郡主在宁王妃屋内待了一会儿,也就回她自己屋里去。
锦绣坐在廊下做着针线,两双袜子做的很快,只用再把袜子口做上一根系带,就好了。锦绣正要把系带钉上,就见越梅带了两三个小丫鬟走过来。越梅是宁安郡主身边的大丫鬟,锦绣她们遇到了,总是要对她露个笑脸的。
锦绣刚要把袜子放下,对越梅打招呼,越梅已经瞧着锦绣,不停冷笑。锦绣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越梅平常也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今儿就这样了?
“是病了。不过亏的好了。”越梅打断锦绣的话,坐在锦绣方才坐着的旁边,拿起锦绣给宁王妃做的那两双袜子瞧了瞧:“果真好针线,难怪郡主喜欢你的针线,嫌弃我的针线,我也该向你请教请教才是。”
这语气一听就不好,锦绣准备伸手去接越梅手里的袜子:“不过是点粗末技艺,比不得越梅姐姐的针线。”
越梅一双眼微一眯,接着就把袜子递给锦绣,锦绣正要去接,越梅的手就往后一缩,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锦绣,你瞧,这里,怎么会有个洞?”这袜子锦绣做了好几天,上面有些什么东西都摸的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洞。
越梅已经把袜子交给身边的小丫鬟:“你们瞧瞧,是不是真的有洞?”小丫鬟连连点头:“就是有洞。”说着另一个小丫鬟已经拿出一把小剪刀来:“可惜锦绣姐姐竟没看到有洞。”说着那小丫鬟已经伸手一剪,就在脚趾边剪了一个洞,越梅已经从小丫鬟手里拿过袜子对锦绣道:“瞧瞧,这不是洞?锦绣啊,亏我今儿发现了,不然你把这样的东西呈给王妃,到时只怕王妃要打你板子呢!”
说着越梅笑着起身,锦绣到现在就明白了,越梅是为的什么来的,不就为的那天宁安郡主说的,要把自己要过去,顶了越梅的位置?锦绣深吸一口气,拦在越梅面前:“越梅,你要有什么不满,就去对着三姐说去,这会儿到我面前撒什么野?”
“啧啧,亏三姐成天赞你是个本分老实的人,今儿就露出本性来了,还说我来你面前撒野?我这分明是提醒你,别把那做的不好的袜子呈给王妃,免得被王妃打板子,真是好心没好报。”越梅懒懒的说,身后的小丫鬟已经接口:“就是,越梅姐姐好心提醒,锦绣姐姐倒不满起来了,这会儿就狂成这样,以后要上去了,那还怎么得了?”
锦绣看着那两个小丫鬟,露出笑容:“对,你们叫她一声姐姐,叫我,也叫一声姐姐,但你们别忘了,我在王妃身边服侍,这王府里服侍的人,谁不听王妃的?”既然越梅仗着是宁安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就故意颠倒是非黑白,锦绣当然也不会白白任由她们胡说。
这两个小丫鬟听到锦绣这话,吓的脸顿时白了,她们在宁安郡主屋里,不过做些洒扫的活,视越梅这样的大丫鬟,简直就跟天神一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会儿锦绣直接告诉她们,府内真正做主的是谁,她们才回神过来。
“闭嘴!”越梅见两个小丫鬟被锦绣吓住,喝住小丫鬟,就对锦绣冷笑:“你这番话,也只吓唬吓唬她们,锦绣,我和你说,你在王妃身边服侍,王妃未必会听你的,但我在三姐身边服侍,三姐是肯听我的,你以为,你斗的过我?”
锦绣抬头对越梅微笑:“越梅姐姐,你不是说你在三姐身边服侍,三姐肯听你的话吗?这会儿你还不赶紧回去,免得三姐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又想要别人顶了你的位子,岂不白费你的苦心?”
