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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明月夜.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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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夜》 万里行舟·著
【文案】
这是一部非常惊险、离奇、又有思想深度的作品。
一句奇异的诗句叫人费猜。
一个骷髅为什么会滚动?
雨夜杀人案为什么又说是鬼魅所为?
人的命运为什么这么可悲?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如此隔膜?
请看陈家的命运,请看刑侦之干练警司......
『1』第一章大堤上的车辙印
九月二十(农历的八月十二),落市的公安局长柴旺收到一封报案信。信中说:母猪圈河湾东边的陈家坟昨天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蒙面,不知何许人。受害者是陈家庄的社员陈安祥,生命垂危,希望速速破此案,严惩凶手。可是,信中并没有讲明是殴斗还是抢劫。从近来在母猪圈河湾发生的几起案子看,这个案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写信的人为什么没有署名呢?是疏忽大意,还是有意隐瞒?这封信写的很公正,虽然是钢笔字,但可以看出有一定的书法功底。从字体的间架结构上看有几分柳公权的字形特点。不仅笔画峻拔,结构谨严。还有疏朗开阔之精神,清劲方正之风采。看来是一个生活谨慎的人写的。
莫非他是胆小怕事,或者这里边隐藏着什么。
局长决定派刑警队长赵景和队员何文忠去陈家庄调查,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
晚饭后,赵景、何文忠二人顺着滨河路,走上沙河大堤,一直向东走去。
母猪圈要是决口,朝东一马平川,连个档碍都没有,人们是很难活命的。老人们还记得,在民国三十二年的时候,母猪圈决口,几十万人葬身鱼腹。加上水后得瘟疫死的,就有上百万了。一度闹得鸡犬之声相闻的中州平原,路断人稀,凄凉已极。虽然时隔久远,但由于水灾给人们带来的危害太大了,只要听到洪水下来,他们就坐卧不宁,忧心忡忡。大人不敢喊,小孩儿不敢哭,连狗都不敢叫。气氛十分紧张、沉闷。
当地有一条民谚:开了母猪圈,淹九州十八县。人人闻而生畏。这一带人不仅怕水,而且怕鬼。有人说,母猪圈之所以爱决口子,是因为河里有一头老母猪精作怪。它要是发怒的时候,就会带着它的十八个小猪仔拱河堤。还有人说,这里有一窝金鸡娃,都是金黄金黄的,毛茸茸的,很是可爱。据说,它们就是震慑老母猪的,是保护母猪圈河湾的宝贝。人们只要听到金鸡娃的叫声,就是预示着要发大水,人们就开始准备修堤防洪。人们喜爱金鸡娃,把它当做神灵。每年新谷下来,总要往河里撒几把。
还有人说,金鸡娃是黄金龙变的,是来给人们报告洪情的。这一代人,为了便是他们心底的虔诚,就在母猪圈的北边修了一座金龙寺。过去一直烟火很盛。
是这里的人都相信鬼神吗?不是。只不过关于鬼神是他们爱谈论的话题罢了。老年人常常爱卖弄自己的阅历,以显示自己的经多见广。谈起自己的过去或一些离奇的传说,往往是添枝加叶,有声有色,生怕别人不相信。仿佛每一件神奇的事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一样。很有些迷人的魅力。年轻人的好奇心重,为了使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不管什么糟粕精华,越怕人,越神奇,越惊险,越乐意听。听得他们心头直跳头上直冒虚汗,头发直竖,才心满意足。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钟,有两个人顺着河堤向母猪圈走来。透过朦胧的夜色,可以看出他们穿的衣服。头上似乎有亮闪闪的东西。大堤上的柳树很密,一条条柳丝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它像少女一样婀娜多姿,倩影俏柔。又像恋人相互依偎,低声倾诉。俩人时而被垂柳遮住,时而又从柳丝中钻出。他们好像探索着什么,大有神秘来客的意味。
