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網PWA視頻評論

皇命難違.txt

2023年10月17日

  1/94  下一頁 txt下載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皇命难违
作者:月非娆
文案
一日,杨蓁蓁听得文人对自己的评价:
承恩夫人杨氏,贤德皇后母家姊妹,太子乳母。
原为未入流京官长子李坚之妻,性喜善妒,不为夫家所喜。
杨氏姿容艳冶、生性淫/荡,邀上媚宠,
竟引建武帝视后宫佳丽于无物独宠其一人。
嘉晋太子为保继位,被迫尊杨氏为母,
可叹建武帝一代名君,竟为杨氏罔顾人伦,
实乃社稷之痛,百姓之忧!
杨蓁蓁:一派胡言,说反了!
建武帝:对,明明就是朕勾引的蓁蓁!
嘉晋太子:没事儿就看父皇和乳母秀恩爱,也是够了!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励志人生 宫斗
主角:杨蓁蓁
☆、第1章 一丧钟
冬日的天,本就黑的早,还未用完晚膳,屋里就得点起灯。
杨陈氏一边找火折子点灯,一边在心里却是心疼的紧,虽然这烛油瞧着不贵,可一个月花在这烛油上的费用瞧着却是惊人,如今天冷日头短,这烛油花销更不必说了。
叮嘱完儿子,杨陈氏顿了顿方才看向了女儿杨蓁蓁,面上只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蓁蓁你身子还虚着,晚上便不要和娘做绣活,早些歇息了。”
“娘,我身子早都好全了,哪用那么早歇着。倒是您,这白日里我瞧着您都眯了好几回眼了,您早些歇了,我正好做绣活打发时间!”杨蓁蓁闻言哪能应下,先时归家什么都没干,那是身子实在虚的下不了床,如今都已经好了大半,还光吃饭不做活她自己都没脸呆下去。
“你这月子里头尽受了罪,哪里是那么快就能好的,听娘的,咱们月子没养好,现在去补回来还来得及,不然等到年纪大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杨陈氏一说到这事儿,眼眶子便忍不住泛红,可又怕惹起女儿的伤心事,于是便极力控制着情绪。
因着提及到了杨蓁蓁之前的事情,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杨蓁蓁倒想安慰杨陈氏几句,毕竟如今离开那李家,对她来说等同于跳出火坑,只是,杨陈氏只怕很难接受这种说法,当初若非她差点被那家人作践的没了命,其实杨陈氏根本不会接她回家来,倒不是不疼她这个女儿,就是太疼了,所以在杨陈氏这样名声大过于天的观念看来,接她回家,对她才是最不好的。
而杨蓁蓁自己,想到还放在李家的女儿,她自己也没有那么想得开。
母女二人不说话,屋子里自然是没了声响,而在这个时候,倒是向来沉默寡言的杨嘉言开口说了一句:“娘和姐姐都早些睡,今日我去找书铺李老板说了,李老板答应让我给他抄书赚钱,笔墨老板会提供,每抄一本书就给十文钱。我想过了,抄书正好可以练字,也可以多看些书,而且还可以补贴家用,一举两得,所以我打算从明儿个起便从书铺里拿书回家来抄。”
杨嘉言资质不算差,可也决计算不得拔尖,家里让他念书,自是希望他能考取仕途,光耀门楣,可想要走上仕途,杨嘉言光靠资质却是难得很,唯有勤能补拙。抄书补贴家用,对他来说实属百害无一利。
不过杨蓁蓁心中虽然不赞成杨嘉言抄书补贴家用,却是赞成这份活计。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杨嘉言开口道:“的确是该好好谢谢李老板,明日你去拿书回家来,只是你自己好好做功课学习,这书,姐姐来抄。”
杨嘉言闻言,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杨蓁蓁,正要分辨几句,却恰好对上了杨蓁蓁的早已洞察的目光,最终讷讷低下了头。