锦绣这番话轻描淡写,却透着嘲讽,越梅被气到,走上前一步就扬起手,锦绣只抬头瞧着越梅,毫不惧怕。越梅的手掌在空中耽搁了半响,终于没有落下去,这要真打了锦绣,脸上带了痕迹,追究起来,才叫一个不好说。
越梅转身带着小丫鬟们离去,其中一个小丫鬟还想继续开口对锦绣求情,已经被越梅拽着走了,也只有背转身,频频回头。锦绣全不在乎,只是拿着这双袜子左看右看,想着怎么能把这个洞给遮掩过去。如果再做一双,虽说有料子,可这样就费了许多工夫,更重要的是,锦绣不愿意越梅她们的阴谋得逞。
“这个越梅,果真是个尖刺的。”这场小风波,宁王妃很快就从朱嬷嬷口中知道了。
“王妃要不要把越梅从三姐身边挪开?”朱嬷嬷小心翼翼地问,宁王妃摇头:“不用,三姐也大了,出阁后总归和在这府内不一样,也要让她知道点人心险恶。”朱嬷嬷应是,宁王妃已经微笑:“我倒想要瞧瞧,这个锦绣,要怎么对我那双袜子呢?“
☆、第7章
“锦绣自然会把袜子重新做好,呈给王妃的。”朱嬷嬷奉承地说,宁王妃摇了摇头就笑了:“你去和锦绣说,这袜子,我明早就要。”朱嬷嬷愣了一下,宁王妃已经浅浅笑了:“要她重新做一双,那就显不出本事了,就是要她想办法把那袜子重新做好,这才显出本事来。”
朱嬷嬷会意一笑,吩咐丫鬟去告诉锦绣。锦绣拿着那双袜子左看右看,偏生这洞在脚趾处,若是绣上一朵花,到时线头子会硌了宁王妃的脚趾。难道说,真的只有重新做一双了?锦绣轻叹一声,把袜子放下,正要打开柜子去拿料子,门就从外面打开,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锦绣姐姐,朱嬷嬷让我来告诉你,就说王妃说的,这袜子她明儿一早就要,让你赶着做出来。”
明儿一早就要?那重新再做是来不及了,锦绣还在发愣,那小丫鬟已经跑走。锦绣把门重新关好,看着那袜子在发愁,难道说,真的就这样绣上一朵花,到时宁王妃不满,自己少不了还是要挨板子。
“哎,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袜子怎么要剪开?”门被推开,锦元走进,望见锦绣要拿剪刀剪袜子,忍不住出言问询。锦绣没有抬头,只是小心翼翼比着,把那口子扩开了些,接着锦绣再拿过另一只好的袜子来,也剪开了。
“锦绣,你疯了不成?”锦元的眼瞪的更大了。锦绣已经在那招呼锦元:“你也别闲着,拿尺子量一下,剪一条适合的布条出来。”
合适的布条?锦元拿过尺子剪刀比着,手里在动作,嘴巴还是不停地问:“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锦绣推她一下:“好好干活,今儿啊,只怕要晚睡了。”
“值夜的时候,还整晚不能睡呢。”锦元说了一句,把布条交给锦绣,就见锦绣已经把布条拿在手上,对着袜子比了比,接着想了想,把袜子翻过来,然后用针连上。
“你这做的什么工夫?方才好好的袜子给剪破了,这会儿又自己来补。”锦绣没有管锦元说什么,只是在那小心翼翼地比着,等着那块布条连上了,锦绣才对锦元淡淡地道:“今儿越梅带了丫鬟来,想要寻我的晦气呢。”
“啊?越梅真是好大胆子,她是服侍郡主的,又不是郡主,怎么敢来寻你的晦气?”锦元说着卷起袖子就要往外冲,锦绣叫住她:“你也不用这样,她也没占了我便宜去,不过把这双袜子剪破了一个洞罢了。我若是因为这样的事就大呼小叫起来,岂不被人笑话说自己没能力,只会告状?再说了,中午时候,还有别人在呢,越梅真以为没人瞧见了?她只管这样作死。”
“三姐对越梅是很好,可那天你也听见了,三姐是怎么说的,越梅病了,只怕不会好了。”锦绣的语气还是那么淡,但锦绣的手已经微微地顿了顿,这是免得针不要戳在手指头上。
锦元哦了一声就托住腮,这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啊。病了不会好,那当然不能再服侍人了,这不能服侍,自然要寻别人来身边,难道还有主人将就下人的道理?锦绣没有继续解释,进了这府内,甭管是有脸面的,还是没脸面的,在主人面前,都是一样的,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对你多说几句,心情不好了,就寻你出气。
你的生死荣辱,都握在主人们手中。所以,为什么要在这府里长长久久地待着呢?锦绣觉得自己眼里又要有泪滴下,锦绣忙停下手,把针放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茶,以掩饰心中突如其来的伤心。
