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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誘惑者.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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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人间3]《爱上诱惑者》
作者:凌玉
第一章
夜幕低垂,中国式的画栋雕梁映照着流转的灯光,各式华丽的古式宫灯全被点亮,白缎宫纱灯、翡翠琉璃灯、绿艳牡丹灯等全都高挂在梁柱上,虽然胡嫒怜对于骨董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却清楚的知道眼前所见到的东西极可能都是价值连城,毕竟这一场宴会是众多知名骨董商一年一度的大集合,谁敢在众多行家面前摆上赝品?那不但是自取其辱,更会把自己在骨董界的招牌砸掉。
这是一场极盛大的宴会,能与会参加的都是骨董界的翘楚,而聚会的目的则是为了讨论这一年来骨董界的大事,以及交换各种古物的情报。更有一些得到稀奇玩意儿的骨董商会将珍藏拿出来请众行家一同鉴赏。简单的说,能够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但是,今年可不同,两个气质、装扮跟这场盛会完全不搭轧的人走入会场。高大俊美的男人穿著一袭黑色的西装,外头还罩着一件同包系的披风,黑色的丝质披风在风中飞扬,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巨大翅膀,这个男人俊美得甚至透露着些许魔性,湛蓝色的眼睛带着游戏人间的满不在乎,不但显示出他的西方血统,又加重了他的神秘色彩,美得诱人,更美得夺魂摄魄。跟他比起来,他身旁的女孩在美貌上虽然略逊一筹,却充满着阳光般耀眼的气质,她的年龄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有女孩的活泼与女人的妩媚。虽然外表出色,但是这两个人的打扮却有些奇怪,活像是跑进古装剧里的时装剧演员。
“我们可不可以只在签到簿上签个名,然后就落跑?”胡嫒怜充满期待的问雷恩,她才不希望一整个晚上都耗在这里,和一些老得也可以称做骨董的人闲话家常。
雷恩白她一眼,仔细的看看古意盎然的会场。该死的!早知道就转变荷的话,乖乖的把披风留在“魅惑人间”,因为他现在的打扮在这群穿著长袍马挂、旗袍肤装的人之中,实在招摇而怪异。
“不要妄想了,我们有事要办,非得打听出消息才能走人。再说,今晚我们是顶着‘魅惑人间’的名号上场的,要是临时翘头毁了‘魅惑人间’的招牌,难保回去后恋荷跟水滟不会拿菜刀追杀我们。”他皱皱眉头,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胡嫒怜,第七十九次问自己,他到底是招谁惹谁,竟然会扯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魅惑人间”是位于阳明山深处的一间骨董店,要通过一大片繁密而交错的柳树林才能到达那片花坞,精巧的古典木屋伫立在满池的荷花之中,奇妙的是这里的荷花不受季节影响,四季绽放不凋。
这家骨董店因为店主的身分特殊,所以骨董货色都堪称绝品,再加上三位股东都是神秘的绝色美人,一位是被称为“苏东坡的女儿”的苏恋荷,对于鉴赏苏东坡的真迹无人能出其右,她前不久才嫁给从事中药药材销售的凌家,成为凌家主人凌震廷的妻子;一位是骨董界的宝库,去一趟中国大陆就能搬回一大箱字画珍玩的白水滟,她信手拿出来的珍奇古玩能让故宫博物院的负责人看了之后回家躲在棉被里痛哭,而这位美女的夫家更是显赫,据说就是即将继承“龙门企业”的龙家少东,那位素来行事特异、被黑白而通通称为“龙的传人”的龙击天。
但是,在两位一等一的行家之后,“魅惑人间”的第三位股东就是对骨董一窍不通的胡嫒怜。关于这一点她可有话说,另两位姑娘可不是普通人物啊!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两位长得天仙也似的人儿可不是人类,而是奇幻的修炼者,那种只应该活在神话中的角色。苏恋荷是花妖,而白水滟则是蛇精,在她们下嫁给凡人之前都活了几百年,当然对于骨董颇有研究啊!至于她,虽然也是个小狐仙,但是在修炼界根本不能跟花妖、蛇精这些高等修炼者相提并论,更别提有她们的长生不老及出神人化的法术。不过,那些都是从前的事了,不久前苏恋荷与白水滟嫁给了凡人,如今也失去修炼者的身分,成了道地的人类。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要推派嫒怜来参加这场盛会的原因之一。那两个嫁了人就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的女人,说什么忙于适应人类生活,要她这个骨董生手上阵,说她好歹也是“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要学着经营生意,跟骨董界的人应酬应酬。唉,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嘛!嫒怜在心中频频怨叹自己命苦。
她不情愿的站在雷恩身边,回想着苏恋荷及白水滟堆在她身上的任务。粉嫩的青绿色短裙衬托出她修长的美腿,同色系的衬衫显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微鬈的长发自由披泄在她的纤肩与小巧浑圆的胸部,像一匹黑色的纯丝,欲盖弥彰的效果反而更令人遐想。在这些人群之中,嫒怜的打扮真是有些特异,但是人们往往很少留意到她的穿著,她那精灵般的大眼中跳跃着慧黠与俏皮,小巧而温润的嘴唇永远带着一抹苦有似无的笑意,旁人的视线只要一接触到她的面容,就怎么也移转不开了。
当她与雷恩携手走进会场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当然,也包括独自站在角落的云岁寒。
云岁寒手中握着一瓶上好的花雕,沉静的将自己高大的身影巧妙的隐藏在阴影中,冷漠而锐利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的打量眼前这对男女。他五官深刻的脸在黑暗中难以分辨,饮酒的动作沉着平稳,只有心思细腻的人才会发现他已经喝了过量的酒。他从来不喜欢这种聚会,要不是需要探听消息,他才不会和这么多人挤在这间屋子里。
他也是个颇有名气的骨董商,从祖父那一代开始三代都经营骨董买卖生意,十年前起云家的生意就由云岁寒接手,在他眼光独到的经营之下,云家在骨董界也称得上是显赫著名。
身为现今云氏当家的云岁寒对于骨董早的事情当然了如指掌,但是当那个穿得像蝙蝠侠的男人向众人报出“魅惑人间”的名号时,云岁寒还是错愕的皱起眉头。“魅惑人间”不是由两他美丽的神秘女子经营吗?往年都是由那两位美女轮流出席骨董界一年一度的盛会,但今年怎么换成一个穿著打扮举止相貌都很西方的男人?
