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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心好累.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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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色色li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为夫心好累
作者:灵鹊儿
文案
沐芽觉得自己很作孽,每每追男神的时候,邻家那位哥哥都横加阻拦,在她忍无可忍、跳起来挠了他几下之后,他们居然一起穿越了。
穿就穿吧,凭什么她穿成了个朝不保夕的宫女,而他却穿成了酷帅狂霸拽的皇子??
重点排雷区:
1. 双穿文,女主穿越,男主也是穿越而来。
2. 这是两个现代人在古代努力生存、悄悄相爱的故事,相处之时会有现代感,不喜慎入。
3. 本文架空,所有朝堂、地方以及后宫设置均是为故事服务,与历史无关,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主角:沐芽(牧芽),奕桢(林侦) ┃ 配角:奕枫,瑾玮,江沅,亦洛
☆、起源浣衣司
夜,浓得墨汁一般,寒冷凝固,冻得硬邦邦的,莫说是伸出手来见五指,就连眼皮都结了泪霜,难张开。
沐芽缩着脖儿,裹在两片粗布头续着的破棉絮里,用力裹紧,更感觉那里头疙疙瘩瘩的,四下漏风。两只眼睛沾了夜冷,湿湿的,眼前的黑暗吞噬了一切,耳边粗重的呼噜声便越发有种摧枯拉朽之势。不用瞧,沐芽也能想得出两位大妈张着嘴朝天呼呵的模样。
胖人真是天赋异禀,这鬼地方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果腹都勉强,居然能养出这等一脸横肉一身肥膘的主儿,躺下来睡个觉也是惊天动地。
一间小屋,一铺砖炕,沐芽躺在最靠门边,那两个庞大的身体横陈,挤给她一小柳儿的地方,稍一翻身就会掉下去;风呼啸着从木头门缝挤进来,丝丝刺骨,莫说是这薄片儿被子,就是藏在棉花堆里也无济于事。可沐芽于此却安之若素,甚而还有些求之不得。毕竟,这样夜里悄悄地溜出去不会惊动任何人,而这是她经常需要的行动。
是的,行动。
穿越到这个鬼年代的鬼地方已经快一个月了,至今沐芽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记得当时吵架吵得她一头热汗跑出来,没头苍蝇似地乱撞,在一个小巷子路过一个地摊,那摆摊的老头儿突然操着一口浓重的乡土音喊她:“闺女!闺女!你落了东西,来,快转来!”
这种强做亲近的吆喝根本就不该理会,可这粗吼的老声在寒风中禁不住地发抖,沐芽忍不得一回头,见那老茧的手上托着一对墨绿的玉麒麟,单个不卖,要价五十。这种庙会上常见的染了色的塑料,十块钱都不值,可沐芽问也没问就买了下来。而后拐过巷子,买了张门票进了快关门的古皇宫,躲了起来。
躲谁?躲哥哥。躲那个从她记事起就一直管着她、管到她抓狂的哥哥。
她已经成年了,可从懵懂的初恋到现在,每次她春//心刚刚萌动,还没有付诸行动就会被他逮个现形,然后语重心长地破坏掉。这一回沐芽拿出密战沦陷区的精神,周密计划、小心行事,好容易跟男神有了点进展,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告诉他,却又在一锅生米的时候就被发现。
这一回,哥哥很生气,把她从学校揪了回来。
这古皇宫因为年代实在久远,修缮虽精心,却依旧难承岁月催朽,很多宫殿都关闭,是一处几乎要被遗忘的景点。沐芽七转八拐,钻进一个荒芜的小院落,一屁股坐在枯井旁。
这是她留在现代最后的记忆。
再次醒来,她的名字从“牧芽”变成了“沐芽”,而她的人就从一个朝气蓬勃、前途大好的大二女生,变成了一个每天在寒风里提水洗衣服的小宫女。好容易长起来的个头又缩了回去,干瘪细瘦,豆芽菜一样,年纪也缩得只有十四岁。
呼呼的风中远远地传来了更楼的钟声,沐芽心中一算,四更了。悄悄地爬起身,嘶!手臂上针扎一样的痛。今儿提水又慢了些,被粗壮的老婆子狠狠拽了一把,手臂内侧的那没好利落的乌青便又覆了一层,秃噜了皮。沐芽咧咧嘴,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炕里的火半死不活的,手脚冻得发硬,沐芽下了地,哆哆嗦嗦把被子裹在了身上,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将将入冬,一场雪不见,已是滴水成冰的寒冷。出到外头,风声没那么大了,只是像小刀子一样刮着脸皮。天空上悬着一弯极细的月牙,朦朦胧胧地在院子里洒下些清冷的光。
沐芽沿着廊下小跑了几步,跑到场院里堆起的水桶垛子后面,抱了肩,缩着脖儿,瑟瑟地等着。
“唧唧,唧唧!”