杨蓁蓁见杨嘉言不说话,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轻声开口解释道:“娘,嘉言每日里的功课就要花费许多时辰,哪还有精力抄书,不过这活计报酬赶得上咱们做绣活了,而且又不累,失去又可惜了。我的字习得也不错,李老板应该不会反对由我来抄。”
“娘,你不说,我不说,弟弟也不说,外人如何知晓这书是我抄的呢!更何况,咱们家如今的情形,自然也顾不上这许多的规矩了。”
杨蓁蓁说完这话,倒是不让杨陈氏继续犹豫,便对杨嘉言开口道:“这事儿便这般定了。你明日便去问李老板要书,只是莫说是我抄的便是了。”
杨家如今当家人已然离世,能支撑门楣的杨嘉言尚且稚幼,杨陈氏又是个优柔寡断、没主意的性格,反倒是杨蓁蓁性格多像于父亲杨志德,所以自她归家后,家中之事大半的主意都是由她拿的,这事儿自然也不例外了。
杨蓁蓁言辞凿凿,杨陈氏与杨嘉言听着也都没了声音,沉默的用完了自己碗中的饭菜。
一等着用完饭菜,不等着杨蓁蓁起身收拾,杨陈氏便跟抢似得,飞快捡起了碗筷拿到了厨房里开始洗刷。
杨蓁蓁真有几分哭笑不得,心中却也忍不住开始酸涩,其实他们一家人才三口,又没有几个菜,洗个碗根本算不得什么活计,但自她回来,杨陈氏便什么都不想让她干,就唯恐累到她。
果然,等到杨陈氏洗完了碗回来,看到杨蓁蓁在屋里低头做绣活,立刻又开口赶起了人:“左右也不差这么一晚,你现在底子虚,赶紧回屋里躺着。”
一旁的杨嘉言闻言,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是啊,方才我也说让姐姐别做了,姐姐就是不听。”
杨蓁蓁的话音还未落下,突然,咚的一声,外边响起了沉沉悠远的撞钟之声。
杨蓁蓁神色微微一变,不由看向了杨陈氏。
而杨嘉言更是直接奇怪开口问起了杨陈氏:“娘,这么晚了,怎么会有撞钟声?”
杨蓁蓁与杨嘉言两姐弟,到底年岁小,经事不多,这样的情形,一次都没有经历过。
而在杨嘉言问完之后,很快,外边又响起了沉沉的一声撞钟之声,一声一声,竟是连续不断,一直撞着。
杨陈氏面上却是带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没有回答杨嘉言,直接走到了门口,竟是不顾屋外严寒,推开了房门,就站在门口听着。
杨蓁蓁与杨嘉言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由自主披上外衣跟着杨陈氏站在了门口。
这一声又一声的,杨蓁蓁站在门口数着,连同在屋里听到的,整整撞了二十七下,方才停下来。
钟声停止,夜,重新恢复到了死寂。
而杨陈氏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了话:“二十七下,只有国丧之时,才会撞钟。”
杨蓁蓁若有所思,丧礼规格够得上国丧的,也只有皇上、皇后以及太后这几位了。
杨陈氏面上有些哀戚,看向了杨蓁蓁,似是询问,“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出事了?”
杨蓁蓁看着杨陈氏这副难过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虽然她们家和皇后家的确是一个姓氏,而且也的确是出自一个宗族,可皇后的那个杨家,是堂堂国公府杨家。他们这个杨家,只不过是京城西巷胡同里的杨家,如今穷的连下顿饭都要吃不起了。
若说硬要再找出点联系来,或许是还有一点。当年她爹刚考上举人时,曾去杨家家学执教过一些时日,但很快便被青山书院聘走。单单就这么几点微乎其微的联系,实在不足以称道,偏生杨陈氏弄得好像跟杨家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似得。
杨蓁蓁心中不觉摇头,语气倒并不直接,而是婉转说道:“娘,这到底是哪位去了,明日朝廷会发公文的吧?更何况,真是皇后娘娘,和咱们家也没太大关系吧!”
杨陈氏闻言,却也同样不以为然,反倒语重心长与杨蓁蓁开口道:“怎么没关系,咱们和皇后娘娘,说起来还是同个祖宗呢!更何况,送你爹走的时候,杨老太君身边还派了人过来看看呢!”
