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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寓言《涸轍之鮒》原文及賞析

2023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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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周家貧,故往貸粟於監河侯。
  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可乎?」莊子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 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 子何為者耶?』對曰:『我, 東海之波臣也。 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 我且南遊吳、 越之王, 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 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莊子·外物》
  「涸轍之鮒」寫了兩則故事:一是莊周向監河侯借粟度日,監河侯顆粒不給,卻許諾待收回封地的租稅後借給莊周價值「三百金」的巨款。二是「涸轍之鮒」向莊周求水活命;莊周答應到南方去向吳王、越王遊說,請他們引長江水接鮒魚回東海。兩則故事緊密套扣,前者包容後者,後者說明前者,結構十分新穎。故事中的監河侯是個慳吝的偽善者形象,鮒魚是個敢怒敢言、很有骨氣者的形象;莊子的身份則頗有趣,在前一故事中是乞貸者,在後一故事中卻以監河侯的同類面孔出現,而讓鮒魚作為自己的代言人。構思極為奇特。
  作者如此別出心裁,精心構制這則寓言,在於闡明他的「無待」的主張。莊子嚮往逍遙遊,即在充滿矛盾和鬥爭的大千世界中,希望能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自由自在地生活。他認為逍遙遊的基本條件之一便是無假於外物。倘要依賴任何外界條件,便要受到束縛,便不逍遙了。莊周亟須貸粟,鮒魚急切求水,都是有賴於人,結果都受了愚弄,受了窩囊氣,便是明證。但莊周既然「忿然作色」於監河侯,卻為何又把窩囊氣轉嫁給鮒魚輩呢?作者意在說明「外物不可必」,任何外界條件都靠不住,切不可強求。不論自覺不自覺,即使是同病者,也不會相憐,即使是同根者,也不會相助。在這一點上,故事中兼「乞貸者」與「監河侯」於一身的莊子是不憚於解剖自己的。
  這則寓言的客觀意義則在於揭露和諷刺。監河侯既為「侯」, 自有家財萬貫,「邑金」無數,但借斗升之米可以活人一命而不肯為,其慳吝無情可知。他卻偏要裝成慷慨姿態,許諾「將貸子三百金」!慳吝與慷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監河侯想用慷慨大方的皮囊包裹住慳吝自私的內心,其偽善面目便更令人憎惡了。莊子出身於沒落貴族,對於剝削者的偽善嘴臉,看得較為分明,所以反戈一擊,便能將其偽裝揭露得異常徹底。莊周的本心是很真誠的, 自不同於監河侯。但他為涸轍之鮒設計的活命方案,卻是頗不高明的。正如鮒魚所說:「我失掉了水,沒有安身的地方,我快要乾死了。眼下,我只要得到一點兒水便可以活下去。先生卻許諾這樣的空話,還不如趁早到乾魚店裡去找我呢!」斥責之情,力透紙背。俗話說:「渴時一滴如甘露,醉後添杯不如無。」孔子也曾說過:「君子周急不繼富。」意思是說君子只講雪中送炭,不作錦上添花。這則寓言對於拋開實際,醉心作不合時宜的許諾的迂腐論者,在客觀上也具有深刻的諷刺作用。
  這則寓言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 即莊子的自我標舉。莊周是個傲骨嶙嶙的知識分子,因為不肯與反動統治階級合作而墮入了困境, 以至不得不「貸粟」度日。然而借貸未成,反遭愚弄,他實在忍無可忍,「忿然作色」, 內心充滿了憤世疾俗之情。但他寧可窮困得編織草鞋度日,縱然餓得面黃肌瘦,也不肯與反動統治者為伍。鮒魚一段忿然言詞,正是莊子假託鮒魚之口出氣,將為富不仁,卻又假裝慷慨的監河侯之徒罵個痛快淋漓。
  這則寓言在寫作上的特異處除了結構新穎、構思奇特之外,還有一個擬人化的手法,涸轍之鮒既有魚的特點,亟待斗升之水方能活命; 又有人的特點,能說話,會思維,而且頗有個性。它自稱「東海波臣」,以示見過風浪,見過世面,不是凡俗之輩。對於外界的愚弄,它「忿然作色」,敢怒敢言,恰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寧肯拼著一死,也要毫不留情地揭露假面具。這種描寫,可說是物人統一,形神兼備。後世往往以「涸轍之鮒」比喻處境艱難,急待救援的人。作為比喻,雖然可以取其一點,不及其餘,但就整則寓言而言,則是僅取其表而已。 比如庾信《擬詠懷》詩中的「涸轍常思水」之嘆,就顯然失去了「涸轍」原有的「忿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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