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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可不是吃素的.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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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 消失的糖果 整理
《本宫可不是吃素的》
作者:古田
文案:
【这是个有味道的文案】:
饭桌上,他凑近她的脸道:
“姐姐,我瞧你嘴边的这颗芝麻好香,我可以吃吗?”作势欲舔。
她一掌推开,“别调皮!”
他满眼深意,“姐姐叫羊儿(杨珥),我姓林为草,我用自己换这颗芝麻,怎么样?”
“不怎么样。”千万别,本宫可不是吃素的。
谁知多年后,她竟成了彻彻底底的素食主义者。。。。。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林无意,杨珥 ┃ 配角:周斯濂,吴心箴
第1章 明舒长公主
深沉悠远的报晓钟声唤醒了江城郡还在酣睡的百姓们,他们慢腾地洗漱更衣,哄拍着赖床的稚子,拆卸下店铺的木门板,开始了再普通不过了的一天。
而在不远处的坊市里已经溢出了袅袅的轻烟,早食的摊子已经准备妥当,吆喝着陆陆续续有些熙攘的人群。
“你听说了吗?明舒长公主因为半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近日被百官奏疏说是德行有亏,引得皇上震怒,下旨将她送到归元寺里,日日夜夜对着青灯古佛反省自身,潜心悔过哩。”
说这话的是位面红耳赤的胡人师傅,边往烧饼炕里添柴火,边朝身边卖着蒸饼的大娘吐着飞沫,语气里隐隐有些暗爽。
大娘揭蒸笼盖子的手一顿,好奇地问道:“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那位平日只知道玩乐的皇帝,这次大义灭亲,竟做了件他生平里唯一的好事啊!”胡人师傅咧着嘴笑了起来。
大娘连忙用手肘推了一下他,压低声音,“你刚说的归元寺可是磨山上的那座寺庙?那山不就在咱们江城郡十里外的地方吗?你说话可仔细些了,别让宫里的人听见了!”
胡人师傅嗤笑了一声,“那心高气傲的公主怎么会到我们这样的乡郡中来?”
“阿嚏!”二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被这响亮的喷嚏声给打断,齐齐望了过去,一位身穿天青色高腰绸缎裙的姑娘揉了揉鼻子,冲他们歉意一笑。
姑娘抬起的手挡住了自言自语的嘴,小声嘟囔,“哎呀,这才第一次独自出门,就碰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大娘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着这姑娘,随后和胡人师傅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二人默契地选择了无视她。
大娘接起了刚才的话题,忿忿地说:“我们这位皇帝可是护短得狠,对这位亲妹妹多番纵容,指不定明天念得紧就把她给接回去了。”
胡人师傅梆梆地打着烧饼,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对她的话无力反驳。
“三年。”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姑娘踩着她的绣花缎舄,停在了二人的摊子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刚出炉的芝麻胡饼,咽了一下口水。
二人狐疑地看向她,她抬起头解释道:“我是说,你们不用担心,长公主被下旨了要在归元寺待满三年。”
二人随即放心地哦了一声。
姑娘迫不及待地指着面前的食物,微笑着说:“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麻烦都帮我包起来吧。”
面前的二人极富深意地看着姑娘,没有说话,也并没有依言行动。
姑娘有些奇怪地回望着他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又看了看手,干净得狠呀。接着瞟向自己的衣服,天青色的微敞短襦,搭上藕粉色的对襟半臂,缀上红绫金线的织绣,这可是时下官家小姐们最爱的穿戴。
她自己对这一身甚是满意,在寺庙的禅房里精挑细选了好久不说,还特意问了侍女暮云,这身会不会有不得体的地方。她记得暮云当时猛地摇头说没有,眼里还有止不住的赞叹。
姑娘轻咳一声,弹了弹腰间的囊袋,豪气地搓了搓手,“大叔大娘,赶紧地呀,快帮我包起来吧,需要多少文钱?我有的是钱!”
大娘把蒸笼里的水猛地往摊前一泼,吓得姑娘连忙跳到一边,险些把宝贝的衣服给打湿了,正准备质问大娘此举是为什么的时候,大娘却已经下了逐客令:
“走走走!今日不做生意!”
