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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本博司藝術創作中哲思研究

2023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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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本博司是這個時代最令人敬佩的攝影家之一。他的攝影主題來自對藝術、歷史、科學與宗教的詮釋,是對東方哲學思想與西方文化的完美結合。」——這是哈蘇國際攝影獎對2001年度獲獎者、日本攝影家杉本博司的評價。他的作品創下亞洲當代攝影拍賣的最高紀錄,尚無人能夠超越。英國泰晤士報公布的20世紀最偉大藝術家排行榜中,他是日本4位上榜藝術家中唯一在世的攝影家。他充滿東方哲思的觀察世界和思考問題的方式,將觀念與攝影藝術完美結合的獨到「造像」方式,對於「時間、記憶、生命」等宏大課題的探討,都十分具有研究探討價值。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杉本博司之所以能夠創作出這麼多震撼人心的作品,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見證生命更迭的大自然是杉本博司的創作著手之處。杉本博司曾說:「真正的美麗,是可以通過時間考驗的東西,能夠耐受這些而留存下來的形與色,才是真正的美麗。」大海從人類誕生至今,便一直存在,無論時代更替,人事變遷,大海波瀾不驚淡然一切,也正是杉本博司認為的「真正的美麗」。
杉本博司確信自己所擁有的記憶,一種來自遠古甚至全人類共有的記憶,那便是對大海的記憶。大海對於杉本博司來說,是他自我意識的起源。當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時便產生了親切感—一「感覺在我的童稚之心中,有什麼東西從久遠的夢境甦醒過來,我意識到我在俯瞰自己,我化為這風景的一部分,我的人生就從此刻開始了。」杉本博司在那之後的40年里,拿著大畫幅相機,踏訪世界各地去拍攝大海的照片,創作了《海景》系列作品。現代人可以看到與古人所見相同的風景嗎?一望無垠、綿延至今的大海給了杉本博司答案。
在《海景》系列裡,杉本博司抹去了大海的地形特徵,僅僅通過一分為二的水和空氣組成畫面。《海景》系列作品當中的大海畫面看起來都很相似,只留一片浩浩蕩蕩、包容萬物的大海,而正是這看似如常的海景,卻和古人看到的海景別無二致,訴說著來自遠古、能引起全人類共鳴的記憶。
杉本博司在美國紐約留學期間,為了生計,曾開了一家古董店做古董商,販賣日本古舊美術品。杉本博司本人非常喜歡收藏古董,對於自己購買的古董有著深入的研究,探尋古董背後的歷史故事。在這一過程中,杉本博司往往有新的發現並從中獲得創作靈感。古董穿越千年流傳至今,攜帶著歷史與時間的血脈來到現代人的眼前,這也正是杉本博司追尋遠古記憶的另一種方式。
時間是攝影當中討論最頻繁的一個方面,攝影往往被定義成對時間的捕獲。著有《明室》的羅蘭·巴特認為,時間是攝影最感人至深的一面。攝影的精髓將會是「曾在」,杉本博司利用曝光時間的延長,用照相機去捕捉動態的時間,創作了《劇院》系列,證明了照相機的「觀看」與人眼的不同,用另一種方式讓時間變得可以感知。觀者只能看到充滿光亮的一個白色矩形,但它卻記錄了電影持續的時間。
在《劇院》系列中,電影圖像缺席了,但照片是在場的。通過電影的死亡,為照片賦予了生命力。電影畫面的轉瞬即逝與劇院環境以及作為無物件的照片的永久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通過杉本博司的照片,人們意識到相機可以營造出肉眼無法觀看的一種時間體驗。《劇院》系列之所以成為經典,就是因為探討了攝影與電影這兩種相似卻又不同的媒介之間的關係。如果說攝影是一個點,那麼電影則是一條線。攝影讓時間「不朽」,而電影讓時間「流動」。攝影和電影具有技術上的相似性,但照片不可分割地屬於過去。而電影似乎始終在當下來呈現——也就是觀眾在觀看的當下。「攝影的語彙仿佛一張悄無聲息的長方形紙片,遠比電影的語彙小得多,攝影語彙沒有固定的持續時間,它取決於觀者凝視行為的長短。而電影語彙的時間安排是導演事先決定的。」