不一会儿,桶垛子那头传来两声蛐蛐儿叫。这大冷的天,哪来的蛐蛐儿?沐芽赶忙掩了口也回了一声。
月影下,一个黑影佝偻着背,猫一样轻便地蹿了过来,坐到了她身旁。
这是小太监王九。
王九原本排行老八,家中穷苦,按着数字排名,兄弟们王大王二这么一路排下去,到了他实在不能叫王八,便直接唤作王九。十几年前因着一场饥荒跟着家人到京城讨生活,不知怎么讨的就把这最小的孩子卖进了宫里,做了最苦的小太监。好在王九从小就鬼机灵,嘴巴甜,能吃苦,早早就被看中,跟了当年宫中最红的大太监许世湛。
沐芽刚来的时候,看着一院子古人吓得魂飞魄散,别说赶着适应,就连眼睛都不敢睁。心急害怕,一顿高烧,烧得她胡说八道,人们都以为她中了邪,扔进柴房再没人管。当时王九正好也犯了事被扔进来,于是攒下自己的口粮和水喂给她,才算熬了过去。后来干活儿的时候,有人成心刁难王九,沐芽也不知死活地为他说话,两人一起挨了屁股板子,从此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相交之后,从王九口中沐芽才知道这里的情形。本朝是大周朝,国土宽广,威仪四方,当朝皇帝是第二十六代传位的隆德帝。皇宫规模宏大,规矩森严,此处是后宫六局二十四司中尚服局下的浣衣司,又是浣衣司里最累的闱布处,负责清洗宫中的帐布帘子。
一方青瓦院落位于皇宫东边的最偏角,在此处劳作的都是各宫里坏了规矩的宫女、太监发配而来,或是老了不中用混口粮的宫人。整日冷水漂洗,热水烘,不见天日,皇宫的巍峨与至高无上与这里毫无关联。
王九当年拜了大太监许世湛为干爹,在乾清宫皇帝跟前儿当差。当时许世湛正直当红壮年,王九被一手照管提拔,眼看着就是接班的本事。怎奈世事无常,一场急症夺去了许世湛的性命,王九虽是极精明,却因着年纪小又太过张扬,还没成气候。早先得罪下的人早就对他父子两个恨得牙根儿痒痒,许世湛尸骨未寒,便对王九下了手。好在还有些念旧的故人,留了他一条性命,被踢到了此处受难。
虽说人落了难,心却不曾死。王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出此地,重返宫中。心里苦闷久了,偶尔会跟沐芽念叨两句。于那古人的权力与风云,沐芽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因此得知王九从小就长在宫中,闭着眼睛都能摸个清楚,而且当年与他一起长起来的小太监们已是分布各宫当差,处处都是眼线。于是沐芽托了他,悄悄去打听。
此刻两人并肩坐了,沐芽轻声问,“怎样?”
“最后几处我也都问回来了,不曾听说有一个叫‘林真’的。”
王九虽聪明却是大字不识,所以沐芽托他打听的时候并未告诉他是哪两个字,只是大概其一个谐音。其实,那个名字是:林侦。
林侦就是哥哥。
沐芽的妈妈牧清生下她时只有二十一岁,刚刚美院毕业,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之后牧清在画坛冉冉升起,而沐芽就在姥姥家呀呀学语。身为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小私生子,沐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因为她有姥姥、姥爷,还有哥哥。
林侦家比邻而居,父母专业石油勘探,常年在外。记忆中,哥哥脖子上总是挂着钥匙,买菜做饭,自己照顾自己,而不管做什么身后都会缀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子。攒一点的零钱就买吃的塞进她嘴里,冬天的烤红薯,夏天的冰激凌,沐芽觉得自己从小被叫“小白胖”跟哥哥这一通乱塞不无关系。