你想,在这个既神秘又离奇;既寂静又可怕的母猪圈,谁无事生非,在夜里来这里走动呢?但是,如果没有那些神鬼传说,没有抢劫事件的发生,母猪圈或许是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不过,现实太可怕了。在夜里,很少有人在这里走。纵然有时有人一定要从这里经过,首先听到的是口哨声或者咳嗽声。
与高个子同行的另一个人是个矮胖子。他那个眉头习惯的皱着,使眉心聚起两个疙瘩,好像永远思考着问题。
“小何,你听?前边好像有自行车的声音。”矮胖子说。
高个子马上停住了脚步。也停止了口哨的唏嘘声。他侧了一下耳朵,眨了几下眼皮,一本正经的说:“哪有什么车子响,我敢肯定没有。你想,五分钟之内没有顺着咱们的方向过去的自行车。要是从对面来现在的响声会比你听到的响声更大,可是,我现在还是听不见。除了柳树、荆条,就只有咱们俩了。”
“贫嘴。”矮胖子冷笑一声,“自行车就不会堤下的公路上过去吗?没有自行车才见鬼哪。快跑。”
两个人迅速奔跑起来。
月亮被云彩遮住,天顿时黑下来,好像无边的黑布,挡遮住一切。叫人觉得沉闷。
这两个人是谁哪?他们就是落市的刑警。矮胖子就是刑警队长赵景,瘦高个就是他的助手何文忠。
赵景是一个正直、诚实、忠厚和求知欲望很强的人。他今年三十五岁,还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他的缺点就是爱掉书袋,得着机会就要拽一通。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他是一个知识很丰富的人。不过,真正了解他的人方能体会到他的秉性和为人。如果对他不熟悉或不太熟悉,你可能会认为他这个人是不太容易接近,有点严厉和老气横秋的样子。他那职业性的刻板和又叫人琢磨不透的脸,好像一部机器。恐怕机器人也比他灵活得多。但是,他毕竟不是机器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抱负、有才华有情感的人。长久和他相处的同志能够看出赵景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是热烈的,温暖的;他的心底是赤诚的。整个面相给人以忠厚之感。
他们炮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就渐渐的停住了脚步。何文忠白净的面皮有点发热,他眯缝着一双细眼冲着赵景一笑,说:“看看,我说,不是跟着你白吃干饭的吧。”大有洋洋得意之色。
赵景没有说话,眉头皱了皱,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用手电筒朝地上照照,胸有成竹的断定:“这里刚才可能发生过抢劫案,抢劫的财物很可能就是自行车。从自行车的车带磨损程度上看,估计有八层新。并且,抢劫者与被抢劫者曾发生过搏斗。”
何文忠仍然悠然自得的吹着口哨,好像心不在焉。或许是故意叫自己的上司及老师讲讲其中的道理。就说:“大路上的自行车好不多的是。有什么奇怪的。”
赵景指给小何说:“你看,车印在这里是横的。它总不能徃堤下骑吧。再看这里,车印把土都拨到两边去了。还有自行车倒下的车印。还有两种脚印。这说明是有两个人争夺过。我可以推测出抢劫者战胜了受害者,并抢走了自行车。及其他东西。甚至可以判断抢劫者有凶器。被害者很可能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或者有什么心事。”
“是吗?”何文忠也认真起来了。
“你可以想吗,抢劫自行车的人他既然敢单独的抢劫自行车,肯定有较强的体力。受害者在深夜行路,十有八九是年轻人。若不是有很特殊的事情,他也不会出来。老年人和妇女一般不会从这里赶夜路。两个年轻人相遇,谁胜谁负是很难说的。抢劫者又准备、有凶器,是可以料到的一般常识。被劫者为什么不呼救?估计就是在凶器的逼迫之下他不敢呼救。关于老实一说,从两双不同的脚印就可以判断出来。其一双,从鞋底的花纹分析,可知是最时髦的双球牌的回力鞋的,它是抢劫者穿的。因为除了现场之外,向北已经没有他的脚印了。可以证明他是抢劫上自行车后自己骑着走的。而另一双,是咱们本市出的解放牌鞋的花纹。这种鞋比较笨,但耐穿。不过一般年轻人是不愿意穿它的。假如受害者是一个年轻人,可以从两个方面分析:第一,有可能他为人老实、朴素、不赶时髦,讲究实效;第二,可能家中的经济条件差,或者二者兼有。他不敢呼叫也表现出老实。同时可以设想,受害者有点优柔寡断,想得太多。如果无牵无挂,他有可能以死相拼。”
“嚯!”何文忠又打了个口哨,说,“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的有点道理。不过,你咋知道抢劫是在这里发生的呢?”
