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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有話說.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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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孤有话说
作者:楚寒衣青
文案:
孤有话说:孤性向正常,不爱须眉爱娥眉。
父皇:孽障竟好男色!
母后:吾儿坐拥天下,况区区几个男子?
孤有话说:孤朗朗照日,一心为公日三省。
众臣:太子心机深沉,多疑寡恩,非社稷之福。
百姓:听说我朝太子不止性好渔色还有三头六臂,时常以人心肝佐酒下菜,夜晚非连御七个男子不欢!
萧见深忍无可忍终于决定要改变这一切。
孤有话说:孤想娶一个贤淑佳人做太子妃。
薛茂卿(傅听欢):太子你居然对我强取豪夺!
萧见深:艹!说好的贤良淑德太子妃呢?怎么女变男了??
扫雷:主攻,不穿越,不重生,不生子,不女变男。
CP萧见深(萧破天)X傅听欢(薛茂卿)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章一
最是三月暮春时节,天寒料峭,却又万物醒转,嫩嫩的枝头绿叶,软软的风吹柳絮,水洗过的青石路两侧,家家店铺都挂了新的彩带绢花,鹅黄与水粉,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装饰一新。
四象街的华亭是京中读书人间最富盛名的一处所在。
无数来京的学子,不管是志在科举还是寄情山水,总会参与一期“华亭盛筵”,这乃是读书人中一等一的名士聚会,参与者或泼文弄墨,或挥毫作画,谈笑四方同道,切磋古今技艺,最名动朝野之际,曾引得先帝微服私访,击节赞叹,并亲口许了当日魁首一个愿望。
但当日夺魁者却不过取了苑中一支花簪于自己发上就潇洒离去,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美谈,就是先帝也折服于其风流之下,目送其袖手而去,怅然若失。
至此,华亭名噪一时,成了读书人的圣地,哪怕高官显贵、皇亲国戚,在此也不得放肆。
这日又是三月一次的华庭盛宴,众书生或投壶射箭,或流觞曲水,正自自得其乐意态潇洒,忽然听见有尖利的声音遥遥传来,像是剪刀扯破了布帛那样扫兴。
丝竹管弦之乐为之一顿。
众书生面面相觑,须臾,几乎半数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起身向周围拱手道:“太子来了,我等也该走了。”
但话音未落,又有人提醒道:“庄王在太子之前就到了,我们现在就走也不太好。”
这样站起来的人便有三分之二复又坐下,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是立意要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庄王身边的近侍,那些近侍全是刚刚庄王听见皇太子仪仗来到时排出来的,安排要走的书生避开皇太子前来的街道,从侧面离开。
这举动无疑贴心的紧,倒让那些本来要走的人又因此而留下了好一部分。
华亭几步之外的四象街上,代表皇太子仪仗驾临鸣鞭声清晰响起,随着身穿整齐甲胄的侍卫从街道后跑出来,本来还在街上的众人如潮水般退到两侧的店铺之内,接着再从窗口与大门的位置小心地探出头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巨大的滚轮碾过石板的声音,一架盖如宝顶,四壁镂空百鸟朝凤图,再装饰以金箔玉璧和明黄垂穗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不疾不徐地驶过长街。
两侧的百姓屏息凝神,只见风吹幡动,金辂车窗口的纱帘被风撩起,隐隐绰绰似有一束冠端坐的人影居于其内。
等那架巨大马车的背影也消失在街道众人的视线中后,又过了几息沉沉的安静,整条接到才倏然“嗡”一声响起,刚才被无数人憋着的声音终于打破无形的禁锢,成千成百地反馈了回来。
这些呆在店铺中的百信兴致勃勃,两眼放光地相互交谈着,谈论的内容紧密围绕着刚才驶过的车驾与车驾中的人:
“看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呵呵,那貌美的相姑在车驾里,还不止一个,你说我看见了什么?”
“原来皇太子旦旦不休夜御七男的传言竟是真的!”
