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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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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搏电录》
作者:萧瑟
第一章夺魂神钉酷热的夏季刚过去不久,虽说秋大已经来到,气候还是非常炎热,只有早晚的时候,才有清凉的秋风吹来,中午,炽热的大阳还是照射得草木抬不起头来。
这时正是晌午时分,阳光火辣辣地照晒着,嘉兴城里那宽敞的街道上,平坦而整齐的青石,似乎冒起一层白烟,热浪在阳光里蒸腾直上,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火炉放在地上一般。
几条大街,难得看到一个人影,人们若非有急事在身,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太阳走到街上来的,甚而连在街边找寻食物的野狗,此刻也躲在阴凉的屋檐下去休息了。
没有一丝风的讯息,也没有嚣闹的市声,大地似乎在静止之中,一切都在烈阳之下获得暂时的休息。
蓦然,一阵密集的铁蹄敲击声从街道的东侧传来,顿时破坏了这一片寂静,随着蹄声的接近,两乘快马己急驰进了街道。
那两匹骏马一灰一棕,生得竹耳兰筋,高大健壮,全是纯粹的蒙古种良驹,昼夜之间赶个四五百里是绝无问题的,不过此刻它们全都满身冒汗,长长的鬃毛被汗水所湿,粘在身上,鼻孔里也不住冒着白气,显见是奔驰过一段很长的距离。
可是说也奇怪,那乘坐在马上的两个骑士却是丝毫不见疲惫之态,他们的头上戴着、顶同样的竹笠,身卜也同是穿着青色的长衫,全都腰身挺得笔直,昂然的骑在马背之卜。
炽热的阳光垂直的照晒而下,他们两人的脸庞有大部份都被竹笠的阴影所罩住,只露出自鼻端以下的小部份那紧抿的嘴唇被阳光所照,虽是有些干燥,但却不见丝毫汗渍,仿佛他们是刚刚跨上马一样。
双骑急驰,转眼之间便已驰过大半条长街,那左边的骑士倏地一扬首,烁亮的目光乍闪,沉声道:“老二就是这儿了。”
右边的那个骑士应了一声,道:“没错吧?”
就在这么两句话里,两乘快马已经驰到一间很大的铁匠铺门前,位于左边的那个灰马骑士没有回答同伴的话声,嘴里低低一喝,猛地一拉缰绳,他跨下的灰马已发出一声长嘶,霍然人立而起那等快速奔行之势顿时便已刹祝在同一时间之内,两乘快马几乎以同样的方式被勒住了前奔之势,站立在那间铁匠铺的门前。
那两个青衣骑士缓缓的下了马来,也没理会那两匹嘴里不住喷着白气的骏马,向着铁匠铺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们一跨进去,身形略为停顿了一下,才看清楚在铺子里,正有一个少年人坐在一张长桡上,仰首望着他们。
那个少年身上穿着一袭灰布衣裤,卷起了袖子,右手拿着铁捶,左手持着铁挟,看样子似在打造什么东西。
他的年纪很轻,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瘦瘦的脸颊,挺直的鼻梁,配上乌黑圆亮的眼眸,颇为逗人喜爱,不过此刻他的嘴际,脸颊到处都是一块块黑印,一条条白痕,使得他的脸孔看来颇为滑稽。
显然他正在工作时,不时的用沾过煤炭的手去擦脸,以致留下一块块黑印,至于那些白痕则是汗水流过的痕迹。
若是常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禁不住好笑可是这两个刚一进门的青衣人却依然嘴角紧抿,神态不变,仿佛他们并没有看到他一样。
这个少年的脾气好像不大好,他那斜斜的剑眉微微一皱,问道:“请问两位找他老人家有什么事?”
那个站在右边的青衣人沉声道:“你听到没有?把掌柜的叫出来。”
这个少年勉强压着自己的性子,道:“他老人家此刻正在午睡,如果两位是为了照顾本店,要打造什么铁器,就不必惊扰他老人家了。”
那灰色少年剑眉一轩,喝道:“你想作什么?”