“这个好理解,你闻一闻这里的空气,它比其他路段的空气都浑浊。土气味特别浓。明显是由于争斗所致。再加上看到的辙印,不就很明白了吗?”赵景仔细的分析给何文忠听。
“嗷,嘿嘿嘿,今天我又学得一手。“何文忠很得意。
赵景看着无尽的垂柳和荆条,心里琢磨:人会跑到哪里呢?是追,还是不追?去什么地方追?一时难以断定。最后,俩人商量一下,就下堤直奔陈家庄。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顺着大堤追,哪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在另一个地方,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却又是和这起抢劫案有关的,还连带着更加惊心动魄的事情。
『2』夜半黑影
陈家庄,就在母猪圈河湾的东北角,与沙河大堤约有二十多米远。庄上树木茂密,四周荆条丛生。几乎被植物的绿波给淹了。似烟似雾的东西在树木、荆条、房屋的间隙中飘荡着,似乎对农家有无限的恋念之情,难舍难分,柔怀绵绵。从远处看,整个村子,它既有黑压压雾沉沉的凝重之感,又有虚幻缥缈的迷蒙之意。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仿佛是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陈家庄的东边是李家庄,约有几百户人家。
扬家庄在陈家庄的北边,也有二三里路。
三个村庄鼎足形成三角形。在解放前,李家庄常常以大庄压人,欺负陈家庄的人。可是,陈家庄的人能够和他们分庭抗礼、其中原因是因为是陈安祥的伯父陈久在国民党南京政府做事。据说是参议员之类的官。他回来一次,可威风了,护兵、马弁一大群,前呼后拥的,很是气派。有时还故意的到李家庄串串,那意思分明实在炫耀:看,陈家庄虽然很小,可出大人物。谁要是敢惹陈家庄的人,你们就小心着。他的行为虽然并非仗义,而且是自我标榜。但是,不管如何,李家庄的人也都是长着眼睛和耳朵的,看得到,也听得着。没有对陈家庄有什么侵犯的举动。不过,陈久有一个信条:好狗护三邻,不管他在外边如何,兔子不吃窝边草,对陈家庄的老少爷们还过得去。陈家庄的人们也说他是一个能够混世的光棍。
陈家庄的人绝大部分都姓陈,宗族观念也很强。他们为了防备外来兵匪的袭扰,把村子的四周都挖了很深的沟,沟里蓄满了水,沟边栽上树,使陈家庄威威风风,严严实实。解放后虽然不再担心兵匪的袭扰了,但是,历史的遗迹还在。现在,陈家庄、扬家庄、李家庄三家组织成一个人民公社,公社的所在地就设在李家庄。
农村的人,大部分都有个早睡早起的习惯。这并不是他们注意起居卫生,而是因为他们忙碌了一天,已经很够呛啦。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节约些灯油。是还考虑着明天有更多的事情还要等着他们去做。因此,他们在喝汤后(指吃罢晚饭)不久,就上床睡觉。大概在晚上的十点钟左右,村庄上已经静悄悄的了。赵景与何文忠走进村庄,仿佛整个村子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一点儿响声都没有。
村庄上有东西走向的两条街,称为前街与后街。一条南北马路把它们串成两个十字道。当他们走到第一个十字道的时候,猛然发现街的东边有一个黑影一闪,就闪进了一条胡同里。俩人的头脑里几乎同时做出反映:什么人?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如此的慌张和鬼祟?是什么人在那个胡同里住呢?
假如沙河大堤上确实发生过一起抢劫案的话,难道这个人就是他们要追的么?他们相互看看,心照不宣。他们都记下了这个情况。这是他们职业性的一种敏锐的感觉。任何一个疑点,都会很快的反映在他们的头脑中。他们之所以对此事没有深究,是因为不能排除其他的情况。
是不是有人因事外出?
是不是有人出来解手?
因此,他们就任他去了。
俩人慢慢的向前走,仿佛考察什么。
此刻的夜更加寂静,月色时明时暗,好像他们的呼吸也停止了。他们身上的汗也干了,夜风一吹,有些凉意。猛地,一声犬吠,使人不由毛骨悚然。何文忠下意思的拉住了赵景。
何文忠的这个举动看起来有点幼稚可笑,怎么和他的刑警身份相称呢?请先不要责怪他吗,他确实也有他的苦衷。他有着年轻人好奇心理。从他的未婚妻陈妙玲那里、从他的未来的岳父母那里,听到过许多发生在这里的离奇故事。那些故事虽然与他们破案无关,他也不会相信。可是,他的心里仍然是惴惴不安。常言道:远处怕水,进处怕鬼。在这古老的乡村,步步都有关于鬼的传说,处处都有关于神的故事。什么地方死过人呀,什么地方闹过鬼呀,谁谁亲眼见过的呀,传的神乎其神。何文忠既是找了个农村姑娘,当然能够听到这些。他不相信鬼,不过,有些印象却是抹不掉。这些事情他从来不与同事们谈的。原因是很明白的,公安工作是靠证据说话的,谈这些不科学的东西起码是不合时宜的吧。在平时,在他脑海里很淡薄,难以使他忘怀的是姑娘那可爱的笑容。但是,此刻身临其境,奇怪的故事和传说突然从他记忆的仓库里迸发出最强烈的信息。使他身上三万六千个毛细孔都紧张起来。他的神态是不自觉的。
“怎么?小伙子,害怕了吗?不要忘记这里可是你未婚妻的家乡。”赵景觉出何文忠的神态有点失常,就平静而幽默的说,想打消他的紧张情绪,以安其心。其实,何文忠也并不是害怕什么,赵景的一句话,确实起到了很好的安抚效果。它好像一股暖流,顿时给何文忠增添了不少热量。他马上兴奋起来了。他怀着自豪又幸福的心情,胆壮的说:“队长,我怕什么?真是什么魔鬼到来,我也敢与他战上三百回合,拼个你死我活。”他说着,心里一轮,想到,何必不和队长到妙玲家去,省得当夜游神。
“队长,咱们到妙玲家去吧。保险我会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你。”
赵景笑笑,微微点点头,说:“好吧。到那里你算是进了保险柜了。”
何文忠听出了队长的话音是又在笑话他胆小的意味,就辩解说:“哪里呀,我是想给你找一个可以安稳睡觉的地方。”
“好,好。我听你的。”赵景的眼里含着神秘的微笑,一语双关的说,“是想找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休息哦。走吧,小伙子。你要是害怕就吹吹你的劣等的口哨吧。”
“嘿嘿,我可不敢在这个地方吹,一吹,他们会认为我是个流里流气的人了。”
“好,不吹就不吹吧,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入乡随俗吗!”
