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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卿卿.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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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卿卿》
作者:钟瑷
楔子
夜幕低垂,漆黑的马路上除了偶尔晃着身子穿越马路的流浪狗之外,鲜少有车辆经过,这是一个静得吓人的冬夜。
冰冷的晚风飒飒的掠过,阒暗的山头隐隐约约闪着蓝光,仿佛阴邪的鬼火一般,在风中诡异的明灭不定。
这是栋人烟稀少的山中别墅,偌大的庭院与雄伟华丽的建筑,在在显示出主人的财大气粗;可奇怪的是,与雕刻精细、充满艺术风格的建筑物相反,这栋别墅处处弥漫着阴暗的气息与漂浮的蓝光,毫无人气与生气。
若非挑高大厅内传来的低声交谈,或许说它是栋鬼屋也不为过。
“没错,事到如今,不管什么方法可以打击他们,我都愿意尝试。”另一个声音则属于年轻男子所有。
“爷爷,是他们先对不起咱们,以这样的方法对付他们,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男子坚定的声音压过老人的喟叹声,听得出现在是由他当家作主。
“安靖,爷爷怕的是你无法克服自己的良心谴责呵。”老人担忧的道。
男子眯起黑眸,沉稳的道:“纪家势必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而我早已决定非让他们尝尝我们乔家曾受到的痛楚不可,即使是违背良心也在所不惜。”
“好吧,爷爷知道再怎么劝你也于事无补,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老人又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往二楼走去。
男子垂放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了起来,举步跟着老人走上二楼。
一到二楼,一阵鬼魅的气氛便笼罩而下,男子与老人走进位于长廊尾端的房内,与坐在小祭台之前的男人互视了眼。
“嘿嘿嘿,我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祭台前的男人邪笑了声,朝男子伸出手来。
男子面无表情的自袋中掏出了一包用纸包裹住的东西,缓缓的放到朝他伸出的双手中。
“这样就没问题了,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这可是从我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奇术哩,绝对不会出错的。”男人收回手,打开纸张,朝乌黑发丝邪笑了笑。
“记住,你从没见过我们,也没跟我们交谈过。”
“放心,不过你们也要记住,我要的钱一毛都不能少给我,否则我可没把握我的记忆力会不会突然衰弱喔。”
男子咬了咬牙,狠下心点头道:“成交。”
第一章
“谢谢您搭乘NTT航空公司,再见。”
飞机安稳的在机场降落,随着空中小姐甜美的道别声与漾着微笑的脸孔,旅客一个一个走下飞机,眼看就要完成一趟毫无瑕疵的完美飞行,可却在此时霍的爆出凌乱的声响。
“叫你们座舱长过来,否则我绝对不饶你。”夹着醉意的怒吼声赫然响起,迅速的传遍小小的机舱。
“不饶我又如何?我怕你咧?像你这种大色狼,光打你一巴掌算便宜你了。”另一个清脆的娇喝声也不甘示弱的扬起,声势不输前者。
“你、你这算什么空服员?我一定要向你们公司检举你,快、快给我叫座舱长出来,要不机长也可以。”男人怒气攻心,脸涨成鹅肝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座舱长钟文娟连忙赶至爆发冲突的地点,一瞥见与男子相峙不下的身影,不禁暗暗在心中叫苦。
“你就是座舱长!来得正好,你看看我这一身亚曼尼的西装全毁了,还有她竟然还打我一巴掌,这笔帐你要怎么赔给我?”男人抖抖洒满可乐的西装,又指指脸上明显的五指印,怒气冲冲的道。
“我干么要向他道歉?他借酒装疯摸我的屁股,还想要强吻我,我没告他性骚扰就不错了。”纪岚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补一巴掌,让他两颊平衡,各印上五个指印,“该道歉的是他不是我。”她做了个结论。
“岚岚,少说一句吧,赶快跟他道歉就没事啦。”钟文娟一听到纪氏集团,连忙悄悄的用手肘撞撞纪岚,示意她息事宁人。