听着杨陈氏这话,杨蓁蓁倒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杨陈氏。大户人家本就是重颜面,只怕是府里的下人走了,主子都会派身边的奴才去瞧瞧。若那个国公府杨家真将他们家当成是杨家族人,便是派个杨家旁系不紧要的子弟来探望,其实都比派个所谓主子身边得力的奴才来瞧更加体面。
当然他们家也不值得让堂堂国公府里的人注重这份体面,就像杨陈氏所认为的,国公府里的人能记得他们家,其实算是给他们家颜面了。
杨蓁蓁虽然心中这样认为,但面上倒是笑着顺了杨陈氏的意思,这本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其实便是杨陈氏,这站在门口感叹了一番,感受到了屋外的寒冷,也很快将这件事情就这么轻轻抹过,带着儿女回屋继续做绣活、做功课,然后熄灯睡觉。
在这会儿,他们三人,谁都不会觉得,他们会与那个深受隆宠的国公府杨家、遥远的皇宫扯上什么关系。
☆、第2章 二后薨
这一夜,虽然许多的人都听到了丧钟,可杨蓁蓁一家的反应,或许就是多数百姓们的反应。
会议论,但毕竟与自身并不相关,讨论过了,自是继续忙了手头的事情,然后熄灯睡下。
但同样,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灯火通明的宅院、一宿未歇的人也有很多,皇后不仅仅是后宫之主,与前朝关系也密不可分,最重要的是,这位皇后,还是生下了太子的皇后。
但越是看似完美,其中所隐藏的遗憾却也越深,帝后虽然感情笃定,但在子嗣上异常艰难。
自圣上十三大婚至今整整十个年头,嫡子嫡女竟是一个都未能平安降临。
倒不是皇后不能生育,之前皇后也曾怀过三胎。
第一胎时,不知是皇后年龄尚幼,还是忙于后宫事务未护好身子,没给怀住,两个多月时便见了红。
第二胎时,正好赶上辅政大臣王维德作乱,皇后受了闯入宫廷的乱臣贼子惊吓,原本已经有了六个月大、早已经成型的孩子,就给吓得落了胎。
经过前两次流产落胎,饶是皇后身体再康健,也亏损了。她本应养好了身体,再考虑怀孕之事,偏生皇后硬是在落了第二胎后不足半年,又给怀上了第三胎。而这第三胎,皇后这次是小心再小心,总算熬到日子平平安安生了个公主。虽然是个公主,可毕竟是帝后第一个孩子,皇家自也欣喜万分,谁知母体亏损,这小公主也是康健不到哪里去,太医院全体出动,小心再小心看护着,还是没能留住。
要说这皇后倒也心性坚强,若是寻常女子,哪能接受孩子接二连三流产夭折,可她生生撑了下来。
这第四回,皇后倒是不急着怀上,足足养了三年的身体,直到太医说了可以怀孕,才放心怀上。而这一次,孩子也一直怀的很好,连负责给皇后请脉的太医都说皇后这一胎脉象强健,胎儿绝对康健。
可是谁知道,到了生育之时,竟然会难产,母子只能取其一。
若是寻常后宫嫔妃,皇家自是毫不犹豫选择留下孩子,但皇后尊贵,不是寻常嫔妃比得了,当时皇上选择的是留皇后。
但皇后可能也是知晓,自己这次倘若不能生下孩子,日后只怕没有机会了。所以,她硬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平安降生,而且如皇后所期盼的,是个健康的皇子。
可太医用了无数珍贵药材,抢救了整整两天,还是没能挽留住皇后的性命。
原本后宫之主离世,是真悲伤难抑,还是暗暗兴奋,众生百态,可面上都应该是一片大怮。
但这会儿,所有的人并没有聚集在皇后的宜春宫前哀悼,而是围在宣和殿前,满脸焦急。
皇后离世后,皇上抱着刚刚被封的太子来到了宣和殿,将殿内所有宫人屏退,一人锁在了里边。
皇上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打击,还是独自在宣和殿中悲悼?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殿外多数人不愿意看到的。
姚贵妃一张端庄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与焦急,攥在手中的帕子早已皱巴巴,可她这会儿自是没有心思在意这点细节。
她是姚相之女,甚至比皇后还要早入宫几个月。不过入宫之时,父亲还不是当朝宰相。后因其父在处置逆臣王维德时立下大功升了官,所以她在后宫也是水涨船高,升至贵妃,加之膝下早有养成的大皇子与大公主,皇后未生子之前,甚至还要避其锋芒。
只是,如今皇上竟然将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奶娃封做了太子。
