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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手札之蟬衣記.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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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作者:五叶昙
文案
前世安王府小郡主姜璃嫁错了人
落得个被锁魂夺魄的结局
这一辈子姜璃觉得既然要嫁人,那就嫁个可信的吧
于是嫁给了前世为自己而死的西夏王府世孙项墨
可是嫁过了才发现:
西夏的男人真是野蛮又凶残
女主重生,男主非重生,甜宠。另:本文人物关系图已上载微博
内容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宅斗 宫斗
主角:姜璃 ┃ 配角:项墨,韩忱,项烟霓(韩烟霓),阮安柟
第1章 死后
姜璃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镜子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丽女子正在对镜梳妆,姜璃看得很清楚,就像是自己对着镜子梳妆一样。
女子瓜子脸,弯弯的秋波眉,细长的凤眼水色潋滟。旁边的贴身侍女给她插上一支赤金累丝镶红宝鸣凤钗,笑着赞道:“这支红宝石凤钗真是好看,衬得夫人的肤色越发白了,将军对夫人真是好,听说这上面的红宝石还是西域王宫里面的东西,王爷只赏给将军这么两颗,将军就给您镶了这支凤钗。”
女子闻言明显非常高兴,凤眸里满满都是喜悦和柔情,但嘴上却嗔道:“就你话多。”
姜璃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个女子,她对这个女子很熟悉,曾经她是她夫君的妹妹,名叫韩烟霓。因为婆婆韩老夫人和夫君韩忱都把这个女儿或妹妹当成眼珠子般疼,她也是爱屋及乌,对她甚若亲妹。
姜璃嫁到韩家的时候,韩烟霓只有十四岁,姜璃死的时候,韩烟霓十八岁。
她死后失去意识,却不知隔了多久醒来时发现魂魄未能转世投胎,而是被锁在了自己从小带着的一支玉蝉吊坠上,像是被钉入其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而那时玉蝉已经被韩烟霓占为已有,她看见韩烟霓已非少女身,而是梳了妇人发髻。
之后她就时睡时醒,跟着韩烟霓,不,现在叫项烟霓,看见一幕幕她嫁入韩家四年却从来不知道的韩家事,也看见她的夫君,韩忱,她从来不知道的事。
项烟霓已经梳妆好,她再次照了照镜子,确认万无一失了,才扶了侍女的手去给韩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见到项烟霓很高兴,招了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道:“烟儿,今日忱儿回来,你可让人打扫了他常用的屋子书房什么的,房间也都换了他喜欢的摆设?”
项烟霓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抿着嘴笑道:“母亲,您还不放心我吗?烟儿自是都已经料理得妥当,就等着哥哥回来了。”
老夫人笑咪了眼,拍拍她的手,慈爱道:“怎么还叫哥哥呢?要叫相公,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只是这次忱儿回来,你们可得给我舔个孙儿,我这把老骨头可等不了多久了。”
项烟霓有些害羞,便抱着老夫人的手撒娇不依,其乐融融,气氛好不温馨。
姜璃虽然魂魄被锁玉蝉后早已经看惯这一幕,也从最开始的震惊不可置信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可是她知道她的情绪还是有所波动,因为她又开始晕眩,经过这么长时间,她早知道只要她情绪一波动,魂魄就会不稳,随即就会陷入昏迷。
姜璃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附身的玉蝉就躺在项烟霓卧房的梳妆台上,旁边是摇曳的烛火。
她转了转目光,便看到了项烟霓正在和一个高大的男子说话,男子背对着梳妆台,姜璃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姜璃曾经对着这个背影千万次,即使一个轮廓,姜璃也认得出这个人是谁,因为那是她曾经的夫君,韩忱。
“哥哥,这次你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接我们去西夏了?”项烟霓柔身问道。
“恩,你三哥已经杀了你三叔,承袭了西夏王的位置,我这次回来一是向陛下请封,二便是要接你们回西夏的。”韩忱低沉的声音道,姜璃一听他的声音,就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颤抖了两下。
“太好了,”项烟霓喜极而泣,她抱着韩忱,头靠在他的胸前,道,“哥哥,谢谢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和母亲的庇护,烟儿如何能活下来,再嫁给你,没有你的牺牲和相助,三哥也不能杀死三叔,夺回本来属于父亲的王位。”
韩忱听了她的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烟儿,这些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你不用谢我。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处理,要先去书房,你先歇息吧。”
项烟霓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要去书房,忙拉住他,娇嗔道:“哥哥,是烟儿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吗?哥哥,你告诉烟儿,以前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又低声很有些害羞道,“哥哥,母亲,母亲她催促我们要孩子呢,哥哥,我们已经成亲快两年了,再没有,母亲该失望了。”
韩忱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抬起眼睛,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梳妆台上的玉蝉,脸色一变。
项烟霓一直注意他的神情,见他脸色突变,心里一突,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台上的玉蝉,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她咬了咬唇,突然轻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想着她?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以前说过的,说你至始至终只喜欢我一个人的话,是不是变了?”