驶过街道马车这时已来到华亭前。
四匹骏马如通人性,在一同将车拉进华亭的大门之后就齐齐停下。
话音才落,跟在车队之后的一个小太监立刻小跑上前,在车辕旁团身伏地高喊说:“太子请下车驾!”
金辂车的车门自内打开。
绣着四爪金龙的常服先随着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再接着,马车里的皇太子低首出现,恍惚间骄阳一烈,众人只见皇太子的面容笼在一团金光之中,竟煌煌不能直视!
黑色皁靴落在太监的背部,仿若踩着尘埃似地那样一触,皇太子已踩人凳下了车。
提前知道消息的庄王早已等在入口处,先叙国礼拜见皇太子,皇太子随后论家礼回拜自己叔父。
年届四十,有一把美髯的庄王微笑着要扶起自己的侄儿,但在这一步之前,皇太子已自己直起了身。
这点小小的细节只落在周遭的几个人眼中,庄王恍若无事,与皇太子把臂一起往苑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见深也来了,就与本王一起去苑中看各位书生吧。”
此朝国姓为萧,皇太子双名见深。
萧见深听见自己皇叔如此说话,微一颔首,给了一个字:“可。”
叔侄两一同近前,众人这时才看清楚皇太子的容貌,只见其广额深目,悬鼻薄唇,长身而立,如松似玉,一身红色的常服由玉带束住,皇太子目光所及,其胸前及手背的四爪团龙似扑将而出,叫周遭之人根本不敢细瞧,慌忙低下头时,也只记得那仿佛那伟岸的身形和仿佛带着凛凛寒光的视线。
众人一起进入华亭中,刚才还载歌载酒的苑中气氛稍嫌冷清,原本在场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萧见深与庄王。但他们在见到萧见深之后,反应和外头的那些庄王下属差不离,因为种种原因俱都不敢多看,纷纷将自己的注意力与目光放在庄王那边。
但无数事实都曾证明过,只要有皇太子在座,众人的注意力就不会被第二者吸引。
萧见深与庄王一起进来之后,已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唯一的主位上。而后对庄王说:“皇叔安坐。”
庄王哪怕是萧见深的亲叔叔,也不得不微笑地退了一射之地,依言在其下首落座。
华亭苑中的气氛更为安静了,诸人的目光似有游移,并不敢直接与太子相触。
这倒并不值得奇怪,实际上随着萧见深的长大,别说百姓士子,哪怕是庄王本人,等闲也不太喜欢和自己的这个侄儿并排或者见面。
也许世上真有那样一种人,不管他私下如何,至少表面看上去乃威仪天授,锐不可当。
主位上的萧见深目光在在场诸人脸上缓缓滑过。大约几息的安静,他缓缓开声说:“今日魁首是谁?”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方才有一人自人群中举步而出。
萧见深一眼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在心里轻喝了一声彩!
只见那分众而出的人正是一位二十上下的青年书生,他面白唇红,俊眉修目,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袍,当风而立,雅岸非常。
夺得魁首的书生来到萧见深身前,恭恭敬敬地说:“学生宋省非,见过太子殿下。”言罢便将自己刚才写的被公推为第一的制论双手前递。
这事本来自有一旁的太监代为转交,但萧见深却不以为忤地直接自对方手中接过卷纸,两人手指相碰,宋省非如被烫着一样飞快缩回了手,白皙的脸上都红成了一片,而一旁的庄王也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旁边的庄王又咳嗽了一声。
萧见深话音一顿,转脸问庄王:“皇叔可是身体不适?”
庄王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侄儿的癖好做出什么表示,两次及时提醒打断之后便含混地说:“没事,没事,见深不必费心。”
庄王与其他在场诸书生欣慰:此乃我辈读书人之典范,明宗晓理,忠肝义胆!
他看着身前人红如朝霞的面孔与微微颤抖的腰腿,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几如直白之威胁!
