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2014創新中國•NEXT在北京香格里拉酒店舉辦，一場投資人和年輕創業者的盛會再次上演。天使投資人戴志康發表演講，「我為什麼青睞屌絲創業者」，自爆自己的屌絲情結，並解讀了他眼中的屌絲氣質：不裝逼、不要臉、不放棄、不怕輸。
以下文字根據戴志康的演講現場實錄整理，未經本人確認：
屌絲是一種氣質
看到創業邦給的這個題目我特別開心，就是「我為什麼青睞屌絲創業者」，因為我自己就是個屌絲。所以，創業過程中我一直對屌絲有特別情結。
我剛才看李學凌和張永琪在台上PK，我在下面看著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所謂的屌絲並不是說你有多少錢或者你多苦，而是說你具備一種屌絲氣質。
屌絲氣質是什麼?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學凌坐在凳子上，胖胖的，腿在悠閒的顛著，談網際網路教育，我覺得他就是屌絲氣質，不管他有多少錢、多大的公司。七八年前我們見到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我們很有屌絲之間互相惺惺相惜的感覺。我想，如果七八年以前我比他大十歲，那我也投資他了。為什麼?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站在用戶中間去了解用戶、體察用戶的屌絲氣質，這種氣質到今天為止仍然存在。
我其實對「屌絲」這個詞特別有好感。當網際網路上第一天出現這個詞的時候我就一拍大腿想：這不是我麼。因為屌絲干過的事我都干過，屌絲的氣質我也具備，而且我也將繼續下去。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它都是非常好的創業氣質。
我又看了一下永琪。我跟永琪認識幾年了，第一次見的時候他是環球雅思CEO，個子高高，挺帥，穿個西裝，感覺很有范兒的樣子。他公司的名字叫「環球雅思」，你看多高大上。但今天他穿了個T恤，上面的圖案是兒童玩具還是變形金剛，我發現他這兩年也開始具備屌絲氣質了。問了一下才知道，他現在也重新開始創業了。
剛才我跟他們兩個聊了一下，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使他們至今仍然保持著屌絲的創業狀態?學凌說，我們為什麼不穿西裝?因為穿西裝的都是銀行客戶經理、賣保險的、或者政府機構工作的人。但一旦成為了屌絲，就成為了用戶，就走到了用戶的中間，我們就知道用戶的需求是什麼。這到最後就驗證了一個真理，叫「得屌絲者得天下」。
屌絲氣質實際上是「四個不」
我談談為什麼我對屌絲這個東西特別有感覺。我覺得在屌絲身上有四個重要的氣質，這是我當年曾經擁有並且想一直保存下來的氣質，我把它歸結成「四個不」：
第一個「不」是不裝逼。現在很多人顯得太專業了，很多經理人被長期訓練成過於「螺絲釘」的感覺，他覺得似乎自己說的永遠是對的，永遠不會錯。但是我們想一想，永遠不會錯的人又怎麼能對呢，又能對到哪兒去呢?所以，不裝成「永遠對」的狀態，這是創業者最好的一個特質。
當年我的天使投資人周鴻禕也是個不裝逼的人。當時他跟我說：「我看你也挺具備屌絲氣質的，要不我就投你吧，我現在幫幫你是沒問題的。」他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真誠，也確實感覺到好像遇到同類了的感覺。
現在我們看到很多創業者也具有很強的內在屌絲氣質。當一個人覺得自己不行的時候，才會去學習。如果他覺得自己已經很行了，不會錯，都很對，那就不用學習了。所以，不裝逼意味著創業者很重要的學習能力。
