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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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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过门》
文案:
CP详见主角栏,这回是俩字攻。
HE,小心逆=w=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主角:徐西临,窦寻
晋江编辑评价:
当徐西临是个货真价实的熊孩子的时候,窦寻也是个充满仇恨的中二转校生。
十三年前,在那次和窦寻第一次正面接触的课堂上,在窦寻挑选课桌之际,本打算伸出乐于助人之手的他,遭到的是明显的厌恶和敬而远之,按照当时两个人的状态,徐西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在他人生里会是什么位置。
作者语言娴熟流畅,行文大气中不失诙谐幽默。将两个学生时代相识的主角,从相互仇视到相互了解,再到互为羁绊的过程表现的真实自然,刻画人物和场景生动深刻,文章中除牵动人心感情互动外,字里行间也让读者感受到浓厚质朴的生活气息。
楔子
第1章 重逢
临近年关,细雪徐徐,匆匆回家的人都被堵在半路上。
车里单曲循环着一首颤颤巍巍的民谣,没人吭声,气氛有点尴尬。
徐西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前看了一眼,只见排成一列的车屁股好像已经绵延到了地平线,刹车灯此起彼伏的亮,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杀出重围;他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窦寻先生一只手撑着头,正在发呆,多年不见,窦寻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
徐西临暗自叹了口气,突然车技高超地借着路边的小空隙调转车头,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胡同里。
窦寻终于被惊动,偏头看了他一眼。
窦寻冷笑着接话说:“尽快摆脱我?”
上面那句话俩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徐西临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发作,然而又忍住了。
“还是那德行,跟他生什么气?”徐西临想着,专心致志地钻过鸡零狗碎的小胡同。
西北风和狗叫声相映成辉,民谣歌手唱腔虚弱,行将断气。
徐西临把车停在一家名叫“姥爷”的花店门口,摸出手机拨了个号:“喂,是我。我在你家店门口,给我搬几盆金桔蝴蝶兰什么的,过节送人用。”
电话那头有个大嗓门,声音穿透听筒,霸气侧漏地充满了逼仄的驾驶室:“小临子,你还有心思买花啊!我夜观天象,给你丫算了一卦,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花店临街的窗户应声打开,钻出了一个留小胡子的非主流青年,只见这脑残店主放下手机,气沉丹田,用更高一筹的声调吼出来:“窦寻回来了,你听说了吗!”
徐西临恨不能胳膊能再长两丈,将此人一巴掌拍进窗户框里。
正对花店的副驾驶那边车窗缓缓落下,窦寻露了脸:“听说了。”
店主的面部表情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野鸡。
然后噤若寒蝉的花店店主和面沉似水的窦寻一起,帮徐西临把几盆花搬到了车后备箱里,临走,花店店主抓耳挠腮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拉住徐西临:“那什么,下礼拜咱们班有个聚会,你去吗?”
徐西临现在就想赶紧摆脱这些尴尬的人,掀了掀眼皮,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再说吧。”
店主:“去吧,这么多年你就没露过面。”
徐西临看他就来气,没回答,摆摆手,开车走了。
半个小时以后,徐西临总算把窦寻送回了他落脚的酒店,窦寻一言不发地下了车,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徐西临暗地里松了口气:“那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徐西临把溜了半米的车刹住:“嗯?”
窦寻把“有烟吗”仨字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想起来,徐西临不抽烟。
徐西临:“还有什么事吗?”
窦寻微微垂下眼:“聚会你从来不去,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窦寻这根棒槌,这辈子恐怕都学不会怎么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了。
徐西临生硬地说:“前几年太忙,我没顾上。”
“那今年不忙了吧?”窦寻逼视着他,“我也去,你去吗?”
