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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養成記.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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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昏君养成记
作者:欣欣向荣
金牌推荐VIP2014-07-08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636766
总书评数:1410 当前被收藏数:3304 文章积分:45,058,388
文案: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晓晓,小白,慕容兰舟 ┃ 配角: ┃ 其它:
☆、第 1 章
在过去二十八年晓晓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馋肉,且馋的眼都红了,看见活的都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生吃活嚼了才解恨。
晓晓一度怀疑自己退化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可抬眼瞅瞅,远处群山明秀,近处溪水蜿蜒,沿着溪水往东不远坐落着一个齐整的小村落,勉强也能算世外桃源,哪里会是原始社会。可这里却不是她的家。
晓晓至今都稀里糊涂,不知自己怎么跑这儿来了,就记着睡了一觉醒过来就成了这个小村子里乔姓人家的大丫头,下头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爹娘都是地道的农民。
这个村子除了一户人家,剩下的都是地道的农民,穿越这种事儿晓晓一直认为是那些小说作者胡乱杜撰出来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可自己跟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貌似相差甚远,晓晓低头瞧了自己一眼,旧的不成样子的碎花袄裤,裹住小小发育不良的身子,明明十岁看上去跟六七岁的差不多。
当初刚穿过来时对着水缸看见自己的样儿,晓晓心都凉了,穿成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就别指望了,可穿成这副严重发育不良豆芽菜样儿的丫头,晓晓也觉着自己时运着实差了点儿,没穿到什么侯门望族的府里也就算了,好歹穿在个美人身上,靠着皮囊,说不准能改变境遇,就这副模样儿,晓晓瞅了一眼再没勇气瞅上第二眼。
身材样貌就算了,年龄还小,九岁,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晓晓仔细想过,记得自己九岁的时候,缠着爸妈去了一趟迪斯尼,玩的贼high,而现在她必须辛苦的劳作,早上天不亮就得跟着娘起来,帮着娘挑水做饭收拾院子,帮着弟妹们穿衣裳,弄好了也该吃早饭了。
乔家爹娘很勤劳,日子过得不富,却也不会挨饿,早上一般是稀粥咸菜加棒子面饼子,现代的时候,晓晓挺喜欢吃粗粮,尤其玉米面的小窝头,一顿能吃半碟子,可那个玉米面窝头是掺着牛奶豆浆蒸出来的,软绵香甜,这里的饼子却不然,硬的能砍死人,吃的时候不拿手接着都掉沫,不就着稀粥根本咽不下去,拉的嗓子眼儿生疼,倒是搪时候,早上吃上小半块,一天都不饿。
吃了早上饭,爹娘下地劳作,春天了,正是农忙的时候,虽说乔家就两亩地,却是全部的指望,吃喝穿用,乃至她跟妹妹将来出嫁,弟弟们娶媳妇儿,靠的都是这个,有时候,晓晓想想都替乔家爹娘愁的慌。
本来就不富裕还生这么多孩子,养活了都不易,发家致富纯属妄想,一开头晓晓还琢磨身为穿越人士,怎么也能开个新手指吧,然后带领着全家老小的奔小康,貌似种田文的路子都是这么写的,奈何自己啥都不会。
想搞个发明创造,做个香皂玻璃什么的,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做小买卖本钱从哪儿来,就算有本钱卖给谁啊,这个小村子离城远着呢,她爹进城赶一回集,得带足两天的干粮,,末了还得赶着夜道家来。
最后一条道,勾搭个高富帅,就更不可能了,慢说这里没有,就算有,就自己这副发育不良青黄不接的样儿,自己都不乐意多瞅一眼,更别提高富帅了,就算口味再重再变态的,估摸也看不上自己。
这些还是先头几天晓晓的心思,到了现在,时间过去了俩月,那些没边儿的心思早丢的无影无踪了,晓晓如今唯一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吃上肉,哪怕一块,什么肉都成,足足两个月,她连肉渣渣儿都没见过,做梦梦见的都是红烧肉大鸡腿。
这人有时候真怪,现代的时候她最讨厌吃肉,为了减肥,曾吃了好几个月素,也没觉着多想肉,这会儿才两个月就挺不住了。
好几次她都想趁着乔家娘不注意,把家里的鸡弄出去烤了,却不知道怎么烤,去哪儿烤,她是想吃,可不会杀鸡。
晓晓觉着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人家穿越女一旦穿了,哪个不是混的风生水起,跟帝王将相勾来勾去,谈谈恋爱,滚滚床单,然后狗血而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自己就这想吃个肉,怎么就这么难了。
正想着,忽就闻见一股子香味儿,这香味儿晓晓日思夜想了两个月,再不会闻错,这是烤鸡的味儿。
晓晓吸了吸鼻子,哈喇子险些流下来,咽了口唾沫,顺着香味儿扭头,这才发现,自己愣神的功夫,侧面不远来了个小子,穿的什么衣裳,长的啥模样儿,根本没来得及看,就盯着他手里举着的烤鸡腿了。
鸡腿挺大,烤的油光噌亮,那香气一股子一股子往自己这边儿飘,晓晓不由自主站起来走了过去,就在小子旁边儿立住,两只眼直勾勾盯着鸡腿,一个劲儿吞口水。
晓晓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的,可她实在忍不住,人本质上还是食肉动物,到了一定程度上,对肉的渴求能超越一切底线,什么自尊什么面子,现在只要让她咬上一口鸡腿,怎么都成。
晓晓对着鸡腿吞了半天口水,忽然那小子把鸡腿往她跟前一送,鸡腿几乎送到了她嘴边儿,晓晓张了张嘴,脑子里却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晓晓费力的把目光从鸡腿错开,退后一步,才开始打量这小子,这一打量晓晓真惊艳了一下,是个小孩儿,瞅着也就七八岁大小,穿着暗紫色绸缎的衣裳,袖口边儿镶着精致繁复的金边儿,头上扎着两个总角发髻,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望着自己,莫一看倒像个漂亮的小姑娘。
只不过惊艳过后,冒出来的是羡慕嫉妒恨,这小子命是不是太好了,虽说欺负小孩子有点儿没品,可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吧!