虽然姚贵妃知晓帝后二人之间的情分非她所能比。而如今皇后拼了命生下嫡子,封太子,不仅是为了告慰皇后,也是安抚杨家的意思,可若说心中丝毫没有芥蒂,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如今的局面,对于姚贵妃而言,还是有利的。
皇后一走,便是杨家重新送人进宫,也无法与她这个早已经在后宫中根深蒂固的贵妃相较量。而且,皇后一位空出,便是皇上不急于封后,后宫宫权也需要有人来掌管,杨太后虽威严甚重,可一直以来都是在慈宁宫中颐养,如今想要重新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皇后当初怀孕之时,宫权早已分在她与杨德妃手中,杨德妃是杨家二房庶女,当初是因为皇后一直未有身孕才被送入宫中,性子向来怯弱,进宫之后才生了一个公主,底气不足。当初皇后尚在世时,杨德妃处理宫务都不敢与她争权,更逞论如今皇后已逝,没人给她撑腰了。
姚贵妃想到了这里,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诸位嫔妃,早隐隐有以她为首之态,心中不觉满意。
便是如今太子之位被占,但太子尚且稚嫩,能不能养成还是个问题。便是能够长大成人,一个没娘的孩子,会成什么样,更是难说,一切还是个未知数。
只是,姚贵妃唯一担忧的一点还是帝后之间的情谊。
按说皇家子嗣重过天,一个无子的皇后,便是对皇家有再多的贡献,也不可能安安稳稳把持后宫坐稳皇后之位。偏偏皇上对于这位皇后,真当情深意重,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尊重,宠爱非常。
如今皇后逝世,皇上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惊恐。
虽然死人不能够再做什么了,可是有一点她更清楚,那便是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而那个死人,身份是与皇上情深意重的嫡后,还死在最好的时候。
这份情意,这份遗憾,未来能够转化成多少利益与实惠给还是小奶娃的太子,给早已根深叶茂的杨家,虽然还是未知数,却也足够让她感觉到惶恐。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够坐以待毙。
姚贵妃的话还未说完,杨太后的目光,凌厉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姚贵妃低垂下脑袋,并未止口,只用更加卑谦的态度低声道:“更何况,里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便是皇上熬得住,年幼的太子殿下也没人照顾。”
显然姚贵妃的最后一句话,说动了杨太后。
虽然杨太后也知姚贵妃说这话只怕是别有目的,可这会儿她的确是担心在宣和殿内完全不知情形的皇上与太子。
姚贵妃瞧见杨太后面上的神色,也没有继续废话,干脆利落的退了下去。
杨太后收回落在姚贵妃身上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后边,也是满脸急切与担忧望着她的嫔妃,最后她看向了自己的兄长杨国公,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她招来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梁庸,开口吩咐:“皇上向来看重信任你,你去门口喊皇上。”
梁庸面带犹豫与苦色。
杨太后却似乎充耳未闻梁庸的为难,只闭着眼睛,声音威严:“去!有什么事情,哀家都给你担着,还怕皇上会处置你吗。”
话已至此,梁庸知晓自己的求饶无益。
一声一声,仿若猫叫似得。
门内依然寂静无声,梁庸想要退怯,刚退后一步,却撞上了站在他身后的杨国公爷。
梁庸苦了脸,只好上去,放大了声音冲着里边喊。
目光一边偷眼打量着那群贵主子,这会儿倒是都离得远远的,仿佛也是猜到了这个时候惹恼皇上的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只苦了他这个做奴才的。
梁庸心中一边叫苦不堪,一边趴在门上叫着。
突然,门里边传出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进来。”
这一个声音,出现的突兀,也很快重新陷入寂静。