窦寻说话的时候,带起一层薄薄的白汽,而他站在冬天里,就像一副缺红少绿的白描,好看是好看的,只是眼神带刀,舌尖含刃,是一团优美肃杀的人形凶器,徐西临险些要被他刺伤了眼,只得模棱两可地敷衍说:“说不准,看看有没有别的事吧。”
窦寻再没有话说了,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徐西临客客气气地再次道别离开。
“回头看我一眼行吗?”他心里默默地想,“你回头看我一眼,现在让我爬到楼顶跳下来都行。”
可惜别人不会读心术,徐西临合上车窗干净利落地走了。
窦寻这个楼没跳成。
这是他和窦寻认识的第十三个年头,好过也掰过,想一生一世过,也想老死不相往来过。
到如今,拿着手机打顺风车的归人与恰好下班想捎个人的过客冤家路窄,乍然相逢,一愣之后,除了“看头像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居然也没有什么蒙尘的爱憎好阐述。
……手机响了一声,徐西临一看,窦寻还给了他一个好评。
这时天还是清的,地还是厚的,交通还是拥堵的,地球还没有毁灭,余下的年岁也依然丰盈。
而当年的校舍房屋、书本纸笔都已经放旧。
唯有旧人成了新。
作者有话要说:
类似的题材我写过bl的《一树人生》和bg的《流光十五年》,都很难看,所以根据历史统计数据来看,这篇有很大可能也很难看。
【第一卷:青葱】
第2章 不良开端
十三年前,开花店的小青年还没留出横平竖直的胡子,窦寻还只是个仇恨世界的中二转校生。
“一边去一边去。”徐西临用脚尖踢开他们家狗,从狗嘴里抢下书包,把包里露出一角的烟盒塞了回去。
狗可能是闻到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冲他嚎叫。
狗叫“豆豆”,是只串,粗略一看,大概有狐狸犬、牧羊犬以及中华田园犬等多重血统,是只各种意义上的小杂种。
有道是“人分三六九等,狗有忠奸贤愚”,豆豆,它就是一条狗中瘪三,这孽畜精通欺软怕硬与撩闲挑衅,徐西临烦它烦的不行,每天都恨不能偷偷掐死它:“哪都有你,管得倒宽。”
可惜,家里有人给这破狗撑腰。
它一叫唤,屋里外婆就出了声:“小临,你又欺负豆豆是不是?”
“我哪敢呢。”徐西临背上包,“姥姥我上学去了啊。”
“走这么早啊?”一位中年妇女应声从厨房跑出来,一看徐西临的装束,立刻大惊小怪地喊叫起来,“你怎么又不穿羽绒服,里面穿的什么?穿秋衣了吗?拉索拉开我看看。”
这是杜阿姨,是他家请的保姆,跟徐西临他妈那边有点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据说按辈分算,徐西临得叫她一声“表婶”,他无可奈何地把外套拉链拉开,又飞快地拽上,转身就跑:“穿了,我学校有事呢,阿姨拜拜。”
杜阿姨眼比针还尖,一眼看见他薄外套里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立刻在他身后爆发咆哮:“你回来!秋裤也没穿是不是?大冷天的你又耍飘,看我回头不告诉你妈!”
徐西临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她的话音之外。
真是的,谁家年方二八的帅哥穿秋裤?
学校下午两点二十上课,要求学生两点到校,这会还不到一点半,徐西临下楼四下看看,招手打了辆出租,背着一书包软中华去“月半弯”给人送礼。
“月半弯”是当地一家娱乐场所,尽管经营还算正规,但依然流传着不少糜烂香艳的“都市传说”,也属于中学生行为守则里禁止出入的地点之一,徐西临一路顶着司机师傅欲言又止的谴责目光,只好权当没看见。
徐西临有个大哥,叫宋连元,宋连元小时候家里受过徐西临他妈的恩惠,所以每到逢年过节,都要拎点东西到徐家看看,风雨无阻,把自己看成了徐西临半个大哥。跟大哥本来不用这么见外,但这回不是宋连元一个人帮的忙,徐西临不能让宋大哥因为自己欠别人人情。
这回的事是因为他同桌。
但是最近连凑合都凑合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王八蛋叔叔欠了高利贷。
要账的堵不着正主,叫了几个小流氓,每天在六中附近堵蔡敬,班里男生三五个一组,每天轮流陪着他。可是总这么陪也不是办法,蔡敬周末连门都不敢出,原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肯给他排周末班的麦当劳,现在也不能去了。
徐西临考虑了一下,感觉流氓的事还是只能用流氓的方式解决,于是自掏腰包搬出了他那资深混混宋大哥。
跑完这么一趟,徐西临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刚开学不到俩礼拜,学生们的心普遍还沉浸在寒假和压岁钱里,六中走读生又多,每天中午都有迟到的,以至于下午第一堂课课堂纪律极差,十分不像话。
“小票不要,谢谢您。”徐西临抓起空书包跳下车,定睛一看,学校门口已经站了一排倒霉蛋,正排队登记自己班级姓名。
徐少爷的翻墙神功俨然已经大成,伸手一攀就把自己吊了上去,千锤百炼地纵身越过栅栏,裤脚都没碰着铁栅栏尖,落地轻盈得让学校里闲逛的野猫都不由驻足欣赏。
他整了整外套,大摇大摆地穿过操场,离老远还冲门口排队等扣分的那一帮招了招手,谁知乐极生悲,年级主任正好回过头来,徐西临反应奇快,撒丫子就跑。
年级主任眯细了小眼睛望着徐西临的背影,疑惑地问:“那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无组织无纪律!太不像话了!