自我平衡了一下,驱赶掉心里的罪恶感,晓晓冲着小孩儿呲牙露出个笑来:“小弟弟这鸡腿是要给姐姐吃的吗?”
那语气简直就是不怀好意的大灰狼 ,那小孩儿也不知真傻还是假傻,见晓晓笑了,也裂开嘴笑了一下,没说话点了点头,把鸡腿往晓晓跟前又送了送,这可怨不得她了,人家非要主动的请她吃鸡腿,不接受仿佛有点儿不近人情。
晓晓也没客气,一把接过来,塞进嘴里,挺大一个鸡腿,给她几口就吞了进去,香啊,晓晓觉着比自己过去二十八年吃的所有美食都香。
吃完了,晓晓拍了拍肚皮,蹲下就着溪水洗干净手,心里罪恶感有点冒头,回过头去瞧那小孩儿,见他定定望着自己,大眼里的光芒映着日头下的溪水黑白分明。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约就是晓晓现在的心态,还有晓晓这会儿忽想起来,小孩子是好骗,他后头还有大人呢,瞧这小子的穿戴,也知道肯定是村东头那个大宅门里的人。
刚说了,这村子除了一户都是庄稼人,晓晓听她娘提过那户人家,原不是这里的人,六年前,忽来了一帮子人圈地盖房,盖了这么一座前后几进的大宅院,搬来一户人家,不常出入,与村子里的人也并无什么来往,隔半个月,赶着车去城里置办一回柴米油盐等必需品,其余时间皆大门紧闭,只听说姓白,神秘非常。
为此村子里有好多说法,有的说,不定是朝廷里致休的大官儿,瞧中这里山清水秀,来这里颐养天年的,不出入是因为喜清净,怕乡民搅扰。
小村落也没什么新鲜话题,无非就是绕着神秘的白家转,人都有好奇心,这白家又过于神秘,成了八卦的话题也不新鲜。
晓晓只当是听故事了,却没想到,今儿自己遇上了白家的小孩儿,晓晓眨眨眼,心里琢磨这小子瞅着不像什么精怪,倒想个半傻,这么半天连句话都不说,难道是哑巴?
想到此,晓晓眼睛一亮,心说,要真是哑巴可是自己的运气了,就算自己吃了他的鸡腿,他没法说话,怎么向大人告状,且这小子瞧着挺好骗的样儿,要是他隔三差五弄个鸡腿出来给自己打牙祭多好。
不过,前提是得把这小子哄住了,有了这个心,晓晓更换上个谄媚的笑,伸手过去拉住小孩儿的手:“你好,我叫乔大妮。”一提起这个名字,晓晓就恨不得吐血三升,这名儿俗的简直无法直视,可就真是她的名儿。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了,争取日更六千到一万,奋起哈哈
☆、第 2 章
就算在心里多不想承认也没用,现在的晓晓就是乔大妮,一个如假包换的村姑,甚至还得无下限的靠骗小孩子来打牙祭。
混到这种地步,晓晓都不好意思提自己是穿越的,太丢脸了,但是丢脸也得继续,打牙祭比较重要。
不过这小子怎么没反应,还傻不拉几的看着自己笑,别真是个傻子吧!晓晓举起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喂!我是乔大妮,你叫什么?”
晓晓愣了一下:“刚是你叫我对不对?原来你会说话啊!再叫一个。”却无论晓晓怎么哄,傻小子再不张嘴。
晓晓琢磨这小子估计有点儿语言障碍,刚叫自己那一声虽清楚,也不是太顺畅,这不重要,不叫就不叫,反正自己也不是真要跟他如何。
为了加速两人的友谊,晓晓跟他说了半天话,又牺牲形象的挽了裤腿到溪水里捉了两条小鱼,寻了个破瓦罐放在里头塞进小白怀里当做礼物。
弄好了,就听见她娘喊她的声儿,忙应一声,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我肯定比你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姐姐了,姐弟之间有什么好东西都得分享,所以,以后有什么好的东西,例如鸡腿什么的,不许自己家独吞,知道不,还有,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你家里人也不许,知不知道?”看见傻小子点了头,晓晓才放心的跑走了。
傻小子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吩咐了一句:“明儿再烤只鸡。”
晓晓跑回到自家院子门前,她娘一眼瞧见她卷着的裤腿儿,不禁皱了皱眉,蹲下身子给把她的裤腿放下来道:“过了年可就十岁了,邻居家的山杏比你才大一岁,前些日子都有人家来相过了,昨儿娘去她家,瞧见她做的鞋,针脚细密不说,那鞋帮上绣的花儿也颇拿得出去,比你可强多了,要说你这丫头前头的性子也算安稳,哪知两个月前病了那么一场,好不容易好了,却不知性子怎换了个样儿,成日就知道往外头跑,娘一眼瞧不见,就不见你的影儿,往外跑就跑吧,怎这鞋都湿了,赶是跑去溪水里头玩了,娘嘱咐你也是白嘱咐只是不听,女孩儿家身子娇气,最怕寒凉,如今这才三月,那水是从山上下来的,最冷,回头着了寒气,糟蹋坏身子,将来看你怎么寻婆家。”
基本上,天天她娘就是这一段,晓晓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也是晓晓目前愁的一件事,这里的人结婚贼早,她娘说的那个山杏才十岁,就开始说亲了,听山杏她娘那意思,恨不能十一就把她嫁出去,村子里的姑娘一般十二三都会出嫁,早的像山杏这样十一就嫁的也有。
家里头孩子多,养不起,嫁出去一个少张嘴不说,还能换些布匹米粮,许多家里就打了这个主意,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女孩有时候就值一袋粮食,轻贱若此,可想嫁了也没好日子。
不管山杏嫁不嫁,反正自己坚决不嫁,要是乔家爹娘非要把自己嫁出去,那到时候自己就只有跑路了,虽不知道外头什么样儿,但好过十一二就嫁人。
她记得看过一个网站上的研究文章,说古代的女子大多短命,且一大部分死于难产,跟早婚有直接关系。
晓晓低头瞧了自己两眼,就这副没发育的身体,一旦结婚能有什么好儿,没准新婚之夜就死炕上了,她可不想这么死,太坑爹了。
不过,乔家爹娘比山杏的爹娘强多了,至少没让自己饿着,有时候晓晓总想,要是自己穿越成山杏可不完了。
“这丫头想什么呢?还不进去把鞋换了,回头坐下病了可怎么好?”