陈妙玲的家住在后街的最东头。他俩走近她家门口,看到整个院子都是黑的,人可能都睡熟了。他们怕拍门惊动的四邻不安,何文忠像个爬山猴似的轻轻的一跃,爬到了墙上;又一翻身,轻轻的落到了院子里,好像从树上掉下来一片树叶。何文忠轻轻的走到陈妙玲主的东屋窗下,对着窗棂轻轻的敲了几下,屋里响动一下又回复了平静。何文忠又敲,屋里的响动又打了,接着问:“是谁?”
“是我,何文忠。”
陈妙玲的心“通通”猛烈的跳动几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股热流都冲到了她的脸上,觉得有点发烧。虽然她与何文忠已经有多次的交谈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可是,黑夜约会,还没有过。此刻,何文忠半夜来临未免使他忐忑不安,有点怯生。她一边开门一边问:“你从哪里来?”
“一只蝴蝶飞进你的窗口。”何文忠幽默的答,“还有人在外边呢。”
“快叫进来吧,我去叫娘。”她就去上房。
陈妙玲的东屋里点的是一盏煤油灯,闪闪的发着红光。有一种温馨、柔和的色彩。这里本来在十几年前都安上了电灯了,由于队里的收入少,交不起电费,跟供电所的关系闹得很僵,常常不供电。农民也乐意不再为电费发愁,不供就不供吧,还是煤油灯好。既便宜,又安全。
赵景在东屋坐下不久,陈妙玲母女就从上房过来来。寒暄已毕,陈妙玲陪着他们说话,陈妙玲的母亲陈大娘又为他们忙去了。
赵景借助灯光打量着陈妙玲,只见她红红的脸庞,重眉大眼的,给人以强烈的朴实的印象。两条半长不长的粗黑辫子,托在丰腴的胸前。她是一个属于那种矫健美的女性。看到她,不由使人联想起颜真卿的《多宝塔》贴:笔画清劲丰肥,间架严整茂密;又叫人想到傅抱石的名画《湘夫人》来:丰腴、端庄。她虽然说话不多,但是,觉得她和何文忠是一个绝好的搭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文忠这时也忙开了,眼光在妙玲与赵景身上扫来扫去。意思分明想说:“队长,看看怎么样,能打几分?”那洋洋得意的神情中又露出几分卖弄。
按照当地的风俗,来了亲戚和知厚的朋友都要烧荷包蛋吃,称之为“鸡蛋茶”。根据来人的亲疏程度,分别放不同数量的鸡蛋。有十个、八个、六个四个不等。茶烧好还必须喝完。否则就是看不起主人。今天看到自己的未来女婿和他的队长来了,心里着实高兴,每碗都放十个鸡蛋,不一会儿就烧好了。她特意在碗里家里糖,还用筷子沾沾,直到自己认为很甜了才放心。妙玲端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咛不要撒了。因为公安人员在陈大娘眼里是神圣的。当时妙玲和何文忠谈对象,她一口就答应了。她感到公安就是真理所在,是正义的象征。好人见了尊敬,坏人见了害怕。跟这些人亲近,过日子也踏实。
赵景与何文忠吃了又甜又香又热乎的鸡蛋茶,心里暖烘烘的。十个鸡蛋,吃下去有点勉强,何文忠就叫妙玲帮助。妙玲在一旁含着幸福的微笑,看着他们,好像不是他们在喝,而是自己在喝,感到无限的快慰。就接下他们吃剩下的鸡蛋,也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她突然想到什么,奇怪的问:“你们从母猪圈过来害怕吗?”
赵景抬起头,眉头习惯的皱了一下,说:“害怕?怕什么?”,回头看了一下何文忠,“你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我们搞刑侦的人怕什么?天下第一胆大。“何文忠有点吹乎。
“哎呀,今天那个事叫谁都害怕。“妙玲十分恐怖的说。
“什么事?”
赵景问。
赵景静静的等待下文。
何文忠也说胆壮话:“有我们呢,怕什么?”