他拦住了那青衣人的路,不让对方闯进屋去。
那青衣人振臂一挥,道:“滚开点!”
他根本就没把这个灰衣少年看在眼里,在振臂挥出的时间,仅仅用了三成力道,以为就可以把对方震得飞将出去。
哪知他的手臂刚一挥出,触及对方横在胸前的双臂时,只觉对方身躯一沉,这一臂之力,竟然只把那灰衣少年推得往后退出二步而已。
这个青衣人颇为讶异,轻呃一声,底下霍地飞出一脚,踢在那灰衣少年的腿上。
他这一踢之力又快又猛,尽管那灰衣少年以坐马之式稳住了下盘,却也禁受不起。
但听他惊叫一声,身躯离地飞起,碰在墙角,然后又从墙壁滑落,跌进堆在屋角的煤堆里。
霎时,煤灰扬起,那个灰衣少年一身一脸全都变为乌黑,躺在煤堆里,连动都没动一下,不知是否晕过去了。
这个青衣人瞧都没有瞧一眼,仿佛晓得自己这一脚踢去,那个灰衣少年是绝对无法爬得起来了。
他依旧寒着一张脸,举步向着屋内行去,看样子是要把掌柜的揪出来,他才甘心。∑裰慕挪讲乓宦醭觯歉鎏稍诿憾焉系幕乙律倌昝腿坏似鹄矗梢菜频南蛘飧銮嘁氯顺宓健?
只见他双拳有如奔雷迅捷沉猛的攻到,随着掌风扬起一片煤灰,弥散着斗室,也遮住了青衣人的眼目。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手,不但使得进人屋中的那个老二为之一愕,就连站立门口处的老大也为之轻噫一声。
这声轻噫刚自他的嘴里发出,他已听到老二大吼一声,左袖一挥,右掌迎头向那灰衣少年的头颅拍下。
他们两兄弟乃是武林中久着凶名的凶人,这个身为老大的青衣人,自然晓得他那老二的武功。
他一见老二这挥出的一掌,顿时便知道那个灰衣少年是绝对无法躲藏得了,马上将在掌下丧命,脑壳破裂而亡。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残忍的笑意,身形未动,就等着看这一幕画面的出现。
摹然,他只见人影乍闪,一个短髯老者从里间跃出,右手一拉那灰衣少年,左手握着的镔铁拐杖飞快地迎着老二的掌刃挡去。
但听“啪”地一声轻响,那根镔铁拐杖已在这一掌之下断为两截,沉猛的劲道从杖上传出,使得那个拉着灰衣少年的老者虎口裂开,跌了出去。
那个被唤作老二的青衣人一见自己的一掌竟会被人挡住,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眉宇之间扬起一片杀气,沉声喝道:“龚跛子,你的胆子好大!”
喝声之中,那站在门边的青衣人也跃了进来,一把抓起跌倒地上的老者,怒道:“龚跛子,你不要命了?”
龚江苦着脸道:“贺大爷,你轻一点好吧?跛子我的这条胳膊若是断了,可没人跟你们二位打造‘夺魂钉’了。”
贺老大冷哼一声,把龚江放开,道:“看在你这双手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这一遭,不过,下不为例。”
龚江揉了揉胳膊,颔首道:“是!是!”
“慢点!”那站在一旁的贺老二沉声道:“龚跛子,老大放过你,我还没答应呢!”
贺老二森冷的目光扫过那满头满脸一片乌黑的灰衣少年,问道:“龚跛子,那小子是谁?”
龚江道:“他是小老儿雇的伙计。”
“伙计?不像吧!”贺老二阴阴一笑,道:“龚跛子,这些年来,你的功夫可一点都没搁下呀?”
龚江骂道:“该死该死,他真是该死!”
他侧首对那灰衣少年道:“你还不过来跟两位贺爷道歉赔罪?”