晓晓这才回神,从她娘身边儿刚跑进院子,家里养的大黄狗就扑了上来,对着她又舔又叫又摇尾巴,大妮忽想起刚忘了把鸡骨头拿回来了,净顾着自己把大黄给忘了。
想到此,不免有些愧疚,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凑到它耳朵边儿上道:“下回,下回带你一块儿去吃好的。”大黄仿佛听懂了似的,大脑袋在自己腿上来回蹭了好几下。
晓晓本来当她娘就是絮叨,可到了晚上,她娘正儿八经拿出针线来教她做鞋的时候,晓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张小脸跟吃了二斤黄连似的,苦的都变形了。
她娘见她那样儿,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道:“哪儿就这般难了,多大点儿事儿,不过做鞋罢了,先头纳鞋底儿不是都会了吗,今儿娘教你上鞋帮儿,回头学会了,给你爹做一双,不定多欢喜呢。”
晓晓没法儿跟着她娘做了半宿鞋,扎了的手指头都是针眼儿,终是学出点儿模样儿,她娘才放过她。
大约她娘也心疼了,转过天儿来,自己跑出去,她娘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了,手指头上都是针眼儿,虽说她娘给她点了香油,可十指连心,还是疼,所以晓晓今儿的心情极差,可一到溪边儿闻见熟悉的烤鸡香味,心情忽的好了不少。
还是昨儿那块大石头上,姓白的傻小子坐在上头,旁边儿油纸里裹着香气四溢的烤鸡,看见她,傻小子冲她露出个傻笑,张嘴唤了她一声:“大妮。”这回比昨儿顺畅的多。
晓晓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傻小子旁边儿,傻小子把烤鸡递到她手里,晓晓吞了吞口水,先撕了一个鸡腿,见傻小子望着自己,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撕下另一只鸡腿塞在他嘴里:“看着我做什么,你也吃。”
傻小子愣了一下,继而也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只烤鸡就剩下鸡骨头了,晓晓打了个饱嗝:“也不知你家这烤鸡怎么烤的,真好吃。”见傻小子吃的满嘴都是油,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给他擦了擦,用溪水洗干净手,重又坐下来。
歪着头打量傻小子一会儿道:“原来你不傻,也不是哑巴,我猜的对不对,你是村东头白家的人?”
傻小子没说话,却点了点头,晓晓瞧了他半晌道:“你瞅着不像什么精怪啊?”傻小子问了一句:“什么精怪?”晓晓摇摇头,想来乡民私下里议论的那些,他都不知道。
傻小子虽不是哑巴却不爱说话,除非晓晓问,他不会主动跟她说什么,倒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晓晓便开始絮叨自己的烦恼,什么早上起的太早啦!做针线很烦啦!隔壁山杏太早嫁人的事儿等等,虽都是些琐碎小事,傻小子却并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蛮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应一两声。
如果他始终不回应,晓晓说一两句觉着没意思也就不会说了,他这种态度造成晓晓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两人在溪边上坐了足有一个时辰,晓晓想着该回家了才站起来,见傻小子还眼巴巴望着自己,心里竟有些不舍,瞧了眼小溪,蹲下卷起裤腿,又去给他捉了两条小鱼,才挥挥手跑了。
回到家看到迎着她出来摇头摆尾的大黄狗,晓晓才想起来,貌似昨儿答应大黄带大黄一起去的。
第三天,晓晓再去的时候,身边儿就多了一条大黄狗,从这天起,几乎就形成了一个定式,没有约定,但两人总会在午后来到小溪边儿,晓晓带着大黄,小白拿着烤鸡,手里还提着个瓦罐。
两人一狗分吃烤鸡,然后晓晓就跟小白絮叨自己的小烦恼,走的时候在溪水里捉两条小鱼放在瓦罐里,小白提回去。
这么过了一个月,三月就过去了,四月初一大妮的爹,去城里赶了趟集,把在山上捉的两只獾子拿去换钱,平常两天才回来的,这次连夜就赶了回来,到家都是半夜了,晓晓跟弟妹早睡了,却给她娘推醒,让她收拾弟妹的东西。
晓晓迷迷糊糊的起来,见她娘的脸色不大对,也没敢问,听话的收拾了两个弟妹的东西,收拾出两个包袱,放在他爹的扁担上,最小的弟妹放在挑子两头的筐里,她爹挑着,她娘牵着自己跟大弟,一家子赶着夜路走了。
翻过临近一座山望见大道的时候天也亮了,好在遇上一辆过路的牛车,给了几个钱,一家子搭上了牛车。