今天我見到很多人會講很多正確的大道理，也有一些人會拿所謂的學歷或者過去的成就去包裝自己。但是大家想一想，一個真正有自信的人，他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包裝自己嗎?他需要不停去談我有什麼車、有什麼房子、有哪個學校的學歷，從而讓別人覺得自己很牛嗎?其實不需要。所以大家就直接說點實話，談談項目哪好、哪不好，這樣多好。從投資的角度，要是項目都那麼完美，那麼好，哪裡還輪得到我。
創業者一定要非常強調自己內在的東西，把自己放低。喬布斯說過一句話叫「stay hungry，stay stupid」，其中「stay stupid」就是不裝逼的表現，一直在很傻的狀態，認為我不如你，但是我對你很真實。一旦進入到這種狀態，創業者就能時時刻刻都在學習。
我不是高幹子弟，我在上學的時候，同學裡有一個高幹子弟，但我跟他的關係非常好。為什麼?因為這就是一個不裝的人。他不講他父母怎麼樣、背景怎麼樣、家庭教育怎麼樣，永遠講的是我想做要什麼、我的目標是什麼、我的願景是什麼，而且他講的願景和他家裡的背景沒有什麼關係。
今天我們投資是投創業者的光環還是投他的氣質?我會選擇後者。過去幾年我就是按照這個標準衡量的。我投過的這樣有內在屌絲氣質的、不裝的創業者，有那麼七八個吧，到現在為止其中有一半多都還做得不錯。這是我要分享的第一個內容，就是很重要的屌絲氣質之一，不裝逼。
第二個「不」是「不要臉」。為什麼不要臉?因為臉面這個東西除了讓自己看著白一點，其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經過我多年實踐證明，我發現太要臉的人其實他們內在是很容易「怕」的。
我覺得我創業時候有一個最大的特質就是沒什麼可輸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上大一的時候為什麼想要創業?因為我想做這件事情。那我大學可不可以不上?可以不上。那老師怎麼說我、同學怎麼看我對我來說重要嗎?當然重要，因為我是個學生。但是也真的沒那麼重要。
由於我不參加考試，當我的名字被寫到通報批評欄或者紀律處分里的時候，我父母覺得很丟臉。我父母都是大學老師，他們對這樣的學生是非常深惡痛絕的，沒想到這樣的人和事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而且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為此，我們家曾發生一次論戰，就是關於「『臉』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的問題。
我們在論戰之後得出一個結論——臉這個東西確實沒什麼用。如果貼一個大字報說戴志康同學因為多少次曠考而導致紀律處分，我就當看不見就好了嘛。如果有誰說你的產品不好，你就聽一聽他說得哪不好就好了，沒必要陷入到那個情緒里。如果有人罵你，比如在網際網路上攻擊你，那也沒問題，你就這麼想：攻擊是給你的最好的禮物，他攻擊你說明你還有值得被攻擊的地方。如果你把所有被攻擊的地方都補上了，那他想罵你都找不到地方了，所以這就會成為鞭策你的動力。
要臉的人和不要臉的人有什麼區別?面對指責，要臉的人會想：你罵我，我怎麼才能把你的嘴堵上，讓你不罵我;不要臉的人會迎上去說：哥們，你為什麼罵我?你跟我說說我做得哪不好。所以，「不要臉」是很重要的屌絲氣質，到今天為止我還在努力堅守住這個不要臉的特質。
不要臉的人每天在學習，要臉的人每天在維護自己的臉，誰說點負面的每天心裡就難受得要死，那你還怎麼成長?