沐芽小的时候没有买过玩具,哥哥会捏泥人,会用袜子和碎布头做娃娃,用爆米花做雪人,会化了锡水浇筑各式各样的小人、小兵器;还会带着她打仗、捉迷藏。一次打仗把她藏在“掩体”里,等到他得胜归来,掩体已经尿淹得湿哒哒的,武器弹药都泡了。
童年就是这样稀里糊涂、欢快地飞过。直到八岁的那一年,牧家来了一位高大英俊、胡子拉碴的男人,说是她的亲生父亲,经过亲子鉴定已经跟法院申请了监护权。妈妈牧清没有任何意见,甚而连回来一趟都懒得,一通电话就放弃了她的抚养权。
那天被围在一大堆玩具里,一股新鲜的纸盒子味道呛着鼻子,沐芽像一只被肉骨头死活勾引不来的小狗,两眼憋着泪,埋在姥姥怀里不肯抬头。刚被拖拽到门口,忽地从弄堂口风风火火地冲进一辆自行车。熟悉的铃声传来,沐芽哇地哭出了声,丢下姥姥冲了出去。
小嗓子扯开,撕心裂肺,视死如归,姥姥尴尬,那位亲生爹惊得目瞪口呆。
自行车被扔在一边,许久,那地上的车轮还在转。嗅着哥哥急赶来带着热气的汗味,死死抱着他清瘦的腰身、白衬衣,沐芽鼻涕邋遢地觉得,有哥哥,她完全可以不要爹。
这是她小小的人生中一个很关键的决定。
虽然,后来她也有过后悔,在被他管得抓狂的时候。比如,不许她暗恋,不许她明恋,根本,就不许她恋。
穿越前,她清晰地记得她是在胡搅蛮缠地打他,又一如既往地被握在他的大手中,那稳重的力道就算穿过了时空,依然留在她细瘦的手腕上。当时她是在他臂弯里的,如果那一刻触动了什么而导致穿越,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
“沐芽,沐芽?”
“你莫伤心,你哥若是进宫了就一定在,我再去打听,啊?”
“咱们问的是‘林真’,许是,他不叫这个名字了呢?”
“嗯?”沐芽不解,扭头看他。
“咱们进宫跟你们不一样。大宫女们都是认得字、考过试的小姐们,有的家里还是做官的,招选入宫,直入六局候选女官,像你们这些小宫女们最先进的也是训教所。可咱们这些人不管是有来头的、没来头的,最先进的都是内务府的慎刑司。”
“慎刑司?”
“嗯,如今民间不许私下净身,统统都要过慎刑司。净身之后养一阵子,才往训教所去。有的在训教的时候儿为了老公公们顺嘴儿就被改了名字,有的是跟了管事主子之后听主子给改,日后若是再认了干爹,连姓都要改。”
王九尽量压着声儿说得轻描淡写,实则什么为的老公公们顺嘴儿?都是变着法子折磨看不顺眼的小太监才会糟蹋人家父母给的名字。王九原本认了许世湛的时候为了表示忠心孝顺就要改姓许,可许世湛不允,只淡淡道:小九子,往后你发达,就是发达在这个贱名上。
静夜里这惊讶的小声儿乍起,风都压不住,吓得王九赶紧拍了她一记,“莫嚷啊!”
沐芽也顾不得了,急问道,“你,你说的这,这不是公公么??”
看着她紧皱着小眉、一脸的惊慌,王九十分莫名,“沐芽,你哥进宫还能做什么?”
“不是还有侍卫么?侍卫不行么??”
王九蹙了眉,“你哥到底进宫没?”这事还能含糊?
“没,没有!”沐芽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一定没有!”
嘴上硬,心里却惶恐,那天她进了古皇宫,七转八拐,不但是进了后宫,更是走到了深处。如果哥哥真的跟她一起穿越,怎会穿到千亩之外的宫外?
画面实在是不忍看。沐芽赶紧闭了眼睛。
“沐芽?”
看她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膝前后晃着,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失了神,王九赶忙劝道,“你莫急,我再去打听。”
“不!莫再去了!我哥不会改名字,没有就是没有了!”