走了一晚上,晓晓早就累了,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都加上,也没走过这么远的道,一上牛车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揉揉眼起来,实在忍不住问她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娘从包袱里拿出半块饼子递给她:“大妮乖,我们去你舅家住些日子,打小你舅最疼你,不是娘舍不得,你舅恨不能把要过去给他当闺女呢,这一晃有两年不见了,想不想你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晓晓哪儿知道什么舅舅,不过乔家父母如此匆忙出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晓晓把饼子掰开,分给弟妹们就着水吃了,粗硬的饼子嚼在嘴里一点儿滋味都没有,晓晓不禁想起了小白。
确切的说,不是想起了小白,是想起了小白家香喷喷的烤鸡,也不知道傻小子今天去溪边儿了没去,这一趟来舅舅家,也不知住多少日子,傻小子跟烤鸡都别想惦记了。
晓晓咽下最口一块饼子,就听她娘道:“前头的村子就是你舅家了。”
晓晓顺着她娘指的方向看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天边儿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能大约看清先头不远有个村落,想来正是造饭的时候,袅袅炊烟升起散落开来,仿佛能闻见饭菜的香味。
不多会儿,牛车停在村子头上,晓晓跟弟妹们下了牛车,谢了车把式,跟着爹娘进了村子,舅舅家住在街当,外头瞧,院墙比自家齐整,不知里头敞不敞亮。
刚到了院门恐,没等叫门呢,街东头过来两个人,瞧着像父子,离着老远呢,她娘就赶过去叫了一声。
晓晓才知来的人是她舅舅跟大表哥,跟在母亲身后好奇的看着前头的黑大汉,比自己爹瞅着更壮实些,大约常年下地干活,脸上晒的黑黢黢,肩上扛着锄头,锄头一头勾着个筐,筐里满满一筐猪草。
估摸没想到自己一家子会来,愣了一下,憨憨的笑了起来,打过招呼,一眼瞧见自己,把锄头丢在地上,一伸手把自己抱了起来:“这是我家大妮子,才两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可把舅舅想坏了,舅舅记着你爱吃院子里的甜杏,还想等杏果下来,挑一筐去瞧你呢,不想就来了,见了舅舅还认生不成,只管在你娘身后头躲着做什么。”
乔家娘忙拍了拍晓晓的脑袋:“快叫舅舅啊,这丫头前头病了一场,倒跟换了性子似的,怎连你舅舅都记得了。”
晓晓有些心虚,目光闪了闪,小声叫了舅舅,黑大汉哈哈笑了两声,院子里大妮的舅母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彼此见了礼才进了院子,晓晓始终给她舅舅抱着,刚她娘说她舅自小就喜欢自己,晓晓还每当客气呢,这会儿瞧着她这个瞅着老实憨厚的舅舅是挺喜欢自己的,虽说见了弟妹也挺亲,可始终抱着自己没撒手。
舅舅的怀抱很温暖,裹挟着田野里的青草香和汗味,却不令人讨厌,晓晓就任他抱着,一直抱到了饭菜上来,娘才道:“多大的丫头了,还在舅舅怀里磨蹭,也不嫌害臊。”
她舅舅笑道:“多大?不过才九岁罢了,还是孩子呢。”虽这般说,却放了晓晓下地,拉着她的手,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个什么东西,晓晓还没瞧清楚,就给舅舅塞进了嘴巴里,晓晓待要吐出来,一股桂花的甜香弥漫开来。
她舅母笑道:“可见是惦记大妮,怀里这块桂花糖不知在怀里揣多少日子了。”
舅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声问了一句:“甜不甜?”其实这桂花糖熬得粗,有股子涩味,但舅舅这么一问,晓晓忽觉,香甜无比,几乎立刻,晓晓就喜欢上这个憨厚实在疼她的舅舅。
屋里的炕桌上摆了几碗菜,舅母跟娘领着自己跟弟妹还有舅舅家两个表哥在外间的地上放了张小桌吃饭。
舅舅家两个表哥都比自己大,大表哥得生十二了,长相随了舅舅,才十二就老高的个子,瞧着就结实。
二表哥得成比自己大一岁,五官像极了舅母,瞧着比大表哥文弱一些,性子却一点儿也不文弱,吃了饭拽着自己就跑到了院子里。
舅舅家的院里种着一颗歪脖子的老杏树,估计就是她舅刚说的能结甜杏的,过了三月,杏花开过去,满枝都是翠绿的叶子,天黑了,也看不清枝叶间是不是簪着杏果,得成搬了两个小板凳在树下让自己坐。
然后缠着自己开始絮叨他那些淘气事儿,在哪儿掏了鸟窝,或是捉了一窝田鼠崽儿什么的,说的洋洋得意,仿佛掏鸟窝是一件多么了不得英雄事迹。
晓晓骨子里毕竟是个成人,实在不觉着这些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却想得成才十岁,对于这么大的男孩来说,淘气就是最了不得的事业。
晓晓不禁又想起了傻小子,小白比得成还要小上几岁,许是有些半傻,从不见他对自己絮叨什么,大多时候都是自己说他听,有时应一声,有时傻笑两声作罢,也不知道傻小子怎么样了,要是去了溪边没看见自己,会不会傻不拉几的等着自己。
晓晓瞧了眼东屋的窗户,目光闪了闪,侧头跟得生道:“我们去那边儿窗户下坐着。”
得生愣了一下,忽的笑道:“就知道你们丫头都喜欢花,这有什么,明儿你跟我去村西头,大坑边儿上开了一大片呢,什么花都有,管保你看的都不想回家了。”
晓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花都有,有牡丹吗?”