妙玲似乎地得到了力量,鼓起勇气说:“今天挖渠,挖出一颗人头,咕噜咕噜直滚。我们就吓得不敢挖了。又把人头埋了。”
“不可能。死人头还能滚动?迷信。”何文忠不相信,又觉得妙玲太直了。不该在队长面前乱说这些迷信的话。”
“真的,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到了。”妙玲一本正经的说。
赵景的眉头皱了又皱,他觉得事情有点来由,但又见妙玲十分害怕,就截住了话头:“好了,今天不说这事。”
想着想着,他们都糊里糊涂睡去了。
『3』第三章人头骨(骷髅)之谜
当东方黎明女神敞开她的紫色寝宫的大门,太阳神福波斯坐上四匹有翼的骏马驾驶的太阳车开始旅行的时候,赵景也开始了他要做的事情。
在吃早饭时,他就从陈大娘口中得知,前街胡同里有生产队副队长陈保住在那里。不管昨晚的黑影是谁,他是否可以列为怀疑的对象,他深知一个公安人员不能有丝毫的先入为主,以免把事情引入歧途。
但是,完全可以和他接一下头,因为他是这里的领导者,可以叫他带路去勘察一下现场,弄清楚案件的基本情况,分析一下作案人的体貌特征。分析一下他是怎么进入作案现场的?他是使用什么方法作案的。对现场的环境、地形,他熟悉不熟悉?作案嫌疑人的衣服、鞋袜上是否沾上血迹。脸上、手上是否被抓破。现场是否留下鞋印或遗失物。等等。
他想了很多。
赵景、何文忠刚刚出门,就看到街上的人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着什么,神秘的很。自己心中有一个问号,莫非是为了人头骨的事,或是其他?不过从神色上看不会是议论陈家女婿的光临。因为那就得带喜庆的色彩了。
在十字路口处有一个饭场,在平常的日子里,男人们大多要把自己家的饭菜端到这里吃。似乎感觉,只有在这里吃,才有滋有味。这样也真有好处,第一,来可互换着吃菜。几个人合起来就是几个菜,花样多了,也丰盛了;第二,在这里可以听到最新的新闻,增长见识;第三,在这里队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分配一天的活。
今天好像比平时的人更多。他们一边吃,一边议论,显得既神秘又有兴致。
“太平昨天怎么一夜没有回来?”
“真奇怪,是啥事忙得他连家都不回了?连他爹也不管了。“
“昨天他大爷的头(骷髅)无缘无故的滚动,你说蹊跷不蹊跷。”
“不是什么好兆头。”有人压低嗓子说,“说不定会出大事。”
一个尖嗓子的人说:“安详被人打成那样,儿子再有三长两短就完了。”
一个大舌头,还咬文嚼字的说:“老天爷也不睁眼。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啊!”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赵景与何文忠走来,就故意咳嗽几声,人们的声音立刻就哑了。眼光一起投向他俩。其实,人们的谈话他俩听的清清楚楚。这是因为他们的谈性正浓,津津乐道,精神集中,声音很大,好像在抬杠,没有注意他俩罢了。赵景的耳朵是很灵的,不仅能听的远,而且仿佛有分离器一样,能把嘈杂的声音分离的有条有理,有节奏的传入自己的耳朵里。他听出人们议论的话题不外乎是村里发生的几件事。通过这些议论,赵景的心里似乎有了点头绪。陈安祥被打,与骷髅滚动发生在同一地点。这是自然的巧合吗?还是有内在的必然联系?大堤上的抢劫案暂做别论,陈太平一夜未归是什么原因?他考虑再三,觉得应该先揭开这骷髅滚动之谜。揭开这带有迷信外衣的事情,先把人们的紧张情绪缓和下来,再进一步深入。
人们和他俩打过招呼,正巧副队长陈保也在这里,
“你是队长吗?”赵景问他。
“不是,我是副队长。”陈保说。
“队长呢?”
“队长生病了。”
“现在队里的事情是谁管?”
“是我,有什么事?”
“想了解一些情况。”
“那就跟我来吧。”于是,就领着他俩到陈安祥家的旧宅(招待所)。
“坐吧。”陈保热情的把他俩引进屋,指着一个长条凳子说。显得诚恳而大方。
农村干部接待外来人员似乎没有握手的习惯,用他们的话说,手粗,伸不出来。副队长就是这样的人。他俩坐下后,副队长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永恒牌香烟。这种烟是二角三分钱。在陈家庄能抽上这种烟已经不错了。
几个人刚刚点上烟,门口就伸进几个小脑袋,煞有兴趣的看热闹。有一个大胆的小家伙喊:“也给我抽一支!”
滚蛋。“副队长笑骂道。
几个小家伙并没有害怕,反而笑嘻嘻的喊:“干部抽的是永恒的,群众抽的是手拧的。“说完就跑开了。
“嘿嘿,乡里小孩儿不懂礼貌,不要见怪。”副队长抱歉的说。
“没啥,小孩儿挺有意思。“赵景口头上也哈哈笑着,心里却袭上一阵凉意。贫穷,中国农村的贫穷。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它哪!为什么解放了这么多年,农民还是喘不过气来?