姑娘诧异地看向一旁的胡人师傅,只见他也无情地别过了头,吹起了哨子,一副别看我,我不会管的做派。
莫不是自己长公主的身份被人识破了?不,看样子不像,如真真是,估计泼的就不是水,而是滚烫的油了。
一定是一大清早便碰到了两个脑子便秘的人,杨珥这样安慰着自己,对面前金黄酥亮、香气扑鼻的美食们不舍地依依作别,挪步走向了别的摊铺。
可是她接连走了好几个摊位,摊主不是对她置之不理,便是挥着手里的抹布将她赶走。
什么不做生意?那么多看笑话的食客嘴里塞着的不正是这坊市的早食吗?分明就是不卖给她嘛!
杨珥暗暗下定了心思,改天再见到皇兄的时候,定要参这江城郡的郡令一笔:坊市摊铺选人不善,监管不严明之罪。
真是欺人太甚,杨珥想着此处不留本公主,本公主有的是钱,找个酒楼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不比在这人挤人,闻着臭汗潇洒自在些?
她调整好了心态,昂首往坊市外走去,可是越走却越心虚,怎么连过路的行人都怪怪的?都盯着她看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半遮半掩的白腻,虽然确比同龄人要丰腴很多,可是辛朝社会风气开放,不拘于旧礼,沿途穿得比她凉爽的大有人在,多半不是觉得自己孟浪。
难道是自己盛世的容颜让郎君娘子们都对她起了觊觎之心?
她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初离宫闱,随意游走民间,竟能引起如此大的动荡,心里不禁有些窃喜。
可是杨珥肠子里的小心思还没有捂热,入眼处迎面便快步走来四个带长刀,裹着结式幞头的圆领袍男子,推推搡搡着行人,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惊得她心里猛地一抖。
她吓得后退了两步,那四名男子的步伐变得更快了些,她越发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了。连忙转身往反方向跑去,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我一介良民什么法都没有犯,他们抓我干什么?难道真是我的身份被拆穿了?”此时天方已透白,路上行人不少,杨珥仗着自己身形灵活,迂回了好几次,让四个坊丁武侯大感挫败,明明就在眼前,却都被她给溜了。
她心里泛着迷糊:没道理啊,就算身份被发现了,自己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好声好气地请回寺庙便是了,大不了就是抄顿佛经的事,没必要像捉拿要犯一样这么雷厉风行吧?
想着心事,脚下便慢了一步,没有留神周围,和个小孩撞了一下。小孩糯糯地道了一声歉,便飞快地跑开了。
再缓过神来的时候,黑着脸的武侯已经近在眼前了,她脸白了一个度,闭上眼睛准备任宰任割之时,忽然右臂上传来一个大力,把她拉进了街角的一个巷子里。
杨珥惊得睁开眼,下一刻便要急呼出声,却被一双手给捂住了嘴巴。因为人群的遮挡,武侯们并没有发现她被拐入了小巷,险而又险地从旁边擦身而过。
捂住她嘴巴的手这才轻巧地放了下来,微微喘着粗气的她,望向救命恩人,不由得一愣。
此时杨珥的内心觉着倍受欺骗,平日里宫女拿来消遣的话本子竟是唬人的,英雄救美的不是翩翩俊郎,而是面前这位满面斑驳的麻子兄。
麻子兄发现她看着自己,有些脸红地后退了两步,摸了摸后脑勺,“姑娘,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莫要放在心上。”
又接着说:“只是,您这样的打扮,走出去,可是又要被追着满街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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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家有二郎
杨珥闻言,下意识地提了提短襦的边衬,奇怪地问:“我这一身可是有不合适的地方?”
麻子兄看着她无心的动作,脸色红透了直至猪肝色,忙撇开头,往街道上小心翼翼地来回扫视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小角落,这才回头对她说道:
“姑娘看上去年纪尚轻,并不像被贼人掳走的侯门贵妇,可是偷了你们家夫人金银细软而逃亡的婢女?”
“姑娘不用惊慌,我理解您,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他说完还把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状似鼓励。
麻子兄笑得隐晦,看样子并不相信她的话,“朝廷早就颁布了正式的命令,贵重的绫罗绸缎,大红大紫的颜色还有贵重的珠宝,只有高官家的妇女可穿。”
“姑娘别再逗乐我了,您这身锦绣要真是自己花钱买的,怎么连个婢女侍卫都不带的?”
杨珥还真被他给问住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偷偷从寺庙跑出来的长公主吧?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那刚才卖蒸饼的大娘也是一个人,为什么她不会被捉?”
