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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家的小娘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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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家的小娘子
作者:夜子莘
☆、第1章 乱糟糟的家
阿瑶觉得自己如今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想当初,她是多么纯情美好的姑娘啊,一张脸蛋儿明艳动人,又绣的一手好刺绣。虽家境不算富裕,却也不乏清原县里的好人家巴巴的上门提亲。
如今倒好,自前天被铭峰寨的人捉走昨日才被人救回来开始,整个清原县的人躲她就跟躲瘟疫一样。
说什么一个姑娘家被寨子里的人带走,又过了夜,定已不是完璧之身。
阿瑶觉得自己冤死了,前日晚上她便已被方斌救下了,因为白天下了雨,天黑路滑的下不了山,这才在山上的破庙里待了一夜。
她是和方斌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宿,可方斌在庙外她在庙内,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
可纵使如此,又有谁会相信呢?
一个姑娘家,如今没了名声,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姐,你怎么还在屋里杵着,那崔员外家派人来退婚了。”姚琪一进屋就冲阿瑶喊道。
阿瑶的眼中没什么波澜,崔家会退婚已在她意料之中。
“姐,你说这如今可怎么办呐。”姚琪不免为姐姐担心。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终身不嫁当个老姑娘。”阿瑶故作轻松。
“想的倒是轻巧,你不嫁人难不成还让我们养你一辈子?”陈氏刚一到门口便听到阿瑶那么一句话,登时就忍不住进来理论。她想当老姑娘,也得看这个家的女主人答不答应。
姚琪听陈氏这么说心里就有些为阿瑶鸣不平了,“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境不好,能依靠的也就山脚下那几亩薄田,若不是姐姐平日里绣些东西拿出去卖,京哥儿哪能上的了学堂啊。”
陈氏照着姚琪的胳膊拧了一把,“你这死丫头,倒跟着外人对付起你的亲娘来了。”
姚琪一阵呼痛,却不松口,“什么外人,这是我姐。”
阿瑶一语未发,陈氏却已被姚琪堵的没了话,“好好好,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总行了吧。”
陈氏说罢转身出了屋子,姚琪看阿瑶面无表情的坐着便上前安慰,“姐,你别想那么多了,等风声过了就好。我娘的话你别介意,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阿瑶拍了拍姚琪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怎会跟姨娘计较。”
阿瑶却不知,她的继母陈氏出了房门便已托人张罗着随便找个人家将她给嫁出去。
.
这一日,陈氏看女儿姚琪不在,悄悄的进了阿瑶的房里,见阿瑶正坐在房里刺绣,一张脸笑开了花,“瑶瑶啊,还绣着呢,可别把身子给累坏了。”
阿瑶蹭的站了起来,第一反映就是陈氏来者不善。面上却仍挤着笑,“姨娘,你怎么来了?”
陈氏将手里的几张画像递过去,“你看看,这几家都是苏大娘给介绍的,看看哪个比较满意。”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的婚事我还做不得住?”陈氏不悦的打断她,看阿瑶不敢再说什么,便把画像塞给她,“你先看看再说。”
陈氏劝道,“孙员外的年龄是大了些,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不孝顺,如今就想娶个媳妇给他养老送终。你若嫁过去好好侍奉,等他一闭眼断了气儿,那百亩良田还不都是你的,何愁下半辈子没有着落,到时候我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阿瑶忍不住腹语:听起来倒是为我好的样子,但搁着是姚琪,看你舍不舍得。
陈氏见她不愿意,便耐着性子翻开第二张,“那你看这个,谢知县的小儿子,比你年长两岁,长得一表人才,也就是脑子不好使,但人家爹是知县,你跟了他也不会吃亏。”
“这个也不满意?那这个呢,城东的猎户张,今年二十八,模样也算清秀,就是年前摔断了腿,如今虽是个瘸子,但照样能打猎,你嫁过去也吃不了多少苦。”
……
陈氏将画像上的人介绍了个遍,阿瑶一直拉着脸面露不喜,陈氏一时也没了耐性,“这都不满意,你还想怎么着啊,挑这捡那的,也不瞧瞧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德行。若不是怕你毁了家里的名声,让琪琪找不到好人家,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儿。”
陈氏丢下这么一大堆话,扭着翘臀出了屋子。
阿瑶眼眶蓄满泪花,却强忍着不落下来。她如今比任何时候都想爹爹,若爹爹在,定舍不得她受这等委屈。
奈何爹爹进京赶考去了,还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原来阿瑶的祖上也是员外出身,家里良顷数百亩,好不富庶。只是一代代传下来便没落了,轮到祖父时便只剩下十几亩薄田,祖父无奈便寄希望于阿瑶的爹爹姚正东身上,变卖了祖宅供姚正东念书,希望姚家能出个状元。
姚正东虽然刻苦,但却次次落榜,考了十几年也未考出个名堂来,家里的积蓄却是这么给耗没了。如今阿瑶一家只得住在一个小四合院儿里,房子年久失修,一到大雨天便会漏水。
看着家里的状况,姚正东决定今年是他最后一次考试,若依然不中那便再不想着踏入仕途了。
想起爹爹,阿瑶不禁一阵担忧,只愿爹爹这次能够高中,才不枉寒窗苦读三十余载。
.