“那又如何?纪氏集团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放在眼底哩。”纪岚双手叉腰,哪有任何大惊失色的迹象,“娟姐,就是因为大家被吃豆腐之后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才会让这种色狼越来越猖狂,甚至还敢大言不惭的用名号压人。”
“啐,我肯吃你的豆腐可是你的荣幸,你这不受教的小丫头,明天不用继续上班了。”见她不肯卖帐,男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的怒道。
“没错,明天你不用继续上班了。”低沉的嗓音忽的在他们身后响起,慵懒却充满了威严。
“呵呵,我就说呃,总、总裁?!”男子狂妄的笑脸在瞥见开口的男人时,愕然的怔愣住,僵直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总裁?钟文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霎时发出深深的喟叹声,好个威严有型的帅哥。
“怎么?难得我来接你,你干么露出这种臭脸呀?”纪烨刚硬的脸部线条忽的放软,唇畔挂着宠溺的笑容。
“呃,接、接我?”男子受宠若惊的瞠大眼,几乎要感动的掉泪,没想到这位平日难以见上一面的总裁,竟然会特地来接他这个小小职员的机。
纪烨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娇嫩的声音却阻断了他的话。
“你来干么?讨厌啦。”纪岚满脸不悦的嘟起嘴,跟一旁的男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臭丫头,你敢这样对我们总裁说话?我看这下子你别想在这个社会上混饭吃了。”哼,得罪了纪氏集团的总裁大人,也不会有人敢收留她工作了。
“闭嘴!”纪烨冷冷道。
“对,闭嘴。”男子冷笑的附和着点头,可却在发现纪烨的视线是停留在自己的睑上时陡的一凛,“呃,您、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纪烨冷冷的睇了男子一眼,又漾起笑脸对纪岚道:“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在家等你一起吃饭呢。”
“哥,你们真是阴魂不散耶,人家早就跟同事约好要去吃火锅,你自己回去吧。”纪岚无奈的看着大哥,她已经快被家人的过度保护给逼疯了。
“同事?哪个人?告诉我他的名字,男的还是女的?”纪烨的脸又在瞬间冷硬起来,黯黑的眼眸射出危险的光芒。
“这才是我的宝贝妹妹。”纪烨达到目的,俊挺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揽着纪岚的肩膀往空桥走去。
“等等。”纪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朝早已惊吓过度的男子道:“我想该找工作的应该是你,不过如果你再继续对女人不尊重,毛手毛脚的话,我想你是不太可能找到任何工作的。”她朝他甜甜一笑,随即揽着纪烨的手走开。
原来她是纪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呀?难怪她跟她们就是不一样,钟文娟惊叹的望着纪烨与纪岚的背影,又怜悯的瞧瞧身边已经吓呆的男子,顿觉好笑的道:“先生,请下飞机吧。”
长长的餐桌上,摆饰着银制的烛台与哥本哈根的餐具、爱马士的餐巾,这是个充满西方味的餐叙,餐桌的主位坐着一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银白的发丝丝毫没有减损他的魅力,而餐桌的两边则坐了三个仿佛与他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子,不过气质各不相同,一冷硬、一放荡不羁、一俊朗,他们分别是他的大儿子纪烨、二儿子纪罡、三儿子纪戊,至于其间惟一一个女子,则是方才在机场被堵到的纪岚。
“好啦,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动了。”纪家的大家长纪天闻慈蔼的笑笑,示意一旁的佣人上菜。
“等等,人都到齐了?”纪岚瞪圆眼,左右瞧了一遍,“纪崴呢?她还没到呀?”纪崴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不过个性跟她迥然不同。
“崴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准许她留在宿舍,不用回家参加聚餐。”纪烨淡淡的带过。
“不公平,为什么每次被逮到的都是我,崴崴都可以这么自由?”纪岚不甘愿的撇撇唇,有点儿羡慕起自己妹妹的好运。