韩忱收回目光,看项烟霓眼里噙着泪,欲滴未滴泫然欲泣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他们家破人亡的时候,小小的烟霓拽着他的衣角,满脸无助惶恐,道:“忱哥哥,父亲母妃哥哥他们真的都回不来了吗?那烟儿该怎么办?烟儿再没有人疼爱了吗?”
他心疼不已,抱着小小的她,承诺道:“不怕,烟儿,以后忱哥哥会照顾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叹了口气,回手抱住了她,他已经负了一个满心爱恋自己的女子,再也不能负第二个。
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喧哗声,两人皱眉,项烟霓正准备说话,韩忱已皱眉问外间侍立的侍女们:“怎么回事?”
忙有侍女进来跪下回话道:“没事,只是一个小丫头犯错,嬷嬷罚她,她不服管教,在嚷嚷,奴婢这就叫人打发了她去。”
她话音刚落,就远远传来几声女子的叫嚷声,其他人听不清,然而韩忱从小习武,听力比正常人好很多,却是听到了,他听到一个女子在叫着“将军,将军,求您见见奴婢吧。”
韩忱皱眉,他松开项烟霓转身去了外间,项烟霓也忙跟着她出了卧房。
姜璃也听到了女子的叫嚷,虽然声音变得沙哑苍老了些,但她还是听出那个声音是她曾经的贴身侍女轻沙的。她有些愣怔,自从她魂魄醒来,在这韩府,就很少见到她生活过的痕迹,那些自己的侍女们也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突然听到轻沙的声音,她也有些激动,可惜她的魂魄不能离开玉蝉,并不能跟着去外间看看,只好努力去辨听外面的声音。
“你不是先夫人的丫环吗?不在陵园守墓,跑来府里来闹什么?”韩忱冷声问道。
“将军,求将军恕罪,奴婢听闻将军将要移府去西夏,奴婢想求将军能否将夫人的骨灰还给奴婢,让奴婢带回安王府。”轻沙哽咽着,“我们小郡主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她一定不习惯西夏的气候,求将军把我们小郡主的骨灰还给奴婢吧。”
“你胡说什么,夫人的遗骨不是埋在了陵园,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来人,还不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韩忱发怒道。
声音越拉越远,姜璃终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消化着刚听来的消息,心慌意乱间,意识也终于越来越模糊,再次陷入沉睡中。
姜璃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促醒的,她仿佛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抚摸自己,那种感觉很熟悉却让她的魂魄倍感窒息,她醒来,就看到一只大拇指在轻轻摩挲着玉蝉,她抬头,就看到大手的主人竟是韩忱。
她静静看着韩忱,见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怀念,似痛恨,又似痛苦,她认识他六年,嫁给他四年,也不曾在他面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当然她以前不知道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哥哥,你在看什么?”项烟霓披了件轻纱薄衣,从罗汉床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韩忱,声音甜蜜温柔。
“没有,没有什么。”韩忱松开玉蝉,转身回抱住了项烟霓,右手却一扫就将那玉蝉收入了袖中。
韩忱摸了摸项烟霓的脸,道:“烟儿,昨夜你也辛苦了,我去上朝,你再去歇息一会儿,娘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跟她说了,你晚点再去给她请安。”
项烟霓收回目光,甜蜜的应了,又亲自服侍了韩忱更衣,送他出门才回了卧房继续歇息。
玉蝉在韩忱的袖中,姜璃虽早没有了触觉和嗅觉,仍觉得分外难受,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她是在一阵刺骨寒意和压迫感中再次醒来的,她觉得满心惶恐,直觉很想逃离,却被死死钉在玉蝉里,不得动弹。她看向四周,就看到了身着玄衣,背手而立,全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韩忱。
韩忱的下面还立了一个身着灰色道衣的中年道人,道人眼睛正盯着玉蝉,突然阴恻恻的一笑,莫名让姜璃的灵魂打了个冷颤。
“出了什么差错,我依照你的法子烧了她的尸骨,用阵法困住了她的骨灰,可是我从来感觉不到她,那日我见到她的这个玉蝉,却莫名一阵心悸,这是怎么一回事?”韩忱冷着声音问道。
“将军,您烧她骨灰之前别人可能在尊夫人的尸骨上做过手脚,才搜不到她的魂,这个玉蝉的确有些古怪。”道人道,“容我试试。”
说完,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瓶东西,淋在了玉蝉上,姜璃顿时如同被扔入万年玄冰寒洞之中,刹那间就又昏迷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时日,或者多少年,姜璃是在一阵炙烤中醒来的,令她惊喜的是,这次醒来,那种被钉被锁的感觉竟然没有了,她竟然感觉到了自己淡淡的影子,只是她身处的环境很不妙,她正在一片焰火中被焚烧中,那影子淡得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似的。
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火炉中,炉底正静静躺着那枚玉蝉。她看向前面,竟然又见到了项烟霓,此时的项烟霓顶着大肚子,分明已经身怀六甲。
项烟霓盯着炉底燃得通红的玉蝉狰狞着道:“你去死吧,你早就死了,就不要阴魂不散了,哥哥是我的。他从来不曾喜欢过你,我才是他从小定亲的未婚妻,若不是你舅舅赵承奕,我父亲我母妃我大哥二哥他们怎么会死,我也是金尊玉贵的西夏王小郡主,又如何需要扮作忱哥哥的妹妹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不过那又怎么样,他娶你,也只是需要安王府的兵力,只是需要得到项皇后的支持,哼,你看,报完仇,他就亲手把你杀了,还锁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然后娶了我,因为他爱的人,从来都只是我一个。”