原以为陈氏已经不打算给阿瑶找人家,谁知第二日便又见清原县里的张媒婆前来提亲,而陈氏竟然毫不顾忌自己的意愿便应下了,还收了人家的聘礼。
“既然前几个你不满意,那这个你总没得挑了吧,城西桐雨巷的方斌,相貌堂堂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聘礼我是收下了,三日后成婚,这婚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陈氏接了聘礼便去阿瑶屋里教育了一通,没等阿瑶反抗便出了房门。
姚琪变卖了阿瑶刚绣好的娟帕回来便听说陈氏已为阿瑶许了人家,急忙赶去她房里看她。
“姐,我娘真把你许给那个方斌了?”
阿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绣着手里的娟帕,却好几次都扎到手指。
姚琪一见急了,上前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扔在桌上,满脸心疼,“姐,你若不满意我们跑吧,我们去上京找爹爹。”
“没什么不满意的,我如今这样子的确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留在家里也是毁你的名声。何况方斌救过我,我嫁给他总比嫁给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强吧。”
“可是那方斌是个怪人,冷的跟石头一样,整个清原县的人都不敢接近他,都二十多了还未娶妻,没准儿是个专门打媳妇的变态呢。”
阿瑶听得打了个寒战,却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他救过我应该是个好人。”
“可万一他是贪图你的美色呢,姐姐这样的相貌整个清原县可找不到几个。他救你那晚上没对你做什么,可保不准就是为了把你娶到手。荒郊野外的,哪个男人见了姐姐这相貌还能忍着什么都不做,搁谁谁也不信。”
阿瑶本就心中不安,如今再被姚琪这么一吓,便感觉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冰凉透骨。嘴里却轻斥着,“死丫头,跟谁学的这混账话,也不害臊。”
姚琪眨着无辜的大眼望着她,“姐,我这可全都是为你着想啊。”
阿瑶有些没有底气的道,“你这也只是猜测,万一人家是个好人呢?”
“难道姐姐真愿意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姚琪见阿瑶被自己问得没了话,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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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我这急急忙忙的把她嫁出去是为了谁啊,你都十三了,再过个一两年也要许人家,她若真当了老姑娘你还不叫人家笑话。”
陈氏正在灶房做饭,见女儿来为阿瑶说情不禁怒从心来,饭也不做了跟女儿讲道理。
姚琪撇了撇嘴,“那等爹回来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陈氏点了下女儿的眉头,“你傻啊,等你爹回来定然是听你姐的,到时候她不想嫁便谁也拦不得了。想当初你姐去年十六就该嫁出去,结果呢,你爹硬是听你姐的把她留到了十七。你说若是早早的嫁做人妇,哪还有大街上被人掳走这档子事儿?”
阿瑶站在灶房门口听着陈氏与姚琪的争吵,不禁心乱如麻。这婚事,听继母这口气怕是推不得了。
正准备回房,却见七岁的姚京正坐在院里的石墩上看书,心里生出些许羡慕,若她也是个男儿身那该多好。
“京哥儿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阿瑶说着正准备拿起姚京手里的书看却被京哥儿躲开,一双大眼睛嫌恶的瞪着她,“别碰我的东西,脏女人!”
阿瑶顿时就愣在了那里,她年长他十岁,姚京又是她唯一的弟弟,所以自幼便很宠他,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一向疼爱的弟弟会这般说她。
姚琪在灶房里听到声音冲出来,上去给了姚京一个耳光,“混账东西,在外面学的什么混话,那是从小疼你护你的姐姐。”
跟着出来的陈氏见儿子挨了打,又给了姚琪一巴掌,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谁亲谁贱你分不清啊,替个外人打你亲弟弟,你俩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姚琪捂着发红的脸,眼里含着泪不服的反抗,“你没听你儿子刚刚说的什么话,那是他能说的吗?”