在场众人均对直面太子的宋省非心生怜惜。
那面对萧见深的宋省非也正承担着常人绝无法想象的压力,他的面色一时酡红,又一时惨白,神色千变万化,复杂极了。
正当有心中义愤之人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一声轻笑与长歌从人群中传来。
萧见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见,只见那迥异人群,临水斜照之处,一位青袍书生自树后转了出来。
及至那人走进,众人与萧见深都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只见这书生亦是分外年轻,眉若柳叶分裁,眼似丹凤斜挑,唇若朱漆一点,鼻似琼宫悬玉,端端然如文曲下世,飘飘乎似画中山人。
他口角含笑,对魁首说,“太子不是已同意了宋兄回去看妻儿吗?太子威仪甚重,兄台虽心慕殿下,也要为后来等待者考虑些许才是。”
宋省非一呆之后便是一省,他好像瞬间做出了决定,便掩袖遮脸说:“谢太子宽膺。”
言罢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众人也是吁出了一口气,俱觉新出来之人的几句话就为宋省非解围成功十分机智。但很快的,他们就将更为担心的目光投向了突然走出来的薛茂卿身上。
而这个时候,薛茂卿已经坦然言说自己在此次华庭盛宴中蒙诸君不弃,侥幸中了第三,并将自己的散文递与太子。
近年来已少有人能在自己面前坦然自若,仪态端方了。尤其刚才那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更是将他的心声给说了出来。
萧见深第一眼见到薛茂卿便觉心中欢喜,但有了前面那一位魁首之事,这一次萧见深还是让身旁近侍为自己转递书卷。
那伺候在萧见深身旁的近侍连忙恭敬地将书卷转呈与萧见深眼前。
萧见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散文上。
萧见深欢喜越甚,便按下文章,直言对左右与诸人说:“孤见其堪为第一。”
众人看着那貌若好女形似天人的薛茂卿,虽心中复杂已极,却也不敢与太子争锋。
萧见深正仔细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魁首”,每多看一眼,他便觉心中满意一分。正当他微微一笑,将要开口的时候,苑外突然传来兵戈交击之声,只听有人高喊:
守在太子身旁的侍卫与太监瞬间发生骚乱,争相以自己的身体挡在太子身前,好像下一瞬间就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箭要刺入萧见深身躯似的!
这样的推挤中,本来站在太子面前的薛茂卿一个不妨,也被这些周遭近侍保护进了圈子之中,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就被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萧见深给一把扶住了。
萧见深本出于“爱卿想法”帮了薛茂卿一把,不想他的手刚刚揽住对方的腰肢便觉不对。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的腰肢分外柔韧与细瘦,也并非那自衣领中透出的一抹白腻如羊脂温玉几近晃眼,而是因为萧见深在碰触到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那肌肉之下流转的精深内力!
萧见深顿了一下,为防万一,改扶为抚,双手飞快地在对方的背与腰和手腕上抚了一下。
被萧见深扶住的薛茂卿只感觉一股酥麻从对方双手过处传来,手腕上的感觉便算,但那自背脊一路递延到腰眼的酥酸便让人身上力气仿若被抽丝剥茧,十去其九,他先是心中一怒,跟着又在心中一笑,幽幽暗想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朝太子果是花中老手,色中饿鬼!
转瞬之间,外头的声息已经渐不可闻,萧见深也松手让薛茂卿站稳,目光只一扫对方,便让贴着自己站定的人自觉退后了一步。
他面上不动,听守在外头的力士进来“刺客已全数擒下”的禀告也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等力士退下,周围的近侍也有条不紊地散开重新依次站好之后,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薛茂卿,只觉心中惋惜过甚:
一位有着精深内力的人怎么会因为拥挤而站立不稳?