麻子兄弹了弹自己麻布长衫裤腿上的灰,“平民男女只能穿粗衣麻布,像我这样的,武侯是不会管的。您穿得这么金贵的女子,还独身在街上走,还能不揣着些秘密?”
杨珥紧抿了嘴巴,麻子兄看到她无言以对的样子,直觉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心里有些小得意。以为自己让她难堪了,正准备说些转圜的话。
谁料她却忽然冒出一句:“那平民女子岂不是不能穿绫罗绸缎?”语气里满是同情。
“也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人嫁娶的时候也是可以穿的,不过要么得让家里的郎君陪同出门,又或者是和一群女伴出游才行。”
看到面前的姑娘似乎对这些俗世常情不太清楚,似乎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想到自己今天出行的目的,没有时间深究,而是沉吟了片刻,劝道:
“姑娘,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换身不起眼的布衣吧。”
杨珥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周遭的房屋,都是民居,也不好为了换衣服而擅闯进去。
杨珥虽是贵比金枝的皇室宗女,但却不是拘小节的娇小姐,事有轻重缓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他七闪八躲地走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
麻子兄有些无语地望着面前扶着墙干呕的杨珥,心里腹诽:当真是穷有一副贵气的身子,却没有富贵的命。
麻子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倒真不是杨珥少见多怪,而是她平日里方便的时候,都是宫女们端着木桶来解决的,殊不知民间的茅房都是连着猪圈的,排泄物利用之余,还可将生禽养得鲜嫩白胖。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屏住呼吸,挪了进去。麻子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不能理解,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婢女还装自己是什么千金之躯。
杨珥是被强制“请”到归元寺的,皇帝扔了的一句:“朕没有如此丢弃皇家颜面的姊妹,凡事请方丈定夺”以后,便对她不管不问了。
方丈倒是没有为难杨珥,对她礼遇有加,除了不允许她私自下山,还有每日定时的打坐念经不可免以外,唯一的规矩就是令她同普通僧尼一样,只要在寺内活动,就必须穿上青灰的海青服。
清晨她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穿着海青服下山的,临近江城郡才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换下,然后好好打扮了一番。
现下,她只能苦闷地从背着的行李中掏出皱巴巴海青服,准备换上之时,却又犯难了。
她只能尴尬地对外喊道:“那位小哥,不知能否帮我拿下衣服?”她可不想把衣服搭在这污秽不堪的门槛上。
“那你放上来吧。”门缝处伸过了一只黝黑的手。麻子兄的人品她是信任的,应当是不会偷看的。
此时杨珥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繁琐的衣服,麻子兄倒是在外面等得很有耐心。
她内心感动万分,首先把半臂脱下扔了过去,“小哥您真好。”
“姑娘客气了。”麻子兄嘿嘿直笑。
杨珥开始脱褥裙,“小哥是哪里人?我会不会耽误了小哥的要事。”
“嗯?”她没有听清,把褥裙也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连忙扯开话题:“我是来买东西的,哦对了,我是三阳县的。”
杨珥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怎样,他的语气怎么突然就变得亢奋起来?
她脱得只剩下中衣,开始套海青服。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道:“小哥刚才可是说江城往南走五里便到的三阳县?”
门边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麻子兄的声音也变浅了许多,“没错,就是那个县,我的手酸了,活动一下,你慢慢穿衣服吧,我不急的。”
杨珥心里一暖,今早碰到了太多的周折,只有麻子兄让她感受到了人间真情。
“真是太好了,我今日要去的也是三阳县,不如和小哥一路同行?”
“好嘞!”小哥的声音有些飘忽,她还在自顾自地说:
“不知小哥今天要买什么东西啊?”
“小哥是否婚配啊?”
……
没有人说话,她也没有在意,只当小哥是嫌她啰嗦,懒于回答了。
终于穿戴妥当,杨珥这才提了一个空包裹慢悠悠地走出来。
“小哥?”出来了以后,茅房四周空无一人,杨珥心里一紧。
隔壁茅房有脚步声传来,杨珥欣喜地冲来人唤了一声:“是小哥吗?”