年级主任听完先愣了一下,随即怒发冲冠,扯着嗓子咆哮:“你给我站住!哪班的!”
徐西临龙卷风似的贴地飞行,心说:“二百五才站住。”
这时,教学二楼东侧,窦寻正百无聊赖地插着兜闲逛,他爸正在跟那位洒了三斤花露水的女老师互相吹捧,听得他十分烦躁,对未来的校园生活毫无期待,而且很想找根烟抽,于是溜出来寻找僻静的厕所。
经过长长的楼道时,他看见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聚在那,可能是刚结束训练的体育生,他们跟窦寻心有灵犀,也正在僻静的楼道里分烟。
叫吴涛的板寸头把脑袋伸出了窗外,正看见徐西临狂奔而至,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徐西临一仰头,百忙之中冲楼上的人飞了个吻,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侧的教学楼。
偷偷分烟的坏小子们爆出一阵哄笑:“牛逼!”
窦寻围观了这么一场闹剧,心想:“脑浆不够嗓门凑吗?吵死了。”
他漠然地塞上耳机,推门进了楼道尽头的小卫生间,关上最里面一间隔间的门,就着耳机里的林肯公园慢条斯理地摸出烟来。
完事以后窦寻弹干净烟灰,正打算走,谁知手刚将隔间的门推开一条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人横着就飞了进来,后背正撞上卫生间墙角的暖气片上,那人连声惨叫都没有,喉咙里短暂地“呃”了一声,四肢抽动几下,摔得起不来了。
这男生穿着六中的白校服,长得面黄肌瘦,衣角泛黄,是多次过水后洗不出来的模样,手里还抱着个破破烂烂的布书包。
方才在外面大声喧哗的那几个男生走了进来,一个领头的,两个跟班,那个叫“吴涛”的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门口把风。
窦寻的瞳孔微微一缩,脚步顿住了。
领头的蹲下,歪着头端详着地上那位挣扎,然后一把薅起那男生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又伸手拍拍他的脸,问:“几个哥哥对你不薄吧?”
男生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领头的连拍了几下男生的脸,一下比一下重,最后基本是扇他巴掌:“没招过你吧?也没惹过你吧?你说昨儿晚上哥儿几个打两把牌的工夫,前后总共没他妈十分钟,是哪个孙子把宿管的老王八招来的?啊?”
领头的嗤笑一声,突然揪着他的头发往暖气片上撞去,连撞了四五下:“不是你是谁,我啊?”
门口的吴涛突然冷冷地插嘴说:“快上课了,痛快点。”
这句话好像一声令下,本来在一边看热闹的几个人纷纷围拢上去,你一脚我一脚地对那男生又踩又踹,揍一会就问他一次“是不是你”,最后男生受不了,语无伦次地胡乱承认了,几个施暴者才仿佛大功告成,完成了审讯。
说完,随着上课预备铃声响起,这群年轻的暴徒们一哄而散,被打的男生好半天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鼻血,低头弓肩地来到水龙头下面,打开一条细细的水流,小心翼翼地挫揉着他方才蹭在地板上的校服袖口,手有点捏不住袖口,一直在哆嗦。
他抹平湿了的衣服角,麻木不仁地走了出去。
直到外面安静良久,窦寻才悄无声息地从小隔间里出来,看了一眼地上滴的鼻血,他伸脚将凝成一点的血珠碾开。
“市重点,免会考学校?”他对着一条扫把星形的血迹冷笑了一声,心想,“狗屁。”
第3章 窦寻
蔡敬:“好像是‘姥爷’的。”
“姥爷”其貌不扬,长着一脸里三层外三层的青春痘,闻声一回头,他撑开自己“红尘翻滚”的脸皮,冲徐西临挤了挤眼,捏着嗓子说:“此乃女国王所贡之物,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
徐西临面带菜色:“好琪官,您那脸上的‘青春美丽嘎巴痘’都够炒一锅了,能别整天惦记着染指美少年吗?”