那灰衣少年从被龚江把他在贺老二的掌下救走之后,便一直怔愕地站在墙边,起先他是为那青衣人的凶狠掌力而吃惊,随即为龚江的举动而感到惊诧。
他心中正在不解师傅为何会如此怯懦,已听得龚江唤他向那个青衣人赔罪。
他脸上沾满了煤灰,是以愤怒的表情不能从面上显现出来,可是从眼中闪现的光芒里,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如何的不满。
那个灰衣少年似未想到师傅如此声色俱厉的叱责自己,愕了一愕,依然站在那儿。
龚江气极,向着灰衣少年行去,边走边骂道:“你这该死的东西,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看我打不打你?”
他走路之时双脚一跛一跛的,加上手里的拐杖已被贺老二一掌拍断,使得他走路的样子更加难看了。
龚江的脸上浮现起无可奈何而又悲痛凄惨的神情,当他看到那灰衣少年依然不肯低头认罪,咬了咬牙,挥起一掌,掴将过去。
他的手掌还未落下,陡地那站在他身后的贺老大已沉喝道:“住手!”
龚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迟疑地垂了下来,他缓缓的转过身子,只见贺老大眼中神光炯炯,默然的盯着那灰衣少年。
龚江连忙应声道:“听到了,听到了,他叫于梵。”
那个贺老大也不知是真的听清楚了灰衣少年的名字,还是故作听懂之状,他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贺老大脸色一沉,道:“怎么,你不肯?”
于梵没等他说完话,已大声道:“师傅,我不愿意。”
贺老大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你跟了我们兄弟算是你的福气,你可晓得我们是什么人?”
贺老二怒叱道:“好小子,你不要命了?”
贺老大一把抓住贺老二。沉声道:“老二,不要把他吓着了。”
贺老二,愤愤道:“老大,你忘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贺老大道:“我当然不会忘记,只不过先把这孩子寄在这儿,等我们事情办完之后,再来把他带走。”
贺老大敞声笑道:“这次我们九个人全都到齐了,还怕那老秃颅能逃得了?老二,你少说些气话好吧?”
他没有理会贺老二,对龚江说道:“跛子,你告诉他,我们兄弟是谁?”
龚江不敢违拗,侧首道:“梵儿,你过来。”
于梵的眼中已经充溢着泪水,但是他的本性倔强,当着外人的面前,尽管心中悲痛,却不让满眶的泪水流了出来。
他默然的走到龚江的身边,问道:“师傅,有什么事?”
龚江的脸都吓得青了,连忙叱道:“混帐,你不要命了?”贺子龙摇了摇手,道:“不要骂他,我就喜欢他这股倔强的脾气,嘿嘿,年纪轻的人应该这样才对。”
龚江似乎没料到贺子龙会变得如此和蔼,他愕了一愕,喜出望外地道:“梵儿,你还不快谢过两位贺爷?”
龚江松了一口气,道:“梵儿,你进去洗个澡吧!我跟贺爷有事相谈。”
于梵默然的点了点头,也没作什么表示!便转身走进里面。
龚江见到他们的脸色又回复到原先的冷漠,心中忐忑地问道:“两位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要找小老儿。”
“这是哪儿的话?”龚江惶恐地道:
龚江堆着笑道:“你们两位又不是不晓得小老儿这手功夫只是庄稼把式罢了,尤其是这条腿跛了以后,更是行动都不方便,哪还谈得了动手?”
他的目光转向龚江,问道:“龚跛子,这六十支夺魂神钉,你要多久才能打造好?”
贺子龙道:“明天这个时候以前,你就得铸好。”
龚江沉吟了一会,道:“最多只能打造成二十五支。”
“不行,”贺子龙道:“最少也得打好三十支才够用。”
龚江吃了一惊,道:“柳云山庄?那是秦大官人所住的地方呀!”
贺子龙颔首道:“我们今晚就住在那儿,明天等着你的夺魂神钉了,喏,这是银子,我们不会短少你一分钱的。”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抛在龚江的面前。
龚江拾起银子一看,每一锭足足有十两以上,若是用来付铸造夺魂神钉的材料和工钱是足够有余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话声一顿,道:“打造好了之后,你叫那孩子送去,切记,不能误了时刻,否则我们的手段你是晓得的,到时候别怪我们辣手了。”
龚江勉强笑道:“两位大爷的事,绝对误不了,可是又何必一定要于梵那孩于送去呢?