“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呀,想想看你第一次交的那个男朋友,才认识没几天就想要牵你的手,简直就是猴急嘛,那样的男孩子怎么能交呢?还有你高校时认识的那个什么好朋友,叫做王晓汶的,老是假借朋友之名上咱们家勾引我们,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绝对不是真心想要跟你交朋友的。”纪烨一一举例,驳回了纪岚的抗议。
“是呀,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张垂涎想要把我吞下的嘴脸,想到就没胃口了。”纪罡酷酷的扯扯唇,俊脸上满是敬谢不敏的神色。
“岚岚,你跟崴崴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当然大家会对你们多点关心,难道连我们的苦心你都不能了解吗?”小哥纪戊睁着不比女人逊色的长睫大眼,哀求的瞅着她道。
面对纪家所有男人的注视礼,纪岚终于还是臣服在亲情之下,投降道:“好吧好吧,吃饭吧。”
男人没一个是好的。这是几位哥哥们打小便在她们耳边谆谆教诲的名言,纪岚偷偷叹口气,她真想告诉他们,别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呵。
一直到她念完高校,为了破茧而出,跟纪崴不同的是,她选择停止继续升学,提前进入社会。而在历经了几个小时的绝食抗议之后,她终于取得了工作自由的权力,不过,每次飞机落地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人站岗,压着她回家。
“你没事吧?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不要做了吧?”纪天闻忧心的问。
“还是有谁欺负你?告诉大哥,大哥绝对会帮你摆平的。”纪烨皱皱眉,想到在机场的那一幕,还是不太舒服。
“还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二哥去帮你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好吗?”酷酷的纪罡遇到这个妹妹,也温柔了起来。
“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叫按摩师来帮你松松筋骨吧。”小哥纪纳马上自座位跳了起来,一副立刻要去把按摩师接来的模样。
天呐,她是累,不过是被他们的爱给压垮的,但她知道如果她这样说的话,马上又会制造一屋子哀伤的帅哥,所以还是忍着快崩溃的情绪,努力的弯起一朵又甜又美的笑道:“我是觉得自己拥有你们的关心,实在是太‘幸福’了,爸、哥哥们,吃饭吧。”
纪岚在笑容消失之前将脸埋进盘子,用力的吞着五分熟的牛排,没有瞧见几位哥哥感动得热泪盈眶,爱妹的温度瞬间又加了一百度,极度的沸腾滚烫哟。
“大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啦。”纪岚匆匆将手煞车拉起,让车子在瞬间停止。
“你这丫头,这样很危险耶。”纪烨冷硬的线条在瞥见纪岚可爱的脸蛋时又不禁放软,宠溺的道:“说真的,岚岚,考不考虑放弃空服员的工作,回到纪氏来?我相信以纪氏这么庞大的集团,一定会有适合你的职务。”
回纪氏?纪岚甜美的脸马上浮现一抹不敢恭维的神情,频频摇头道:“才不要呢,我做空服员做得好好的,干么要回纪氏?况且,纪氏有大哥一个人就够了,哪需要我这个小毛头去凑热闹。”拜托,要是真回纪氏的话,那可真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跟监了。她才不会自投罗网。
“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纪烨扯起唇瓣摇头,神色倏的一整,“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大哥的话。”
“什么事呀?”她难得看到大哥在跟她说话的时候露出这么严肃的脸。
纪烨沉默了半晌,才慢条斯理的道:“最近有人想找大哥的麻烦,我怕会牵连到你,所以你一定要特别注意,处处小心,绝对不要单独外出,知道吗?”
“是谁不知死活,敢惹上大哥呀?”纪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可却马上引来纪烨的低斥。
“岚岚,这件事跟以往的事情都不同,你一定要谨慎,绝对不能等闲视之,知道吗?”纪烨一脸肃穆的警告她。
纪烨太阳穴边的青筋猛的抽跳了下,不过旋即又恢复寻常,漾着抹宠溺的微笑道:“很多事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记住当哥哥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懂吗?”