“她本就是个残花败柳,一晚上没回来还清清白白的,谁信呢。别人说得京哥儿怎么说不得?”
阿瑶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管这院中争吵不休的三人,踉跄着回了房。
罢了,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好待的,倒不如早早的嫁出去。
她两岁便没了娘,后来又有了继母,虽说在爹爹面前陈氏不敢亏待自己,但为了考取功名爹爹寻了一个清静之地念书,很少回家,陈氏对自己便一直敷衍了事。
后来陈氏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把她像丫头一样的使唤。
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当初她想着绣些东西补贴家用,这才决定晚出嫁一年,如今看来竟是她错了。
如今这家,她是真不想再待下去,不管那方斌是什么样的人,她也认了命了。
只望老天垂怜,让她今后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第2章 担心嫁错郎
阿瑶最终还是嫁给了清原县桐雨巷的方斌,出嫁前一晚姚琪抱着她哭了许久,直到第二天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仿佛要出嫁的人不是阿瑶,而是她自己。
阿瑶知道姚琪这是担心她嫁错了郎以后跟着受苦,心里也很是感动,在这家里真心待她的除了爹爹便是她这个妹妹了。
阿瑶的婚事办的极为简单,一顶轿子几个人吹吹打打的便将她从城北的姚家送到了城西的方家。
方斌在这清原县里好似没什么亲人朋友,当阿瑶到了方家时只觉得甚是冷清,大概也只是请了几个街坊邻居来撑场面。阿瑶由喜娘掺着迷迷糊糊的拜了堂便被送进了新房里。
阿瑶被盖头遮着也看不到新房里的布局,透过缝隙看到榻上的被褥床单,只觉比自己家里平日用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心想也不知这方斌究竟是做什么的,竟用得起这样的料子。
悄悄将盖头撩开少许观察房内的摆设,虽是个不大的屋子,却因红烛彩纸的装扮显得格外喜庆温馨,里面摆设的大多是她今日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继母陈氏虽不待见阿瑶,但为了避免街坊邻居说闲话,这女儿家出嫁该有的嫁妆却是一样不少。梳妆台、衣柜、新衣、棉被什么的放满了屋子,倒真像是极受娘家重视的闺女。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溶溶的月华洒下来,透过半掩的门窗映出点点星辉来。
等了许久不见方斌回来,阿瑶又觉得肚子极饿,咕噜噜的叫唤着难受。本想着自行揭开喜帕去屋子里寻些吃食来,又怕如此等方斌进来了瞧见惹人笑话,纠结了一下终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沿。
双手紧紧的搅着手里的娟布,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原本姑娘家出嫁的前一晚母亲会拉着女儿说些体己的话,再悉心教导自己为人.妻子的本分,再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待,那便是夫妻间那些亲密的事儿。
然而陈氏作为阿瑶的继母,却是什么也不曾交待。
故而,阿瑶现如今还不太清楚这洞房之夜夫妻间应该做些什么,这心里也便更加没了底。
阿瑶用力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不想的好,越想便越觉得心里怕怕的。
突然禁闭的房门被人还算温柔的推开,阿瑶顿觉的心头跳动的厉害,抓着娟帕的手缠的更紧了,十指泛白,并带着隐隐的颤抖。
又听房门被关上,接着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低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双墨色皮革长靴,阿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渐渐感受到顶在头上的喜帕被揭去,眨了眨狭长的睫毛,晶亮的眼眸微抬,映入眼帘的便是方斌那张让她看一眼便不会忘记的脸。