梁庸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那的的确确是皇上的声音。
梁庸壮着胆子推门而入,身子刚钻进门里,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吩咐声:“把门合上。”
“是,皇上。”
梁庸连忙动作灵活的合上门,轻步走入了殿内。
皇帝萧恒坐在寝宫里,出人意料,这位年轻却威严极重的帝王并没有像外人所想象的那般颓废悲伤。
在昏暗的烛光中,皇帝硬朗的面容忽明忽暗,面无表情,也没有一丝悲伤。
梁庸踯躅走到了皇帝身边,张嘴刚喊出一个“皇”字眼,却瞧见皇帝抬手阻止。
梁庸连忙捂住了嘴巴,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此刻太子殿下早已被皇上放在龙床上熟睡。
他缩了缩脖子,下一刻,瞧见皇帝站起了身,他立马跟了上去,随着皇帝一道儿走到了外间。
随着皇帝脚步停下,梁庸正考虑着该如何开口转达外边各位贵主的诉求,皇帝却已经开了口吩咐:“让外边人都散了。”
梁庸立刻苦了脸,那群贵主谁能听进他一个奴才的话。
梁庸未来得及叫苦,皇帝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道:“再传达三件事情。”
“第一,后宫所有事务,包括皇后身后之事,都暂且由姚贵妃主持操办。第二,太子自今日起,先且放在朕这边养着。至于第三件事情,你只需与太后、杨国公转达,让他们尽快择两名乳母进宫。”
“是。”
梁庸似懂非懂。前两件事情,他是懂了,但最后一件事情,他却是有糊涂了,按规矩而言,太子身边的乳母,是一早宫里便给备下的,而这一胎,皇后娘娘异常重视,这乳母据说早在孩子未出世前,便精心择好,当然说是宫中所出,只怕也是从自己的娘家杨家那边找了人过来。
可如今皇上却要换掉其中两个,偏生这新替换的人选,仍是让杨家自己寻好。
不过呆在皇帝身边,懂不懂并不重要,能够执行好才是最重要的,梁庸立刻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3章 三故人
皇后薨逝,翌日清晨,朝廷讣告便在京中张贴,也发往了全国各地。
又有衙门捕快临街告知,国丧三月,举国哀悼,民间禁礼乐、嫁娶、屠宰等事宜,期间百姓禁妆穿艳服。
虽然民间一下子多了不少的限制,但相较于之前国丧时的严格规定,倒宽泛许多。
杨陈氏在门口听得旁人议论,也是连连点头冲着杨蓁蓁开口赞同:“当今圣上是仁君,倒没有那么多禁令,我记得未出嫁前也遭逢过一次国丧,那一回咱们老百姓也要跟着披麻戴孝,铺子里的麻衣都给抢光了。”
“圣上是仁君,自是百姓之福。”
杨蓁蓁微微点头,她儿时虽然是跟着父亲念过书,也学过一些政论社稷,但对于时政却甚少点评。不过当今圣上,的确是个好皇帝。至少如今京中的局势比她小时候平稳多了,也甚少有权贵欺霸之事。
门口热闹瞧过,杨蓁蓁也没有继续站在门口,只是冲着杨陈氏开口道:“娘,我回屋里去了。”
杨陈氏闻言回过神来,瞧了瞧左邻右舍好奇张望着他们家门的样子,连忙点头道:“好,你回屋去,把大门拴上,娘出去买个菜。”
杨家在这个西巷里住了多年,左邻右舍早已熟识,所以杨蓁蓁归家的事情根本瞒不了人。
杨蓁蓁是怎么回来的,邻居虽然并不能完全知晓内情,可大抵还是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如此一来,难免有些闲的没事儿干的妇人就想打听,常站在他们家门口张望。
今日因着官府要宣布朝廷告令,家里有人都得出来听着,杨蓁蓁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让旁人好不容易瞧见了风言风语里的主角,若是再慢一步,只怕早就被围上问东问西了。
杨陈氏一向都是个慢性子,今日却是难得手脚灵活了一回,顺手拿了放在门边的篮子,伸手便将大门合上了,也阻隔了旁人想要窥探的目光。
杨陈氏这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杨蓁蓁却并没有像杨陈氏所想的那般在意。
她心态十分平和,既然她已经归家,可能以后就要住在家里了,早早晚晚也是要与邻舍撞上。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日后自然也不会再窥探。
只是这般,又是得惹杨陈氏伤心了。