姜璃盯着她的红唇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因为她觉得她终于魂飞魄散了,这样也好,她最后的意识想,她终于不用被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第2章 重生
姜璃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月白色的纹纱帐,她皱眉,心想,她怎么又跑到罗汉床上了,希望不要让她看到什么春宫戏。
可是不对啊,她记得自己不是被火烧得魂飞魄散了吗?随即她感觉到脑中一阵刺痛,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蓦地睁大眼睛,太阳穴?伸手?自从她死后,魂魄被锁在玉蝉中后,早已没有身体和手这种东西,更是在玉蝉里被钉得动也不能动,这些实在是奢侈品啊奢侈品。
她伸出手,嫩白如玉,纤细柔美,肌肤吹弹可破,她的手,货真价实的纤纤玉手!她猛得做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摸摸自己的脸,天哪,她有身体了!她不用再被无穷无尽的钉在玉蝉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她爬起身,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过身体,很有些不协调,她扑到了床前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蓦然流下泪来。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就是她曾经用了二十年的脸,陌生,是因为她魂魄被锁多年,早已经都快不记得自己的这张脸,而且现在的这张脸,小小的,虽已初现殊色,却仍面露稚气,那脸颊柔柔嫩嫩得仿若风吹一下就能破。
这分明是她未嫁前几年的脸。如果这是梦,那这梦的触感也太真实了。
“小郡主,您怎么起来了?”一个侍女打帘进来,听得动静,慌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过来查看姜璃的情况。
“微-草-”姜璃回头看见侍女,出声唤道,因为久未说话,语调有些迟缓,一字一顿的,她也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喉咙有些刺痛。
“小郡主,您快别说话,小心伤了嗓子。”名唤微草的侍女急忙道,“您快躺下,让奴婢喂您药。大夫说等您一醒来,就要把这药先给喝了。”
姜璃摇摇头,也不说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倒是把微草吓了一跳,有些迟疑的看向姜璃,她们小郡主平日里最是娇气,喝药都是要左哄右劝的,哪有这么干脆的?
姜璃却不理微草的疑惑,她饮完一碗药,嘴里满是苦苦的味道,然而她却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就是这苦味,她也好久没有尝过了,想到这,真是满心的辛酸泪。
她放下药碗,径直的就往屋子外面走,微草忙唤道:“小郡主,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
姜璃哪里管她,她就这样直直穿过外间,越过阁楼的美人靠,爬上楼梯,直奔小阁楼的天台,她趴在栏杆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把地板踩得咚咚响,看着小脚在黑色木板的衬托下,更显莹白如玉,晶莹灵动,她高兴得咯咯笑。深深呼吸着空气中的青草味和湿气,她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
可是跟上来的微草还有刚在外间的另一个贴身侍女溪沙却是吓坏了,一个拎着绣花鞋,一个拿着披风,匆匆忙忙跟着跑了上来,带着哭音道:“小郡主,您发烧还没好呢,您这是要干什么呀,是要吓死奴婢吗?您心里不痛快想要发泄,怎么样不行,非要折腾自个儿,这要是王妃娘娘看见了,非得发脾气把奴婢们全发卖了不可。”
姜璃笑看着她们,脸上却全都是泪,她实在在玉蝉里被锁得怕了,这么多年被盯在那里,暗无天日永无止境,受尽折磨还不能有情绪波动,一有情绪波动就晕菜,她实在是受够了。
只是她宣泄够了,便也知道这天气是凉的,刚得回来的身子可也不能糟蹋了,便由着侍女们帮她穿上绣鞋,披上了披风。
只是她们说她心里不痛快,却是为了什么?她明明心里痛快得很,不知道有多痛快呢。
项墨站在树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阁楼天台上的小少女,少女披散着头发,心形脸,大眼睛,肤如莹玉,目如点漆,秋水盈盈,樱唇娇艳,可惜这样美丽的少女,怎么竟然是个脑子有病的。
他晚上约了探子议事,路过安王府的别庄,却不曾想突然就见一白衣少女从别庄的一个阁楼里冒出来,然后又哭又笑的在阁楼上又是跺脚又是转圈的,这,这,这难道是安王府哪个疯了的女儿啥的,被关在了这里?然后他就千年难遇的忍不住八卦竟然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等丫鬟侍女们跑了上来哄着少女穿鞋穿衣,少女才安静下来,他听不到她们说什么,却在少女偶一抬头的瞬间,如遭电击。
他看到少女的双眼穿透夜空,不知道对着什么诡异的就笑了一下,那一笑,真是又夺目又惊人,美的夺目,诡异的惊人。
这样美丽的少女,为何竟然是个脑子有病的?他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姜璃却不知道自己被人注意到了,她发泄够了,感受自己的身体也感受够了,就顺着两个侍女的哭求,跟着她们回了屋内。她不忍拒绝她们,她此时对着她们,心里只有一片柔软,因为那是微草和溪沙,前世为了护着自己而死的微草和溪沙。
姜璃回了屋内,她此时才发觉自己果然是病着的,便由着微草和溪沙服侍着净了身,换了衣裳,重新躺回了床上,满足的拥了拥柔软丝滑的锦被,这才问她们两道:“刚才你们说我心里不痛快,我怎么不痛快了?”