方斌是个俊美刚毅的男子,怕是这清原县里的男儿们没有几个能及得上她。然而阿瑶记住的却是他通体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气息。
他的眉毛很粗,像一把利刃,一双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一眼仿佛便会跌入那幽深的潭底,万劫不复。
阿瑶不由得愣在那里,除了害怕外更多的是无措,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应当做什么。
睡觉吗?听说结了婚的男女是要睡在一张榻上的。想到这里阿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一身殷红似火的喜服都遮不了他通体散发的寒气。
阿瑶不由打了个寒颤,她似乎已经感受到贴近这个男人的身体后那种刺骨的冰冷。她这人最怕冷了,不想竟嫁了这么一个寒气逼人的丈夫。
方斌看了看表情千变万化的阿瑶,转身去案桌上拿了一盘点心放在不远处的圆木桌上,径自坐下:“过来吃些东西。”他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让人听了忍不住发颤。
阿瑶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些,张口就要拒绝,却刚好对上他漆黑的双目,身子颤了颤硬生生咽下刚欲说出的话,缓缓起身走向木桌。
“坐。”
阿瑶乖乖的坐下,伸手接过方斌递来的点心,小咬了一口,香甜酥脆,又带着微微的苦涩,竟是掬月坊里的点心。
掬月坊的点心在整个清原县是极有名气的,那里的点心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苦。一阵香甜过后便会蔓延出淡淡的苦味来,等所有的味道化为乌有,口中便会被一股清香舒爽所取代,回味无穷。
因为名气大,所以那里的点心价格也是极贵,每日制作的数量也有限,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去买,平凡人家里是常年都吃不到的。所以阿瑶之前也是很少吃这种东西的。
唯一一次还是爹爹临上京时买给她的,一共四块儿,她只吃了半块儿,其余的给了姚琪和姚京。但只那么一次,她便记忆犹新。
看着一盘盘的点心,阿瑶不由对方斌起了疑惑,也不知他究竟是做什么过活的,竟用的起这样的点心。
吃了些点心方斌将倒满水的杯子放在她面前,阿瑶拿起来一饮而尽,之后皱了皱眉头:“怎么是酒啊?”
说完看向方斌,只见方斌正捏着酒杯半举在空中,目光看向阿瑶,面部微微有些抽搐,看不出是想笑还是想怒。
阿瑶被盯的一阵心虚,她也没惹到他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刚那酒不是让她喝的?
方斌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深邃的目光透着打量:“你不知新婚之夜要喝合巹酒?”
“啊?”阿瑶顿时有些懊恼,继母虽什么也没同自己讲过,但这合巹酒她却是听已出嫁了的好姐妹莫烟说过的。都怪自己刚刚太过紧张,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时觉得脸颊微烫,竟不敢再抬头看方斌一眼。
方斌捏起她旁边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递给她,阿瑶规规矩矩的接过,却没敢再一口饮尽,只等着和方斌双臂交叠,这才饮下了。
阿瑶平日里并不饮酒,如今一连两杯酒水下肚便觉得喉头一阵干裂,脸颊也渐渐有了红晕,还好脑子如今清醒着,看着浑身散发寒气的方斌她也不敢多动,只乖乖的坐着。
两人就这么平静的坐着,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在地面留下明灭不定的倩影。
阿瑶眼眸低垂,不敢让方斌看她的眼神,生怕他那双犀利的眸子会觉察出她的心虚。
“你不困我倒是困了。”方斌不咸不淡的说着,但听在阿瑶耳中却又总觉得带着丝戏谑。阿瑶有些疑惑,慌忙抬头去看,然而并没有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一丝笑意。
阿瑶心中叹息一声,许是自己听错了,他这种人如何会笑呢。
“你不胜酒力,早些睡吧。”方斌淡淡的说罢不等阿瑶反应大踏步开门出了屋子。
新房内阿瑶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却是有些不解。方斌的意思是不和自己一起睡?