当年孙悟空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整整压了五百年。现在的农民又何曾不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农村的有些干部,独断专行,自己说了算,死死压住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奉行上面的大权独揽吧。该结束了。封建的阴魂何止压住人民五百年,是两千多年啊!革命先辈为了打破这种枷锁,他们爬雪山,过草地,吃草根,煮皮鞋,经过了二十八年的奋斗,才赢得了光明、幸福。但是,在人生坎坷的旅途中,在光明、幸福之中,又有黑暗和灾难。特别是十年浩劫,那以穷为荣、以富为耻的现实,多么令人痛心呢。倘若先辈有知,他们一定会在九泉下大哭,哭声化惊雷,眼泪变作倾盆雨。听听这两句儿歌,就能体会到农村的艰苦程度。就能知道他们的苦难。他们多么希望有一个平和安宁的生活条件哪!
以上这些想法,只是赵景几皱眉头中想到的,虽然不一定恰当,也是他多次想到的问题。
陈保却没有多想什么,只不过觉得这个刑警队长有点怪罢了。接着赵景把自己来陈家庄的意图对陈保说了一遍,下面就是陈保向他介绍情况的记录稿:
陈安祥不知道队长的话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给他耍心眼。竟然同意主动迁坟。
第二天,陈安祥就去陈家坟里查看,打算请几个人帮助起坟。那一天忙得很晚。他正要回家,突然有一个用黑纱蒙着脸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那人一拳打倒,接着又连连给他几拳。不是有人来,恐怕陈安祥就没有命了。
陈安祥被殴打之后,人们虽然不平,但是由于找不到凶手,他儿子陈太平又是一个老实孩子,不会说个什么,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更奇怪的是,在修渠中又发生了一件使人难以相信的事。昨天在起坟时,只见棺材都烂了,里面有些陈安祥哥哥陈安泰的残骨,头骨沾满了泥。一个小伙子上前就是一锹,把头骨上的泥打去。他刚要去捡,奇迹出现了:头骨自动滚起来。这一下子可炸了营,人们立刻吓得跑散了。后来上来几个胆大的,仔细看看,头骨还在滚动。真是神奇了!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一定是死者冤枉,显显灵,叫替他申冤报仇的;
有人说,人头成了精,对陈家庄不利,要有祸灾;
也有人说,这是陈家庄的风水,被挖破了,陈家庄以后就会更加贫穷了;
不管怎么说,当时我也看到头骨确实在滚动。
记录到这里,副队长停住了好像要结束他的叙述。何文忠问:“那个骷髅呢?”
“昨天人们都吓得不敢再挖了,又把它埋在那里了。”
“队长陈太虎昨天去了吗?”
“没有。他在陈安祥被打的前一天就生病了。不过,他以前身体是很好饿。近来有病,可能是因为修渠不顺心,闹点情绪。”
“骷髅的事他知道吗?”
副队长摇摇头,但是,他又说:“也可能知道,这事传的太快了。”
“陈太平是在骷髅滚动的这一天出去的吗?”
“是的,他昨天说是要猪钱。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副队长似乎在用冷峻的目光看着赵景和何文忠。他是那么的自然、从容,但是,隐隐约约的发现,他眼光的某些无形的线有着狡黠的成分。好像要在他们身上探索什么。
何文忠的问话,赵景是投以赞许的目光。这一问一答,使赵景的眉头皱了又放。放了又皱。他一般不愿意打断别人的话,怕过多的问话会引导被询问者顺杆子爬,造成失实。同时,他也反对别人打破他的思维。
何文忠深知他的脾气,见赵景不说话,就朝分队长递个眼色,静静的等。
须臾,赵景站起来,这个举动说明他已经考虑成熟。有些问题,是可以询问的时候了。何文忠问他:“到现场看骷髅去?”
“对,去陈家坟。不过,骷髅可能暂时看不到了。”赵景判断说。
“你咋知道?”陈保十分吃惊。又好像要否定赵景的判断。
何文忠也怀疑的看着两人。
来到陈家坟,见这里已经变得树倒碑横,比原来的浓荫笼罩更加凄凉。他们找到埋骷髅的地方,挖了好一阵,也没有挖着。副队长身上直冒汗,好像是害怕,又觉得是白费力气。就说:“算了,挖不出来了。可能是滚跑了。”
“对,是有人先下手了。赵景肯定的说。
陈保狡黠而神秘的笑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景突然从陈保那眼光里发现有些异样,好像隐藏着难言的东西。又有些犹豫的成分。就猛然的问:“陈安祥被打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我在庄上。不,是修渠。“陈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闹得手足无措,神色慌张。
“啊哦!”