“苏小姐及白小姐今年不便前来吗?还是阁下已经接手了‘魅惑人间’呢?”人群中一个看来德高望重的老人提出众人心中的问题,云岁寒认出这个人是宴会的负责人。
雷恩戏谑的一笑,眼光已经飘到附近一位美丽的女郎身上。“没错,那两位姑娘已经将经营权移转了,但是可不是交给我,”他指指身边的胡嫒怜。“这一位才是‘魅惑人间’现在的老板。”
人章中响起一阵惊呼声。再怎么说,人们还是看重外表,好象认为做骨董生意的人都应该跟他们这票人一样穿得像骨董似的晃来晃去,像嫒怜这样的时髦打扮反而显得没有说服力,表现不出“权威性”。不客气点说,她根本就不像是有能力担当“魅惑人间”老板的人。“魅惑人间”素来被骨董界视为圣地,前两位老板都是古色古香的美人:论美色才能都是一等一,怎么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像是城市里的时髦丫头?
雷恩撇笑着,低声说道:“佛要金装,人要在装嘴!难怪恋荷临出门前直要你换上那件旗袍,原来她早料到这一点。”想起恋荷,雷恩不由得在心里摇头。她现在正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开心的等待小宝宝出生,但是怀孕并没有让她收敛心性,这位凌家少奶奶一听见有闲事可管,还是兴高采烈的回到“魅惑人间”,只不过现在她有孕在身,手脚施展不开,只好当起指挥官的角色,躲在幕后出主意。
嫒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算了吧!就算我真的换上旗袍又如何?我穿什么看起来还不是这个调调儿?”
这点倒是真的,嫒怜的模样太过现代,她的气质活泼,就算是换上古装也不会变成古典美人。她四处看了看,眼光略过那些精巧的骨董珍玩,这些东西她平日看得多了,不会大惊小怪,但是不知怎么的,从进入会场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敏锐的觉得有视线紧紧跟随她的身形移动。那个视线像是一张网,紧密的包里她,令嫒怜甚至有些无法呼吸。
她不停的寻找着,好不容易才在阴影中看到那双澄澈如星,却也如星光般寒冷不带感情的眼睛。那是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隐藏在黑暗中,嫒怜细看了许久,才确定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幻想。
“喂!嫒怜,别发呆,你还有任务呢!赶快去干活儿。”雷恩拿出“魅惑人间”特有的帖子,顺带把苏恋荷交代的一只明朝的翠玉发梳转送给负责人。
老人接过发梳,仔细看了看,两眼发亮的赞不绝口,连称绝世珍品。
雷恩知道那是白水滟从她老公家里翻出来的小玩意儿之一,在现今的骨董界也称得上是价值运城了。
“胡小姐虽然对于骨董还算精通,但是毕竟年轻,许多人情世故都不懂,新接手‘魅惑人间’这个担子也怕自己有什么疏失,特地捡了个小玩意儿给您老当见面礼,请您多多关照。”雷恩面不改色的说谎,把嫒怜吹捧成骨董界的行家,再加上这只翠玉发梳,所有人投射过来的眼光瞬间都不一样了。雷恩与嫒怜交换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果然一切都在苏恋荷及白水滟的意料之中。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老人收了他们送上的东西,对嫒怜自然会多加照颅,再说在场的人看了雷恩拿出来的翠玉发梳,对于嫒怜鉴赏骨董的能力自当另眼相看。
“好说、好说。”老人喜悦的说着,热络的招呼两人加入酒酣耳热的讨论会。
雷恩眼看任务达成,马上就想拔腿去找那位美丽女郎,脚步正想迈开,手臂上的压力猛然增加,他转过头来,嫒怜大大的眼睛正瞪着他。
“别想溜,这件事情你也有份,别想全都丢给我。现在,给我站在旁边不准动,免得那些人问我有关骨董的事,到时候我要是答不出来,那咱们的西洋镜岂不是当场就被拆穿了?”嫒怜口气坚决的说,紧紧的挽住雷恩的手臂。
说得再怎么好听,她对于骨董还是一无所知。在她接下这个苦差事之前,她只是个时装模特儿,从来都只是个挂名股东,只知道分红,不想也不需要去学习骨董方面的知识。
唉,人倒霉的话,走在路上都会被雷劈。嫒怜在心中叹气。谁料得到,老天会临时丢来这么一个苦差事!
“我的任务只有把你带进这个聚会,帮你顺利的打进这个圈子吧!”雷恩不情愿的说道,俊美的脸庞皱成一团,不难看出他的气愤。
嫒怜耸耸肩,还是没有松手。
“现在任务又加了一条,你要留下来帮我探听消息。”
“这跟我们先前说的不一样。”雷恩抗议。
“没听过临时追加吗?”她假笑着拍拍电恩的肩膀,“好啦!认命一点,尽快把消息打听到手,咱们就可以快快开溜了。”
雷恩无可奈何的唤口气。唉,美丽的艳遇,拜拜啰!
嫒怜心不在焉的说着客套话,应付前来寒暄的人,而雷恩为了早些把差事了结,所以正在专心的打探消息。两人今晚的任务是要打听出一把名为“鸳鸯剑”的明朝古剑下落。
雷恩不久前把她们这三个股东集合起来,臭着一张脸音诉她们,说是天庭丢下一个任务,一个名唤红英的修炼者要找寻一把鸳鸯剑,而天庭把这个任务扔给“魅惑人间”。还说红英跟苏恋荷是旧识,既然大家认识,办起事来应该会容易些。他们根据红英给的关于古剑的资料,开始着手调查起来。
据苏恋荷解说,她曾经在二十年前看过这把古剑,古剑是两把合体的,一把上面嵌镶了个“鸳”宇,另一把上面嵌镶了个“鸯”宇,外表列有上古的龙形纹路,连她都认不出这种花纹是哪个时代制作的,若说是明朝制作的,偏偏她又不曾见过。抽出古剑一看,蓝殷殷的精刚寒光四射,虽说不上削铁如泥,但却也是风吹发断,明晃晃的彷佛两痕秋水,看得出来是古代的神兵利器。苏恋荷说过,这把鸳鸯剑是云家的传家之宝,要找这把古剑只要从云家的人身上下手就行了,加上嫒怜打着“魅惑人间”的名号,还怕云家不把古剑交出来吗?