“嗯。”纪岚认真的点点头,看了眼手表,霍的惊跳起来,“天呐,我要迟到了,大哥,等我从意大利回来再聊吧,拜。”
真是太奇怪了,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乔家跟他们纪家是从何时开始交恶的?想当初大哥跟乔家老大乔安靖不但是同班同学,且还都是排球校队的主力,她还记得小时候安靖哥常常带着他妹妹到她家玩。
可是,到底为什么乔家跟纪家后来会闹翻呢?她到现在还是不能了解。
飞机安稳的在高空中,纪岚趁着轮休的时段坐在座位上小憩,可脑袋瓜里却好像总是乱烘烘的,无数的过往自阖上的眼前闪过,仿佛走马灯似的一遍一遍重新上演。
人家不是说这是人垂死前才会见到的景象吗?重新浏览过自己充满善恶是非的一生。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呀,飞行的时候最忌讳想这些不吉利的事了,要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一定会赏她一顿白眼,然后命令她结束休憩的时间,免得闲着没事干,专门想些触霉头的事。
纪岚自嘲的弯起艳红的唇畔,挥开荒谬的思绪,正想起身准备接班之际,机身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才站起身的她又被甩进座位中。
天,碰到乱流了吗?纪岚的心一提,双手不禁牢牢的捉紧扶手,机身晃动的激烈,不比寻常的上下跃动,这是她从事空姐以来所遇到过最恐怖的乱流。
纪岚咬咬下唇,尝试着想要在剧烈摇晃的飞机中站起,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可偏偏飞机震荡的弧度越来越大,甚至还发出吱吱的声响,“小惠?莉莉?你们那边没问题吧?”她寸步难行的走着,一边扯着声音喊着同组的组员。
可却没人回应她,甚至连乘客的惊呼声她都没有听闻。
太奇怪了,纪岚越走心越毛,好不容易走到客舱中上看到眼前的状况,让她自脊椎的底部寒到心头,唇畔仿佛失去水的鱼儿一般开开阖阖,眼中则充满死亡的阴影。
放眼望去仅剩空荡荡的座椅与垂吊下来的氧气罩,哪有半点人影呢?
“小惠、莉莉?座舱长?有没有人呀?”摇晃得几乎要解体的机舱内只有她的声音在回旋着,纪岚的心霎时沉到谷底,她不知道在她假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异样”,她只知道在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等着死亡似的。
纪岚转过身,奋力的朝前方的机舱走去,或许机师们都还在,或许这只是个玩笑。
“莉莉,你去看看那个懒虫,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已经换班了还不见踪影。”小惠忙碌的准备着餐具。
“哎呀,自从她是纪氏集团千金小姐的消息传出之后,有谁敢命令她做什么呀?她想睡就让她睡吧。”莉莉瞧了瞧自己的长指甲,懒懒的道。
“不可以啦,你忘记她有说过,就算她是纪氏的千金小姐,也不要对她有任何的特殊待遇,更何况,现在正是用餐时间,忙都忙死了,你要是不去叫她的话,等会座舱长又要对我们唆了,快去啦。”
“好啦好啦,去就去嘛,不过要是到时候她大小姐不爽的话,我可要说是你叫我去吵她的喔。”其实是她懒得走去叫人。
“罗唆,她才不会呢。”在她心中虽然岚岚是有钱有势的纪家千金,不过可从没有恃宠而娇、高傲跋扈过。
莉莉撇撇唇,无奈的移动身子,朝纪岚休憩的方向走去,“岚岚,起床喽。”
咦?人咧?莉莉看着空荡荡的座椅,困惑的侧侧头,怎么没看她起身呀?不管了,或许是去上厕所。
莉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又转身走开。
第二章
“夫人,您要节哀呀。”