姜璃语气认真,却是让两个侍女迟疑了,这,小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她摆明了不是因为老王妃偏心,明明是二郡主的错,责罚的却是小郡主这件事情不高兴吗?
可是姜璃的眼睛还盯着她们,等着她们回答。
溪沙比微草沉稳,她顿了几秒就答道:“前几日二郡主想要小郡主您的玉蝉,可是小郡主因这玉蝉是王爷从南边带回来送给小郡主的生辰礼物,是王爷对小郡主的心意,便不肯相赠,老王妃却因此责怪小郡主不念及手足,罚小郡主夜跪回廊,才导致小郡主感染风寒,所以小郡主您心里必然是委屈的。只是奴婢之前情急乱语,还请小郡主恕罪。”
姜璃笑了,原来是这回事啊,那她就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温声对微草和溪沙道:“你们不过是担心我,何罪之有,你们这两日照顾我也累了,不若就先下去歇息一下,叫个小丫鬟过来守夜就好了,明早再过来服侍我。”
两个侍女放了蚊帐退下,姜璃就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物,正是那曾经锁了自己魂魄不知道多少年的玉蝉,姜璃把它举得远远的,心里对它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她想起来现在应该是定昭三十三年,她十四岁的时候。
她记得这一年自己的生辰,父亲安王从南边带回了这枚玉蝉吊坠送给自己,玉蝉盈翠欲滴,莹光流动,水色极好,不想大房的二堂姐也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枚玉蝉,就想用父亲送她的象牙雕跟自己换,自己不肯,便被祖母以不敬姐姐,不念手足之情为由罚跪回廊罚了半个时辰。
姜璃却不是个能受委屈的,她不能违背祖母,但跪完后就一气之下跑去安王府别院找母亲安王妃赵氏,却不想赵氏并不在别院,而是因为外祖母有恙,去了顺国公府探望。姜璃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昏睡了多日才醒过来。
祖母,也就是安王府的项老王妃是异姓藩王西夏王的妹妹,也是当今项皇后的堂妹。而她的大伯母也是出自西夏王府,是项皇后的侄女,项老王妃的堂侄女。她的大伯前安王世子战死,大伯母只带着一个女儿守寡,那便是姜璃的二堂姐明惠郡主。因此项老王妃和项皇后都极偏宠明惠郡主。
安王府第一代安王爷是开国祖皇帝的弟弟,为祖皇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册封为安亲王,世袭罔替,世代掌兵权,但却绝对效忠皇帝,并且家眷世代都留在京都。她的父亲现任安王是老王妃的次子,因为大伯父前安王世子战死,继承了安王的亲王爵位。
而姜璃的母亲安王妃却是出自顺国公府赵氏,和当今宠冠后宫的十一皇子的生母皇贵妃阮氏是表姐妹,皇贵妃虽然在京都有好几个嫡亲的姐妹,外甥女也有几个,却不知为何最宠姜璃,听说她的封号瑾惠郡主还是皇贵妃拟的。
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和皇贵妃所出的十一皇子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两个皇子,姜璃的外家顺国公府是站在皇贵妃那边的,安王的态度则是不明朗,所以姜璃便也被项皇后和项老王妃所厌。
姜璃看着玉蝉,突然想到韩烟霓,也就是项烟霓,想到向来高傲的项老王妃却是从她记忆的开始就非常喜爱项烟霓,看来很可能她祖母大人一开始就知道项烟霓的身份,是她的侄孙女,所以才对她宠爱有加。
否则一个初到京都的小小的韩家,凭什么她祖母就对韩家另眼相看?这些人瞒着的不过只有自己而已。说不定韩家算计自己的婚事,她祖母还掺和了一脚。
她苦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瞎子,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第3章 送礼
姜璃重生后的第一晚睡得踏实又满足,她原本性子跳脱,但在玉蝉中被锁多年强制性不能有情绪波动后,现在倒是情绪还能控制得不错。
姜璃在安王府别院发了高烧,侍女自然不敢隐瞒,第二日也就是姜璃重生回来的这日就分别给安王府和顺国公府送了消息。
所以翌日姜璃睡醒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赵氏正坐在她的床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她先眨了眨眼看了看久违的母亲,然后便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抱住了赵氏,眼泪刷刷刷的掉。这可把赵氏心疼得够呛,她女儿这次是受了大委屈啊,看这都难过成什么样了!