「時間」這一概念,是杉本博司喜歡思考和探索的創作主題。杉本博司上小學的時候,母親帶他第一次去電影院看了電影《野玫瑰》。電影院的奇妙氛圍深深地烙印在小小的杉本博司心中,杉本博司認為看電影和做夢這件事十分相似,都會在觀看中投入身心忘卻自己,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能讓人們短暫忘記日常生活中的倦怠,遨遊在另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自從電影有聲化以後,電影的全盛時代到來。在西方,看電影和宗教活動對於人們來說是相近的大事。一到星期天,人們便盛裝打扮和家人一同前往電影院觀看電影。當時美國的電影院劇場內部裝飾幾乎都會加入宗教建築的元素:有的像埃及神殿,有的混合阿拉伯與希臘的風格。觀眾開始入席時,劇院會奏響莊嚴的大型管風琴音樂,歌舞團的女孩會獻上舞蹈。整個交響樂團隨著活動舞台從地下升起,可以說,當時看電影像宗教活動般神聖,置身這一切身臨其境體驗的杉本博司,萌生了將電影拍攝成照片的想法。他決定讓相機模擬人眼,讓相機也觀賞一部完整的電影。令人驚訝的是,經過長時間的曝光,一幀幀美輪美免的電影畫面最終化作照片上一格格長方形的銀白色發光體,充滿著空洞與虛無的哲學玩味。
扎比內·克利貝爾主張:「電影讓死者回到了活著的狀態,讓身體恢復到了時間當中,而攝影因為其靜止狀態,保持著死者作為已死者的記憶。」攝影的本質與記憶和死亡的關係也在《劇院》系列中被討論。「若是把人類的眼睛和相機的構造相比,晶狀體就像鏡頭,視網膜是底片,瞳孔則好比光圈,那快門是眼睛的哪個部位?沒有快門裝置的人類眼睛,必定只能適應長時間曝光,從落地後第一次睜開雙眼的那刻起,到臨終躺在床頭闔眼的那刻為止,人類眼睛的曝光時間就只有這麼一次,人類一生,就是依賴映在視網膜上的倒立虛像,不斷測量著自己和世界之間的距離吧。」相機雖然會記錄但是沒有記憶,人眼雖然不能銘記看到的每一幀畫面,但是卻能夠將重要的時刻封存在內心。人類發明攝影術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與時間做賽跑,想要留住值得珍藏卻又稍縱即逝的每一刻,但是相機終究只能攫取那關鍵一刻,在時間洪流的長曝光下,能夠留存下來的,便是人類的記憶。
「照相機是攝影師身體的擴展,機械眼是人眼的延伸,通過相機來觀看的經歷和攝影實踐的習慣影響了我們觀看的方式,相機可以理解成眾多『修補術』機械(電話和電腦)中的一員,我們把這些機械當作我們自己身體的延伸,這些機械也改變了我們的身體參與這個世界的方式,通過相機觀看與不通過它觀看是不同的,自從有了攝影以來,觀看成了一種改變了的實踐。」「攝影從來不是一種媒介,而是很多種媒介。」杉本博司對攝影的探索,為攝影擴展了多種可能性。
杉本博司被譽為「攝影哲學家」,其作品具有很強的哲學思辨性,在攝影領域獨樹一幟。他的個人成長經歷、日常興趣愛好、文化教育背景,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藝術創作過程。杉本博司不太喜歡自己作為攝影家這一身份的印象標籤,「我討厭被人當成攝影家,一旦被稱作攝影家,心裡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照相機裝置的一部分,有種被動了洗腦手術變成機器的感覺。」誠然,杉本博司的作品大多並沒有被攝影這一媒介表達方式所拘束,反而憑藉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將攝影作為一種「裝置」與觀看的手段,表達自己對於時空、記憶、歷史和人類意識起源的思考。
作者:秦嘉璐 單位:中國攝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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