听人说新婚之夜如果夫君不在自己身边便说明这个新娘不受宠,不得夫君喜爱,这种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那是要被嘲笑唾骂的。甚至会觉得是新娘不贞,遭到了新郎的嫌恶。
阿瑶觉得鼻子一阵阵酸涩,眼泪蓄积在眼眶不停的打转,心头甚是委屈。若是嫁给旁人,那人觉得自己不贞不愿与自己同寝也便罢了,为何连方斌都这样?铭峰寨抓走她的当晚方斌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是否清白方斌也一清二楚的。
阿瑶独自一人趴在床头,越想越委屈,想着想着便哭出声来,哭得累了不知何时竟那么趴着睡着了。
夜深人静之时,房门瞧瞧被人推开,一双墨色皮革长靴缓缓在房中走动,终于在榻前站立。
他小心翼翼的将榻上的人儿翻转过来,平躺在榻上,又轻柔的为她掩好被褥。
望着她平静美好的睡眼,方斌不由得眸中有了笑意,俯身吻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只觉一阵心疼。
他伸手抚过她鬓前垂落的墨发,几不可见的轻叹一声:“阿瑶,你刚刚定是怕极了我吧。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永远都不会。”
榻上的人儿蹙了蹙眉头呓语几句,翻了个身将背对着床边的方斌沉沉睡去。
方斌怜爱的抚过她柔长的墨发,漆黑的双眸中浸满温情。
阿瑶,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3章 重生的男主
房檐上突然传来瓦片的窸窣声,方斌的眸子又沉了几分,低头看了看睡得正熟的阿瑶,他转身悄悄的出了房门。
月光皎洁,星辰盈动,枝叶翩然摇曳。
房檐上,方斌双手抱环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络腮男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今日寨里有要事抽不开身,再加上怕嫂子看到小弟难免害怕,这才如此晚向恩人讨杯喜酒,恩人不会怪罪吧。”那人身材魁梧高大,面容看上去极为凶残,让人忍不住心生怯意,但与方斌说话的语气却是极为客气的。
方斌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应当的,我能娶到阿瑶你们铭峰寨功不可没,我已备好了酒菜,请瞬达兄弟带回去,也让寨里的兄弟们添添喜气。”
那人对方斌拱了拱手:“恩人果然爽快,那小弟我便不推辞了。”
独孤瞬达跟着方斌拿了酒菜便飞檐走壁的离开了。
方斌站在新房的门口,溶溶的月光之下留下修长的倒影。他静静地望着屋内摇曳的烛火心中一阵叹息。
上一世他和阿瑶其实是没什么交集的,只记得她嫁给昭王做侧妃后每日都过得极不开心。
第一次见她是在昭王府的后花园,她一袭宝蓝色碎花烟雨长裙,优雅的坐在花园的池塘边喂鱼,清瘦的面容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忧郁。
第二次见她,是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她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跪在昭王府书房的门口,任由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冲击她瘦弱的身躯,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甚至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第三次见她,是在上京城北面的清月湖旁,她纤细柔弱的立在湖边,冷冽的风吹拂起她身上的衣裙,似要将她刮走一般。她在湖边站立了许久,最后闭上好看的双目,展开双臂扑了下去,好似对这尘世恋无可恋。
他是昭王养在身边的死士,是从小就被教育要绝情绝义的冰冷杀手,可是那一次,她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那抹柔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救她上岸之后,她醒过来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嘲讽:“昭王殿下的死士也会有同情心吗?”
他还未开口,她却又笑了:“不,你和他一样根本就是无情之人,你救我不过是想我在这世上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这样你们就开心了。你们只想着自己的千秋霸业,毫不思索的将我牵扯其中,却从来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现在竟还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吗?”
看着她近乎绝望的惨笑,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那一刻,他突然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涌动,甚至有一种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他是昭王的死士,她是昭王的侧妃,他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从那之后,他拒绝与她相见,平日里在昭王府也尽量躲着她,本以为一切都已过去。
不想半个月后便听到她离世的消息,她终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一股莫名的悲痛席卷而来。
从那以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没了兴趣,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终日里浑浑噩噩。
因为思想的混乱,从未失手的他终于在一次刺杀中死在了敌人的手里。
可是,那一刻他觉得莫名的轻松,甚至有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欢快。当闭上眼的前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她明媚的笑,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着的样子,比冬日里最明媚的阳光都要暖人心肠。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来一世的机会,当得知她尚未成为昭王的侧妃,他欢喜的整夜睡不着觉。
既然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保护她不受伤害便是他唯一的目标。
这一世,她终于成他的妻,再不会嫁于他人,他将带着她远离勾心斗角,过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他相信,这样的生活一定比上一世的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来的舒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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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户射进屋内,映出满室春光。
阿瑶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身,看了看有些陌生的屋子,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再看看盖得完好的被褥,她不禁有些迷惑,昨夜她明明是趴在床上睡着了的,怎么如今反倒是好好的躺在这儿?