赵氏二子一女,女儿最小,不免就娇惯了些,而娘家那边就一个弟弟还一直镇守边关不肯回来成婚,她母亲和弟弟都是把这个女儿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性子就越发任性娇气了。因着王府老王妃偏心,这丫头从不往老王妃面前凑,不得不请安时也是绷着小脸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惹得老王妃更是不喜。
只是这次那边也实在做得太过分了,哪有堂姐抢妹妹的东西,妹妹不给,还得因为不敬爱姐姐而罚跪的?而且天色那么黑,她们就任自己女儿带了两个贴身侍女几个护卫就跑庄子里,这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生是好?想到此,赵氏也是满心的怒气。
“璃儿,没事了,这事母亲定会帮你出气。”赵氏拍着姜璃的背,柔声安抚道,“只是你脾气也该收敛一下,以后我不在时,你祖母说你什么,你也不要跟她对着干,吃了眼前亏。等回来再跟母亲说,母亲自会帮你料理。”
姜璃点头,她是委屈,却不是为了祖母偏心的事,她是为自己的上一辈子苦逼的生活窝囊的死窝囊的被锁在了玉蝉不见天日而委屈,见到疼爱自己的母亲眼泪就忍不住了。
“母妃,璃儿就是想你了。”姜璃擦擦眼泪道,为刚才自己的失态很有点不好意思,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赵氏笑:“这还真是个孩子了,都多大了。”姜璃便把头埋在了母亲怀里不肯抬头,直到把小脸憋得通红才作罢。
赵氏带着姜璃在别庄住了几日,待得姜璃差不多病愈时才返回城内安王府,这期间顺过公府和皇贵妃娘娘都派了人送了一大堆补品来问候,皇贵妃更是请示了皇帝命御医过来给姜璃诊治。
可安王府却只派了个项皇后以前赐的教养嬷嬷过来,说是代表老王妃来探望小郡主,却丝毫东西没带,姜璃私心猜测她祖母是认为她心中不满,在诈病,派了个教养嬷嬷过来训诫她的。
只是教养嬷嬷过来后,赵氏便让姜璃躺在床上,五分病装成了九分,旁边还有御医佐证,教养嬷嬷也只能把代老王妃训斥姜璃不孝顽劣不恭等话收回了肚子,讪讪得回安王府了。
赵氏带着姜璃回府,到得府内,先命人收拾自己从娘家顺国公府带回来分给府内各房的礼物,又叫人分别送去,歇息了一阵,才招人来问话。
其他府里的事情便也罢了,可是当赵氏问到有关二郡主和小郡主冲突后有什么动静的时候,管事嬷嬷也知道的不多,只道:“二郡主自小郡主去了庄子,就很有些羞愤,前几日便进了宫找皇后娘娘,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赵氏皱眉,她这个侄女被婆母和大嫂养歪了,心胸狭隘,总是喜欢和自己女儿别苗头,她这时候进宫,总让她有点不安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就有侍女来报,说皇贵妃娘娘派了人过来。赵氏大喜,忙叫人请了进来,却是皇贵妃的管事姑姑采蘩带了御医和几个小宫女奉命来探望姜璃,看她是否痊愈了。
采蘩姑姑给赵氏和姜璃行了礼,叙了话,又趁御医去开药的时候,对赵氏和姜璃道:“贵府的明惠郡主前几日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说她得知王叔安王爷给小郡主精心挑了生辰礼物,心里很是羡慕,便忍不住多看了小郡主的玉蝉两眼,谁知道小郡主就跟她发脾气,说她觊觎自己父亲送她的礼物,还说小郡主骂她有本事为什么不让自己父亲送,找她抢做什么。老王妃因听到这话才训斥惩罚小郡主,教训她不敬爱姐姐,不念及手足之情。”停顿了一下又道,“皇后娘娘很是怜恤二郡主失祜,无人庇佑,所以才留在了宫里。”
赵氏听完后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她还没做什么,她们竟然就敢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她转头看脸色有些怔惘的姜璃,问她:“你有说过那种话吗?”她见女儿没有像往常一样受了委屈就跳起来,也有点担心她真说过这种诛心的话。可是她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虽然任性娇气了些,却不是那等会说出如此出口伤人的话的。
姜璃听了采蘩姑姑的话正在想事,听得母亲问话,才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反应异常引起了母亲担心,忙笑着对她道:“母妃,您是了解女儿的,女儿如何会说出这种话。怕是那边听说了皇贵妃娘娘叫御医诊治的事,心里不安,要先把罪名给我扣上吧。”这种事情她们前世可也没少做,说实话她也不懂她们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不顺眼。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赵氏诧异的看了姜璃一眼,点了点头,这女儿可总算是机灵了些。
姜璃笑着挽了赵氏的手,道:“母亲,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虱子多了不痒,让众人看明白了那么一两次,这种把戏也就没什么看头了。”
赵氏看着女儿没当一回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她好像明白了一些吧,却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这时御医已经在偏厅开好了药入得正厅,他把药方递给赵氏的侍女,又嘱咐了几句,才准备告辞。
这时姜璃却突然对赵氏道:“母妃,外祖母和舅舅不是送了一些翠玉坠子给我吗?”