第三個「不」是不放棄，就是如果你發現一個值得投身其中的事情，就認認真真把它做好就行了。前面都已經做到了不裝逼、不要臉，那你放棄它有什麼意義呢?無論別人怎麼打擊你，無論別人怎麼羞辱你，無論別人怎麼諷刺你或者挖苦你，你都把它當成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就好了。不放棄的人，內心一定是有一個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人生若無值得犧牲之事猶如白活一場。如果一個人一輩子找到一件值得自己犧牲的事，那他的人生就很值得，儘管這件事也許成功，也許失敗。
其實我創業的時候並不知道Discuzz!能做多大、多遠。我當時覺得它也許就是200萬人民幣，或者最多是1000萬人民幣的項目，我當時真的就只想到這麼多。儘管最開始沒看到什麼希望，我仍然不願意放棄。為什麼?我發現它可以承載我的願景，就是幫助屌絲站長做自己的網站。這個產品恰好能夠做到這點，我也有餘力能做到，那為什麼不去做?所以我在相當長時間裡沒考慮它未來怎麼樣，能成功還是不能成功。
網際網路這十年時間經歷了SP、遊戲、門戶、搜索等等一系列網際網路的大潮，我也沒覺得很羨慕人家的機遇。為什麼?因為我覺得那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會幹，我就會幹這個東西。
Discuzz!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業項目，但是它在我人生中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因為在那個裡程碑里我找到了一個全身心投入的創業狀態。
所以，當一個人真正堅守住自己的願景和目標的時候，那個力量是非常大的，他不會再被周圍的東西所干擾。
因此，今天我看到創業者具有那樣的創業狀態的時候，我就會毫不猶豫投資他，和他一起搞點什麼。像我當年投博雅互動時候，他們公司只有三四個人，就要做一個聊天室要打敗QQ群;投資魔漫相機的時候，他們也只有幾個人，它的創始人只想讓全世界人都能很簡單地畫漫畫;投資《小小帝國》的時候，他們想的是我們一定要做一款屬於我們自己的、最精美的安卓上的網絡遊戲。就是這樣簡單的願景真的能打動人。在這些屌絲身上我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而這種人就是最好的投資對象。
我們往往願意用一些科學手段，比如數字、曲線、報表這樣的方式去分析投資項目，判斷值不值得投。但問題是那是VC、PE的玩法。如果早期投資人還用這種玩法去投資公司的話，跟VC比根本沒有競爭力。而且，人家出價比你高，我當時只有100萬人民幣，怎麼競爭?所以，我只能去找屌絲中的屌絲，屌絲中最不要臉的，只能找這種人。
這個狀況逼我走上一條什麼路?就是尋找這種有獨特創業氣質的人，他不要臉，他不怕別人怎麼說他，他屢次在投資人的拒絕和挫敗中始終抱著學習的心態去做、去聽，而不是以情緒的方式，這是非常重要的創業品質。
換一個角度想一想，如果我是一個創業者，遇到十個投資人，他們全說我不好，那我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我可以認為他是傻瓜，我再去選另外一個投資人;也可以認為，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回過頭來想一想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再繼續發揮這種不要臉的特質上前問一問，我到底怎麼做才能好?當把這些人所有的想法吸取過來的時候，我未必聽他們的，但是我可以做一個判斷。
我當年有一個寶貴的經歷是做了三年的客服，有1500個商業客戶是我自己一個人親自服務的，做客服的過程中我也收穫很多。因為每十個用戶總有那麼2個是情緒暴躁型的，打起電話就罵，或者兩句話不順心了就揚言要退款，揚言要在網上發個帖子臭你，說這個東西太垃圾之類的。我一開始也不太適應，大早上接一個電話經常導致一天都沒有心情，如果不練就一身不要臉的本領，就會被搞死。但是長期下來，我發現客戶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他既然有這個抱怨，就說明你的產品沒有做到極致。