沐芽忽地住了晃动,刚才因为找不到哥哥的茫然失落慢慢变成了欣喜,他没有穿越到这个倒霉地方,那真好。
哥,这回你是真的找不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敲锣)开新文,开新文啦。
☆、无名小宫女
天还没亮,沐芽就爬了起来。刚刚入冬的天,夜还不算长,这个钟点怕是五更还不到。
起床其实并不痛苦,前半夜炕烧得热些还能睡一会儿,后半夜火一乏,被子薄,肚子又饿,即便一直穿着棉袄,依然存不住一点热气。瞥一眼那两个婆子身上的厚棉被和棉袍,鼾声雷动,沐芽羡慕得直抽鼻子,睡不安稳,还不如起来做点活儿能暖暖身子。
穿着棉袄睡的好处一起床就变成了坏处,没得多添,感觉像光着身子下了地。沐芽翻了翻自己可怜的包袱,棉袄只这一件,两件罩衫替换。宫里要脸面,即便是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也不许穿打补丁的衣裳,因此这两件罩衫还算干净齐整。沐芽原本想两件都穿上,再薄也算多遮挡了一层,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披了一件上身。
哆哆嗦嗦地出了门,绕到院子后头的柴房去抱柴禾。今儿不该她早起熬粥,她也不敢自己去灶房添火取暖,抱柴禾是为给灶房上当值的太监预备下,好一会儿能像小狗一样求着人家在早饭的时候给她捞些稠的。
不吃饱些,扛不住这一天的欺负。
其实这不算太坏,今儿灶房当值的是个老太监她才能期待这样的待遇,如果是旁的宫女婆子们,预备了柴也不会多给她添些,而不预备是肯定要挨打的。
至于为什么自己这么招欺负,沐芽一直都很明白。发配到这里的宫人们哪个不是怨气冲天?开始还淌眼抹泪,时候儿一久,出去无望,总要找个“东西”来发泄。而她个子小又没力气,自然就成了那个“东西”。
有一件事,沐芽也是疑惑。刚到这里她就发现在一众宫人中自己年纪最小,毕竟,要得罪上头被发配总得犯个像样的错,像她这样的小宫女大都还被老嬷嬷们带着,还不到能独立犯错的时候。是怎样被发配不得而知,竟是连个全名也不知道。就连这个“沐”字也是她偷看来的。那一次管事房遭了潮,管事太监郭林让人把家什搬出来晒,以为她不识字,就命她在院子里摆放浣衣司的册子,才得以趁机偷偷翻看。
那都是最简单的花名册,只有每个人的姓名、年纪以及之前是从哪个宫里转来的。可待翻到她的,没有任何转入的记录,“沐芽”后头只跟了“杂役”两个字。沐芽有时候也纳闷儿,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空降了,也或者穿越过来就是凭空多出来的?
她也曾私下问过王九,王九说大宫女们若是在娘娘们跟前儿犯错就由娘娘们处置,若是在后宫六局之中,小错在本局本司处置,大错会惊动敬事房;严重的会上报万岁爷,这就要牵扯她的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再怎样也不会羞辱地发配到浣衣司来,只有小宫女出身的人才会被踢到此处。
可小宫女再卑微也是良善人家的清白女儿,进宫时都会登记得清清楚楚,就连王九这种逃荒被卖进宫里的都有清楚的记载。为什么她连个姓都没有,以前是从哪儿来的?
这算是一小桩谜案。
谜案与风花雪月一样是人们饱暖之后生出的消遣之用,沐芽此时尚处于温饱线上,人在饥饿和寒冷时,欲望纯粹得和小动物没有区别。除了想吃想穿,她没有任何深究自己身世的兴趣。好在这里的人也都活得很不耐烦,没人关心她的来历,和她一起浆洗的婆子们也只是顺手欺负她,寻些乐子而已。
人小,力气也有限,一捧也抱不了多少柴禾,来回跑了好几趟,沐芽身上已经不觉得太冷了。
宽大的灶房里封着火,依然比卧房暖和,一盏上夜的小油灯,照着不远处一大笸箩金银面馒头。叫的好听,其实就是玉米面搀和了一点白面做的窝头。即便如此落在沐芽眼中也是山珍海味,可那都是有数的,再饿也不敢偷吃。女人的打她挨过,针扎、手掐,看着轻便,疼得锥心。
堆好柴禾,沐芽走到窗下木架子支起的大扁笸箩旁,米生了虫子,铺开在晒,两米见方,很平整的一板。手指一划,白米上清晰的印记。划下一串字母和数字,歪着头看那痕迹,沐芽撸起袖子,又划了几行。