赵氏一愣,她的确挑了些翠玉坠子出来,那是她听说了姜璃和侄女二郡主的事之后,准备拿这些坠子去送侄女的。
姜璃见赵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笑盈盈的对采蘩道:“姑姑,前些日子二堂姐找我用象牙雕换父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枚玉蝉吊坠,倒不是我不舍得那玉蝉,实在是父王所赠,不能转送。而且那象牙雕也是父王专门找人弄来送给二堂姐的,就是因为听说二堂姐最近在学骨雕,便拒绝了二堂姐。可是想着二堂姐可能是真的喜欢那玉坠,心里也愧疚,就想着回房去找些类似的给二堂姐送去,谁知回房就听说外祖母有恙,一急就把那事给忘了,只顾着去庄子里找母亲一起去探望外祖母。”
说着又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你也知道了,可惜我这身体不争气,去了庄子竟然就病倒了,反而惹得外祖母,皇姨母,母亲担忧。好在外祖母和舅舅后来竟送了我一些玉坠,水头也是极好的,不比父王送我的玉蝉差,我便想起了堂姐,就挑了一些想送给她。”
这时赵氏的大丫鬟绿杨已经端上了一个金丝檀木做成的饰物礼盒,里面白色的云锦细纱棉上面放了几件翡翠玉石刻成的坠子,都是飘着丝丝绿色,果然是晶莹剔透水色极好的。
姜璃上前摸了摸,似乎还有些舍不得,然后才抬头对采蘩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姑姑看笑话了,这些我也是很喜欢的,不是堂姐,我都不舍得送呢。”
她自己又似乎觉得说这话很好笑,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回府后,没想到堂姐竟然去了宫里,我想着这事已经耽误了好几日,怕堂姐误会,姑姑又正好过来了,不如烦请姑姑帮我拿去送给堂姐,也替我跟她致个歉意。”
姜璃腼腆的笑着,黑如点漆的眸子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竟让采蘩一阵恍惚,她心里叹息道,不怪的皇贵妃娘娘偏宠瑾惠郡主,以前她性子娇气任性她还不觉得,现在这浅笑着坑人的模样,简直似脱了皇贵妃最喜爱的小妹妹阮七小姐。
采蘩自是应了,并笑着道:“小郡主不用担心,奴婢自会亲自帮小郡主把东西送去,把话传到,不会让明惠郡主和其他人误会小郡主。”
一旁的俞老御医摸摸自己的胡子,一脸的仙风道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姜璃和采蘩说了些什么,其实他在宫中为御医多年,早见多了这些,早学会了装聋作哑。只是,他自然知道瑾惠郡主姜璃为何专门挑他在的时候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他是陛下的人而已。
第4章 姐妹
送走了采蘩姑姑和俞老御医,安王妃笑吟吟的看着姜璃。姜璃看母亲打量自己的目光,便嗔道:“母妃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虽然上辈子活到了二十岁,但也是被人哄骗着天真至傻的活到了二十岁,还是后来魂魄在玉蝉里呆久了,见到韩府众人自己从来不知道的那一面,现在便要敏感通透些而已,并不是她现在就多聪明了。
赵氏爱怜的摸了摸姜璃的脑袋,道:“不是,你做的很好,以后做事就这样不骄不躁,好好和人说话就好了。”她见女儿大有长进,心里很是高兴,本想再就这事好好教导她一番,但突然就觉得不若让女儿自己摸索着处理,这样可能比自己直接教的更好。
第二日一早赵氏便带着姜璃去给老王妃的慧安堂给老王妃请安。
她们到慧安堂的时候,大夫人项氏、安王的侧妃容侧妃早已经到了,坐在下面的还有容侧妃十三岁的女儿宜兰县主姜玥。