暗自打量雷恩的表情,还能看见一向好脾气的他气愤的喃喃骂个不停,看来他对于天庭把他归于“魅惑人间”这一票小妖精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雷恩还是不相信,他一个修炼界奇才已经成为别人眼中专管闲事的家伙。嫒怜回想着,眼光落在某一点。
雷恩不知说了什么,引起众人一阵哄堂大笑,震耳的笑声把嫒怜的思绪拉回眼前。
雷恩看时机差不多了,不着痕迹的把话题拉到今天的目的上。他身旁的嫒怜似乎还在发呆,从一进会场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某一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般,无法移开视线,他只能认命的自己努力套消息。
“对了,嫒怜小姐最近看到一些资料,对一把古剑很有兴趣,想要见识见识,有可能的话还想买下来收藏。”雷恩礼貌的说。他贵族的气质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人们都会炫惑于他的外表及出色得体的言谈,不自觉地放下警戒防备的心理。
一个穿著藏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淡淡一笑,嫒怜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妈啊!这个人的穿著品味真令人不敢恭维,整身都是阴暗忧郁的深青色,把自己打扮得阴沉沉的,要是晚上出来逛街被人撞见,只怕会被当作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古代游魂。
“‘魅惑人间’里珍奇古玩多得是,只怕我们拿出来的东西不入胡小姐的法眼。”
雷恩暗中推推嫒怜。她皱着弯弯的秀眉,知道自己必须开口打混一下,免得众人对她的“行家”地位有所怀疑。
“这话说得太客气了。再说‘魅惑人间’里东面虽然多,但却没有兵器这一项收藏,前两位经营者不喜欢这些沾染血腥的东西,所以也不碰这一类的古物。”她小心翼翼的措辞。
“这倒也是真的,苏姑娘和白姑娘从来不接这类的生意。”身为宴会负责人的老人捋捋花白的胡须。“要讨论古剑的话,就非得请云家的人来不可。云家经营骨董生意五十多年,大都分皆经手这类东面,云家自宅中就收董有数十把难得的好剑。请问一下胡小姐,到底是看上哪一把古剑,你说个名出来,云家的人与我们也好放手去找。”
嫒怜想起恋荷曾经告诉她,这个人是骨董协会的会长,每年由他筹办一次骨董商的大会。
当胡嫒怜提到古剑时,云岁寒的注意力就被众人的谈话所吸引,虽然老人也提到云家的称号,但是云岁寒并没有移动脚步加入他们的讨论,他仍然站在阴影中,冷漠的观看一切。
嫒怜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那么顺利,老人居然主动要帮她找古剑,她喜不自胜地说:“这把古剑据说也是很著名的,是把双剑合体的古剑,叫‘鸳鸯剑’。”说完,她静静的等着老人的响应。
雷恩也是一脸的期待,期待得到消息后,快快拔腿离开这个枯燥的会场。
静默突然笼罩整个会场,所有人的脸色变得怪异而不自然。角落的云岁寒瞇起双眼,紧盯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嫒怜。
许久之后,老人轻声说道:“胡小姐还不知道吗?”
雷恩眼看苗头不对,连忙接口。“她刚从国外回来,对于一些事情不是很熟悉。”看众人的表情,像是他们刚刚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这就离怪了。”老人顿了顿,接着解说,“胡小姐说的这把古剑曾经是云家的所有物没错,但是十二年前云家外借了一批古剑给一个古剑展览会展出,不幸展览会遇上闯空门的盗贼,偷走了展览会中称为上品的三把古剑,其中一把就是云家的鸳鸯剑。这十二年间云家也致力寻找,但是举凡拍卖场、骨董行等交易场所都不见这把剑的下落,恐怕是落人哪一个收藏家的手上了。”
嫒怜咬咬牙,有些气愤的叹气。该死的,那把剑居然被偷了!这下子天宽地阔的,要她上哪去找那劳什千的古剑?她小声的对雷恩说道:“喂,剑早就被偷了,现在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经续找啊!”
“你有毛病吗?云家找了十二年都没能找到,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难追你就不能跟天庭说一声剑已经被偷了,说我们找不到不就结了?”
雷恩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你也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天庭会这么通人情?从白水滟的事情你就该看出天庭那些家伙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着,专出一些不是人干的任务为难我们这些苦命的修炼者,你完成任务的过程愈崎岖,他们就看得愈过瘾。”他不满的撇撇嘴,“我刚接下这个任务时就觉悟了。”
“任务是你接的,那我可要放手不管了。”嫒怜转头就想要走,雷恩连忙拉住她。
“你听着,天庭那边可是挑明了要‘魅惑人间’的人来处理这件事,说来说去这是你们三个的责任,我才是无辜的受害者ㄝ!你怎么可以一看事情难处理就拍拍屁股想走人?”雷恩低声咆哮着,开始后悔自己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替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为什么天庭只跟你接触,而不来找我们这些‘当事人’?”嫒怜回嘴。
“你还有胆子提?要不是恋荷和水滟成了凡人,而你又是个没有法术的小狐仙,都没有资格回天庭去,我会被指名回去听天庭的‘任务说明会’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这些人的责任。”雷恩用尽自制力才没有大吼出来。他实在想不透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认识这一票能够把小麻烦加工成大麻烦的笨妖精,不但不肯专心修炼,还喜欢到处招惹凡人,闲闲没事就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在身上,最后修不成正果,就大摇大摆的跟凡人通婚去。他堂堂一个“外国有出名,中国有名声”的吸血鬼,几百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声誉,轻而易举就被“魅惑人间”的小妖精们给毁了。
不过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天庭为什么要把他也视为“魅惑人间”的成员之一?这些小妖精的任务干他屁事啊?!天庭为什么拿他来当传声筒?再怎么说他也是通过十二等的修炼升级考试的高等修炼者,虽然后来为了让花妖苏恋荷复活而牺牲了自己的修炼级数,但是他好歹也“曾经”名列仙班,天庭怎么可以把他跟这些半吊子的小妖精当作一伙人?这简直太侮辱他了。雷恩愈想愈悲哀,一张原本俊俏的脸如今难看得像苦瓜。
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加上看雷恩说得如此悲愤,嫒怜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她的心肠一向软,而且一直把雷恩当成大哥哥看待,准备落跑的脚步因为一时的心软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好吧,就当作自己在劫难逃吧,再怎么说她也是“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帮忙办事也是应该的,嫒怜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众人的话题仍然在那把鸳鸯剑上。
“胡小姐要是真的有兴趣,可以去找云先生,看他这几年来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我记得苏恋荷小姐跟云家现任当家的交情不差,要是你以‘魅惑人间’现任经营者的身分去找他的话,他应该会知无不言才是。”穿著藏青色马挂的男人开口说道。
雷恩点点头。“云家现任经营者今晚也在这儿吗?”