又是一个旁人试图安插进来的奸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萧见深沉思之际,刚才在骚乱中表现得镇定自若的庄王此刻正与薛茂卿交谈,他与薛茂卿交谈两声,见对方选了桌上托盘中几件御赐之物中有大儒注疏的书籍之后,便含笑微微点头,接着他转向萧见深:
萧见深抬眼看向庄王。
庄王道:“该给薛卿赠礼了。”
萧见深心中了然。
因为过去的簪花美谈,夺得魁首之辈十有八九会选择一支时令鲜花,故此华亭宴也叫簪花宴。
正好摆在自己身前的托盘内也是一支刚刚折下来的桃花。
萧见深按下手中文章,从托盘中取了鲜花,将其别入对方的耳际。
桃花灼灼,红了美人靥。
作者有话要说: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出自《春思二首》 作者:贾至
☆、章二
那花簪上之后,苑中好像突然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沉寂之中。
萧见深顿觉有些不对,就见站在他面前被簪花的那位书生抬手抚了一下鬓边的桃花,目光流转之间,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由风流之态转美艳之姿,似乎也不过一瞬之间的事情。
正好这时,庄王又咳嗽了一声。
萧见深已确定自己的皇叔身染小疾。
然后他就见庄王上前一步,一伸手从身旁内侍手中将一本书籍递给薛茂卿。
薛茂卿亦是恭敬接过。
庄王这才说了诸如“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薛卿选此物正是相得益彰”等等的话语。
总算把事情圆了回来的庄王这才转脸看向萧见深:“见深可要继续见见那‘小榜眼’?”
庄王也是脾气好,这时候还笑道:“那见深打算?”
“孤该回宫面见父皇母后了。”萧见深道,说罢顿了顿,又道,“此地剩余之事,便麻烦皇叔了。”
“见深只管放心就是。”庄王道。
话到此时,庄王又要率众恭送太子离去,还是萧见深一摆手示意不必,众人才于原地静立不语,目送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萧见深下车的时候并不注意,要上车之时却忽然想起一事:“脚凳呢?”
周围的侍从坦然无言,只有那跪在车前的太监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圆圆的笑脸:“殿下,脚凳在此。”言罢复又低下头去,端正跪好。
这等小事萧见深能想起来已是不错,得了一句回复之后便无心再问,照旧轻飘飘一点便上了车驾。
那金丝龙纹的锦帘先遮下,随后镂空雕花的车门亦是关上,紧接着,四匹骏马长嘶而行,那跪在一旁的小太监才自地上爬起来,远远地跟着太子的车架往宫门处走。
萧见深这时已经等候在了御书房之外。
书房的门在青天白日之时已经闭合,但笑声与孩童牙牙学语的声音并不能被一扇薄薄的门板所阻隔,照旧源源不断地传入萧见深的耳朵里。
萧见深面色虽淡,执礼却恭,只等着自己的父皇宣自己入殿觐见,为此已等了小一刻钟。
在这安静悠长的一刻钟里,最难受的绝对不是站在外头的太子。
这一下仿佛开启了什么奇妙的开关,只见本来雄赳赳气昂昂守在殿宇前的侍卫像下饺子一样,统统面朝萧见深一齐跪下,且一个个七尺大汉都将自己身体蜷缩得特别渺小,仿佛这样便能如尘埃一般被风轻飘飘吹走,消失在某个可怕的尊贵者的视线之内。
这还不止,不知什么时候,御书房内的孩童笑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猛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这一声只是一个开端,无数或清脆或钝重的撞击声在随后乒里乓啷地响起来,光从声音就能够知晓呆在书房里的人是如何的狂怒。
他恢复了之前的死板面色,又说了句:“罢了。”
这好像才是众人心目中正确的答复!
只见这句话落,原本低眉顺眼跟在萧见深身后的一位大太监趾高气扬地站出来,说:“太子仁泽四海,德被苍生,饶恕尔等不敬之罪,还不赶紧谢恩?”
众人感激淋漓,恨不得剖心表白。
大太监转脸又捏着嗓音装腔作势说:“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转脸对上萧见深时则露出献媚的笑容,“依太子之见,不如就罚他们再次跪上一个时辰?”
萧见深:“不必。”
底下的人好像又开始哭了。
底下的人继续哭着,这次是喜极而泣!