记得以前教数学分析的老师说他在排队或者等车无聊的时候就会演算公式,这样既打发了时间,又没有浪费,还可以灵活头脑。当时沐芽在底下悄悄笑,觉得这年轻的老学究是有多想推销他的数学,这么努力也是尴尬。可自从来到这里,沐芽觉得微积分推算真真堪比男神的情诗、烽火月的家书,如此亲切。
更何况,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有句真理:背书费饭,算题扛饿。然也。
吱嘎,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院子里忽地传来一声门响。沐芽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米打散,一出溜从灶房后门跑了出去。
零星的几颗星挂到了天边,朦朦地透出一道灰白。前院里听到已有值班的太监起来扫院子,时候不早了,沐芽赶紧往井台边去绞水。
十一月初六是千秋节,满朝文武、诰命及后宫嫔妃都要为皇后娘娘贺寿。听说宫里上上下下早就开始张罗,好是喜庆。不过节日的隆重与这偏远的院落没有半分关系,传话来只说所有的帘布帷帐都要换新,更要趁着入冬天冷拆下门上的绵帘换皮帘。所谓换新并不是要都换成新的,除坤宁宫外,其他宫中都只是拆洗、浆新。
平日各宫换着送洗已是足够她们每日手脚不闲地忙做,这一回一下子全部撤换着实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院子里挖着三个四方水池子,井水绞上来续满,上下是灌水和排污的水渠。最靠近井边的是浆洗池,里面是化了胰子的灰水,灰扑扑的帐帘拿来浸透,而后挂起来,摊在一旁的大青石桌上捶捣;中间是淘洗池,最后是浆染池。
每个池子上方横跨着半人多高的几套木架子,搭着简单的滑轮组合。左右两边各有两个人来回起压,厚重的帘帐就在水中起起伏伏。在没有任何机械动力的情况下,沐芽十分佩服发明这套洗衣机的人,即便是自己这个现代人,在现有的条件下也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这样一来,最繁重之处不是淘洗而是将湿重的帘布挂到架子上。沾了水的厚帘子足有百十斤重又不好吃力,沐芽的两条细胳膊根本拎不动,只能湿漉漉地抱进怀中。经常是一举起来,浑身的力气就用尽,头晕目眩,力道把握不住,连人一道摔到架子上,刚洗的帐子摔了湿泥,月钱便被扣得七零八落。
穿来一个多月,到手只剩了两吊铜钱。在宫里头别说托人换些东西,就是贿赂给人都没得要。这个月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争取月底能结些月钱好弄床厚棉被过冬。
灶房上升起冉冉炊烟,不一会儿,粥味就飘了出来。沐芽深深吸了一口,好香甜!肚子越发咕咕地叫了起来,手下更加快了动作,把水从井里绞起来,半桶半桶地倒进清水渠中,灌入淘洗池。
浆洗池和浆染池是提前一天换水,化入第二天要用的胰子和染料。这里的染色技术已是十分高超,只是洗多了难免褪色。淘洗后再过一遍染色的水,不但上色还有上浆的作用。不需要烘干,风一吹就凝固,干了自然挺括。这种简单上色的,下次洗还会掉,不过将将出水的帘子挂起来会像新的似的十分鲜亮。
忽地一阵风过,卷起井口的寒气扑面过来,扑得沐芽一身寒。人一停下来才觉腰酸,小肚子也隐隐痛了起来。这熟悉的感觉惊得沐芽倒吸凉气:糟糕!又要月经了??
每个月的生理期最是沐芽的痛处。记得那是初二的寒假,她正在哥哥家写作业,肚子忽然痛得不得了,眼泪憋不住流得可怜兮兮。急得哥哥拿着听诊器手忙脚乱怎么都判断不出病因何在,抱起她来就要送医院,才见毛绒绒的卡通睡裤上一片羞涩的红。
那一天,沐芽经历了她人生的初潮,而哥哥就经历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女性用品选购。
红糖姜水,热水袋,暖暖和和地窝在被子里看哥哥忙里忙外。姥爷去世后,姥姥身体一直不好,沐芽早就像哥哥一样脖子上挂着钥匙开始做小当家。可只要他放假回家,她就一定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奴役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捧场!