“是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该要好好过日子,省得死者在地底下无法安息。”
安慰的话语在充满哀伤的坟前响起,在凄风中显得更加的悲戚。
“唉,天地不仁,怎忍心将这么美好的姑娘给带走?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刻,实在是天地不仁呀。”一旁蹲在坟前烧着纸钱的老嬷嬷摇头悲叹,眼眶也泛红。
“我的孩子呀,你有没有听到娘在唤你?姬儿。”中年妇人心一恸,无法克制的悲嚎起来,哀痛的声音在凄凉的坟上回荡,令在场者无不心酸掉泪,不忍上前劝慰。
这坟墓中躺的正是晁府方断魂的么女晁馨姬的冰冷身躯,生前,她是晁府最受疼爱的小千金,个性温柔婉约,甜美可人,见过她的人莫不被她如春风般的笑颜温暖了心窝,为她娇美的姿态折服钦慕,上门提亲的王公子弟多如过江之鲫,若非晁老爷与晁夫人实在太宠爱这位么女,私心的想要多留她在身旁陪伴些时日,她也不会年已十七却仍待字闺中。
可除去这点因素,最大的原因是出在馨姬惟一的哥哥晁霆身上,谁都知道他这个哥哥对妹妹疼爱有加,打小便以护花使者自居,见不得她脸上有一丝的愁苦,更遑论流一滴泪了,上门提亲的公子哥儿通常都是败在他的文武考验之下,只得识趣的摸摸鼻子离开,再也不敢上门。
不过为了顾及馨姬的未来,他们仍自所有上门提亲的人选中挑了一门最合适的亲事,准备在她十八岁时为她庆生与完婚。
可没想到,她竟会在十八岁前夕为了救哥哥而遭敌对仇家的暗算,中奇毒而死?唉!只能说是天妒红颜。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女人毕竟还是比较坚强的。
含着泪眼瞅着墓碑,晁夫人的双眉始终紧紧拧住,哭到沙哑的嗓音此刻仅剩下低沉的呜咽声,她的心随着女儿的去世,再也无法恢复完整了。
“夫人,起风了,咱们该走了。”一阵大风忽的扬起,将烧成灰烬的纸钱吹上空中,再像落泪似的撒下。
“我还不想走,再让我看看我的姬儿吧。”晁夫人摇摇头,拒绝丫环们的搀扶。
晁夫人扬起手打断丫环的劝慰,坚定的杵在墓碑前,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大风依然无情的吹过杵在坟前的每个人,扬起的尘沙几乎遮盖天日,天地在瞬间昏暗了下来,诡异莫名。
“天,这天象实在诡异,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夫人,咱们不能再逗留了,还是快点回府吧。”蹲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连忙起身,一手遮在脸前,抵挡风沙袭面。
晁夫人纤细的身影站在尘沙之中,慷慨激昂的神态让周遭的嬷嬷与丫环不禁受到感染的挺直背脊,一同抗天。
可风沙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更诡异的是,天空忽的卷起一阵旋风,仿佛雷电似的直击上新竖立的墓碑,发出砰然巨响,狂风沙暴也在瞬间骤止。
“老天爷动怒了,夫人,您不该怨天、恨天的呀,这下惹恼了天,怕要降祸于晁家了呀。”老嬷嬷见此异象,害怕的身子直打颤,连忙劝着依然挺立的晁夫人离去。
“话不能这样说,还有霆少爷跟老爷需要您照顾呀。”老嬷嬷连忙提醒她。
晁夫人忽的一怔,随即颤巍巍的道:“那、那该如何是好?我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了呀。”是呀,她怎么这么笨,竟然忘记还有丈夫跟儿子必须照顾?
晁夫人失神的点点头,跟着老嬷嬷一起走向碑前察看。
“夫人、嬷嬷,你们没事吧?”一旁的丫环纷纷围上来,关切的询问着。
最初的震撼褪去,晁夫人连忙挥开围上前的丫环,朝墓碑后奔去。
毫无损坏的墓碑后正躺着一个双眸紧闭、穿着古怪的女子,虽然满脸尘沙,可那张娇柔美丽的脸蛋儿,活脱脱就是馨姬的翻版。
天,真的是她?莫非,老天非但没有降祸于晁家,反而还送了她一份大礼?
“姬儿,我的心肝啊!”