“刚刚有看见他,一转眼就不见踪影,恐怕是回去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缓缓说道,拿出一张白纸,飞快写了些宇交给嫒怜。“这是云家的住址,他们的经营指挥总部就在自家的大宅子里,你应该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云家现任经营者。”他是一个外貌气质都十分出众的男人,温文有礼,脸上带着宜人的笑容,亲切的声音能安抚人心。
嫒怜接过那张纸条,有一瞬间的失神。
“哇,我还以为经营骨董生意的应该都是老头子呢!”雷恩也有点吃惊,他看过太多世界各地、古往今来的俊男美女,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仍是少见的出色。“这男人长得真俊俏。”他低声下评语。
嫒怜微笑的向还来纸条的年轻男人道谢,不着痕迹地拉了拉雷恩整齐梳在脑袋后的马尾。在嫒怜一百七十公分的标准身材看来,雷恩的西方体格还是高大得离谱。她一面强迫雷恩把头低下来,让自己的嘴巴正对着他的耳朵,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真是的,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上头空气比较新鲜吗?”地咕唤了半晌才把话题转回正事上,轻声对雷恩说:“看来一大推人挤在这里是套不出什么消息,不如勤劳点个个击破,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小道消息,你看如何?”
雷恩点点头,假意带着嫒怜转身去欣赏一幅古画,再回头,人群已经分散开来,形成几个小群体在偌大的会场中闲聊。
雷恩离开嫒怜身边,走入一个小团体之中,几句话之后就巧妙的把话题转到古剑上。
嫒怜大为佩服的看着雷恩。到底是活得久,与人交际的手腕灵活些,人们总会陷入雷恩设计的圈套中而不自知。
她虽然知道自己也该行动,但是决定先找扇窗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回会场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会场因为燃着檀香,整个空间充斥着熏鼻的香气,嫒怜一向闻不习惯这种气味,闻久了会头昏脑胀,正因为她有这个毛病,每当她到“魅惑人间”当班顾店面时,苏恋荷与白水滟都会细心的把燃烧的香料熄灭。就因为如此,虽然从有记忆起嫒怜就在“魅惑人间”
里转来转去,但是到现在她还是不能习惯这种浓郁的香气。
嫒怜欣喜的看到一个阴暗角落那儿有一扇窗子,她不着痕迹的缓慢往那个方向移动。片刻,她来到会场边缘,左右观察后决定没有人盯着自己,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雷恩给吸引了,她拔腿往阴影处飞奔而去。
进入阴影笼罩的范围,嫒怜眼中只看得见那扇窗子,冷不防突然撞上一堵硬邦邦,却又出奇温暖的墙。
为什么这道墙会有双亮晶晶的眼眸?清澈明亮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光芒。再说这道墙怎么会有坚定结实的臂膀?还稳稳的安放在她的肩膀上,像是防止她因为刚刚猛力的碰撞而摔倒般。综合以上各点,嫒怜被熏昏、撞昏的脑袋慢慢的理出一个头绪:她撞上的似乎不是一睹墙,而是一个站在角落的人!
嫒怜猛力捶打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却不太好意思放下来,只能呆果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他的脸庞一半隐藏在幽暗之中,另一半被窗外影影绰绰的灯光映照得有些诡异,剑眉朗目,带着化不开的冷漠。是不是她眼花了?她在那双严厉得过分的眼睛里看到某种不能理解的火花。他的唇因为自制而紧紧抿着,呼吸中带着浓烈的酒精味。
他没有穿著夸张的古装赴宴,手工考究的西装外套被遗忘在一旁,似乎已经沾染不少酒渍,连应该紧紧系在颈项的领带都不知去向,他胸前的钮扣随意的松开,裸露出些许充满男性气息的胸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会场内有些闷热的关系,嫒怜突然间觉得口干舌燥。她马上把这个躲在角落的男人归为同路人。想必他也是受不了那一屋子说着、聊着、看着骨董又穿得像骨董的人们,所以才会躲在角落吧!
“扼,很抱欢撞了你又打了你,”嫒怜诚心的道歉,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着。“我还以为是哪个人把一堵墙摆在这里。”
黑暗中的男人没有响应她友善的笑容,只是直勾勾盯着嫒怜,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你该死的找鸳鸯剑有什么目的?”