油光满面的胡渣男人大腹便便地踱了出来,浑身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臭意,笑得一脸灿烂,“小娘子可是在叫我吗?我还未曾婚配,可以想办法让你还俗的。”
杨珥吓得猛地后退,双手合十,嘴里急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转身便往外面跑,令人感恩的是这个男人并没有追过来。边跑她边张望着四周,哪里还有那个死麻子的身影?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遭贼了!竟然还是一个偷衣贼!
辛朝物价不低,一个成套的衣衫,好一点儿的衣物可抵普通人一年的口粮。更别提她身为长公主的衣物了,这麻子的眼光还真不俗,便宜他了,杨珥咂了咂嘴,这样想着。
杨珥叹了一口气,她从小习惯了深宫的阴云诡谲,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那个牢笼,一时戒心大减,反倒让自己忘记了,最不值得期待的,可是人心啊。
无论是在宫闱里,还是乡野之中。
好在她聪颖,没有把钱放在衣服的内兜里,而是放在囊袋里了。她微笑着一抹腰际,什么都没有,直筒筒的僧袍,腰间空荡荡的。
空空如也?
她忽然想到!囊袋也是系在刚才脱下的褥裙上的!囊袋也被那个死麻子给顺走了!
因刚才剧烈的奔跑,产生的汗水,顺着额头低到了眼里,眼睛里酸涩难耐,她烦躁地揉着眼睛,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想到平日里步步为营的自己竟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又想到那个囊袋里有支自己向皇兄求了好久才得到的彩瓷步摇,她就懊恼地大呼出声:
“啊!”
心情久久才平复下来,她发现四周的人都打量着她,指指点点的,吓得她连忙跑到路边,蹲下身子,往脸上猛地抹了一把地上的灰尘。
*
*
*
江城郡算不上大,但有一座中等城市,还有几个低等的城市,管辖区内的乡县更不在少数,杨珥此行要去的三阳县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一天过去了,杨珥向不少人问过路,但还是没能走到城乡的交界处,并且,这都是在毫无进食的情况下。她尝试过向他人寻求帮助,但是一身狼狈的她,往往换来的是避而远之的疏离。
她颓败地歪靠在路边的石阶上,纷纷的行人没有一个人侧目的,似乎对像她这样沿街乞讨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她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坦荡,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在宫里强颜欢笑的面具,她也不用再挂在脸上了。刚才她还懊悔过,不该为了图自由而故意安排随身的侍卫去办别的事,不然也就不会闹出这么些个糟心的事。
可是这一刻,她却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要不让暮云一直在归元寺里装扮成自己的模样好了,二人的身形本就差不多,再寻个“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的由头,日日独自打坐,少些出门的次数就成。
只是可能要让暮云孤独无趣一些,怕是要多对她做些补偿的好,等三年期满,她便要回宫中了,但暮云若是想过安生日子,便给她好好找个人家放她走罢。
她正天马行空地勾画着未来的快意恩仇,却被不远处的动静给打断了,她蹙着眉望了过去,随即眼睛一亮。
远处有三个人正在排着队,不是在买烙饼,也不是在等馄饨熟透,一个两个的皆是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抖动着手里的碗,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烈日映得杨珥眯着眼睛,看得不太真切,隐约看到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些银两,递给了排在首位的人。
好一个乐善好施之人!
她看向排队等待着施舍的人,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鄙薄笑意,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好手好脚却好逸恶劳的人。
下一秒身子却不受使唤地飘了过去,稳稳地站在第三个等待的人身后,手捂着腹部,眉头深皱,嘴唇干枯,还偏偏一副无欲无求的世外僧尼之样。
身体的虚弱倒不是装的,她确实是饿得浑身无力,倒更有些飘飘欲仙之感,不拿来唬人都觉得糟蹋了。
嗯,今天好逸恶劳一下下,就一下下!改日加倍地做善事补回来就是了。
杨珥隐隐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猛地抬头,发现目光来自于她前面排队的第三个人,是位年近花甲的老头,头发稀疏得屈指可数,几近畸形地佝偻着,枯瘦如柴的身子,看上去比她更加遇风即倒的样子。
但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真是如此,她觉得那双眼睛,虽浑浊,却仿佛有支弯钩正蓄势待发,洞察了你的一切后,随时可绞破你的伪装。
杨珥好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宫廷之人,却还是被盯得浑身一颤,但没过多久她便伸了伸脖子,硬起了腰杆,一副挑衅的模样。
怎么?还怕同行占了你的生意不成?见者有份!