该死,晁霆低咒了声,自趴睡了一晚的桌面抬起头来,一阵刺痛随即尖锐的自太阳穴传遍整个头皮。
他扭曲着布满青髭的粗犷脸庞,又一连串低咒了好几声,该死,外头在吵些什么?难道晁府都没人管了吗?任凭下人大声喧哗,仿佛市集一样喧闹?
晁霆想扯开喉咙喊人,这才忆起今天是馨姬出殡的日子,而他却因为烂醉而无法陪她走最后一段路。
好不容易调整好步伐,他才刚推开房门,便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姆嬷,她是他跟馨姬小时候的奶娘。
“呼,霆少爷呀,差点吓死我这个老嬷嬷了。”姆嬷轻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喘了口大气。
“姆嬷,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吗?”闻言,晁霆坚硬的脸部线条在看到面前的人时霎时放软,除了爹娘跟馨姬之外,他惟一卖帐的,就是姆嬷了。
姆嬷的脸陡的发光,双眸晶亮的闪着,兴奋的道:“是发生大事了呀,您快快到前厅去瞧瞧,我还得赶着去请大夫呢。”
“请大夫?是爹或娘出事了吗?”晁霆的心一寒,紧张的问道。
“不是啦、不是啦,您自个儿去瞧瞧,老爷已经在大厅了,我没时间解释,我得赶紧去将大夫请来啊。”姆嬷匆匆走开,留下晁霆咀嚼她话中的意思。
既然爹娘无事,那么姆嬷何须匆匆忙忙的去请大夫?晁霆轻拢浓眉,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探究竟,或许,也该是他振作起来,替馨姬报仇的时候了。
他甩用宿醉未完全清醒的头脑,深吸了口气,笔直的朝着大厅走去。
绕过重重回廊,才一走进大厅,晁霆便被充满生气与喧闹的气氛给怔住,自从馨姬走了之后,晁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闹热的情景了,而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馨姬出殡时的伤感凄楚。
“快,快再拧一条湿巾子给我。”晁夫人正神采奕奕的的发布施令,接过递上的湿布巾,忙着钻进人墙里忙着。
不管那是什么,不过他已经对那样东西升起浓浓的反感与不满。
“夫人,醒啦醒啦,快,快拿热茶给她喝。”这回换晁老爷充满关切之情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终于醒啦,真是谢天谢地喔。”
“老天有眼,一定是他冥冥之中助我们晁府一臂之力。”
“是啊是啊,老爷夫人一向待人慷慨和善,所以老天都不忍心再为难你们了。”
欢呼声随即在众丫环仆役之中响起,纷纷朝晁家两老道贺。
天,是馨姬?!
不、不可能,馨姬早已入土,怎么可能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这里?最初的震撼过后,涌起的是层层的怀疑与揣测,这个奇装异服的女子必非善类,这是他最后所做出的结论。
“霆儿,你来瞧瞧,看她是不是跟馨姬生得一模一样?快来,连你爹都不得不相信,这是老天还给我们一个女儿啊。”晁夫人双眸闪着许久未见的光亮,苍白的脸颊也跟着红润不少。
“是啊,本来我还不相信你娘说的,没想到她真的从姬儿的坟上把她带了回来,霆儿,是老天怜悯咱们心伤,所以把姬儿还给咱们了呀。”晁老爷频频点头,望着圆瞪着眼的女子满心喜悦。
“爹、娘,你们看仔细些,她不是姬儿,姬儿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代替她的。”虽然残忍,不过为了唤醒爹娘的心智,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说出这番连自己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来。
晁夫人门着光芒的眼神倏的黯淡下来,困惑的喃喃道:“为什么这么说?她明明就是姬儿呀,难道你不愿意你妹妹回来吗?”