老成一颗玻璃心被这些只会看脸的凡夫俗子伤得体无完肤,“嘤嘤嘤”地捂着胸口面向黑板疗伤去了。
打发了闲杂人等,徐西临这才压低声音对蔡敬说:“你那事摆平了,以后追债找也是找你叔,不会再纠缠你,要不今天放学,你再跟上回那家麦当劳商量商量吧,看看还能不能去,不行让他们把班排在晚上,我找几个人轮流替你去。”
蔡敬的眼镜被徐西临摘去了,眼睛一时有点对不准焦,显出几分茫然来:“谢谢。”
“打住,”徐西临笑眯眯地打断他,“千万别以身相许,我还是清白的。”
蔡敬勉强笑了一下,眉头却没打开,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花钱没有?”
徐西临非但花了钱,还花得快倾家荡产了。
然而徐西临对蔡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将自己的窘境一笔勾销了。
他说:“花三块钱请我哥吃了根冰棍,你别瞎操心。”
倒不是他做好事不留名,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蔡敬那日子实在太穷困潦倒,他交班费都能交出一把毛票,要是一下让他知道欠了这么大一笔人情,这会他虽然会感激,但过后未免不好在一起玩。
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感言,怒气冲冲的年级主任就破门而入,打断了蔡敬的满腹思绪。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年级主任一路追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四下一扫,愣是没把变装的徐西临认出来,只好邪火四溢地寻衅咆哮:“都快上课了,就属你们班最闹腾!明年就高三了,都想干什么?啊?你们有没有实验班的样子!下节什么课,老师怎么现在还没来?投胎去啦?”
刚夹着教案走到门口的英语老师迎面中了个当头炮。
年级主任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老师一眼:“有些年轻的同志也要注意一下工作态度,你自己都吊儿郎当的,怎么管理学生!”
说完,他甩着膀子,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全班哄堂大笑。
前半节课,英语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同仇敌忾,欢乐得很,不过师生间同舟共济没有多久,老师很快就暴露了阶级敌人的本性,她发了一套“完形填空专项训练”,一共十篇,全是长篇大论,作为今天的英语作业。
下了课,除了上厕所的,班里基本没人动弹,都想抢在下节课上课前好歹做完一篇。
窦寻就是这时候跟着班主任进来的。
他双肩包跨在一边,灰色的夹克里露出一尘不染的衬衫领子,走路的时候头也不抬。
有人嘀咕了一句:“高中还有转学的?”
上面班主任敲了敲讲桌,笑容可掬地拍了拍男生的后背:“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一班来了一位新的家庭成员。”
班主任外号“七里香”,又叫“三步必杀”,热爱味道浓烈的香水,夏天等闲蚊子不敢近身,她说话爱用抑扬顿挫的排比句,还喜欢各种过期的心灵鸡汤,心情仿佛总是在澎湃。
不知道一个教物理的为什么老是这么不冷静。
班主任慈祥地一拍手:“来,窦寻,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让大家认识一下。”
全班给面子地安静下来,等着听帅哥发言。
谁知那帅哥一点面子也不给,掀起眼皮,四下撩了一眼,把口香糖从左槽牙换到了右槽牙:“老师,我坐哪?”
被晒在讲台上的“七里香”原地尴尬成了一根茄子,脸上僵了一会,她有点想把这小崽子收拾一顿,可惜兜里的购物卡刚给她充了三千块的“慈祥值”,一时拉不下脸来。
她话没说完,就见那姓窦的小崽子甩都不甩她一下,兀自往最后一排走去。
她咬牙切齿地举手拊兜,感觉下回的“慈祥值”得充六千才够用。
窦寻的脸很白,眉目于是越发浓墨重彩,他耷拉着眼,一副双眼皮横平竖直地往鬓角飞去,鼻梁和嘴唇“天高地不厚”,露出几分旁若无人的不苟言笑。
要是有个漂亮姑娘走在大街上,盯着她看的女人准比男人多,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多数女高中生还没修炼出敢当街对着男人流哈喇子的脸皮,看了几眼就不太好意思没命盯着,男生们却开始窃窃地议论起来。
老成回头用笔尖戳了戳徐西临的桌子,小声说:“这哥们儿什么来头?刚来就拔咱家‘香香’的份儿?”