老头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让她好不容易提起了一股劲儿还没处使了。
眨眼的功夫,排在前面的两个人都领完钱,点头哈腰喜滋滋地离开了。
随即便呆在了原地,连忙大步靠近了她,死死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气得浑身发抖,这!不是那件她被偷的衣服吗?怎么会穿在她的身上?
她怒气冲冲地看向娘子旁边站着的那位男子,意外地竟不是那个死麻子,但是就在瞬间,失望的她又愣住了。
时值初春,但正处于倒春寒的洗礼之中,就算刚才晒了许久的太阳,她仍清晰地记得昨夜露宿街头的那种刺骨的凉意,可因和这个男子之间恍然的对视,顷刻间便消散开来。
如引甘霖,解了她心中的干涸,如沐春风,暖了她脑海的山川。
唯一称得上缺憾的,便是从他颈间可看出骨感的瘦弱,还有隐藏在笑颜下令人心疼的苍白。
“姑娘?”他的喉结微动。
一句轻声的问候打断了她的发神,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个乞丐老头已经离开了,娘子和少年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冲天的怒火因着这么一耽搁也消退了不少,忙端出一份清逸的姿态,双手合十,微微弯腰,“阿弥陀佛。”
少年也礼貌地还了一礼,娘子倒笑了笑,没怎么注意她,心思还全放在身边的郎君身上。
杨珥轻咳了一声,现在也顾不得化缘了,直接做正事,“女施主这身衣裙布料非凡,剪裁也是独具特色,衬得您婀娜秀美啊,冒昧地问一句,您这件衣服可是从哪个贵地得来?”
娘子虽知这小尼的话夸大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十分受用了,脸泛柔情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林郎送的霓裳,自是美的。”
唤作林郎的少年淡笑回应着,忽然顿了一下,因为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位邋遢小尼犀利的目光,正咄咄地朝他逼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男主出现了,别站错队啦~
第3章 为搏美人心
“林郎,我们走吧。”
娇软的声音打破了二人无声地对峙,少年奇怪地看了眼杨珥,点了点头,随娘子二人绕过了她,准备继续刚才的闲逛。
哪料杨珥横跨了一步,直直地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娘子也感受到了她面色的不善,加之浓烈的兴致也被她给打断,眉头微皱,“这位师傅,你可还有什么事?”
杨珥懒得理会她,而是打量着面前淡然的少年,路遇变故也仍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嘴角噙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令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化作一摊柔水,只能傻站在原地。
少年沉吟了一会儿,随即一副恍然的神色,接着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找到,脸色泛红地冲杨珥说了一声:
“请等一会儿。”
杨珥看到他又仔细地从袖笼到里衣都翻找了一遍,表情逐渐僵硬,她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
最后,他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递给了她。就算他极力粉饰心中的不舍,但她仍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了挣扎,嘴唇都紧抿了起来。
杨珥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发现他没有立刻放手,于是她用力地扯了一下,才把它扯过来。他的手在空中维持刻小一会儿,才缓缓放下。
玉佩上还存留着他的体温,传递到她的手心,烘着她内心暖洋洋的。接着,他看了身边的娘子一眼,回头对杨珥勉强地说:
“今日草率出门,没带太多的文钱,拙玉一枚,希望能给师傅换些吃食吧。”
杨珥手一抖,差点没被他的举止诧异得失手把玉给扔地上,正欲说话。
“我们走吧?”少年征求着娘子的意见,娘子鄙夷地看了杨珥一眼,轻笑出声,点了点头,二人走远了.
杨珥:??他把我当叫花子呢?
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就在半柱香以前,明明是她自己决定当叫花子来着。
她无聊地上下抛弄着手中的玉佩,心想着是不是要赶紧去当铺换成铜钱。她猛地捉住手中的玉佩,其纹理竟如冰块撕裂一般,雕刻的鲶鱼在阳光下随着浅绿色的脉络游走,仿佛活了过来,这竟是块上好的蓝田玉!
还没来得及惊喜,她就发现了一处异样,在玉料的正中间,也就是鲶鱼的眼睛处,正横亘着一处月牙形状的凹陷,看上去并不像后天的刮痕,而是像先天雕刻者故意而为之,再好的饰物因这一丝败笔也会价值大跌,诚如少年刚才所说,只是一块“拙玉。”
杨珥气馁起来,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忽然,她暗叫一声,不好!竟忘记问那少年和那死麻子有什么关系了!她赶紧把玉佩揣到兜里,提起裤脚准备追过去,可是肩却被一只手大力地捉住。
她蹙眉回头看向身后,刚才离开的乞丐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有些戒备地问:“你也是王麻子找来的?”