跟他严厉的外表比起来,他的声音反而温和得出奇,不过,他所说的内容却礼貌不到哪里去。
第二章
“你该死的管得着我吗?”嫒怜的嘴一向动得比她的脑袋还快,听见这个男人不友善的问句后,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男人呆住了,似乎没想到她敢这样回他话,缓缓的,他摇摇头,清亮而显得怪异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嫒怜,许久之后,一句低沉的声响震动她的耳膜。
“当然管得着。”
他的声音好低沉,就像是从他宽厚胸膛的深处传出来,还带着炽热的呼吸,被他倾吐出来后就迅速的扩散在空气中,充塞在嫒怜的四周围,在迷杂不清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的气息与声音如同一张无法触摸却又牢不可破的网,封天盖地的囚禁住她。
嫒怜深吸一口气,收回原本摆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惯性的摆出模特儿的站姿,勉强把自己的慌乱与紧张掩饰起来,希望自己看起来冷静镇定一些。他真的好高大!嫒怜身高一七○,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然而在他面前就显得十分娇小。可惜今晚不是化装舞会,不然就凭他这种“一大丛”的身材,只要再插上几根树枝,马上就成了现成的大树。
她抬起下巴,很快的又找回旺盛的战斗力,同时夹带着一丝不知通从邪里冒出来的愤怒,不客气的打量他。“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衡量看看,你是不是有那个资格能够管我。”
他为了要迎视嫒怜的视线而微微低下头来,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另外半张脸也整个呈现在她眼前。
嫒怜不自觉的倒吸一口气,双眼瞪得大大的。他的长相跟他的声音完全不相称,那双眼睛冷酷且严厉,看不见任何感情的波动,就像是他已经把心中的情感全都深深囚禁,不允许自己释放出一丝一毫的温情。而他左颊有一道白色疤痕从他坚毅的下巴一路延伸到左眼旁,然后消失在他的额头上方浓密的发丝中,令人更加不敢亲近他。
她毫不掩饰的打量那道疤痕,这个男人给人一种纯然危险的感觉,彷佛是天生的掠夺者、性感得危险的海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被他严酷的外表给吓到,反而感觉到某种隐隐燃烧的火焰在引诱她。她所感觉到的波动是他用冷冰冰的外表所掩饰的内在情感吗?
岁寒误解了她发愣的原因,嘲讽的说:“不用怕那遭疤痕,也不用怕我,我不会在你漂亮的脸上留下同样的疤痕。”有太多的女人在看到他的脸后不是尖叫昏倒,就是怕得瑟瑟发抖,对岁寒唯恐避之不及,就像是他随时会拿出刀子,在别人脸上也划出同样的疤痕。
出乎他意料的,这个眼眸晶亮的美女露出一个诚心的笑容。
她愈说愈小声,到后来,岁寒必须竖起耳朵才听得见她在说什么。他并不觉得她是在作假说好听的话搪塞他,她的眼神异常的清澈,就像是从来不曾被邪恶污染过,令人不自觉的想要相信她。岁寒敢发警,她之所以低头不是想避开他的视线,而是正在努力思索该如何用更恰当的字句形容他的“性格”。
老天啊!性格?岁寒不知道是该昏倒还是该大笑,这道狰狞的疤痕连家人都不愿意提起,他们努力的漠视疤痕的存在,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深怕伤到他的心,就连他自己也不自觉的避开镜子或是玻璃一类的东西,在云家宅邸的任何一个角落都看不到镜子。如今一个莽莽撞撞的女人撞进他的怀里,对于别的女人避之不及的疤痕感到好奇万分,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道疤痕让他看起来很性格?岁寒在心里下了个结论,这个女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有着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审美观念。
沉思中的小女人猛然抬起头来,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皱着弯弯的秀眉说道:“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什么?”岁寒跟不上她突然转变话题的速度。
她夸张的叹口气,像是在对小孩子解释般,故意放慢说话速度,一字一句的说:“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有资格管我吗?我只是请你说出那个‘资格’,懂了吗?”
岁寒随起眼睛,考应要不要掐死这个叽哩呱啦的女人。她的脑袋不知道是怎么运转的,把两人之间的话题打乱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拉回先前的争论,一脸彷佛他跟不上她的思想速度是他智能不足。
嫒怜还在自顾自的诉说自己的立场,没有注意到云岁寒的反应。
岁寒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跳窗逃走了,这个女人的思想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样,任何正常简单的事情经过她的脑袋|奇*_*书^_^网|瓜一转就全变了个样,和她说话绝对可以把正常人逼疯。他深吸一口气,召回他所有的自制力。
“我是云家的人,是那把鸳鸯剑的所有人。”他趁嫒怜换气的空档连忙说道。
老天!这个女人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岁寒松了一口气,庆幸她终于停下那些令人听了一头雾水的长篇大论。
“我是云家的现任经营者,那把鸳鸯剑的主人。”他顿了一下,报出自己的名字。“我是云岁寒。”
胡嫒怜变化多端的小脸有一瞬间的惊愕,温润小巧的红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他看着她的表情,血液中没来由的激起一阵骚动,平静多年的心湖竟然对她可爱娇俏的表情起了某种变化。他皱起浓眉,把那股纯男性的骚动压到情绪的波动之下。
惊愕的表情很快的消失不见,不知道想到什么,嫒怜又露出笑容,就像是挖到金矿般雀跃。
“太好了,我是‘魅惑人间’的胡嫒怜。”她的笑容还是一样真诚,单纯美丽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她伸出手,理所当然的说:“麻烦你把鸳鸯剑借来一用如何?”
岁寒那张冷漠严肃的面具差点挂不住。这个女人的脑袋究竟装了些什么?她的思考逻辑似乎跟普通人有很大的差距,她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他想起“魅惑人间”的前一任负责人苏恋荷,那是一个优雅世故的神秘美女,而眼前这一位却单纯得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差一个光圈和一对翅膀就可以成为天使在天上飞来飞去。
“那些人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鸳鸯剑在十二年前已经被窃走,云家找了十二年都没找着。”
“对喔。”嫒怜恍然大捂的眨眨眼睛,想起刚刚那些老人的对话。“那么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给我的?”她单刀直入的问。
她的个性总被人称之为单纯、直接,但是有更多人把这种想什么说什么的个性称之为莽撞或是没脑袋,嫒怜向来对这种评语一笑置之,她只是玩不惯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么一个直肠子的个性,那么又何必去学着玩那些你骗我、我骗你的计谋游戏?单纯也罢,天真也好,反正她习惯想什么说什么。
看来,这个男人的思考速度跟不上她。嫒怜停顿下来,等着他做反应。地想起先前他所说的话,忍不住又问道:“岁寒三友的岁寒?这个名字很特别,不过听起来冷冰冰的。”她下着评语。“那你的弟妹呢?就用松竹梅取名字吗?”