啊?得成眼睛都睁大了,挠了挠脑袋:“什什么是牡丹?”说着仿佛不甘心被问住了似的,一梗脖子:“我不信你见过。”
晓晓忍不住失笑,自己跟个十岁的小子较什么真儿,遂摇摇头道:“没见过。”
得成这才眉开眼笑起来,拉着晓晓去了窗下头坐着,继续说他那些事儿,晓晓却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说话声儿。
先听见她舅道:“我还说等忙过这阵儿去瞧瞧你们,去年我们这边儿闹了场瘟病,得生还好,到底大些,得成却病了大半年,我还说这孩子保不住了,倒渐次好了起来,也怕过了孩子们病,便没去,不想你们先来了,只正是忙的时候怎得空,赶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舅舅话音一落,乔家爹叹口气道:“说起来也不知真假,昨儿去赶集,半道上在山神庙哪儿遇上了雨,便进去避雨,不想倒遇上了个故人,叫乔大可,原也是我们乔家村人,我家南边不远那两间破房子就是他家的,八岁上死了爹娘,亏的我娘时常照管些吃食,才没饿死,小时候也常与他一处玩,十岁那年,跟着个老道走了,一走这些年不见回来,不想昨儿在山神庙里遇上了,先开头也没敢认,穿得体面,带着十几个人,个个面色不善,后他先唤了我的名儿,才认出他来,他叫我在一旁问我这是去哪儿,我便说去赶集,又问家里有什么人,我一一告诉了他,待雨停了,我要走的时候,他在我耳边道,速速家去,带着老婆孩子走,若晚了些恐有杀身之祸,得了这话儿,如何还去赶集,忙着折返回去,也顾不得旁的,带着巧娘孩子就出来了。”
晓晓这才知道她爹慌乱乱的回去是这个缘故,只那汉子随便一句话她爹怎就信了,若是玩笑哄骗他的,岂不白跑了一场。
忽听她娘道:“你与他这些年不见,如何他一句话你就信了?”
她舅舅却道:“那汉子念着妹夫一家的活命之恩,怎也不会哄骗妹夫,想来是有大事的,你们先在我这里住下,明儿我出去寻人扫听扫听,若无事再做计较,若真出了事,你们也别回去了,先头我就说,亲家娘既去了,那乔家村也没了旁的亲戚,地也不多,倒不如挪到我这里来安家,近便些也得照管,地里的粮食打了,也足够咱们两家人吃了,入了冬,妹夫跟着我去外头给人挑几趟脚儿,赚些银钱回来,日子总也过得去。”
舅舅说道这里,便听舅母道:“这话你哥跟我念叨多少回了,你么若挪过来,也省得他见天想大妮,见了人家差不多大的丫头,就跟我絮叨一阵儿,大妮也长这般高了吧!那丫头自小身子骨弱,也不知生没生病,念叨得人心忙,你们若挪过来,倒正衬了你哥的心,一家人在一处也亲热。”
晓晓听着心里忽觉热辣辣的,这个舅舅倒真是实心实意的疼自己,刚想到这儿,旁边儿凑上得成的大脑袋,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可听见我爹跟我娘说,要把你娶到我家来给我哥当媳妇儿呢,我跟你说,我哥可跟木头桩子差不多,不会说不会笑,真给我哥当了媳妇儿,看不闷死你。”
晓晓愕然瞪着他,心说,这小子莫不是想毛遂自荐,就自己这个青黄不接发育不良的小样儿,没想到还是个抢手货,且不说这个,这小子才多大,就知道抢他哥的媳妇儿了,不对,莫不是舅舅真有这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公子,不,殿下该走了,慕容丞相还在驿站等着迎殿下回京呢。”慕容丞相?这个人从把自己藏到这里不就等着今天吗,白子毓,不,朱子毓,如果能选择,自己真想再也不回去,便那座宫殿再好,也不是他的家,却他的家又在哪里?