杨蓁蓁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脑子里的观念却是十分古板。就像她父亲在世时所玩笑说的,自己母亲自小便跟在做秀才的外祖父身边,没学到别的,只学了一堆酸腐思想。
也不能说她这想法不对,名声自是重要,毕竟她的弟弟日后也要走科举这条路子,不过他们自己在如今情形下就不必太重视这些东西,不然也是自身凭白受累。
杨蓁蓁绣完手上昨夜绣了一半的帕子,瞧着时辰,估量杨陈氏也该买完菜回来了。
唯恐待会儿杨陈氏进不了家门,便拿起了一捆丝线,准备到门口一边理线,一边等着。
谁知,这边杨蓁蓁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杨陈氏的声音,而且好像还与旁人在说着话儿。
杨蓁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听着杨陈氏的声音,仿佛是遇见了什么熟人,挺高兴的。
她也没有多想,伸手拿下了门栓,刚打开门,杨陈氏正好走到门边,她身边还站了一个身材有些胖的同龄妇人。
妇人面相虽然有些显老,像是受过风霜,但瞧着如今身上的衣物,以及头上戴着的一根足量实心的金钗,想来家境颇为殷实。
杨蓁蓁脑子里暗暗想着对方的身份,而那位夫人,也是满脸笑容的打量着杨蓁蓁。
虽是打量,但目光并不令人生厌,而且只看了一眼,很快便收了回来,她又很快看向杨陈氏笑道:“这便是蓁蓁吧!大姑娘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说罢这话,不等着杨陈氏点头回答,那妇人又从自己篮中拿出了一根猪蹄,扔进了杨陈氏的篮子里,笑道:“我瞧着蓁蓁面色有些虚,拿去补补。”
杨陈氏闻言,连连推拒,她不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而且一根猪蹄,便是蓁蓁父亲在世家境好时,也算得上是好物件。方才对方买下时,她就站在边上瞧着,可是足足花用一袋的铜钱。因着国丧从今日起便禁屠宰,这价格比之平时,还贵了两成,当时她心里还微微咋舌感叹。
谁知道,这猪蹄竟然是买来送给他们家的。
杨陈氏惊愣同时,下意识便想推拒。
那妇人却是不容推拒,直接仗着自己力气比杨陈氏还大些,连人带篮推进了门内,脸上还笑道:“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你家蓁蓁和嘉言补身子的。”
说罢,便直接拿着篮子跑了,没一会儿功夫,消失在巷尾。
杨陈氏想追又怕动静太大,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只能够无奈的看着篮中烫手的猪蹄。
而杨蓁蓁则是有些好奇开口问了:“娘,方才那位婶子是谁啊,我瞧着怎么有几分面善?”
杨蓁蓁虽然自小便住在这边,可与西巷里的其他人往来并不多,除非是就住在她家隔壁的那几家。可那妇人方才跑去的方向,显然与她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杨陈氏听了杨蓁蓁的话,倒是点了点头解释道:“莫怪你有几分眼熟了,这是住在巷尾的李寡妇,你小的时候,咱们家还请过她帮工呢,后来她们家光景好了,也就没来了,倒没想到如今还记着情分。”
“李寡妇?”
杨蓁蓁闻言,若有所思。
杨陈氏这般说起,她倒是有几分记忆。
李寡妇有一个儿子如今在衙门里做捕快,在西巷里也是鼎鼎有名,算是个出息人物了,因着每日穿着官服,拎着一把大刀进出西巷,所以西巷人都管他叫李大刀,倒是忘记了李大刀本名叫什么。虽然如今李家因为出了个捕快,日子是好过多了,可早些年,不比他们现在好上多少。那会儿杨蓁蓁父亲还在世,家里有些余钱,所以请了李寡妇过来帮工。
李寡妇人倒是个利落人,心底也不错。不过杨蓁蓁记着,对方门槛儿十分紧,不仅对外人抠,对自家也省,这一点听说便是如今日子好过了,也没改过来。杨陈氏之前还说过李寡妇曾大清晨站在自家院子大动干戈骂自家儿媳妇倒了一盘菜的事情,虽然那盘菜只是一盘只剩了菜汤的馊菜。
想到了这里,杨蓁蓁倒是忍不住开口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李婶子的儿媳妇,好像也怀上了,算着日子该是生了,这猪蹄合该她自己拿回家里去给她儿媳妇吃才是。”
杨蓁蓁话音未落,杨陈氏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哀伤轻声道:“人没了。你说最近这风水是怎么了,咱们这边李寡妇她儿媳妇生孩子生没了,宫里皇后娘娘也是生孩子给生没了。”
“人没了!”