☆、祸起水滴坠
耳中传来沉闷的竹梆声,院门大开。沐芽长长吁了口气,直起身,朦胧的晨曦下看着不远处三个冰冷的水池。
为了保留丝质,很多织物都只能用冷水漂洗,虽然也有污垢需要先用热水处理,可坐在灶坑边烧火取暖是绝轮不到她的。平常倒还忍得了,这个时候别说是碰冷水,就是看一眼,沐芽都觉得肚子痛。
又一阵冷风吹透,沐芽不觉咬咬牙。今儿轮她捶捣,不用多沾冷水,一会儿多喝点热粥,撑过今天就好了。
她现在需要粥,滚烫的粥。放下续了一半的池子,沐芽往灶房去。
今儿是太监何贵儿当差。此人细高个,瘦得竹竿子似的,脖子长,背难免佝偻,脑袋探在前面,晃晃悠悠活像走动的皮影。太监本就异于常人,脸色都不好看,可他的脸却是分外地白,阴惨惨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
此人从来话不多,干活儿倒是利落。像他这把年纪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却与人少有交情。连王九这等人精都于他没什么印象,沐芽偷偷地以为他是因为这张死人脸不讨主子欢心被发配来的。
可就是这个死人脸,却莫名地让沐芽有种亲切感。自从她来到这里,一切突如其来,生硬的冲击根本就招架不住。每次吃饭都被挤在最后,人家吃了两碗都轮不到她盛一口,吓得连问一声都不敢。旁的宫人即便不欺负她也根本没兴趣注意她,可只要是何贵儿当值,虽说并不觉得怎样刻意,却总会轮到她有粥和窝窝,好歹能吃饱。
有几次两个婆子丢给她一个人晾帘子,折腾到最后起了更才做完。筋疲力尽,沐芽原本只想饿着肚子去睡觉,却见灶房还拢着火。捧着那一碗煮烂了的菜,沐芽哭了出来。后来每次见到何贵儿,都会福身叫一声何公公,可这人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进到灶房,已经有几个宫人睡眼朦胧地在等着吃早饭。见何贵儿正掀开笼屉往下捡窝窝,沐芽忙走过去,两手接过大笸箩。冷天里蒸汽腾得白雾一般,熏得沐芽暖暖的,透过雾气冲他咧嘴笑笑,何贵儿依然是没抬眼皮。
把一大笸箩热腾腾的窝窝放到架子上,沐芽又捧了大盘子把案板上切好的咸菜盛进去。转回身,刚才那几个人已经拥在粥锅边,沐芽也忙拿了碗跟在了后面。
今天的粥很稠,里面好像放了红薯,闻起来甜滋滋的。沐芽垫脚看着,这么一碗下去,哪怕就是不吃窝窝,也能撑一上午了,很高兴。
啊!!
耳朵突然被拧起来,铁钳子似的大手提着她直往上去,冻得发红的耳朵立刻要撕裂了一般,身子不由得就斜上去,痛得沐芽一声没叫出来,手中的碗“啪”一声摔在地上。
“小娼妇!你娘横生盗养养出你这么个眼皮子浅的贱种子,偷到老娘头上来了!!”
耳朵撕裂了一般,疼得沐芽眼冒金星也不敢回头看一眼,毫无尊严地垫着脚上斜着身子,像一只小鸡子一样被提着尽力贴近那只手。
身后叫嚷的人正是每日睡在身边的冬婆,说是婆子只是因为她人胖、粗喉大嗓,其实年纪远不足够,原名像是叫什么香冬,被贬入浣衣司已近十年。这么多年不出宫的人,都是曾经签了文书、自愿留下的,心里指望的是熬成宫里的嬷嬷,要么主子跟前儿得势,要么做训教嬷嬷,都是好营生,谁知落魄如此。
冬婆嗓门大,人也不知收敛,沐芽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知道她的前后来历。她来自翊坤宫,原是尹妃娘娘跟前儿的宫女。从王九口中得知,当今的隆德帝十分勤政,后宫并没有什么三千粉黛,只有一后四妃,而尹妃是唯一的皇贵妃,据说是皇上面前最得宠的妃子。
皇恩厚宠,却不妨碍也有人一样被打入最底层。王九笑说,这么个蠢人能犯什么大不了的错?许是娘娘瞧着不顺眼给踢出来的。可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冬婆依旧常夸耀娘娘当初于她的恩情。其实这里哪个人不曾有旧主的故事,也有口无遮拦的没事就念叨过去,可冬婆却有一样旁人都没有的资本,那是尹妃亲手赐给她的一对耳坠。
浣衣司的人都见过那耳坠,是一对镶金绿松石水滴坠,十分精致。被贬罚还能许她留着这恩赐实在是罕见,因此人们也不得不想想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尹妃娘娘曾十分赏识她。
“冬,冬婆,有话好说,究,究竟出了何事?”沐芽疼得咬牙,直吸凉气。
“何事?!你娘的坟让人刨了!!”冬婆疯了一样,手下越狠,扯着沐芽满地转。
这么大的动静,早起的宫人们都围了来,刚睁开睡眼就欣欣然地讨着趣儿。
啪,沉闷的一声,大马勺磕在锅沿上。
“有事说事,瞎嚷嚷什么?”
阴沉沉的一句,是掌勺何贵儿。
“扯你娘的臊!都爬到老娘脖子上拉屎了,还不许老娘问一句?!”
“哟!”冬婆正是咆哮,王九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瞧这阵势,瞪大了眼,“这大清早起我当为着皇后娘娘的千秋节有什么喜庆,原是您老在这儿当娘动了刑了。我这就找郭公公去!”
一提千秋节,冬婆到底一愣,眼看王九当真转身就要走,狠狠跺脚,“你去!找郭公公来,丢了娘娘的恩赐,我今儿横竖也是活不得了!”