这个山明水秀的小山村,也不过是一时寄居之地罢了,只因他是皇上的儿子,哪怕是被皇上丢弃了的儿子,也是皇子,想必他的父皇也没想到,最终继承那个皇位的,只剩下自己这个他最不喜的儿子。
只不过八岁的自己能做什么,回去了也是个傀儡,或许这正是慕容兰舟要的,自己根本没有决定的权利。
朱子毓站了起来,手里的烤鸡已经冷了,身边儿木桶里的小鱼却游的欢实,前头那个破瓦罐早已装不下,这个小木桶是大妮拿来的,跟他说用木桶养着这些鱼,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做红烧鱼了。
他提回去日日看着它们,盼着它们快快长成大鱼,然后,大妮做红烧鱼给自己吃,想起大妮,朱子毓若死水的目光里划过一丝光亮,却瞬间沉寂下去。
他在这里从晌午一直等到现在,朱子毓抬头望了望,天边儿最后一丝亮光也即将消失,就像他未卜的人生。
自从殿下遇上那个丫头就变了,近身服侍殿下五年,从没见过殿下笑过,可在那个乡野丫头跟前,殿下却常笑。
元良能看得出,殿下很喜欢那丫头,跟那丫头在一起的殿下,既不孤僻也不怪异,像个正常的孩子,也正因如此,元良并未把那丫头的事儿上报给丞相,私心里,元良倒希望殿下能快活一些,说到底,殿下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而这些鱼是殿下的宝贝,睡觉前都要看上一会儿,今天却倒了。
朱子毓未看他,提着空木桶,上了旁边等着的软轿,轿子抬起来,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村落,朱子毓才放下轿帘,脑子里却想起大妮的脸,小脸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喜欢揪自己的脸,说自己的脸圆圆胖胖,肯定是吃烤鸡吃多了,她会逼着自己笑,不笑就会搔自己痒,她总是小白小白的喊自己,像是喊她家的大黄狗。
她还喜欢捉弄自己,有时会在自己头上插根草,有时候会放一条大青虫,他从没见过这样淘气的丫头,宅子里有几个丫头,都像木头哑巴一样,不说话,也不会笑,更不会捉弄自己,她们跟大妮不一样,在自己眼里,那些丫头就像他房里的柜子一样,是个死物,而大妮却是活的,她那么有趣,只要跟她在一起,便什么都不说不做,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
就在昨天,自己还想,若能永远跟大妮在一起就好了,想来自己不该奢望的,忽听轿外的元良道:“殿下若放不下,待属下回去把她带来跟殿下一起回京。”
朱子毓先是一喜,却想到自己的处境,连生死都不知,带着大妮回去岂不害了她,想到此,忙道:“不,不必了。”
元良暗暗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村落,本来还想救那丫头一命,既如此,也是她的命数。
当夜,乔家村遭了天火,火势奇大,直烧了一宿,因是半夜里起火,人不及逃出来,一村二十二户人家无一生还。
晓晓第二天晚上才知道乔家村烧了,后脊梁都跟着冒寒气,若不是她爹遇上那个什么乔大可,自己一家岂不也活活烧死了,说是天火,不过掩人耳目,不定是想掩盖什么,晓晓忽想起傻小子,暗道,难道是冲着他家来的。
乔家村烧了,晓晓一家虽侥幸活命,却真成了无家可归,只得依着舅舅在这里落户,舅舅家这个村子有个通俗好听的名儿,叫梨花村。
第二天给得成拉去村子西边溜达了一圈,晓晓才知道,村子西边种着一片梨树,得成颇遗憾的道:“你来的晚了些,若早一个月来,这里的梨花都开了,远远看去像冬天的大雪,可好看了。”
晓晓给他形容的差点儿笑喷了,不过得成淘气归淘气却蛮可爱的,虽是小屁孩,貌似对自己真有点儿意思,有事没事儿就游说自己别嫁给他哥,晓晓只当笑话听,就算将来要嫁人,她也不会嫁给这哥俩儿,血缘太近,回头生个白痴出来,就算舅舅再疼她也没用,而跟这帮古人讲基因血缘,没准被当成妖精烧死,所以,她坚决杜绝这种悲剧发生。
至于嫁给谁,晓晓觉得一个九岁的孩子想这些未免为时过早,目前当务之急是在梨花村安家,她爹娘还算聪明,在山神庙遇上乔大可的事儿从此再未提过一个字,只说家里过不得,一家子来投奔舅爷,也说得过去。
舅舅家的院子大,当间一明两暗的屋子,东屋里舅舅两口子住着,西屋住着得生得成兄弟,侧面盖了两间房,空着没住人,晓晓一家便住了进去,乔家爹娘一间,自己跟弟妹们住一间,炕大,到了晚上铺上褥子,也不觉的挤。
舅舅说:“旁边儿的地基都打下了,等忙过这阵儿就盖新房,到时候把这个老院子整修整修,在这屋子旁边儿再阔出去一间,也就松快了,总归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更亲近。”
舅舅说这个的时候,晓晓明显感觉得生的黑脸有些红,且不着痕迹的瞟了自己一眼,晓晓只当没看见,暗道,舅舅不是真要把自己嫁给大表哥吧!难道那新房子就是给大表哥预备的婚房。
晓晓琢磨着这事要是成了真的,自己咋办,她舅舅舅母爹娘都同意,自己反对有用吗,不过,就算舅舅跟爹娘都是这个打算,近两年自己该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盼着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不然怎么办,想到此,晓晓只当没听见,继续当自己的穿越小村姑,混一天是一天。
梨花村的生活跟乔家村差不太多,除去没了傻小子跟烤鸡,却多了一个唠叨淘气的二表哥,日子也不算太枯燥。
这么一晃两年就过去了,大妮十一了,得生十四,得成十二,今年一开年,年景就不差,乔家的日子却过的不大好。
年前的时候,乔家爹为着能多攒下几个钱,在外头给人多挑了几趟脚儿,赶上大雪着了风寒,家来就病了,请了郎中来瞧,药也吃了,只不见好,一家子大小五口都指望着乔家爹一个,他一倒下,把乔家娘愁的见天抹眼泪。
倒是大妮的舅母劝了几回,只说:“愁什么,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才病了几日,你就这般,昨儿不好了些吗,慢慢养上些日子就好了。”
这不过是劝人的话罢了,晓晓一开头觉着他爹就是感冒,可这个落后的古代,感冒也没特效药,请的那个郎中也不大靠谱,没准就看过两本医术,就充大夫了,不治死人就是好的,指望瞧好病纯属做梦。