贺子龙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听听?”
龚江苦着脸,道:“你既然要梵儿送去,明天就让他送去吧!”
贺子龙嘴角紧紧抿了一下,脸上现出一股凶煞的神色,狠声道:“龚跛子,你若是想弄什么鬼,以为可以逃得了我们的手掌那么你便想错了,你可晓得秦鹏飞是谁?”
龚江道:“名闻武林的鬼斧神鞭秦鹏飞大侠,小老儿怎会不晓得?”
贺子龙道:“你既晓得秦鹏飞,当然也晓得我们的交情如何,以及我们这九大凶人的绰号的来由,所以你无论逃到哪里去,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
龚江堆着笑道:“小老儿有几个脑袋,敢逃避两位大爷?两位错怪小老儿了。”
他干笑两声,问道:“贺大爷,您说的秦鹏飞秦大快就是柳云山庄的秦大官人?”
贺子龙道:“你知道就行了,不过我们警告你,你若是敢胡乱说出去,等到鹏飞来找你,可没有像碰到我们兄弟这么便宜了。”
龚江道:“两位大爷放心好了,小老儿绝不会胡乱说出去的。”
“我们走了,”贺子龙道:“切记,不能够误我们的事。”
龚江点头道:“两位大爷放心好了。”
贺子龙和贺子虎不再多言,转身向屋外行去,一齐戴上笠帽,然后跨上了马,向着城西飞骑而去。
第二章血影人魔
蹄声由缓而急,人影由近而远,很快地便驰出了龚江的视线之外,消失在城外。
龚江收回远望的目光,也没理会街旁的行人和从邻屋窗口探出头来的熟人用诧异的眼光望着自己,转过身来,跛行着走进店里,很快地把店门关上了。
厚厚的木门把阳光拒于门外,室内顿时为之一暗,炉里的微弱火光马上便成了室内唯一的光源。
龚江在这个店里住了两年,把里面的环境都摸熟了,就算闭了眼睛也能进人内室,不然他跛着一条腿,屋里的铁器又多,真会寸步难行。
他一跛一跛的走到了内室,向着右边拐去,进入一间小房间里,只见一张木床,一个圆凳依然静静的摆在屋里,就连摆在床头的小藤箱和挂在墙上的那柄单刀也都还在,唯独于梵竟不知到哪儿去了。
龚江喃喃道:“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他走出了小房间,高声呼道:“梵儿,梵儿,你在哪儿?”
从屋后的天井里传来了于梵的答应声:“师傅,我在这儿。”
龚江循声而去,过了一条短而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天井里。
他一踏入天井里铺着的青石板上,只见于梵赤着上身,穿了一条短裤,正蹲在井边汲水。
阳光照在于梵那结实而白皙的背部,反射出一片莹白的油光,他蹲身立在井旁,三把两把的拉起满满一桶井水,然后举起木桶把里面的井水倾倒在身上。
井水从他的脸上流下,滑过他那健壮的身躯,洒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哗啦啦”一片水声。
龚江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靠在木柱旁坐了下来,抱着双腿,含笑望着于梵。
于梵放下了水桶,用右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也不管身上的水珠仍在滑落,回头见龚江走来,问道:“师傅,那两个人走了?”
龚江的笑意一敛,微微点了点头,问道:“梵儿,你在生气?”
于梵道:“没有啊!”
于梵愤愤道:“他们太欺负人了,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漠北双凶,一定要跟他们拼了。”
“唉!”龚江轻叹一声,道:“梵儿,你的年纪太轻,不会晓得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别说是你,就是老夫我,来个十八、二十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与其被他们白白杀死,又何不忍耐一下?”
于梵道:“这口气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于梵道:“只要出了这口气,就算被他打断腿又有什么关系?”