锦元见锦绣专心做针线,不好出口打扰她,只是在旁边瞧着锦绣飞针走线。把那截料子补上去后,锦绣又在补的地方,用月白色,勾了一些云纹出来,这样袜子就看不出来是补过的,而且因为补的地方,并不在脚趾部分,也不会硌到宁王妃的脚。
一只做好,锦绣又拿起另一只,锦元已经把灯点上,对锦绣道:“我去给你抬了饭来,你先歇一歇,吃口饭再补。”原来已经入夜了?锦绣放下袜子,用手捶一下腰,锦元已经指着那些饭菜:“今儿王妃心情好,特地吩咐把那碗炖火腿给你留下,连我也沾光,赏了我一份豆腐皮包子。原先可只有海棠姐姐她们,有这个福气。”
说着锦元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豆腐皮包子,递给锦绣,锦绣平常也爱吃这个的,可今儿只觉得食不下咽。锦元一边吃着,一边往袜子那边瞧,还不忘叮嘱锦绣:“磨刀不如砍柴工,你歇一歇,吃了饭,喝口茶,这样才会做的更好。”
话是这样说,锦绣也只匆匆吃了两口火腿,一个包子,又喝了半碗粥,就又拿起袜子来做,锦元把碗筷收拾出去,回来时候见锦绣的另外一只袜子已经做了一半,锦元不敢打扰锦绣,把床铺好悄悄睡了。不过睡前,锦元可没忘记再给锦绣剪下蜡烛。
锦绣低着头,在灯前又做了不晓得多少时候,才算把这只袜子也做好了。锦绣不敢上脚试,只是把这两只袜子套在手上,慢慢地感受,嗯,果真感觉不到线头子了,还有外面也瞧不出来,把这段云纹绣上之后,反而更好看了。
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拾好了针线,往后一仰,打个哈欠就沉沉睡着。锦元睁开眼,见锦绣睡的很沉,一根蜡都快点到要灭了,锦元不由摇下头,索性不去吹灭蜡烛,任由那烛光在那跳动,继续睡去。
两人睡到天将明时,也就各自醒来。梳洗完后锦绣带了那袜子往前面去。
锦绣来到前面时候,朱嬷嬷正好掀起帘子走出来,瞧见锦绣就笑了:“你来的正巧,王妃刚刚才醒了,还说要看看你新做的袜子呢,我还想着,要人去叫你。”
“母亲这会儿就醒了?”不等锦绣回答,宁安郡主娇俏的声音已经响起,朱嬷嬷望见宁安郡主,急忙紧走两步下来迎接:“三姐今儿来的怎么这么早?”
“是这样的,我也给母亲做了双鞋子,昨晚想着也不晓得母亲喜不喜欢,因此一夜没睡着,索性一大清早就来了。”宁安郡主的话让朱嬷嬷含笑:“果真是三姐孝敬王妃,三姐还请稍待。我先把锦绣和她做的袜子给送进去。”
宁安郡主身边的越梅听到朱嬷嬷说的话,望向锦绣的眼里有了几分嘲讽,这样看来,锦绣并没有在宁王妃面前告状,原来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嘴巴里面说的那么响,其实根本就不敢做。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是三姐身边最得意的人,而她,不过偶尔得了王妃青眼罢了,怎么能和自己比?
越梅眼中的不屑,锦元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腮帮子不由鼓起来,恨不得把越梅的阴谋给揭发了。越梅当然看到锦元眼里的不满,不过越梅丝毫不在意,就算再不满,她也不能动了自己分毫。那个锦绣,想来定是在那破洞上绣了一朵花,殊不知,在那里绣花,是会留下线头子,硌了王妃的脚。王妃穿的不舒服了,到时就是锦绣的苦日子了。这样的笨蛋,也不知道三姐怎么就看中她了?
“不错,这袜子不错。”宁王妃赞扬着,朱嬷嬷已经笑着道:“三姐也给王妃做了双鞋子呢,王妃可要让三姐进来?”
“今儿是吹的什么风?三丫头也动起针线了?”宁王妃话音未落,宁安郡主已经走进,听到宁王妃的话,宁安郡主就撒娇地道:“母亲这话,我可不依,平常您可是说,要我记得女儿之道,这会儿,您又说我动起针线是吹的什么风了。”
宁王妃哈哈笑着:“我这不是夸你吗?再说这鞋子?”海棠已经接过越梅手里的鞋子,上前给宁王妃换上,宁王妃低头瞧着这鞋子,微一摇头:“这鞋子十有八|九,你只动了两三针罢!老实告诉我,谁给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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