徐西临觉得这个窦寻挺好看,索性肆无忌惮地一路盯着人家,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老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快把你们俩的物理‘小黄书’给我看一下。”
“小黄书”不是违法乱纪的黄色书籍,是六中物理组的自编习题册,学校强买强卖,人手一本,有四百多页厚,一个标点符号的废话都没有,全是题,题后还没答案。
高二一班是理科实验班,比其他班的课程进度略快。所以老成这个穷凶极恶的东西,每天热衷于收集方圆一圈之内的答案,比对订正后编纂出一套私人定制的答案,拿到普通班和等着对付结业考试的文科班卖。
徐西临随手从桌子里抽出一本书给他,收敛起自己自由散漫的状态,把自己那离开桌子一米远的椅子也往前挪到正常位置,给窦寻腾出地方。
老成喋喋不休地聒噪:“这是数学小黄书!数学这期已经出过了,我要物理的!”
然而他那双乐于助人的手还没伸出去,窦寻已经“咣当”一声把课桌尘埃落定,降落点离前桌徐西临至少有一米远,两人中间还能画一条楚河汉界。
窦寻过目不忘,一眼认出徐西临就是中午从楼下跑过去的那个,并且从那帮体育生们捧臭脚的态度判断,他们是一伙的。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徐西临一眼,将一个大写的“滚”字挂在了鼻梁上。
第4章 冲突
徐西临在一班官居团支书,还是校篮球队的,平时很讲义气,时常利用身份便利帮同学占篮球场,只要他想结交的人,不论男女,没有结交不到的,他几乎是他们班最后三排傻大个小团体里的核心人物,还是头一次吃别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脸色。
“神经病。”徐西临心想。
他的好人缘不是用犯贱刷出来的,没有用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刚开始对窦寻的那点好感顿时灰飞烟灭。
徐西临三下五除二地将姓窦的划进“不识抬举的怪胎”一栏里。
而窦寻,他恐怕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如果说别人的孤僻又叫“不合群”,那窦寻同学的孤僻可能是属于“不合物种”。
整整一个礼拜,除了强行被点名回答课堂问题,就没见窦寻和班里哪个活物正经说过话。
窦寻每天就坐在教室里最偏僻的一角,早到晚走,独来独往,除了偶尔从后门出去上个厕所,基本不在班里走动。
他走路永远不抬头,也不怎么正眼看人,除了上课,耳朵上总挂着耳机,隔绝周围的噪音源。刚开始有人在校园或者楼道里碰见他,还会友好地打招呼,然而每次都难以得他老人家一青眼,渐渐的也就没人理他了。
全班男生,以徐西临为首,没有看窦寻顺眼的。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徐西临在桌子底下给校队教练发短信,提前约好了篮球场,他特意选了这天,因为蔡敬礼拜四晚上没有班。
这时候智能手机还在娘胎里没孵出来,不智能的也没来得及在中学生里普及,学生之间的主要交流方式依然是传小纸条。
徐西临把捏好的小纸条扔给他们班体育委员吴涛:“你带球了吗?”
吴涛是普通学生里体育最好的,是体育生里文化课最好的,因为中考成绩超常发挥,成了实验班里唯一一个特长生,但由于他爱玩耍不爱学习,每天又要应付繁重的训练,在实验班里过得十分水土不服,只有牵头玩的时候才跟徐西临他们臭味相投。
吴涛的纸条很快传回来:“没,依然好像带了。”
蔡敬无可奈何地帮他们俩传了一轮纸条,回头点了点徐西临空无一物的生物卷子:“下课要收,快写!”