费了老大的劲才从他的手下挣脱开来,她一边揉肩,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是有人找我来的,但我不知道他姓不姓王,反正是一脸的麻子。”
说完还用余光瞟着老头的神色,他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看似不疑有他,这才说:“那你跟着我走吧,等到事情结束了,就会将剩余的钱给你们的。”
我们?杨珥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刚才排队乞讨的另外两个人,这群人,难道是一个团伙?
“还不快跟过来?”老头严厉地出声提醒她掉队了,她连忙小步跟上,令她愈发迷惑的是,他们竟然远远地跟着那位少年和娘子?难道是因为他们经过刚才少年的施善以后,发现可以从他身上大捞一笔,准备劫财?
杨珥苦笑了起来,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初次一个人出行竟多番曲折,她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去三阳县找一个人啊,怎么就混入了匪贼的行径了呢,她可是个长公主啊!
忽然,前方变得嘈杂起来,她好奇地望了过去,发现有个老汉驾着牛车快速地驶来,行人纷纷地躲避,娘子正专注于面前的脂粉摊,无心周遭的状况,但是少年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那辆牛车。
可是他并没有马上拉着娘子躲开,而是傻傻地盯着牛车看,杨珥大急,正准备高喊出声提醒他们的时候,嘴巴却被站在一旁的乞丐老头给捂住。
杨珥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到牛车即将撞到娘子之际,少年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向后倒去,堪堪地躲过牛车,险之又险。娘子窝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他自然地将她放开了,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杨珥这才呼出了一口气,斜视着乞丐老头,心想这贼人真是黑良心,为了钱财竟然直接见死不救,但是接下里的事情,却让她大跌眼镜,他们还在继续跟着少年和娘子,可是他们的队伍中却多了一人,竟是刚才那个驾牛车的老汉!
乞丐老头竟然谋财害命!买通了杀手制造意外杀那个少年?
是了!她突然想明白了过来,那少年是故意等牛车行到面前才躲避的,他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算计着何时怀抱着美人躲开才更显得英勇些!
她细细地打量着身边的众人,虽然表情都有些严肃,但是并没有面露凶光,她愈发地确信,这群人是和少年串通好了的,演了一出善心大发的好戏,又演了一出的舍身救美的好戏,为的就是让少年讨这个娘子的欢心。
都说宫里的妃子为了争宠千姿百态,我看怕也敌不过这乡野的小儿为了博美人一笑的手段吧。
为了取悦美人,就可以偷了她的衣服吗?杨珥冷笑着,一定要把这个死麻子给揪出来,冒着可能会被遣送回寺庙抄一百遍佛经的风险,也要把他送去报官,给皇家争些颜面回来。
杨珥一行尾随的队伍还在不断地壮大,又来了一位而立之年的华服男子,衣服上绣着金丝还不够,连发簪还有腰间的玉饰都是镶金的,身形也有些微微地发福,索性脸还长得过得去,不算脏人眼球,但扔人群了也是砸不起一点水花的。
她看着他大俗的打扮,嘴角一抽,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这么好的金子都被他给糟蹋了,心疼之余,听到乞丐老头恭敬地说了一声:“金爷,您来了。”
杨珥更是一个趔趄,真是应了人如其名四个字。金爷微微点头,就把注意力放在远处少年身边的娘子身上。
杨珥背着手,心里大呼有趣,这金爷似是少年的情敌,又和乞丐老头是认识的,事情的走向似乎越来越精彩了些。
娘子最后被少年带到了一个酒楼里,笔直地上了一个二楼的包厢。随后,杨珥众人则被金爷带到了二楼与之相邻的另一个包厢,她刚坐下,板凳还没坐热,便听到隔壁包厢传来娇媚的声音:
“林郎,我们吃个饭而已,在一楼的大厅便是了,为什么要到二楼来?”
少年温柔以对:“我意欲何为,娘子自然是清楚的。”
娘子害羞地笑出了声,墙这头的杨珥发现金爷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颈部更是隐隐暴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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