杨蓁蓁有些吃惊,李婶子她儿媳妇在杨蓁蓁出嫁前便加进了西巷,是个小商户的女儿。人长得很清秀,说话温温柔柔的,杨蓁蓁出嫁前,她还来帮忙绣被套过,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娘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事情?”
杨蓁蓁忍不住开口追问了一句。
“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大刀她儿媳妇走了,家里还留个娃子。李寡妇也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养大儿子娶妻生子了,这转头又没了儿媳妇,孙子还小,还得她来带大。就刚刚和我出去买菜,还是赶着家里的娃子睡着的功夫。”杨陈氏说到了这里,倒是想到了什么,又是连声道,“瞧我这怎么给收下来了呢!他们家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们家也没帮上什么忙,又怎么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想到了这里,杨陈氏倒是将菜篮子往厨房里一放,拿了猪蹄用油纸包了起来,然后匆匆对杨蓁蓁道:“蓁蓁,你看着家,我去你李婶子家里把东西还回去。”
“嗯。”
杨蓁蓁点了点头,面上却是若有所思。
方才杨陈氏不说李家如今的情形,她顶多感觉到了一些奇怪,可是杨陈氏一说,她却觉得这李寡妇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给她们家送猪蹄来的。
不过既然杨陈氏现在已经把东西还回去,也必要深究。
杨蓁蓁轻轻摇了摇头,正打算将方才杨陈氏匆匆离开忘记关上的大门合上,却是听到门口传来了杨嘉言的声音:“姐,别关门别关门!”
杨蓁蓁奇怪皱起了眉头,杨嘉言这是提早放了学?
她重新打开大门,正好看到杨嘉言背着书袋子匆匆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但是在她看过杨嘉言一眼后,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后那道清俊的身影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蓁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很快便意识到这会儿躲闪已经来不及。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面上却故作镇定,扬起一抹笑容,冲着来人轻声道:“顾师兄,你怎么来京城了?”
☆、第4章 四人情
顾清明面上神色复杂,他看着站在门口巧笑倩兮的杨蓁蓁,几乎以为回到了当初他还在师父门下求学的日子。
他不觉也握紧手里拿着的书,但饶是心中心虚万千,这会儿他与杨蓁蓁一样都面上镇定,脸上微笑,只温声道:“我与母亲,是昨日来京的,打算先在京中住下,等着会试。”
杨蓁蓁闻言,面上有一丝恍然。
是了,之前听母亲说过,顾清明在回乡后第二年,便考上了举人,如今的确是马上要会试了,他进京赴考,也不足为奇。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她记得顾清明第一次来京城,拜在他父亲门下时,还只是个秀才。一晃眼,不仅身份变了,人也变了许多,从青涩少年,变成了翩翩公子。
想到这里,她面上依然故作平淡笑道:“师兄一定能金榜题名。父亲在世时,便常说师兄比他有本事多了。”
提到已经逝去的亲人,杨蓁蓁面上有几分黯然,而顾清明也浮起了伤怀与遗憾的神色。
“师父走时,我和娘亲已经在收拾行李打算进京赴考,可造化弄人,还是没能赶上送师父最后一程。”说到了这里,顾清明面上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看着杨蓁蓁轻声道:“师父对我有大恩,师父走了,日后便由我来照顾师妹一家。”
“师兄客气了,虽然爹走了,但我们家还是好好的。”
杨蓁蓁勉强笑着,她知晓顾清明说这话,并非是因为当年那些事情,也是真心实意是因为自己父亲曾与他的传道授业恩惠才会这般决定,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这一家子的负担,都不应该压在顾清明的身上。

  0/94  下一頁 txt下載

收藏

相關推薦

清純唯美圖片大全

字典網 - 試題庫 - 元問答 - 简体 - 頂部

Copyright © cnj8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