曾經我接到一個電話，有一個用戶問我怎麼打開瀏覽器。我一想，你要建網站的人竟然問怎麼打開瀏覽器!就很窩火。但是我收人家2000塊錢，公司沒其他人，只能我硬著頭皮為他服務。我說，你到「開始」菜單找一個叫「IE」的東西。他就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是說什麼呢?我就說，你看看開始菜單里有沒有一個I開頭的名字。他說他找不到。我就說，你知道桌面不知道?他說，不知道。我說，你知道不知道藍天白雲?他說，那我知道。我說，藍天白雲上有一個藍色的E看到了沒有?他終於說，這個看到了。
那時我就覺得，這樣的用戶是真實的，他真的啥也不會，還想用你這個東西，他脾氣很暴躁，但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要沉住氣。從此以後我在說明文檔里都說「你打開那個藍色的E」，旁邊畫一個藍色的E，他們以後大概就明白了。所以每服務一個問題，他提出的問題我就把它改一改。這樣當我再服務更多人的時候也不用多費時間。
最後一個特質，不怕輸。我在一開始創業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可輸的。我大學都不念了，畢業證都沒有了，那我還有什麼怕輸的?干就得了唄!以前一句話叫「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句話我非常喜歡。但是我還寫了一句話給自己掛在電腦桌面上，就是「你沒啥可輸的」，因為你啥也沒有嘛。
最開始從東北跑到北京來開公司的時候，我租了1300塊錢的房子，有一台電腦，有一台二手的發票印表機，然後有我一個腦袋，就沒有其他資產了。這樣的人絕對是沒有什麼可輸的。
那時候我特別膽大，特別無懼，我從來不怕創業失敗了怎麼辦，我覺得我創業失敗了也是一條好漢，因為我總能總結出一些經驗和經歷出來。
創業者很容易在初期具備不怕輸的感覺，但是當我有了一點什麼的時候這個感覺就沒有了。當我的公司被騰訊收購之後，我有了點錢，這時候我就完蛋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為什麼?因為我發現我的願景變成了現金，我那時就想我未來怎麼做啊?如果再創業，萬一創業失敗了，人家會說「你看，這個小子，原來就是運氣!」我挺怕這個的。但突然有一天我就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就是因為我不怕輸，如果你有一點成就了反而怕輸，這不是越活越倒退了麼，離屌絲氣質不越來越遠了麼。
我們家是東北的，小時候打架有一個定律，就是「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以前我個頭很矮，打架打不過人家。那怎麼辦?他欺負你，你只能不要命，把他打趴下就再沒人敢打你了，這也是生存之道。遊戲規則是放棄越多拿起得才越多。我難道就做一個永不更新、永不學習、永不創造的人嗎?所以我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再做點什麼。我就在騰訊搞了O2O，又做了天使投資。
我找回了這種不怕輸的勇氣，自身有了力量，就沒有那些恐懼了。沒有那些恐懼之後，2011年我投資的公司和項目到現在也有不錯的回報。
放下了輸贏的觀念，放下了過去的歷史，放下了鮮花、掌聲、臭雞蛋，它們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仍然跟15年前一樣，沒什麼可輸的，不要臉，無所畏懼、不放棄，也不裝逼。我覺得我再做創業或者投資也會有很大的成功機率。
所以我做天使投資人的目標就是尋找具備上述屌絲氣質的創業者。也許我有的地方有些偏激，描述的也不是那麼完整。但重要的是一個人活出自己才最精彩，我想找的是具備這樣特質的屌絲創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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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根據戴志康的演講現場實錄整理，未經本人確認：
屌絲是一種氣質
看到創業邦給的這個題目我特別開心，就是「我為什麼青睞屌絲創業者」，因為我自己就是個屌絲。所以，創業過程中我一直對屌絲有特別情結。
我剛才看李學凌和張永琪在台上PK，我在下面看著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所謂的屌絲並不是說你有多少錢或者你多苦，而是說你具備一種屌絲氣質。