言语罢,冬婆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手下却松开了。
沐芽落了脚,咧嘴捂着耳朵,疼出的泪花不敢落凉凉地蓄在眼睛里。听众人们七嘴八舌,刚才疼得懵懂的脑子这才转过来,看来是那对水滴坠子丢了,难怪冬婆这么大的气势。
“冬婆,我,我没见你的耳坠子。”
“你没见??”冬婆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一个屋子统共就这么两个人,旁人都搜遍了,不是你还能是哪个??”
旁人?除了冬婆,另一个同屋是与她相好的莲姑,平日两人就一起折腾沐芽,这一回连她都搜了,沐芽此刻才知争辩无意,扭头就走。冬婆一把扯住,“小娼妇,你往哪儿去!”
“我去拿我的包袱给你看!”
“你当谁是傻子不成?!”肥厚的手掌死攥着她的腕子,“拿了脏你还敢放在屋里??定是藏在了身上!”
“那就搜身吧。”
人群里不知是谁接着话茬嚷了一句,原本平日就都对冬婆炫耀衬脸看不上,又不敢对着娘娘赐下来的东西说三道四,这个时候丢了大家正合心思,有人便挑头幸灾乐祸地拱事。
“好,搜身!”冬婆立刻应下。
王九闻言蹙了蹙眉,心道不好,这婆子虽说平日蠢得连走路撞了南墙都不会拐弯,可胆子却不大,这宫里龌龊行径不少、打死人也有,可明面上严禁滥用私刑,更不许宫人们私下彼此侵犯。当着这么多人搜身一旦无果,极易被人倒打一耙,这么多年冬婆怎会不知?忽地这么笃定必有蹊跷!王九赶忙要拦,可沐芽却已被逼入死角,屈辱之下咬牙硬道,“搜就搜!”
话音未落,冬婆过来一把扯开了她的腰带,沐芽急得去捂。周围这么多人,就算搜身也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吧?可她还来不及理论,那只手已经伸到衣襟里直奔腰间。宫女们的罩衣靠近腰间掖襟边有一个小暗兜,此刻那粗圆的手指探进去憋得存不住,抠了几下才翻出来。
“这是什么?!”
厚厚的手心上躺着一只金丝翠玉的坠子,晶莹剔透。
这么快就见了脏,众人一片哗然,沐芽呆呆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暗兜是平日宫女们缀帕子、或是搁一两片香片熏身之用,沐芽没有这些东西所有从未用过,更况昨天才洗干净罩衣收进来,怎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个东西?
沐芽的惊怔仿佛捉贼见赃似的哑口无言,惹得冬婆更扯开了嗓门,“那一只呢??”
惊慌之中沐芽才明白自己是遭人陷害,更糟糕的是,眼前愤怒的冬婆并不是陷害她的人,这让她连反驳的突破口都找不到,而众人在真实的失主面前,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小魔鬼们,普遍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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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没日头
丢了这对坠子,冬婆像是又一次被踢出了翊坤宫,完全失了把握,力道大得吓人。王九急得忙去撕扯,再这么晃下去,非把沐芽这把小骨头给晃散了不可!
“住手!”
冷冷地一声喝,喝得满灶房的人声熄静,冬婆却依旧死抓着没撒手,何贵儿走过来道,“冬婆,你先莫嚷,天要亮了,惊动了管事的郭公公,大家伙儿都不好过。”
“我怕甚!”泪水唾沫横飞,冬婆伤心欲绝,“正是要请郭公公来!娘娘亲赐的宝贝今儿就这么没了,老娘要亲眼看着打烂这个小蹄子!!”
何贵儿道,“郭公公来了也得把人送到尚服局去,牵扯娘娘的东西,还得上报敬事房才能发落,哪能在此打人?”
“去就去!正是要有人做主才是!”
“你倒有理,可正是千秋节,闹出这事来,你不怕尹妃娘娘的脸面不好看?”
这一句说出来,冬婆哭哑了的粗嗓子到底安静了些。毕竟,自己不怕死却怕牵扯主子,皇后娘娘的寿辰闹出尹妃娘娘丢东西的事,在后宫伺候过主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罪过。闹大了,对谁都不体面。
“这么着吧,”看冬婆不吭声,何贵儿道,“看我的老脸,这孩子也是没见过世面,一时手痒。不如就让她作价赔,如何?”
“赔??”冬婆瞪圆了眼睛,满眼浑浊的红丝,“卖了她这条贱命都不值,赔得起么?!”
“三百两,如何?”