高三就得上晚自习了,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放学打球的学期。徐西临的心早已经飞向了篮球场,心不在焉地挑了几道遗传的选择题写了,基本是弱智的排列组合问题,他算这玩意不用过脑子,做完一看,底下那些实验设计实在是又臭又长,他连题干都看不下去。
徐西临无所事事地转了一会笔,又蠢蠢欲动地撕下一张小纸条,写道:“老蔡跟姥爷都去,你再叫个人,咱们半场三对三。”
写完发现正直的蔡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徐西临连忙呲牙一笑,做出保证:“最后一张。”
这回他没好意思用蔡敬,直接把纸团扔了出去,正中吴涛的脑袋。
吴涛冲他比划了一个中指,低头写了句什么,以牙还牙地扔了回来,可惜准头欠佳,纸团轻飘飘地飞出去,好巧不巧地偏离了既定航线,正好坠毁在角落里窦寻桌上。
窦寻那孙子肯定听见了,就是故意不搭理人。
蔡敬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少爷要炸,赶紧按住他:“算了,我去拿。”
蔡敬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老师偷窥的迹象,于是稍微挪了一下椅子,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伸长了胳膊去够窦寻桌上的纸团。
窦寻却突然一把抓起那纸团,甩手给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蔡敬性格又慢又软,一时呆住没反应过来,徐西临的火气却一下上来了,猛地站起来。
谁知七里香正好从门外进来,一双死鱼眼瞪得快要脱窗:“徐西临,你站着是要干什么?”
蔡敬一把攥住徐西临的手腕。
窦寻面无表情地抬头,与徐西临对视了一眼,一眼里内涵丰富,又像挖苦又像挑衅。
“没事老师,我掉地上一根笔,他帮我找呢。”蔡敬说完,又连忙去拽徐西临,“快坐下。”
徐西临阴森森地剜了窦寻一眼,不情不愿地被蔡敬拉了回去。
七里香狐疑地在他们周围走了几圈,见熊孩子们没有再闹腾,这才踩着“哒哒”的高跟鞋溜达到讲桌后面坐下写教案。
过了一会,蔡敬小心翼翼地传过来一张纸条,碰了碰徐西临的胳膊:“涛哥给你重新写了一张,行了,这大冷天的,你怎么那么大火?”
徐西临没吭声,接过吴涛的小纸条,心想:“有机会必须收拾他一顿。”
窦寻抽出一张纸巾,沾了点水,把方才那张纸条的将落点反复擦了三遍,吴涛那天靠在厕所门口的“英姿”还历历在目。
“垃圾。”窦寻心想,然后他一抬手,半湿的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纸篓中。
这一点轻微的动静惊动了讲台上的七里香,七里香目光一扫就看见窦寻重新把耳机挂回耳朵上,旁若无人地低下头,她顿时有点头疼。
七里香拿人手短,收了窦寻他爸窦俊梁的购物卡,这几天为了这个窦寻也是操碎了心,私下里把各科的任课老师和班干都找了个遍,可是窦寻谁的账也不买,像只非暴力不合作的刺猬。
七里香笔尖顿了一下,点了点前排的一个女生:“罗冰,跟我出来一趟。”
一班的班委会群体成分复杂,有吴涛这样不学无术的体育委员,有徐西临这样暗地里不把老师当回事的团支书,然后也有罗冰这种老师放个屁都会奉为圭臬的好班长。
第二天课间操解散,罗冰就找上了徐西临:“你帮我个忙行吗?”
徐西临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涛和老成两个混蛋一左一右地各出一掌,把他往前一推,徐西临猝不及防没站稳,差点撞在罗冰身上。
徐西临:“操,你们俩有病吧?”
吴涛和老成“咯叽咯叽”地笑成了一对长脖野鸭子,罗冰暗恋徐西临的事全班皆知,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七里香给罗冰布置了任务,让她去跟窦寻谈谈,尽快帮他融入班集体。
老成听了一皱眉:“七里香那脑袋别是让涛哥坐过吧?这事怎么让女生去?”
七里香当然没有特意找女生,她其实把这话跟每个班干都说了一遍,包括徐西临和吴涛,只不过除了罗冰没人搭理她。
“滚蛋,你坐的。”吴涛先喷了老成一脸,又转向罗冰,“你甭搭理七里香,我都怀疑那小子是她私生子。”
罗冰面露难色,求助似的看了徐西临一眼。徐西临跟吴涛是一个意思,正要开口,蔡敬忽然在旁边拉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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