屌絲氣質是什麼?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學凌坐在凳子上，胖胖的，腿在悠閒的顛著，談網際網路教育，我覺得他就是屌絲氣質，不管他有多少錢、多大的公司。七八年前我們見到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我們很有屌絲之間互相惺惺相惜的感覺。我想，如果七八年以前我比他大十歲，那我也投資他了。為什麼?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站在用戶中間去了解用戶、體察用戶的屌絲氣質，這種氣質到今天為止仍然存在。
我其實對「屌絲」這個詞特別有好感。當網際網路上第一天出現這個詞的時候我就一拍大腿想：這不是我麼。因為屌絲干過的事我都干過，屌絲的氣質我也具備，而且我也將繼續下去。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它都是非常好的創業氣質。
我又看了一下永琪。我跟永琪認識幾年了，第一次見的時候他是環球雅思CEO，個子高高，挺帥，穿個西裝，感覺很有范兒的樣子。他公司的名字叫「環球雅思」，你看多高大上。但今天他穿了個T恤，上面的圖案是兒童玩具還是變形金剛，我發現他這兩年也開始具備屌絲氣質了。問了一下才知道，他現在也重新開始創業了。
剛才我跟他們兩個聊了一下，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使他們至今仍然保持著屌絲的創業狀態?學凌說，我們為什麼不穿西裝?因為穿西裝的都是銀行客戶經理、賣保險的、或者政府機構工作的人。但一旦成為了屌絲，就成為了用戶，就走到了用戶的中間，我們就知道用戶的需求是什麼。這到最後就驗證了一個真理，叫「得屌絲者得天下」。
屌絲氣質實際上是「四個不」
我談談為什麼我對屌絲這個東西特別有感覺。我覺得在屌絲身上有四個重要的氣質，這是我當年曾經擁有並且想一直保存下來的氣質，我把它歸結成「四個不」：
第一個「不」是不裝逼。現在很多人顯得太專業了，很多經理人被長期訓練成過於「螺絲釘」的感覺，他覺得似乎自己說的永遠是對的，永遠不會錯。但是我們想一想，永遠不會錯的人又怎麼能對呢，又能對到哪兒去呢?所以，不裝成「永遠對」的狀態，這是創業者最好的一個特質。
當年我的天使投資人周鴻禕也是個不裝逼的人。當時他跟我說：「我看你也挺具備屌絲氣質的，要不我就投你吧，我現在幫幫你是沒問題的。」他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真誠，也確實感覺到好像遇到同類了的感覺。
現在我們看到很多創業者也具有很強的內在屌絲氣質。當一個人覺得自己不行的時候，才會去學習。如果他覺得自己已經很行了，不會錯，都很對，那就不用學習了。所以，不裝逼意味著創業者很重要的學習能力。
今天我見到很多人會講很多正確的大道理，也有一些人會拿所謂的學歷或者過去的成就去包裝自己。但是大家想一想，一個真正有自信的人，他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包裝自己嗎?他需要不停去談我有什麼車、有什麼房子、有哪個學校的學歷，從而讓別人覺得自己很牛嗎?其實不需要。所以大家就直接說點實話，談談項目哪好、哪不好，這樣多好。從投資的角度，要是項目都那麼完美，那麼好，哪裡還輪得到我。
創業者一定要非常強調自己內在的東西，把自己放低。喬布斯說過一句話叫「stay hungry，stay stupid」，其中「stay stupid」就是不裝逼的表現，一直在很傻的狀態，認為我不如你，但是我對你很真實。一旦進入到這種狀態，創業者就能時時刻刻都在學習。
我不是高幹子弟，我在上學的時候，同學裡有一個高幹子弟，但我跟他的關係非常好。為什麼?因為這就是一個不裝的人。他不講他父母怎麼樣、背景怎麼樣、家庭教育怎麼樣，永遠講的是我想做要什麼、我的目標是什麼、我的願景是什麼，而且他講的願景和他家裡的背景沒有什麼關係。
今天我們投資是投創業者的光環還是投他的氣質?我會選擇後者。過去幾年我就是按照這個標準衡量的。我投過的這樣有內在屌絲氣質的、不裝的創業者，有那麼七八個吧，到現在為止其中有一半多都還做得不錯。這是我要分享的第一個內容，就是很重要的屌絲氣質之一，不裝逼。
第二個「不」是「不要臉」。為什麼不要臉?因為臉面這個東西除了讓自己看著白一點，其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經過我多年實踐證明，我發現太要臉的人其實他們內在是很容易「怕」的。