岁寒没有回答,盯着她老半天之后才开口:“你找鸳鸯剑有什么目的?”不想和胡嫒怜谈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把话题转回两人先前的争执点。
“不知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嫒怜耸耸肩,走到窗户旁顺手打开玻璃窗,贪婪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屋子里面的檀香味愈来愈浓,地开始觉得头昏脑胀。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不经思考、不经掩饰的自然,没有那些文明的伪装,不同于那些矫揉做作的淑女名媛,胡嫒怜是依靠着本能行动的女子,以那种纯粹的魅力来吸引众人的眼光。
她像是一只美丽的猫儿,或是一种比猫更神秘、更魅惑的动物,同时具有天真和性感,令所有男人为之着迷沉沦。
“你有任何关于鸳鸯剑的线索吗?”她充满希望的问。
“如果我有线索,为什么要告诉你?”岁寒慢吞吞的开口。
“因为我们的目标一样,同样都想找那把劳什子古剑。再说,我是‘魅惑人间’的人,大伙儿是同行嘛!互相交流一些消息情报有什么不对?”
岁寒勾起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那种表情给人的感觉更接近嘲讽。“你是打着‘魅惑人间’的名号来赴宴没错,但是我又怎么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拿到这间骨董店的经营权?对我而言,苏恋荷才是‘魅惑人间’的代表,我不像那些人,收了你的东西就听信你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完全相信你是‘魅惑人间’新一任的负责人。”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她有些生气,气他的死脑筋。
“我想,我相不相信没有什么差别吧!”他淡淡的说,摆明了不相信她,也不想听她的解释。“再说你若真的是‘魅惑人间’现任的负责人,我又怎么知道你想找鸳鸯剑的目的?”
嫒怜的小脸布满愤怒的红潮,忍无可忍的大声吼道:“你这个人真是多疑得令人受不了!别人伸手要跟你握手,你却以为别人要打你耳光,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坏人?”
他的笑容更加冰冷嘲讽,眼光就像是锋利的刀剑。这个男人可以不使用武器,用他的眼神来劈来砍,就足以让他的敌人手脚发软。他的笑声太过刺耳,彷佛还加入许多苦涩。
“世界上的坏人多到超过你这个刚从摇篮里爬出来的小丫头的想象,每个人的笑容背后都藏有刀子,等待你是脆弱的一刻,再狠命的给你一击。”措手不及的,他坚实强壮的双臂倏地握住嫒怜的肩膀,不可抗拒的将她拉近。
阴沉的双眸带着某种嫒怜无法理解的绝望,她不害怕那种锐利的眼光,却害怕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觉,类似黑色的火焰,明知道危险,却令人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索或沉溺。
岁寒嗅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也不知遭自己是想威胁她或是存心想靠近她,他近距离的欣赏她有些零乱的黑发,清澈慧黠的眼眸,以及那张像是在诱惑人一亲芳泽的红唇。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反正鸳鸯剑是我云家的东西,我不希望也不允许你介入,懂吗?”他不容拒绝的说,等着胡嫒怜乖乖点头。任何脑袋正常的人受到这种威胁,都会乖乖听话,就算是心中不服,多少也会做个样子敷衍一下。
可惜,岁寒错估了嫒怜,她可跟一般人不同!
她对于他饱含威胁的话语只是眨眨眼睛,沉思的打量他,半晌后像是得到什么结论般的问道:“你小时候一定都不跟别的小朋友分享玩具对不对?看到别的小朋友碰你的玩具,你还会对别人大吼大叫,我说的对吧?”
她的脑袋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岁寒全身僵硬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冒出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完全没把他的威胁听进去。突然,岁寒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倘若再跟她对话下去,他一定会连夜上精神病院去挂号。
松开紧握住她双肩的手,岁寒头也不回的走出两人原本站立的阴暗处,快速的虽开会场,彷佛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
美丽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但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特别的,与胡嫒怜对话需要耗费他大量的精力。岁寒猛然惊觉,为了要跟上这个特别女子的说话与思考模式,那张一直挂在脸上的冷漠面具稍稍松动了。虽然岁寒对胡嫒怜的初次印象以气愤与无奈居多,但是他苦苦紧绑的情绪居然在这个美丽女子面前冒出头来,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深刻的感觉到一种没有理由的慌乱。
虽然只是一丁点儿,但是这位突然冒出来、自称“魅惑人间”现任经营者的胡嫒怜,的确诱引出岁寒深埋在内心的情感波动。就像是一道浪潮席卷而来,岁寒感觉到某种被困住的挫折感。
※※
※雷恩的视力不受黑夜的影响,在夜晚他的眼睛跟白天没什么差别,普通人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一样难逃他超人的视力,因此当嫒怜与那个男人撞个正着时,他就在人群中一面套消息,一面分神观察他们的对峙。
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男人走出会场时,对他那一眼匆匆的印象却令雷恩想起龙击天,白水滟的丈夫,两个凡人同样具有非凡的气势与气质,一看即知不是普通角色。
雷恩走到嫒怜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云岁寒,云家现任的经营者。”她若无其事的回答,发现身旁的雷恩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心的提醒他:“雷思,你最好把嘴巴闭起来,不然会有小虫子飞进去。你不是青蛙,所以不吃小虫子的,对吧?”
雷恩甩甩头,像是要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云家现任经营者?那你有没有套到什么关于鸳鸯剑的消息?”他充满希望的问。
“他没有给我消息,不过倒是给了我一堆威胁,劝我不要再去找鸳鸯剑。”
雷恩皱眉,有些不能理解。
嫒怜接着又说:“你也看得出来,我跟他的第一次接触不怎么愉快,刚刚说到一半他就突然掉头走人。”
“这不能怪他,普通人要是能跟你说话超过半小时而不发疯的,我们都要颁奖牌给人家。云岁寒只是掉头走人,没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或者扑过来掐断你的脖子,可见他的脑神经还算坚强。”雷恩拍拍自己的肩头,用指尖拿起一根线头,若无其事的丢进垃圾桶,彷佛他现在说的不是身边这个女人的缺点。
嫒怜的说话习惯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雷思刚认识她时没有察觉出来,对于恋荷及水滟丢给他的警告视若无睹,等到真的跟嫒怜混熟后,他才知道这小女人有多么的“特别”。跟她对话时,要跟上她思考的速度就够累人了,更别提要习惯她跳来跳去的思考逻辑,甚至跟这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丫头对话了,雷恩每次跟嫒怜说完一席话,都会大叹自己折损了一甲子的道行。
“重要消息来源都跑了,你还有心情亏我?刚才是谁因为套不到消息,在那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牺?”嫒怜睨着雷恩,有些不高兴的说,“你那里问出什么名堂没?”