赵氏有两个嫡子,长子安王世子姜昉十七岁,在安王家的大本营陕西都司任职,他的妻子是永毅候庄家的嫡女,也一并在陕西,今年刚给赵氏添了嫡长孙。次子姜晞今年十五岁,还在皇家书院读书。
容侧妃有两女一子,十四岁的三少爷姜旼,十七岁的宜雅县主以及十三岁的宜兰县主。姜旼和姜晞一样在皇家书院读书。宜雅县主嫁的是保宁候郭家的嫡子。
老王妃出身西夏王族,身上带有少量的异族血统,身量较京都女子都要高大些,五官也深刻,加上她素来高傲,不苟言笑,平日看起来很是严肃威严。
不过赵氏带着姜璃给老王妃请安,老王妃难得的给了个算得上是慈祥的温脸,大夫人项氏也是笑盈盈的。
赵氏心里好笑,她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嫂,估计她还以为这次姜璃吃了大亏,心里正高兴着。而婆母,毕竟姜璃也是她孙女,吃了亏,总得给个温脸安抚一下吧?也不知道她们得知姜璃送了东西去宫中会是什么表情。
赵氏陪着老王妃寒暄了几句,说了顺国公府那边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又说了送去各房的礼物,话题便不可避免的转到了姜璃身上。
“瑾惠,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庄子上病了,好的差不多了吧?”老王妃温声问道。
“回祖母,已经全好了。”姜璃恭声答道。
老王妃见她姿态恭敬,满意的点点头,这毕竟是她嫡亲的孙女,她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她,只要她能够听话,好好的待在安王府这边,少点去和十一皇子那边掺和就行了。
“恩,瑾惠,上次罚你你可能觉得委屈,其实祖母也是为了杀杀你的性子,你这样的倔强不听长辈的话,将来如何能够在夫家立足?你要知道,你是安王府的小郡主,时时刻刻都代表着安王府的脸面。”老王妃叹了口气,“唉,上次的事情也就算了,只是以后你要记得孝顺长辈,礼让长姐。你二堂姐不像你,有你父王庇护,外家宠着,她是个可怜孩子,你平日都要让着她,知道吗?”
姜璃在玉蝉中待久了被逼着学会了无论听到什么都要避免情绪波动,所以她祖母的这点小敲打实在算不得什么。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呗,总之这一辈子,谁也别想哄着她,让她不好过。
可是赵氏听了脸色就不好看,明惠还是姐姐,怎么就要做妹妹的来让着了?
“母妃,您这话却是要让王爷伤心了。”赵氏扯了个笑容,对老王妃道,“明惠怎么就没人庇护没人宠着了,您不是不知道,王爷向来是对明惠这个侄女比瑾惠宜兰她们还要好的,瑾惠那个玉蝉其实还是岭南王府送来的,可是送给明惠的那个玉雕,却是王爷专门找人搜罗来的。说到外家,虽然西夏远了点,难道皇后娘娘和母妃您加倍的对明惠好,还算不上吗?不过您说让瑾惠让着她堂姐,儿媳自来也是这样教导她的。”她从来不吝于在人前宣扬这一点。
老王妃点点头,道:“老三自然是好的。”
这时项氏笑着插话道:“姐妹之间相互礼让就好了,瑾惠这次你误会了你堂姐,倒把自己给折腾病了,下次可千万别任性妄为了,闹得我和你祖母都担心不已。”
姜璃笑道:“的确是我太着急了,一听闻外祖母有恙就急着去别院里找母亲去看外祖母,劳动祖母和大伯母担心了。二堂姐那里,既是误会,姐妹之间谁还记仇不成?我已经挑了一些好的翡翠坠子送给堂姐,待堂姐回来,还必要跟她亲自道歉的。”
项氏听闻姜璃认错很是高兴,虽则小姑娘爱脸面把赌气跑了当成担心外祖母,这无关痛痒也没所谓,等她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也自己堵了自己的嘴,不能再说什么。项氏不知道的是那挑好翡翠坠子已经送去了宫里。
大家说了一阵话,就有一点冷场,赵氏正准备告退,却见宜兰县主用恰到好处的小声问姜璃道:“三姐姐,听说你月末要去看二哥的结业小比,能带我一起去吗?”