一来二去的拖着,病就沉了,如今她爹咳嗽起来,恨不能把肺都咳出来,昨儿她瞧见咳出了血,晓晓心都凉了,这症候瞅着像肺痨,她上中学的时候,班里一个女同学就得的这病,古代说肺痨,现代就是肺结核,要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绝症,可那是在现代,抗结核药加上营养,同学只住了一个月医院就好了,这时候的肺痨却是绝症,若是有钱人家,没准还能拖几年,就乔家这状况,能拖上半年就不错了。
果然,到了五月,她爹越发不好起来,晓晓也没了先前的悠闲,她能做的,就是每天把她爹用过的东西餐具放到大锅里煮上一遍 ,被子什么的天天拿到院子里晒,她爹已经得了这病,要是再传给弟妹,乔家就别过了。
上个月,舅舅一家搬到了旁边儿的新房子里去住,晓晓知道这是舅母的主意,得成没什么心眼儿,偷着过来告诉她:“我娘说姑父这个病过人,让我少往你家这院里来呢。”说着目光有些闪烁:“大妮,你跟我哥的亲事要黄了,我娘正操持着寻媒人给我哥说亲呢,不过,你别难过,我哥不娶你正好,赶明儿你给我当媳妇儿。”
这话得成说了两年,晓晓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当没听见,却听得成又道:“大妮,你听见没啊,宫里头要选宫女了,我舅舅前儿来我家说,在城里瞧见朝廷的告示了,要十二以上的,只谁家姑娘到十二都要报上名儿去,再筛检,你正好躲过去,咱们村头程家的大姑娘今年十二呢,程家老爷这两天忙着四处奔走,寻人顶替他家大姑娘呢,说是有愿意替他家姑娘去的,给五两银子呢,我娘说五两银子都能盖我家那样的两个院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晓晓真觉自己挺衰的,人家穿越,哪个不是越混越好,怎么就自己越混越回去了,乔家这么下去,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她爹这个病至多拖上个一年半载,她爹若死了,乔家村也烧了,一家子连个退身步都没有,没房,没地,没钱,没家产,还养着四个孩子,日子怎么过。
舅舅倒是个好人,情愿接济养着妹子一家,日子短了好说,长了舅母如何能容,舅舅一家也不是多富裕,还要给大表哥说媳妇儿成亲,真说成了,旁边的新房自然要腾出来,近些日子,舅舅出去给人挑脚儿,舅母便常过来,不咸不淡的甩上一两句闲话。
她娘也只能抹眼泪,一家子就指望着乔家爹能好起来,只晓晓明白这不过奢望罢了,若是自己替那个程家的姑娘进宫,自己一走,家里少了张嘴不说,得了银子还能盖个院子,剩下的,或请个靠谱的郎中给爹治病,或留着过日子,怎么也比现在强。
有时候想想,晓晓都觉着自己无能,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最后混的竟然靠卖身求活命,真是衰到底儿了,却这种境地,除此还能咋样。
至于进宫如何,晓晓没想过,别管怎样,至少比现在强,便自己运道差混的不济,好歹给乔家做了的点儿贡献。
晓晓也不是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烂好人,主要是真没的选了,打定主意,晓晓想着晚上跟她娘说说这事儿,只还未等她开口,晚上刚做熟了饭,她舅母就来了。
她舅母一进院门,乔家娘的头便低了下去,眼眶的眼泪就要往下落,晓晓心里有些酸,她娘是个最普通的乡下妇人,软弱又没主意,遇上事儿除了哭还是哭。
她娘抹了抹眼角,跟自己道:“大妮,你把这碗粥给你爹端过去。”
晓晓接过她娘手里的稀粥,进去服侍她爹吃了出来,她舅母正跟她娘在外间屋坐着,昏暗的油灯下,她舅母脸色倒不似往常难看,也没听见甩什么闲话,正跟她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儿呢。
瞧见自己,她舅母伸手拉过自己的手,上下瞧了一遭笑道:“大妮来的时候才不高呢,这两年,倒是长了有一头,就是有些瘦,瞧这胳膊细的就剩下骨头了,当初你们夫妻来的时候,你哥哥也是好意,想着亲兄妹在一处,亲近之外也得照顾,不想妹夫却病了,这日子倒过的越发不像个样儿,只大人受些苦也还罢了,倒是几个孩子吃不上喝不上的,我跟你哥一边儿瞧着,心里也过不得,有心帮帮,你也知道家里的境况,这两年年景好些,地里打的粮食,咱们两家一分,也就将将饿不死罢了,旁的也就指望你哥在外头给人挑脚儿赚几个钱,便有几个存项,前年给得生盖了一个新院子,也使净了,就这么着,还管给我哥哥借了几个钱呢,这一晃两年了都没还上,我哥便不说什么,我嫂子哪儿见了总没个好脸色,偏我是个受不得人脸色的,前儿拾掇拾掇箱子底儿,寻出我出嫁时陪送的一根银簪子当了几个钱还了她,这心才算踏实了,我不过说两句闲话,妹妹也别多想,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下去可不成,妹妹当早些想个法儿才好。”
这几句话说出来,乔家娘眼泪又下来了:“嫂子,我也知道欠着你们,只青山如今病着,手里的银钱本就不多,请郎中吃药都使进去也不够,家里也着实没什么东西能典当了,我这心里也急,却我一个妇人能想什么法儿呢,还望嫂子多担待担待。”
晓晓听着话音不对头,余光扫了她舅母一眼,就见他舅母目光一闪开口道:“眼面前儿倒是有个法儿,只怕你不依。”说着拍了拍晓晓的手道:“说了半天话儿,嘴都说干了,大妮,给舅母倒碗热水来。”
乔家娘忙道:“外头灶房的锅里刚烧的水,去给你舅母舀一碗来。”
晓晓心道,这明显是要支走自己,莫不是舅母这法儿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应了一声出去,出了门却没急着往灶房走,而是在立在窗户下头听里头她舅母说什么。
只听她舅母道:“咱们东边儿三里地的赵家村有一户殷实人家,几十亩好田,家里银钱使不尽,上月我回娘家从他家门前过,瞧见青堂瓦舍,好不齐整的两进院子,方圆几十里数着他家富裕,家里头却只生了个独养儿子,这些家业还不都是他的,今年二十了,没娶媳妇儿,听见媒人婆说,他家也不挑门当户对,只要人勤快,就成,若成了,彩礼比旁人家多好几倍呢,我便想起了咱家大妮,过了年都十二了,早该说婆家了,赵家这门亲事倒正恰好,若成了事儿,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不说,还能得些彩礼银子,给妹夫好好治病,强过这么拖着不是。”