雷恩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只知道云家这几年来也都在找鸳鸯剑,不过他们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影响力,那把剑还是音讯杳然,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我们先回去吧!
看看恋荷她们有没有办法,我想运用她们及她们大家的影营力,再加上我请一些修炼者来帮忙,要找那把古剑应该也不是难事。“
嫒怜看看手表,发现时间也有些晚了,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思索着是要回家去还是回“魅惑人间”,连夜跟恋荷等人商量一下。因为天庭方面下令的关系,恋荷及水滟都回到阳明山上的“魅惑人间”,准备随时得知事情的进展。恋荷其实在当花妖的时候就事爱管闲事,古往今来只要是好玩的事她都要插上一脚,最后连她那正经冷艳的师妹水滟都被带坏了,如今两人虽然成为凡人,没有了修炼者的法术,更没有了为非作歹的本钱,她们仍然尽其所能的管闲事。
“今晚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山上。”嫒怜最后下了决走。要是她不先回去向那雨个股东报告事情的发展,而雷恩又在恋荷面前提起她与云岁寒见过面,今晚她家里的电话一定会响个不停。
没有法术之后,恋荷玩这些电子传讯系统玩得不亦乐乎,她那疼老婆疼得离谱的老公凌震廷更是助纣为虐,买了具功能极佳的无线电话给她,使得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必须忍受她爱乱打电话的毛病。
雷恩正待点头,一个男人走近他们所站的阴影处,他认出他是刚刚拿住址给嫒怜的那个男人。雷恩用眼神暗示嫒怜,她有些困惑的回头,正好看见朝他们走来的男人,他那张俊美的男性脸庞带着一抹忧郁。
“胡小姐。”他朝嫒怜点点头,先自我介绍。“我是陈绍国,前不久才开始主持长江骨董中介所,在我之前是家父在经营,那时候跟‘魅惑人间’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是吗?”嫒怜努力搜寻脑袋里那少许的客户资料,最后终于颓然的放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雷恩偷偷瞪她一眼,制止她因为脑中一片空白而展露的傻笑,她连忙一脸正经的伸出手。
“幸会。刚刚谢谢你把云家的住址给我。”她不习惯说这些客套话,只觉得自己说得舌头快打结了。
为了怕她在大场面出错,恋荷还细心教她一些社交辞令,奈何嫒怜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把恋荷的建议当成耳边风,所以一碰上某些重要时候,这位大小姐就会露出茫然的表情,令雷恩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
陈细国脸上没有笑容,眉毛仍然打着结,看得雷恩及嫒怜莫名其妙。
“为什么?”
“当我看见云岁寒看胡小姐的眼神时,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我不该把云家的住址给你们的,”他郑重的摇着头,神情严肃正经。“我不能害了你,让你接近云岁寒。胡小姐,请你忘记我给你的住址,能离云家多远就杂云家多远。”
雷恩一头落水,不过仍然干涩的说:“你的态度转变得还真快啊!刚刚给了我们住址,现在又要我们把住址给扔了。”
“要是让嫒怜靠近他,还不知道是谁有危险呢!”雷恩在一旁嘀咕着,把声音压得很低。
嫒怜不以为然的笑着。“不要大惊小怪,云岁寒又不是什么怪物。”回想起那个男人的眼光,嫒怜浑身窜过一阵颤抖。云岁寒?就像是一个被黑暗包里住的男人,他把看不见月光与星光的黑夜穿在身上,只是偶尔用眼神传达他心中的波动。
她心中奇异的悸动着,感觉到某种介于恐怀与兴奋的情绪。
陈绍国看着她好半晌,忧郁的表情加了些许无奈。“云岁寒的确不是怪物,他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会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做出全然疯狂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通吗?他们叫云岁寒是‘骨董界的蓝胡子’,而他完全名到其实。”
雷恩与嫒怜交换一个眼神,彼此之间轻松的气氛不见了。
果真被雷恩料中,天庭又丢给“魅惑人间”一颗烫手山芋,而且这一次还是又大又烫的一颗。
套句恋荷常说的话:又有好玩的事可以玩啰!
第三章
“魅惑人间”外头的池子盛开着无以计数的荷花,浓郁的花香中带着些许龙井茶特有的香气,夏季温暖的和风吹拂着花坞四周摇曳生姿的柳条,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浪,在台北近郊阳明山的后山中,这个隐密的仿古式精巧木屋里,“魅惑人间”的三个股东难得相聚一堂。
虽然不是为了发扬国粹,凑一桌四人好打麻将,不过雷恩还是很主动的加入这三个美人的讨论中。这位堂堂吸血鬼修炼者,号称修炼界第一奇才兼第一美男子,不但身为修炼界刑警,在人间好歹也有个伯爵地位的雷恩,心中纵然万般不情愿,还是被天庭归类为“魅惑人间”这票小妖精的同党,安分的担任他“传声筒”的角色,有事没事就跟着嫒怜去套消息。
谁教恋荷及水滟跟着丈夫“归化”成了凡人,两个为人妻的女人都推说自己没有法术,没法子再出来“冒险犯难”,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轻轻松松的、寡廉鲜耻的、不顾朋友生死的留在“魅惑人间”里跷起修长的莹腿,喝着热热的西湖龙井。雷恩每每想到明明不关他的事,都还要替别人跑腿时,就不由得咬牙切齿的怨叹自己歹命。
回头看看胡嫒怜,这位“魅惑人间”三位股东之一的女子,就明显的比雷思认分多了,临时接下了一道任务,她乐得把模特儿的工作丢到一旁,头一次把注意力转回骨董界的事情上。
嫒怜从大学混毕业后就去拍平面广告,艳丽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厂商的注意,拍了几支电视广告,不过因为这小女人天性迷糊,思考逻辑异于常人,又不懂得经营自己,再加上身为“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从来都是口袋满满堪称小富婆,没有金钱方面压力的她向来安于现状,不求名也不求利,这种“不与人争”的个性使她迟迟无法走红。
狐狸精?想想还真是名副其实!旁人无意间的称呼竟然点出了她真实的身分。
“结果你们两个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就回来?”听完雷恩的演示文稿,恋荷慢吞吞的发问。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看起来丰腴许多,美丽的面容焕发着少妇的光彩。
“恋荷姊,你怎么这样说?好歹我跟雷恩查到鸳鸯剑失踪了十多年,不但把‘魅惑人间’有意收购这把剑的消息放出去,也请不少骨董界的同行帮忙。”嫒怜的辩驳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一双黑眸,她的心不自觉的狠狠一震。她皱皱眉头,把那自从宴会之后就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不去的感觉推开。“再者,我也见到了云岁寒,与他打过交道了,不是吗?”