萧见深已不想呆在这里了,他和他身后诸人已经摆驾前往皇后中宫坤宁宫。
坤宁宫中的一应侍卫宫女都比御书房前的正常不知凡几,宫中的主人也不会不想见萧见深。
萧见深很顺利地在宫女的带领下前往内殿。
他们绕着亭台廊柱一路往前,穿过了一重又一重地宫门深院,等萧见深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随着宫女来到了坤宁宫中的凝脂殿中。
白纱在氤氲的水汽中徐徐而动,少女的嬉笑声如同银铃一样在风中游荡,女性所独有的柔美弧度在在纱后隐隐绰绰,那半遮半掩之处,无端端多了许多不可言喻之奥妙。
萧见深在一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准备转身离开,因此并未看到什么,偏偏等他举步要走的时候,骆皇后懒洋洋的声音伴着水声,从殿内传来:“皇儿怎么刚来便走?母后这里难道也不能叫你旋步稍停?”
骆皇后的笑声高了一些,好像是背后之人从远处走近,她说:“罢了,知道你喜欢男子,对母后殿中的这一应娇儿是视之只若红颜枯骨,万万没有感觉的。”
“孩儿不好龙阳。”萧见深说。
骆皇后的声音里满是揶揄:“那你便转头挑上一二之人回去又何妨?这些十八九岁的女孩儿最是清纯无遮掩,保管比你后院里的那些男侍知情识趣得多。”
“母后殿中之人,孩儿不敢妄取。”萧见深平板说。他亦不是无知孩童,自然知晓自己母后闺帷之中不可言说之趣,他虽爱娇娘,也不愿与自家母后共用一人。
他竟无言以对。但他当然要赶紧回应,他说:“孩儿绝不好父皇!”
背后登时传来一连串的笑声,这一回并不再只有骆皇后的声音,甚至细细地杂了其他许多笑声。
萧见深也是再呆不下去,抬步就走,饶是他走得快,还能听见自己的母后在背后扬了声说:“那太子府中的几个人吾儿先用着,等过了段日子,母后再为你物色新人!”
话音犹在,殿门已砰地合上,太子早落荒而逃,不见了踪影。
还在水中只从一处龙首水注下换到了另一处的骆皇后简直笑出了眼泪。
守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个女孩儿就如骆皇后刚才所说的,最是清纯无遮掩之际,她们只穿贴身的纱衣,正殷勤依偎着骆皇后调笑嬉戏。
众婢齐声说:“太子伟岸丈夫!”
骆皇后正笑而不语,一个距离骆皇后最近的宫婢已经面染红霞,娇声说:“太子观之外貌崖岸高峻,看之仪态威势赫赫,实叫人心如软水,两腿战战,不知如何拒绝。”
骆皇后这才惋惜说:“奈何他竟不懂你等好处,偏去爱那些心里千肯万肯,嘴上却百般推拒的臭男儿?”
作者有话要说:
☆、章三
离开华亭的萧见深不乐。
离开宫廷的萧见深郁郁不乐。
等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好不容易在书房安坐而下,正打算将这今日的奏本拿来一一翻看之际,之前伺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王让功已鬼鬼祟祟地从门口处探了进来。
他有那么一刻几乎想叫人将这敢私窥书房的狂悖之徒给叉出去!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就算一个蠢货,活着蠢也比死着蠢更可爱百倍。
他说:“何事。”
“谁都不选。”萧见深面无表情。
王让功便劝道:“殿下今日虽在皇上那边受了气,但娘娘也是深爱殿下的,为着娘娘,殿下也要爱重龙体才是。”
爱重龙体搞龙阳?这绝对是萧见深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照例面无表情,只看着王让功。
王让功也非一点脸色都不懂的蠢货,他一看太子的脸色就晓得太子是真的对家里的那七位不感兴趣了。说实话,他倒不为此意外,就是难免要在心里叹息一番,无非也是想着“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等等。同时也不免想起了今日让萧见深尤为注意的那薛书生。王让功本待再次主动为主子“贴心贴肺”,但想到了自己刚刚从几位手中收的银子,便犹豫了一下,决定最后为其努力一把。
只见他先是收了盘子悄然不语地离开,在外头大约候了小两刻钟的时间,就再次拿着一些东西进了书房。
萧见深此刻正看着奏折入了神,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批语。
王让功静悄悄来到萧见深身旁,将手中托盘上的一盅汤端到萧见深手边,又轻言细语劝萧见深用上两口。
萧见深也没注意,随意端起茶盅便直喝入口,等都吞下了喉咙之后,才感觉一腔热气冲腹部直冲天灵!