晓晓在外头一听,心都凉了,那赵家有个傻儿子,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昨儿得成还跟自己说,前些日子去他舅舅家从赵家村过,瞧见赵家那傻子,那么大的个子拖着两管鼻涕,满大街瞎跑,嘴里叨念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的,惹的他跟他哥笑了一路。
他舅母这不定是得了那媒婆什么好处,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而乔家娘呢,晓晓不用想也知道,她娘一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舅母舌翻莲花的一说,说不准就应了。
“哎呦,妹妹,如今你还顾丫头啊,先顾妹夫要紧,再说,那赵家儿子傻归傻,也不耽误旁的,大妮过了门,熬两年,待生个儿子出来,公婆一死,偌大的家业还不都落到她手上,好日子望得见呢,这可是件大好事儿呢,别说嫂子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儿可没这个店儿。”
她舅母话音刚落,晓晓再也忍不得,一掀门帘子走了进去:“这亲事我不应。”
乔家娘大约没想到女儿这般,愣愣看着晓晓,她舅母却道:“你这孩子倒学会偷着听大人话了,我也是为着你好,这么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倒不如早早嫁了,还能给你弟妹寻条活路。”
晓晓蹲身给她舅母福了一礼道:“大妮知道我家住着舅舅家的院子不妥当,只舅母放心,过几日,我家便把这院子腾出来还给舅母。”
她舅母听了哼了一声道:“小孩子家说话嘴里没个准儿,不是舅母口冷,你说的好,可做的你爹娘的主,再说,你腾出院子,搬去哪儿,难不成要睡大街上去。”
乔家娘抹着眼泪儿,一个劲儿直扯晓晓:“大妮,大人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嫂子,小孩子家有口无心,您只当没听着吧!”
晓晓却道:“娘,我说真的,与其嫁给赵家的傻子,我情愿替程家大姑娘进宫当宫女,得成说程家老爷许下了,有乐意替他家姑娘的,给五两银子答谢,有了这五两银子,买个院子给爹治病也都够了。”
这乔家娘愣怔的看着女儿,仿佛一瞬间她家大妮就长大了,竟比自己还有主意,她舅母却道:“可见是丫头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你只当嫁给傻子不好,却不知进宫还不如嫁给个傻子呢,宫里什么个境况,咱们便不知,大约也听说了一些,那个年前登基的小皇上才十岁大,况这天下谁不知,皇上只是皇宫里的皇上罢了,金銮殿上临朝听政的是慕容丞相,姑娘若想着进了宫就一步登天,可打错了主意,依着我,趁早打消了这没边儿的念头,好好的嫁个男人消停的过日子,强过进宫丢了小命。”
晓晓瞧着她舅母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进宫丢了性命我也认了。”
她舅母听了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你不听舅母的,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说着站起来走了。
晓晓却:“,便我嫁给赵家的傻子,受了委屈回来跟娘说了,娘还能替女儿撑腰不成。”
一句话说的乔家娘哑口无言,是啊!这说是娶,跟卖女儿也差不多,娶过去,便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只能受着,回娘家说了有什么用。
乔家娘眼眶一酸掉,下一行泪来,半日叹口气:“是进宫还是嫁人,你自己瞧着拿主意吧!总归娘是对不住你的,只这事儿你舅舅若知道恐不依。”
晓晓也知道舅舅疼自己,可这会儿便舅舅拦下了,将来能怎么着,难不成一家子抱在一起等死,与其如此,她倒情愿用自己换条活路,也当报答了乔家爹娘的生养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晓晓拉着乔家娘的手道:“舅舅哪里暂且瞒着吧,舅舅是好人,何必让他为难呢!”
乔家娘定定看着女儿,有那么一瞬,仿佛不认识了,乔家娘夜里跟大妮的爹道:“自大妮九岁那场病好了,总觉着不一样了,仿似换个瓤儿一般。”
乔家爹咳嗽了一阵儿,好容易住了喘口气道:“许是大些的缘故,有了自己的主意。”说着叹口气道:“倒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住她,拖着这个病身子,还不如早些去了的好。”
乔家娘道:“怎又说这个,你若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生过活,虽说进宫耽搁了终身,好歹吃穿不愁,强过在咱们跟前受苦,这也是没法儿子,总的活命,下头还有三个弟妹呢。”
夫妻俩叹了一会儿,便睡了,这些话儿给隔壁的晓晓一字不露的听得了去,晓晓想着,或许自己走了是对的,就算暂时骗过了乔家爹娘,再混几年,说不准就露了馅儿,到时被当成妖孽可就惨了,倒不如早些走的好,到个陌生的地儿,谁也不认识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也不觉怪异了。
忽想起她舅母说的那个皇上,十岁年前才登基,就是个傀儡,真正掌国事大权的是那个什么慕容丞相,慕容?晓晓从小就觉得凡是复姓都特高大上,一听下意识就想到美男,只不过能挟天子以令天下,说不准是个阴沉跋扈的糟老头呢,既然把持着朝政,皇宫也等于是他的天下,那个顶了个皇上的名儿的小皇上,日子肯定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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