一句出,灶房里又是窃窃人声。都是后宫里的人,珍珠玛瑙哪个没见过?撇开娘娘恩赐,这耳坠子也并非什么稀世珍宝,虽说空留一个也是笑话,可就算是一对也不过二百来两的价钱。只是冬婆这个时候的气性谁也按不住,豁出命的架势,何贵儿便直接开价三百两,已是十分厚道。人群中果然起了“啧啧”声。
身旁有人动手扯扯冬婆的袖子,冬婆不耐地甩开。一张胖脸纠结了半日,终究不得不就着台阶下,冲何贵儿道,“三百两就三百两!敢少一钱,我剥了她的皮!”
“往后按月赔付。”何贵儿淡淡道,“我今儿回去就写个契书给你二人画押。”
“哼!”冬婆扭头看着沐芽,咬牙切齿仿佛要嘬她的肉,“每个月三两,敢交不够,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散了吧,吃饭。”
何贵儿张罗了一句,又往灶边去盛饭。
冬婆被人拉了几次才离去,临走又用胳膊撞了沐芽一下。沐芽磕在灶台边的碗碟架子上,好晃了一晃,王九赶紧过来扶住,幸而没摔下东西来。
人群看看无趣,都跟着散开去吃饭。
“你别急,咱们日后再想办法收拾那肥婆!”
看沐芽小脸白惨惨的,霜打了似的,一颗泪珠挂着看得人好是揪心,王九悄声安慰道,“三百两不多,等我出去了,弄这点子钱就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沐芽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直着身子半天,这一会儿才觉腰要断了似的,起身寻了扫帚来,佝偻着背收拾刚才打碎的碗。刺刺拉拉的声音割着耳朵,尖刺的疼。
收拾好碎片转回来,人们已经都盛了饭三三两两或站着或坐着在吃。来得晚的正津津有味地听人讲刚才的场面,偶尔瞥一眼沐芽,像看一只落水的小狗,并没有恶意的笑容让人十分不舒服。
灶台的角落里煨着一碗稠稠的红薯粥,上面还搁了一个金黄的小窝窝、一小撮咸菜。知道是何贵儿留给她的,一早起就盼着的早饭沐芽此刻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她没有心酸矫情的资本,不吃下去就扛不过今天。走过去端起碗,想对一旁刮锅的何贵儿道声谢,可呶了呶嘴,没出声。
出到院子廊下,就着冷风呼噜噜地大口大口吃着,待到最后一口窝窝含在口中,不知怎的眼睛忽地一酸,抬手抹了一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天已大亮,日头却到底没出来。阴沉沉的天,云朵压得很低,风一阵一阵的夹着土腥味,像是要下雪了。
沐芽站在青石旁举着捣衣杵一下一下敲打着浸了灰水的帘帐,弓着腰,大半个时辰过去腰酸已经没了知觉,小腹的痛牵扯得人几乎成了个虾米,疼得头都有些发晕。
“沐芽!去!”
一个宫女从热洗房里出来,抱着一盆帘子,冲着沐芽吆喝道。
这是热水去过污的帘子,淘洗好也要再往染池里浆一遍。沐芽赶忙跑过去,木盆落入怀中,重重地一沉,瘦小的臂膀险些接不住。往常这种跑腿的活儿都是她做,只是今天不知怎的觉得分外地重。
抱着木盆走到浆染池边搁下,沐芽把帘子提起来正是要往架子上挂,腰上忽地一闪,扑通一声连人带帘子掉进池中。
浆染池足有一人深,毫无防备之中沐芽一口水灌下去,染料的味道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衣裙浸透裹在身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水里站起来,人从里到外染成了靛蓝色。
笑声像是突然乍起的爆竹,难得的欢乐。
沐芽从小近视,穿越穿没了隐形眼镜,可近视依然在。这个时候,她却很庆幸,可以看不清周围那一张张欢笑的脸。
……
起更入夜,憋了一天的阴云没有飘下雪花,却悄悄散去,露出了月亮。
劳累了一天的宫人们都早早关了门歇下,院子里静悄悄,偶尔有掩不住的一两声鼾声。灶房里封了火,灶台上乌突突的温热。沐芽坐在小凳子上捧着湿漉漉、拆洗下的棉衣,就着微弱的热气,熏着。
幸亏早起她没有把两件罩衫都穿上,否则此刻她连个衣裳都没有。今天浆洗池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管事太监郭林,只是当时冬婆离得很远,沐芽也说不清究竟是谁推的她。法不责众,郭林骂了几句,又赏了一盆热水给沐芽擦洗,就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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