姜璃挑眉,她说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她忘记了她二哥姜晞的结业小比。
当年她就是在她二哥的结业小比上,第一次见到了韩忱,开始了她那苦逼的短暂上一世。
“三姐姐?”见姜璃不出声,宜兰又唤道。
姜璃一笑,道:“可以,怎么不可以?”她还很期待呢。锁魂夺魄,永世不得超生,那些仇她还要掰开来,一点一点的回报呢。
宜兰没有想到姜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有些诧异但也松了口气,平日姜璃并不怎么理睬她,这种事情是肯定毫不犹豫拒绝的,所以她才选了在祖母这里说,让她不好拒绝。
大齐朝勋贵世家子弟大多入皇家书院读书,每年三月底书院就会举行结业小比和大比,所有十五岁以上的学生都要参加。
小比是结业考核评比,除了教官,朝廷各部会派五品以上官员观看评比,大比则是小比出众的学生进行前十名的争夺,皇帝会钦点朝廷三品以上大员观赛,有时候皇帝有兴致自己也会去观看。每年小比大比后,各部都会挑选自己看中的结业生进入自己部门,但武职偏多。
大齐朝风气开放,参加结业小比的学生也可以出邀请帖邀请自己的未婚姐妹观看比赛,所以结业小比对这些学生来说,不单止是仕途的开始,可能也是良缘的开始。
姜晞只邀请了自己的嫡亲妹妹姜璃,并未邀请她。
当然宜兰真正想看的自然不是她二哥韩忱,她想看的是宁国公周家的嫡长孙周衍。
宜兰喜欢周衍并不是什么秘密,勋贵世家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而项老王妃和容侧妃也是乐见其成的。
但姜璃却知道宁国公家是看不是宜兰的,倒不是宜兰身份不够,而是周衍是宁国公家的嫡长孙,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他肯定是要娶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的。
容侧妃的娘家容家并非世家大族,以前不过是商户,但容家女子美貌,是以外戚身份起家的。
当年成郡王对商家小姐容氏一见钟情,非她不娶,最后老郡王拗不过他,也就依了他。然后皇帝在成郡王府见到成郡王的妹妹,也是一见钟情,纳入后宫,这位就是也曾经宠极一时的容宸妃。这两位都是容侧妃的堂姑姑。
容家女子便觉得有了美貌连皇帝宠妃、郡王妃都做的,如何做不得一个未来的国公夫人?况且宜兰不仅貌美,她还是安王府的女儿,有高贵的县主身份。
第5章 再见
明惠郡主是黑着脸回王府的,她回了王府,先去找了自己的母亲大夫人项氏,两刻钟后,怒气冲冲的项氏便拉着双眼红肿的明惠郡主去了慧安堂。
“祖母,祖母,”明惠郡主一见到老王妃,还未待行礼,眼泪又是刷得一下流了出来,她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抱住了老王妃的腿,靠在她的膝上,哽咽喊着祖母,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项老王妃被吓了一跳,她忙把她拉起来,搂在了怀里,问她是受了什么委屈。
“琪儿,你就跟你祖母说说你那好妹妹是怎么当着帝后的面羞辱你的。”一旁的项氏黑着脸道。
明惠哽咽着道:“今日是十三公主的生辰,陛下,皇后娘娘,其他的娘娘公主们还有一些勋贵夫人们都在,三妹妹她,她派人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不爱重王叔送我的礼物,反而抢她的玉蝉,又送了一堆破玉坠子羞辱我。”
项老王妃脸色一沉,一面伸手拍着她安抚,脸却转向了后面跪着的明惠的贴身侍女:“你来说,一个字都不拉的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侍女吓得颤抖,忙抖着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当时生辰宴上大家正和乐融融的说笑着,皇贵妃娘娘突然拉了明惠郡主的手,就对皇帝道:“陛下,看到明惠,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光顾着玉阳的的生辰,差点把瑾惠拜托我的事情给忘了。”然后就召了采蘩把瑾惠郡主送明惠郡主玉坠并道歉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最后皇贵妃还加了句:“瑾惠就是个实诚孩子,因为觉得没能让着姐姐,连病了都记挂着。明惠,你是个好孩子,可别再怨着你妹妹了。”
不少人之前都是听过明惠郡主的版本的,此时看明惠眼神便透出了了然和不屑。
当时明惠看到大家看自己异样的目光恨不得钻地洞里去,她涨红了脸,道:“娘娘,明惠从无怨怪妹妹,只是羡慕,羡慕那是王叔所送,所以才多看了那玉蝉两眼,是妹妹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皇贵妃笑盈盈的,转脸对景帝道:“陛下,看来您可得敲打敲打安王爷了,竟然这般苛待侄女。”
明惠郡主嚅嚅着,还想说什么。项皇后却突然插嘴道:“不过是明惠这孩子孺慕王叔,陛下您也知道,安王爷常在军营,不常在家,这些孩子们都是牵挂安王爷的很。”
景帝哈哈大笑,道:“看来不是安王苛待了侄女,是朕苛待了安王一家。”大家便顺着景帝的调侃转开了话题。
明惠被项皇后压着勉强挨过了景帝离去,才跟着项皇后回了坤宁宫,眼泪就收不住,求项皇后给她做主,皇后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便命她回来找项老王妃,始终这事情最清楚的是项老王妃。她信了明惠,没搞清楚状况就插手,结果连自己都没脸,还差点得罪了安王爷。
项老王妃听了回话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勉强安抚了明惠母女几句,却并未传召赵氏姜璃母女。
赵氏是当家主母,老王妃那边的事情自然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摇摇头也没当一回事。大夫人项氏母女想蹦跶些什么,在她手里从来也没占到便宜过,有些事情,不过是她懒得计较而已。
正难得在一旁练着字的姜璃心里好笑,次次都是这样,一丁点的小事因为祖母的偏袒自己就得受罚,明惠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把事情闹大到人尽皆知,可母亲其他可能会忍,却不会看着自己受委屈,总能把脸给打回去。
可是姜璃想到这里却突然又心酸起来,眼泪就忍不住啪嗒掉到了纸上,晕染开纸上刚写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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