“霆儿,快向你娘道歉,快。”见爱妻高昂的情绪忽的低落,晁老爷连忙斥喝儿子。
“爹、娘,我怎么会不希望姬儿回来?别忘了,她可是我晁霆最亲爱的妹妹啊,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容忍任何人假冒她的容貌欺瞒大家。”晁霆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无奈的解释。
“可是、可是她如果不是姬儿,为什么会刚好在姬儿出殡这天出现,而且、而且还是突然躺在姬儿的坟上呢?”晁夫人仍然不放弃,试图让儿子认同她,也顺便再次加强自己的信心。
“是呀是呀,夫人说的是。”晁老爷爱妻心切,只要是她说的话皆无疑问的赞同。
“娘,这正是我担心之处,我怕是跟我们敌对的刘府特意安排的计谋,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绝对不能小观。”晁霆瞥了眼似乎才恢复神志的女子,狠下心肠道:“依孩儿之见,还是将她暂时禁居牢中,等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处置。”
“这万万不可,你怎么忍心把一个这么像姬儿的女孩关进牢中呢?”晁夫人第一个不肯。
拍戏?飞机?这个女人在说什么疯话呀?
“你既然醒了,最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倒卧在我妹妹坟前的原由。”晁霆寒着脸望向那张酷似馨姬的容貌,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温情。
“你妹妹的坟前?拜托,我还想要你们解释解释干么穿成这样?搞复古呀?”这个男人真跋扈,一张脸臭成这样,好像她欠他几百万似的?
纪岚没等晁霆回答,站起身,开始检查起周遭的摆设与装置,“别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你们到底是台视、华视还是中视?要不就是哪个有线电台。”她边说边将小几上的花瓶拿起来检查了下底部,没东西,那桌下呢?又弯腰探看着桌下,也没东西?“快说,你们把隐藏式摄影机摆到哪里了?再不停止这种低级游戏的话,我可要发火喽。”
没法子,到处都找不到,纪岚只好停止搜寻,杵在人群中央,双手叉腰的威胁着。
“娘,您说,这样的女子有哪一点像姬儿?”晁霆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话却是对晁夫人说。
“喂,你们听不懂国语吗?我先提醒你们,未经我的同意便拍摄我出糗的画面播放的话,可是会吃上官司的喔。”怪了,怎么他们非但没有收敛,还越演越煞有其事呢?
若非这一切真的太荒谬的话,她一定会为那位夫人感到可怜,瞧那张风韵犹存的美颜,还真活脱脱是个古典美人。
“住口,你莫想要借着装疯卖傻便可以混进我晁府,来呀,将这个疯女人拿下。”晁霆咬咬牙,对眼前这个宛如馨姬容貌,却粗鲁无礼的女人十分的不悦,认为她简直是玷污了那张甜美的模样。
啐,下回得提醒自己,要少看一些漫画了。
“看来,我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不会作罢了。”她一向最讨厌拿纪氏集团的头衔吓人,可这次他们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怨不得她。
“没错,你总算聪明了些,看来,你也不是真疯嘛。”晁霆戏谑的撇撇唇,一脸的不屑。
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害死馨姬那伙人的其中一分子,想到这里,他就有股想要掐住她纤细颈项的冲动。
纪岚蹙起两道黛眉,对这男人的印象实在是差到极点,虽然他长得人模人样,不过,那脾气简直是让人不敢恭维。
“谁跟你说我疯啦?况且我从来也没有承认我笨呀。”纪岚回他一个白眼,深吸口气道:“我就是纪氏集团的四千金,姓纪名岚,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让我哥哥知道你们这样对我的话,他一定会让你们从此失业,永远找不到工作的。”依他那几位爱她入骨的哥哥们的个性推测,这种结果几乎是可以预期的。
“纪氏集团?”晁霆皱皱眉,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这个名称的记忆,不过,什么都没有浮现,“你该知道说谎的下场是什么吧?”