水滟慢条斯理的喝一口热茶,安静的不发表意见。这茶叶可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她前不久才跟着丈夫龙擎天回到台湾,顺便带回不少好茶。水滟这段时间会待在台湾是连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她与龙擎天的婚姻根本不受龙家老爷子,也就是擎天爷爷的承认,但是龙击天从来都是特异独行的人,自从第一眼看见白水滟后就抱着非卿不娶的决心,纵然到最后他发现白水滟并非人类时,这个出众而深情的男子也没有改变初衷。那种深情与执着,终于让水滟甘心舍下数百年的道行,即使是失去修炼者的身分,从此成为凡人也罢,她愿意与他共结连理。
龙家对这个美得出奇却又来路不明的媳妇可不太欢迎,不过龙擎天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家人的反对他也没看在眼中,他买下西湖畔龙家的祖宅,与爱妻安然过着两人世界。
直到一个月前,龙家老爷子的态度奇迹式的软化,直嚷着要看孙媳妇,龙擎天才带着白水滟回台湾“探亲”,正巧天庭又对“魅惑人间”下了一道命令,她才会到这间小木屋中,与恋荷等人共商大计。
水滟抬起头,目光落在嫒怜的身上,对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焦虑有些不解。“打过交道?
我想根据雷恩刚刚的说法,你的行为只能归类为把他吓跑。“她忠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换来嫒怜眉头打结的表情。
“白姊,难道连你都认为我出师不利?”美艳中带着无限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嫒怜委屈的想哭。这难道能怪她吗?是那个云岁寒不懂礼貌,跟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就掉头走人,她还没怪他没礼貌呢!怎么所有的人都怪罪她,说是她把人家吓跑的?
恋荷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这也不能怪你,你从来没有跟那些骨董商打交这的经验,是我们临时赶鸭子上架的要你上场,会弄成这样也是意料中的事。”
她与水滟是一同看着嫒怜这小丫头长大的。数十年前,当时“魅惑人间”还设立在西湖畔,人间纷乱不休,身为修炼者的直觉告诉恋荷即将会有一场可怕的浩劫发生,所以她与股东兼同门师妹的水滟收拾家当,带着骨董店中的众多古物远渡重洋来到台湾,靠着一位狐仙的帮忙在阳明山后出找到这个隐密的落脚处,后来那个美丽的狐仙也成了“魅惑人间”的股东之一。然而人间的时光总是迅速流逝,当年那名狐仙下嫁凡人不久后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儿,不但家里的人疼爱,连恋荷及水滟都宝贝得不得了,等到女娃儿国中毕业,就继承母亲原本在“魅惑人间”的位置,开开心心的当起股东。
这个可爱的女娃儿曾几何时也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但眼底眉稍逐清流露出妩媚,她的眼神也逐渐蜕变。就在今日,在嫒怜从宴会回来后的现在,恋荷从她的眼眸中彷佛看到一种属于女人的焦躁。就像是她正遭受到一种莫名情感的因扰,而很据恋荷的判断,这种困机的源头绝对跟某一个男人有关。
雷恩有些看不过去,挺身替嫒怜说话。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天的嫒怜有些怪怪的,那张伶牙利嘴不像平日一样动个不停,她变得出奇的安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愣,完全不像是那个叽哩呱啦的小狐仙。怎么,刚刚撞上云岁寒,把她的魂儿也给撞掉了吗?
“你们这两个女人也太过分了,既然知道嫒怜不熟悉这种工作,干嘛还要她去做?反正你们做这一行也做了经百、几十年了,不如就再次亲自出马如何?”
“我们结婚了ㄝ!”恋荷理所当然的说。彷佛这就是理由。
雷恩哼了一声。“穆桂英嫁给杨宗保后还不是照样投挂上阵,到战场上去杀敌人。现在我只是要你们再去跟那些老骨董商打交这,又不是要你们去杀敌,用不着这么扭扭捏捏的吧?”他搬出历史典故来堵恋荷。虽然雷恩是属于西方修炼者,但是体内也不知混杂了啥血统,使他西方人的外表中加入许多东方的特色,那种觉性的俊美倍觉强烈。也许就因为他不中不西的外表使然,雷恩也很自然的以半个中国人自居,中国历丈他几乎是据如指掌。
“她结婚后,没有被废掉武功吧?”水滟平静的唤音在斗室中响起,带着一贯的冷静与淡然,以及那股不曾改双的淡淡嘲弄。“我们的情况可跟杨门女将不一样。恋荷与我为了婚姻都舍里修炼者的身分,长生不老的优惠条件被天庭收回了不说,连法术都被永远封印,现在的我们跟凡人没有两样。你可要知道,数百年来我们用习惯了法术,一旦法术被废就跟凡人被截肢一样,全然动弹不得。”
恋荷点点头,“是啊!再说我跟水滟以后不常留在台北,‘魅惑人间’的事情全都要交给嫒怜,好歹她也应该开始学习店里的经营方式,总不能让这家骨董店就这么倒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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