他的动作登时就停了下来,将自己黏在奏章上的目光转到茶盅中,又转到王让功脸上。
王让功被萧见深看得心中惴惴,就听萧见深说:“这是什么。”
“这是张公子敬上的补汤,”王让功忙替献汤的张争流邀功,“张公子可是在厨下候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熬出这一碗补汤敬上。”
候了两个时辰熬出一碗壮阳汤吗?萧见深脸上几乎不能做出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个表情。
他定定地看了王让功许久,在对方几乎要撑不住跪下去的时候,一松手,让自己手中的茶盅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中,王让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袖袋中还藏着的钗子、手帕等等的定情信物一下子如烫手山芋那样难受!他心中懊悔极了,心想自己怎么就犯了傻呢?早知道太子性格,就应建言太子直接去找那薛书生,怎么还傻傻地为那人老珠黄的男侍送东西呢?
这时萧见深也缓过气来了。
所以当他平了声音叫王让功起来,示意对方叫人进来打扫地面的时候,只想着站起身出屋去透透气。
只要一想到后院的七个男人和自己身旁的王让功,萧见深确实烦闷极了。他听见王让功的建议,思索了一番之后,到底不放心自己身旁的人,便是:“随便挑两个护卫,你不用跟着,在太子府中守好书房。孤微服出去,至多一个时辰便回。”
着了,太子果然是这个意思啊!王让功瞬间精神一振。但有这个意思归有这个意思,若是薛书生赤裸裸的直接送上门来,便是天上的云变成地上的泥,枝头的花变成脚下的叶,只怕也不能叫殿下高兴。
这时候少不得就要他们忙碌一二了。
王让功想明白了一切,自觉智珠在握,便笑眯眯地让身后的干儿子服侍太子换衣裳微服去,自己则赶紧与那东宫侍卫大统领商量对策与计划。
从东宫微服走上街头,萧见深低到了谷底的心情总算挣扎着回升了少许。
他自成年后不常出门,有限的时间交给了无限的奏折,现在单独走在街道上,竟也不觉得自己如巨石分浪,叫两边行人为他单独留出整整一条街中街的行为是如何的古怪,只并无多少目的的随意向前。
跟在萧见深身后的侍卫非常轻松,俱都心想自己的主子果然不愧为天潢贵胄,哪怕锦衣夜行,也是众人的焦点所在。
所以他们也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空闲一边关注萧见深,一边讨论王让功与自家统领的吩咐。
侍卫一说:“暗号已来,统领吩咐我们让太子去近日城中新开的八方酒楼,好与那薛书生见面。”
侍卫二说:“但你我上去,落于行迹,太子恐生不悦。”
侍卫一笑道:“此事易耳。”说罢在侍卫二耳边悄悄一番细语,两人顿时定计,无声无息地钻入人群之中直接走了。
萧见深在街中行走,并不在意身后侍卫如何,当然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去。
他转过一个街角,忽听一声锣鼓响在远处。出来散步虽松快,一路以来的安静也未免有些无趣,现下听见了一声不同之前响亮声音,萧见深此行本没有目的,便也自然而然地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过去。这一路走去,果然看见了好些热闹,等再转过一个街角走到了三路交叉的一个大路口,萧见深见面前有一家酒楼宾客盈门,便打算进去稍作歇息,同时也吃些东西。
不想这时,只听一声拖长了嗓音的叫唤从头上传来:
这嗓音十分耳熟。
萧见深脚步一顿,抬头看去,便见客栈二楼一面敞开的木窗格中,薛茂卿手把酒杯,散发靠窗,半幅衣袖衬玉臂,一杯残酒映红唇,那目光浅浅投来,眼尾斜斜挑起,已无之前在华亭宴中的斯文守礼,变作浓艳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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