何文忠的小眼也在陈保身上上下打磨了几打磨。
赵景不死心,在附近一个劲儿的转。他猛然发现一个戴着黄铜龙骨的烟斗。反复看着,觉得可能是谁的丢失物,就问陈保:你认识这个烟斗吗?“
陈保要上前去要,赵景没有给他。他害怕陈保破坏烟斗上的指纹。陈保迟迟疑疑,过一会儿才说:“好像是队长陈太虎的。”那样子极不肯定。
赵景沉思一下,又在墓地里仔细寻找。结果,他又在墓中找到几根头发。有几根是颜色暗淡的,好像是死者的;也有几根是光亮的,似乎是新留下的。他把头发夹在笔记本中。又把烟斗仔细收藏,这才说:”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
陈保用欣赏和猜测的眼光看着赵景,在回村的路上一直琢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4』第四章茅屋凄情
知情莫过于受害人。赵景要去探问陈安祥。同时他也想询问一下关于陈安泰的情况。虽然他只听说陈安泰是所谓的得邪病而死,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当然,他也得了解一下陈太平的事情。他的想法虽然看起来铺展的面似乎打了一些,可是这样就更容易分析事件的来龙去脉。能够有充分的余地尽快的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线头理清。赵景想从骷髅入手,可现在这个线头断了,那就得另找路子。
陈保把他俩引到了陈安祥的门口,赵景停住脚步,对陈保说:“老陈,你已经跟着忙了怎么长时间了,太麻烦你了。你先忙去吧,有事再找你。”
陈保很知趣,他知道再跟着就不合适了,就说:“哪里,哪里,有事你尽管说。那我暂时就不陪你们了,我还得安排一下队里的事。那我走了。”他打完招呼就走了。
赵景与何文忠一直目送陈保的背影消失在路北的胡同里,相互看了一下,从眼神中得出一个答案,陈保与昨夜的黑影非常像似。何文忠忍不住吹来一声口哨。他得意的对赵景说:“队长,我有一个想法,昨夜的黑影初步看来可能与大堤上的抢劫案有关。从时间上极为巧合。他可能在大堤上作案后就直奔陈家庄,把抢劫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可靠的地方,才回家。这样推测是不是合理呢?但是,从人们的口中得知陈太平要猪钱一夜未归,又是为什么呢?他是不是受害者呢?假如他就是受害人,那凶手是谁呢?胡同里的黑影举止慌慌张张,大有可疑,他深夜鬼鬼祟祟要做什么?今天陈保为什么神色变化无常,他是否与骷髅德尔丢失有关呢?”
“你是说有可能是副队长把骷髅给挖走了?”赵景用犀利的目光逼这何文忠问。
“我是这样想,当你说到可能有人先下手了的时候,他为什么手足失措,神色慌张?当发现铜箍龙纹烟斗的时候,他又为什么吃惊?”
这几个为什么,使赵景很满意。他觉得何文忠动脑子了。如果不细心,这些现象就可能被忽略。但是,他又觉得何文忠的疑问有许多欠妥的地方,就问:“他要骷髅干什么,他能把骷髅放在哪里?”
何文忠的眼神里流露出无法解答的神情。
“好吧,暂时解释不通就停一停。咱们还是先找陈安祥吧。”赵景说。
让我们随同赵景、何文忠的目光看一看陈安祥家的院子吧:这是两间小堂屋,有两三层的墙根基,上面都是用土坯垒起来的。由于年久失修,土坯外面的墙皮都已经脱落,土坯与土坯之间露出两三指宽的缝隙。靠上面的缝隙处,大部分是被麻雀占领了。房顶的麦草枯黑而又高低不平,好像是很糟。屋檐还有几处下雨浇檐的痕迹。大门是几根棍子支撑起来的架子。中间的门是用荆条编制起来的。上面还有几个大笑不同的洞,可能是猪、狗之类的家畜来回拱出来的。门,没有关,俩人进了院子,见院子很短,一堵高大的三间瓦房的后墙横在小茅屋的前面。那就是队长陈太虎家的后墙。好像要把陈安祥家的房子压塌似的。
一个猪圈,占去了院子的三分之一。圈里空着,可能是刚刚卖过猪。几只鸡在院子里刨着殘食。小茅屋半掩着,屋里有人哼哼的声音。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屋里很暗,停一会儿才能看清。屋子里的正中的墙上,贴着一张画像,可能是跟着形势最新买的。画像下面是一个水泥台子,充当桌子。在当地的住户中,由于一九五八年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没有了桌子,都是用水泥台子充当桌子。里外间是用高粱杆隔起来的。陈安祥局谁在里间的“床“上。整个屋子的色调都是灰暗的,除了画像之外,没有一点亮色。
当陈安祥看到赵景、何文忠出现咋it面前的时候,他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戴着大檐帽的公安会到他家。更想不到他们是来调查打他的凶手的。因为在他过去的记忆中,有名有姓的人打他还不是白打?他是阶级敌人吗。!他也曾被人打得卧床不起过,也曾被打的吐过血,也曾挂过牌子游过街,也曾被扒过“蒜瓣”(许多人来回的推他)。谁又来管过这些事呢?难道打阶级敌人还会有罪吗?不会的,肯定是不会的。现在,虽然他的地主分子的帽子被摘了,可谁又把他当人看呢?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在一九四九年斗争他父亲的时候,这些公安到过他家。今天时隔三十多年又来,是为什么?