龚江摇头道:“梵儿,你这样想是错了,要知你被人打断一条腿,将来还能做什么?你这。辈子等于完了。何况这贺氏双凶毫无人性,当年他们俩闯进华山几乎把整个华山的道士全都杀绝,尸横遍山,鲜血染红了数千级石阶,事后点了一点,有三百多具尸体,你想,他再多杀一两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你的年纪还轻,将来还有一番作为,若是葬身在他们之手,多不合算?”
于梵道:“他就算要收我为徒弟,我的心里不情愿,还是没用!”
龚江苦笑道:“他们这些人手段春辣,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若是落在漠北双凶的手里,这辈子等于毁了。”
龚江道:“这些便是我要告诉你的,当前武林的形势,你在离开我之前,是必需要知道的。”
于梵惊道:“师傅,您老人家真要徒儿跟从漠北双凶?”
“当然不!”龚江道:“我早就想要替你找一个名师,只是一直想不到什么人,另外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这才一直留你在身边,如今发生了漠北双凶这件事,使我觉悟到固然明师难求,同样的高徒亦难找,你是一块未琢的璞玉,任何武林高手见到你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因此,我决定等你在明天把夺魂神钉送去之后,便送你到杭州城找江南大侠蓝辉雄,恳求他收你为徒,你的意思如何?”
于梵问道:“他比起血影人魔厉毅来,谁高谁低?”
龚江道:“那血影人魔厉毅乃是邪道大魔头,成名武林有三十年之久,身居天下九大凶人之,武功之高,就是五大剑派的掌门人出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于梵很有兴趣地问道:“师傅,听你那么说,武林中有九个凶人,那么除了漠北双凶和血影人魔之外,其他的六个人是谁?”
“漠北双凶在天下九大凶人里只能算是一个!”龚江道:“这九大凶人是按照武功高低来排名的,第一位是红灯老祖,其次才是血影人魔、枯木尊者、霸天魔刀、毒僵尸、白蛇娘子、金笛书生、漠北双凶、鬼斧神鞭,因此他们虽被称为九大凶人,其实有十多人之多。”
于梵凛然道:“漠北双凶这么高的武功,合他们两人之力,才居于九大凶人的第八位?
其他的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龚江道:“九大凶人的行踪飘忽,他们平时虽然各做各的事,可是一遇有重大事故,便能很快的汇合在一起,据武林传言,他们的耳目遍布天下,另有一种特殊(传讯方法)他的话声稍顿,道:“两年以前,我因为不愿再替他们打造夺魂神钉,所以才从大名府秘密搬到这儿来,,哪知他们依旧找到了这儿,虽然他们并没说起是如何找到老夫,但我却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是鬼斧神鞭告诉他们的。”
“鬼斧神鞭?”于梵诧异地问道:
“他又如何会知道您老人家住在这儿?”
龚江颔首道:“城外的柳云山庄,你总晓得吧?那个秦大官人就是鬼斧神鞭了,贺氏兄弟今晚就歇在他那儿。”
龚江一愕,道:“为什么?”
于梵道:“像师傅您老人家方才所说的铁陀行者,铜冠道长,江南大侠等人,他们的武功还比不过九大凶人,梵儿如果投身在江南大侠门下,早晚出师之后都会碰到那一班凶人,与其送命在他们手里,我还不若不去学武,师傅,您说可对?”