我覺得我創業時候有一個最大的特質就是沒什麼可輸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上大一的時候為什麼想要創業?因為我想做這件事情。那我大學可不可以不上?可以不上。那老師怎麼說我、同學怎麼看我對我來說重要嗎?當然重要，因為我是個學生。但是也真的沒那麼重要。
由於我不參加考試，當我的名字被寫到通報批評欄或者紀律處分里的時候，我父母覺得很丟臉。我父母都是大學老師，他們對這樣的學生是非常深惡痛絕的，沒想到這樣的人和事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而且是他們的親生兒子。為此，我們家曾發生一次論戰，就是關於「『臉』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的問題。
我們在論戰之後得出一個結論——臉這個東西確實沒什麼用。如果貼一個大字報說戴志康同學因為多少次曠考而導致紀律處分，我就當看不見就好了嘛。如果有誰說你的產品不好，你就聽一聽他說得哪不好就好了，沒必要陷入到那個情緒里。如果有人罵你，比如在網際網路上攻擊你，那也沒問題，你就這麼想：攻擊是給你的最好的禮物，他攻擊你說明你還有值得被攻擊的地方。如果你把所有被攻擊的地方都補上了，那他想罵你都找不到地方了，所以這就會成為鞭策你的動力。
要臉的人和不要臉的人有什麼區別?面對指責，要臉的人會想：你罵我，我怎麼才能把你的嘴堵上，讓你不罵我;不要臉的人會迎上去說：哥們，你為什麼罵我?你跟我說說我做得哪不好。所以，「不要臉」是很重要的屌絲氣質，到今天為止我還在努力堅守住這個不要臉的特質。
不要臉的人每天在學習，要臉的人每天在維護自己的臉，誰說點負面的每天心裡就難受得要死，那你還怎麼成長?
第三個「不」是不放棄，就是如果你發現一個值得投身其中的事情，就認認真真把它做好就行了。前面都已經做到了不裝逼、不要臉，那你放棄它有什麼意義呢?無論別人怎麼打擊你，無論別人怎麼羞辱你，無論別人怎麼諷刺你或者挖苦你，你都把它當成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就好了。不放棄的人，內心一定是有一個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人生若無值得犧牲之事猶如白活一場。如果一個人一輩子找到一件值得自己犧牲的事，那他的人生就很值得，儘管這件事也許成功，也許失敗。
其實我創業的時候並不知道Discuzz!能做多大、多遠。我當時覺得它也許就是200萬人民幣，或者最多是1000萬人民幣的項目，我當時真的就只想到這麼多。儘管最開始沒看到什麼希望，我仍然不願意放棄。為什麼?我發現它可以承載我的願景，就是幫助屌絲站長做自己的網站。這個產品恰好能夠做到這點，我也有餘力能做到，那為什麼不去做?所以我在相當長時間裡沒考慮它未來怎麼樣，能成功還是不能成功。
網際網路這十年時間經歷了SP、遊戲、門戶、搜索等等一系列網際網路的大潮，我也沒覺得很羨慕人家的機遇。為什麼?因為我覺得那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會幹，我就會幹這個東西。
Discuzz!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業項目，但是它在我人生中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因為在那個裡程碑里我找到了一個全身心投入的創業狀態。
所以，當一個人真正堅守住自己的願景和目標的時候，那個力量是非常大的，他不會再被周圍的東西所干擾。
因此，今天我看到創業者具有那樣的創業狀態的時候，我就會毫不猶豫投資他，和他一起搞點什麼。像我當年投博雅互動時候，他們公司只有三四個人，就要做一個聊天室要打敗QQ群;投資魔漫相機的時候，他們也只有幾個人，它的創始人只想讓全世界人都能很簡單地畫漫畫;投資《小小帝國》的時候，他們想的是我們一定要做一款屬於我們自己的、最精美的安卓上的網絡遊戲。就是這樣簡單的願景真的能打動人。在這些屌絲身上我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而這種人就是最好的投資對象。
我們往往願意用一些科學手段，比如數字、曲線、報表這樣的方式去分析投資項目，判斷值不值得投。但問題是那是VC、PE的玩法。如果早期投資人還用這種玩法去投資公司的話，跟VC比根本沒有競爭力。而且，人家出價比你高，我當時只有100萬人民幣，怎麼競爭?所以，我只能去找屌絲中的屌絲，屌絲中最不要臉的，只能找這種人。