他想,我没有反对修渠呀。莫非是太平出了什么事?他一夜不回,是不是叫公安局给抓起来了?这个孩子老师呀,不会去偷人家的东西,也不回做三年犯法的事。但是,两个民警突然的出现叫他的精神极度紧张,手不断的哆嗦。
“老大爷,你的伤好点了吗?”何文忠看出陈安祥的情绪,就笑眯眯的问他。
陈安祥更吃惊了。他想这不可能。他绝不会与“老大爷”这三个字有什么联系。原来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公安局得人喊他大爷了,就是本村的人也没有人喊他大爷。客气一点的人喊他名字,看他不顺眼的人喊他地主、坏蛋、坏家伙、阶级敌人等等。可是,今天的称呼使他大感意外。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受宠若惊,不知道如何应答。
“啊啊,你们找我有事吗?”
“是呀,”何文忠说,“想打听一下你被打的情况,帮助你找到凶手。”
“不了,不了,怪麻烦的。我歇几天就好了。”陈安祥觉得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件小事麻烦人家公安。人家有大事要做哩。
陈安祥这时才觉得赵景、何文忠不吓人了,而且从他们的威严中看到他们的可爱,似乎感到他们来到这里的善意。他还认出何文忠就是妙玲的女婿,按辈分他也的确该喊大爷的。
赵景看到陈安祥的情绪有点安定了,接着问:“你儿子多打了?”
“哎,都二十六了。”
赵景从他的一声叹气中推知他有不顺心的事,就问:“还没有对象吧?”
“你算说对了。你们都是公家的人,农村的事恐怕比较清楚。现在的闺女的眼光都高着呢。好一点的都进了城,一般不进城的也得找一个好人家,找一个成分好的。像俺家,成分不好,孩子也没有什么本事。你们也听说了吧,谁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嫁到我们家呢?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接着,他深有感触的说:“要说,孩子也不赖,可局是没有人提亲。孩子抱怨我,我又抱怨谁?原先我家也是穷人,住在洛阳的白马寺附近,早荒年爹娘带着我们几个兄妹来到落市逃荒。父亲的一个哥哥都饿死了,我爹上树捋榆钱,一时眼晕,摔下来死了。我娘没有办法,就把我送给了陈家。陈家富裕,被划为地主,没有想到,这个黑锅不仅我要背一辈子,脸我的儿子接着还得背。”他说到这里,就急剧的咳嗽起来。一会儿,吐出几口带血的浓痰,哼哼起来。
陈安祥被打了,吐血了,卧床了,他却要忍气吞声。他们不胡闹,不上诉,用自己的忍耐熬着。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敢把自己当做好人看,当大多数人都说他们是坏人时,他们就也觉得自己就是坏人了。
赵景此刻深深地感到党中央把这些人的帽子摘掉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是何等的果断。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的重大。要维护法律的尊严,要执法如山,要对违法者毫不容情。
“你谈谈你当时被打的情况好吗?”赵景等陈安祥舒缓了一口气问。
“那天我从墓地刚要回家,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冷不防的就朝我打,下手很凶,好像要把我打死似的。”
“你能大概记得凶手的体态吗?”
“高个,很有劲,像学过拳的。”
“嗷,是谁把你太回来的?”
“只听到副队长的声音,其他几个我就记不清了。”
“陈安泰是你哥哥吗?“
“嗯。”
“骷髅,也就是人头滚动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我可不信迷信。”陈安祥急忙辩解。似乎怕给他再扣上一个宣传迷信的帽子。
“这个村子里有谁学过打拳?”
陈安祥摇摇同样。
“那天你从坟地回来为什么那么晚呢?”赵景只想找出点蛛丝马迹。
陈安祥很有点为难之意,就吞吞吐吐的说:“哎,我有点伤心。看到俺哥哥的坟心里不是滋味。为了他的事我戴了几十年的地主帽子。一伤心就在哪里多呆了一会儿。”
“他是咋死的?”
“啊?”
正说着,忽然进来一个小伙子,高条子,白净面皮,穿着一双本地生产的解放鞋,人很利索。但是,从他的面相又可看出有几分忠厚。赵景立即判断出来者可能是陈安祥的儿子陈太平。从他一进房喜悦的表情,可知只有回到自己的家里才会感到这么亲切和喜悦之情。他又一怔,说明他对家中的来客感到以外。
赵景问:“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就是陈太平吧?”
“嗯。”太平更惊讶。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大堤上和别人争斗过?”
“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调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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