龚江晓得于梵个性耿直,嫉恶如仇,眼见什么不平之事,往往挺身而出,舍身相斗,从来不问自己是否能够取胜,他日若是遇见九大凶人,的确有丧命的危险。
“你的话很有道理,的确是不宜去练武,”龚江有点惋惜道:“不过这么一来,也埋没了你这一身好骨格。”
天井距离大门有两丈多深,依然能够听到门口传来的敲击声,可见那敲击之人,费了多大的劲。
龚江站了起来,道:“大概是阿德他们回来了,梵儿,你快穿好衣服,我们得开始赶工了,不然明天交不出三十支夺魂神钉,还有大麻烦于梵应了一声,望着龚江跛行而去的身形,消失在暗暗的通道里,愕愕的想了好一会儿,方始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匆匆走到前面的铺面。
自从两年以前,龚江携着于梵来到嘉兴城,开了这家长兴铁铺以来,他可从没有关过店门。
就连晚上,店里的两个伙计打开铺盖睡觉时,为了贪凉,也从没有关好店门的,到了冬天,由于炉里的火旺,若是关上店门,就不太通风,因而那两个伙计,同样的也是敞着店门,反正屋里暖和,也不怕冷风钻进来。
龚江收留这两个伙计,~个叫德明,另一个叫德光,两人全都姓陈,却并不是同胞兄弟。
他们由于终日打铁的原故,练得身强体壮,就跟两条牛似的,再加上龚江传给了他们几套普通的拳法,使得他们的体魄更加结实了。
那年头虽然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地方上总有一些不务正业的官小毛贼,他们起初见到长兴铁铺夜不掩户,也曾有人动过脑筋,不过他们见到长兴铁铺里的这两个伙计,全都晓得不好下手,也就按兵不动,等待机会了。
也就在那些地方上的宵小等待机会要大偷长兴铁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使得整个嘉兴城里的地痞宵小全都为之死了心,不敢再动这家长兴铁铺的脑筋。
那是在三个月以前,有一天于梵到城外去替人家送十柄锄头,他用草绳串着孔,把锄头背在背上,刚走出城外不远,便看到一条牛像是疯了似的狂奔而来,在那条疯牛之前,一个庄稼汉吓得面无人色,使劲狂奔,尽管他绕着圈子跑,也摆脱不了身后疯牛的追逐。
眼见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就要在牛角之下丧命的时候,那些在田里观看的农人,除了大声鼓噪之外,别无办法之际,于梵已经飞身迎了过去,挡在那条疯牛之前。
他在一片惊叫声里,双手抓住了牛角,藉着狂牛冲来的强劲力道,脚下一旋,双手一抛,那条狂牛就在那些农人的腿下飞了起来,摔落在数尺之外的田里,跟死了一样,动弹不得了。
当然那个牛角之下获得余生的庄稼汉,对于梵的舍身相救之恩,感激无比,为此,他还把龚江也请了来,又是设席开宴,又是迎神做戏,一直闹了两三大,才算表达了他的一番心意。
这件事情从此以后,便传开了,无论城里城外的人全都晓得长兴铁铺里的几个伙计全都会功夫。
因此那些曾经想动脑筋要发一笔横财的地痞,从此以后便死了心。
是以,当龚江闩上大门时,那些路上行人跟左邻右舍都诧异地望着他,不知是什么原因。
尤其是那两个出外送货的伙计回来之时,竟然见到店门紧闭,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用力的擂起门来,声音一直传到室内大井。
龚江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没有看到老夫的那根镔铁拐杖变成什么样子?你认为你的脖了比拐杖还硬?”
于梵见到师傅发脾气也连忙劝说道:“师傅,你老人家请息怒,这一切都是梵儿不好,惹出的事故,您如果要责骂的话,不要恼德光哥,还是龚江道:“老夫不是骂他,而是警戒他的年轻气盛,他在老夫身边已是这样,假使离开了我,岂不是更加嚣张?到那时他碰到江湖恶人,这条命岂不报废了?”
“师傅!”陈德光垂首道:
他的话声一完,铺内立即忙碌起来,铲煤的铲煤,抽风的抽风,等到龚江画好了图样出来,陈德明已把他那根断去的镔铁拐杖焊好。
龚江有了那根拐杖,行动方便多了,他指挥三个徒儿融铁砂,浇模子,然后自己拿着铁捶细细的敲打着完成的粗胚。
他们师徒四人一齐动手,工作到了深夜,已经听到街卜敲了初更,龚江方始放下手里的工具,吩咐他们洗澡安歇。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道:“这一下午的时间,虽然只做好了十八支,老夫晓得你们已经尽了力量,为了在明天中午之前能顺利完工,所以让你们先去歇息,等到五更的时候,老夫再唤你们起床,现在你们快去洗个澡安睡吧!”
陈德明和陈德光两人都应声到后面去沐浴,只有于梵依然留在铺内未走。
龚江诧异地道:“梵儿,你怎么不去睡觉?”