难道是方斌?可是他昨晚不是走了吗?若他真的关心她又为何一声不响的将她抛下,让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其实说起来阿瑶心里也有些矛盾,方斌昨晚若是留下吧,她定然害怕的睡不着觉,他走了吧她又担心他不待见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正在胡思乱想着,阿瑶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下来,今日是新婚第一天,不管方斌对自己态度如何,自己都该努力尽到做妻子的本分才是。
想到这里,她起来匆匆的换了衣服绾了发髻,准备洗漱做饭。
出了房门阿瑶这才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家里的布局,是个不大的院子,并排三间瓦房,阿瑶所住的房间在最西边,院内有棵桂花树,树下是一口井。放眼望去,院子里除此之外一片空旷,再无其他,倒是与阿瑶家里不同。
阿瑶家里人口多,平日里要晒许多衣服,而且还堆积了许多外面捡来的干柴,垛成一堆,院子里本来就小,这么一堆积也便没了空地,但很有家的感觉。
再看方斌的家,空荡荡的,给人的感觉像是借住在这里的一般。
不过这方斌才在这清原县居住不到半年,也跟借住再此差不多的。
又环顾四周,方斌看似是不在家中的,阿瑶从屋里拿了脸盆,又去井旁打了水,一番洗漱过后准备去灶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做饭。
可是,阿瑶却不知灶房在何处,便只能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一番寻找才发现,阿瑶所住房间的隔壁也是一间卧室,里面的布局和阿瑶的房间差不多,床上的被褥好似被人动过,想来方斌昨夜便是睡在了此处。
出了房门阿瑶又进了另一间房,房门刚一推开便有强烈的光芒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阿瑶揉了揉眼睛看着里面的一切,却不由得身子一颤。
阿瑶从没见过这么多刀剑,一时吓得后退了一步,又站立了好久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她伸手握起一把相对比较小巧的剑,一用力锋利的剑便从剑身中抽离,照进来的阳光打在剑上,刺得阿瑶睁不开眼睛。
“别动!”
突然传来方斌担忧中夹杂怒火的声音,阿瑶吓得立马松了手,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而那剑刃却精准的向着阿瑶的脚砍去,方斌一惊迅速闪身将阿瑶拉至自己身边。
阿瑶正惊魂未定之时,却被他这么一拉顺势便落入他的怀中,接着便是“咣当”一声剑落地。
“跑这里来做什么?”方斌努力压着愠怒,刚刚真是太危险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说不定这利刃还真会伤到她。
方斌叹息一声拉着她出了房门,他的手长满了厚茧很是粗糙,如今虽有些温热,却依然让阿瑶觉得浑身直打颤。
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方斌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收藏这么可怕的东西,该不会有杀人的嗜好吧。
这么一想,阿瑶觉得自己更冷了,颤抖了一下用力将方斌握着的那只手抽离。
方斌的脚步顿住,回过身来平静的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疑惑,却让阿瑶觉得冰冷,吓得把头垂的更低了。
方斌对这样的阿瑶一时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回屋吃饭吧。”
阿瑶有些愣住,做饭不该是为人.妻子应当做的事吗,方斌怎么做起早饭来了?
跟着方斌回到自己房里,桌上已摆好了早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一碟包子,很是丰盛。
方斌指了指木墩儿让她坐下,这才道:“归来居的。”
阿瑶又是一愣,掬月坊的点心,归来居的饭菜,这可都是清原县里一等一的美食,她的夫君该多有钱才用得起这样的美食?
方斌看阿瑶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扒饭皱了皱眉头,用竹筷加了一块瓜烧里脊放入阿瑶碗中:“不爱吃也要多吃点。”
阿瑶乖乖的吃下,其实她不夹菜不是因为不爱吃,只是觉得这样的饭菜对她来说好奢侈,想她长这么大还从没用过这么名贵的菜呢。不过看方斌好似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她也就乐的多吃些了。
这么一想阿瑶便渐渐放开了,自己夹了菜吃下,方斌见了眸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吃了饭阿瑶收拾了碗具准备洗刷却被方斌抢过:“你去休息吧,我来洗就好,刷碗容易伤手。”
阿瑶笑了笑又将碗抢回来:“我自幼在家里便洗碗,手粗不粗糙的有什么要紧呢,过日子要那细皮嫩肉做什么?”
方斌听了却有些不喜,再次夺过阿瑶手里的碗:“女儿家的手就该娇惯着,今后再不许做这等粗活。”
方斌这话和他之前的语气一样冷淡,甚至带着些许愠怒,但阿瑶却觉得一阵暖心。她没有再坚持,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打了水来洗碗。
阿瑶一阵感慨:这方斌外表冷漠,竟也是个热心肠的,或许自己并没有嫁错郎。
☆、第4章 相公有怪病
阿瑶环顾四周,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家里没有灶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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