“说谎?你说我在说谎?该死的自大狂,你以为你是谁呀?本姑娘我从来就不说谎,也没必要说谎,该死,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飞机,总之,我现在就要回家,马上。”她真的快疯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有理说不清嘛。
“想离开,没这么容易。”晁霆冷冷的睇视眼前的女人,他终于发现这张脸跟馨姬最不同的地方了,就是她拥有一双灵活顽强的眼眸。
“好,就算你们不让我离开,至少让我打通电话,这样你们就会发现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无虚言。”她没力气跟他针锋相对,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家泡个香精泡泡浴,终解此刻紧绷的情绪。
“电话?”晁霆的眉越拢越紧,除了那身奇怪的服装之外,她为什么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名词?“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我问你,你跟刘府有什么关系?”既然她自己不说,就由他来发问吧。“霆儿,不要吓坏她。”虽然明白不是自己的女儿复活,可那张相似的脸蛋,依然牵动着晁夫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是呀,她毕竟是个女孩儿。”晁老爷也一样的关切。
“爹、娘,孩儿自有分寸。”晁霆轻轻的颔首,旋即又板着张脸转向纪岚,“刘兼鸿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冒丧失生命的危险潜进我府内?说!”他尤其不能原谅她利用酷似馨姬的模样而为非作歹。
“等等、等等,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先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不行,她得一件一件重新来过,否则会永远像在猜哑谜似的,什么都搞不清楚。
“你不知道?”晁霆狐疑的挑挑眉,沉声道:“这里是晁府。”
“晁府?”现在她知道自己是被安身在晁府,“好,那你是谁?这些人又是谁?”
“这两位是老爷、夫人,而这位就是晁家的大少爷。”刚请大夫回府的姆嬷一进门便听到她的疑问,接过口解释,“老爷、夫人,我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纪岚拍拍额头,现在又有一位演员饰演大夫了吗?
“嗯,快帮她把把脉,看有没有什么伤病。”晁夫人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不过什么?”
“够了,姆嬷,带大夫去领诊治费吧。”晁霆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她像馨姬的话。
“呃,是、是的。”姆嬷不懂晁霆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还是识相的带着大夫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等等,让我搞清楚,你是晁家的大少爷,这两位是老爷、夫人?”她看了看和蔼的对她微笑的晁夫人与晁老爷,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继续道:“你的妹妹已经去世,而我长得跟她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还有,我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妹妹的坟上,然后被带回这里?而你认为我是敌对那方派来卧底的间谍,所以不放我走?”这是她综合自睁开眼之后所有的谈话得到的结果。
“天!”她哀号一声,猛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拔腿就跑,直往大厅冲出去。如果这里是摄影棚的话,应该只会在这里搭景,不可能连外面都一样是这样“古色古香”的,她得冲到外面瞧瞧,才能证实她心中所害怕的事情是真的。
“该死,捉住她,别让她逃了。”晁霆低咒一声,她的脱逃更加深了他的怀疑,她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要追上纪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她的功课不是顶好,可运动没有一项不强的,就说田径吧,她还拿过区运会的田径冠军呢。
不过此刻她完全没有跑步时的轻松愉快,反而随着闪过身边的景致越来越不安,回廊、亭阁、水池、庭院,没有一处是现代化的设备,尤其在她像无头苍蝇冲到茅房之后,望着那个简陋的大木桶,她所有的希望完全断绝。
第三章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奥秘?难道她真的不是刘兼鸿派来卧底的?也不知道晁府跟刘家的恩怨?她对于一切真的一无所知?
可为什么她的长相会如此酷似馨姬?且偏偏又选在馨姬出殡的那天倒卧在她的坟前?这种种的巧合又让他无法解释,更无从判断她话中的虚实。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晁霆还未理出个头绪之前,纪岚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
他瞥了眼被架进来的纪岚,倒是满佩服她那股毫不畏惧的傲气。他点头道:“放开她。”
纪岚拢了拢散乱的秀发,整理凌乱的仪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听我说,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荒谬的情节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不过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什么刘府派来的奸细,你相不相信我?”
晁霆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还有,你的装扮为什么跟常人不同?”他扬了扬手中的高跟鞋,一脸的警戒。
瞧她一脸恳切的模样,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晁霆暗忖片刻,点点头说:“好,只要你说出你的落脚处,就可以走了。”他或许可以派人去探个究竟。
“落脚处?”对喔,她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丢到古代来,别说住的地方,连古时候的钱币都没有,要她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呢?难不成要她去“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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