于梵摇了摇头道:“师傅,您老人家忙了一天也累了,还是让梵儿来收拾这些东西,您好早点安歇。”
于梵捧好木盒,跟着与江走进了他的卧房。
第三章九大凶人
龚江进了卧房之后,转身关好了房门,然后走到床边盘膝坐着,接过于梵递来的夺魂神钉,道:“梵儿,你坐下,我有一些话要吩咐你。”
于梵恭敬地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凝目望着龚江,等待着他说话。
龚江启开了木盒,自里面取出一支夺魂神钉,然后伸手在枕头底下取出一个包袱。
于梵诧异地望着龚江,不晓得他这是要做什么,心中正在诧异之际,已见龚江解开了一层层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支夺魂神钉来。
袭江把手里的两根夺魂神钉一齐交给于梵,道:“梵儿,你看看这两根夺魂神钉有什么不同之处?”
于梵接过两根夺魂神钉,就着桌上的灯光凝神望去,只见两支神钉都是长约四寸,同样的钉尖锐利,钉尾渐粗,呈伞形,上刻极细的沟纹。
他看了好半晌,摇头道:“师傅,梵儿看来,两支神钉完全一样,并无什么差异。”
于梵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好毒的暗器!”
于梵默然片刻,答道:“梵儿听从您老人家的安排。”
当他听到师傅把这枝软剑说得那么好,忍不住握着那墨绿色的剑柄,拉直了软剑,把剑刃缓缓抽了出来。
剑刃出鞘,映着昏黄的灯光,立即反射出一泓如水的莹亮光华,灿人眼目。
于梵只觉寒茫漾动,脸上身上都浮现起冰冷的感觉,他不及细看剑锋,赶紧归剑回鞘。
哪知剑锋是软的,剑勒也是软的,他这么往鞘内一插,根本就没法把剑锋插进去。
龚江笑道:“剑身是软的,你又如何能插进去?得用点内力才行。”
于梵吸了口气,运起内力,缓缓的把软剑抖直,费了好大的劲,方始把剑身插进鞘中,他摇了摇头,道:“师傅,这好麻烦!”
龚江道:“你现在的功力不够,根本无法使用此剑,自然觉得麻烦了,以后等你练好了剑术,就能应用自如了。”
于梵珍爱地抚摸着剑鞘,躬身道:“师傅多谢您老人家了。”
他的话声愈来愈是严厉,于梵凛然受教,道:“梵儿多谢您老人家教诲,一定切记心中。”
龚江把那支从包袱取出的夺魂神钉放回布包里包好,交给于梵道:“梵儿,这支神钉也交给你了,你可以细心观察它的构成,想出使用之法,或者破解之法,他日对你总是有所帮助。”
龚江肃然道:“这种暗器固然歹毒,然而用之惩治恶人则为正途,用之杀害好人则为邪途,端视持有人之心术如何,老夫相信你的本性善良,绝不会用这种暗器杀害无辜,所以放心交给你,希望你有一天能成为绝代的大侠,替武林除恶,为江湖造福。”
于梵站了起来,正要向龚江行礼退出,只听龚江又道:“梵儿,你把软剑和神钉藏好再出去,若是阿德他们问起,你就说老夫唤你来是吩咐明天送钉之事,千万不能告诉他们青链软剑之事。”
于梵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把软剑和神钉藏好身上,方始躬身离开。
想着想着,他已来到自己的房前,当他举步跨进房门的刹那,他己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上。
脚下微微一顿,他问道:“德明哥,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陈德明见到于梵进来,笑了笑,问道:“梵弟,师傅找你去说些什么?”
于梵立刻记起了龚江所嘱告之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老人家只是说出要把这间铺子卖出去,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陈德明疑惑地望着于梵,道:“他老人家开得好好的铁铺,为什么要卖掉难道就是为的下午来的那两个江湖客了?”
于梵见到陈德明变了脸色,他也把脸一沉,道:“德明哥,师傅要我们早点歇息,天亮之后还要工作,你请吧!”
陈德明愕了一下,终于沉着脸,气冲冲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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