這個狀況逼我走上一條什麼路?就是尋找這種有獨特創業氣質的人，他不要臉，他不怕別人怎麼說他，他屢次在投資人的拒絕和挫敗中始終抱著學習的心態去做、去聽，而不是以情緒的方式，這是非常重要的創業品質。
換一個角度想一想，如果我是一個創業者，遇到十個投資人，他們全說我不好，那我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我可以認為他是傻瓜，我再去選另外一個投資人;也可以認為，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回過頭來想一想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再繼續發揮這種不要臉的特質上前問一問，我到底怎麼做才能好?當把這些人所有的想法吸取過來的時候，我未必聽他們的，但是我可以做一個判斷。
我當年有一個寶貴的經歷是做了三年的客服，有1500個商業客戶是我自己一個人親自服務的，做客服的過程中我也收穫很多。因為每十個用戶總有那麼2個是情緒暴躁型的，打起電話就罵，或者兩句話不順心了就揚言要退款，揚言要在網上發個帖子臭你，說這個東西太垃圾之類的。我一開始也不太適應，大早上接一個電話經常導致一天都沒有心情，如果不練就一身不要臉的本領，就會被搞死。但是長期下來，我發現客戶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他既然有這個抱怨，就說明你的產品沒有做到極致。
曾經我接到一個電話，有一個用戶問我怎麼打開瀏覽器。我一想，你要建網站的人竟然問怎麼打開瀏覽器!就很窩火。但是我收人家2000塊錢，公司沒其他人，只能我硬著頭皮為他服務。我說，你到「開始」菜單找一個叫「IE」的東西。他就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是說什麼呢?我就說，你看看開始菜單里有沒有一個I開頭的名字。他說他找不到。我就說，你知道桌面不知道?他說，不知道。我說，你知道不知道藍天白雲?他說，那我知道。我說，藍天白雲上有一個藍色的E看到了沒有?他終於說，這個看到了。
那時我就覺得，這樣的用戶是真實的，他真的啥也不會，還想用你這個東西，他脾氣很暴躁，但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要沉住氣。從此以後我在說明文檔里都說「你打開那個藍色的E」，旁邊畫一個藍色的E，他們以後大概就明白了。所以每服務一個問題，他提出的問題我就把它改一改。這樣當我再服務更多人的時候也不用多費時間。
最後一個特質，不怕輸。我在一開始創業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可輸的。我大學都不念了，畢業證都沒有了，那我還有什麼怕輸的?干就得了唄!以前一句話叫「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句話我非常喜歡。但是我還寫了一句話給自己掛在電腦桌面上，就是「你沒啥可輸的」，因為你啥也沒有嘛。
最開始從東北跑到北京來開公司的時候，我租了1300塊錢的房子，有一台電腦，有一台二手的發票印表機，然後有我一個腦袋，就沒有其他資產了。這樣的人絕對是沒有什麼可輸的。
那時候我特別膽大，特別無懼，我從來不怕創業失敗了怎麼辦，我覺得我創業失敗了也是一條好漢，因為我總能總結出一些經驗和經歷出來。
創業者很容易在初期具備不怕輸的感覺，但是當我有了一點什麼的時候這個感覺就沒有了。當我的公司被騰訊收購之後，我有了點錢，這時候我就完蛋了，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為什麼?因為我發現我的願景變成了現金，我那時就想我未來怎麼做啊?如果再創業，萬一創業失敗了，人家會說「你看，這個小子，原來就是運氣!」我挺怕這個的。但突然有一天我就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就是因為我不怕輸，如果你有一點成就了反而怕輸，這不是越活越倒退了麼，離屌絲氣質不越來越遠了麼。
我們家是東北的，小時候打架有一個定律，就是「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以前我個頭很矮，打架打不過人家。那怎麼辦?他欺負你，你只能不要命，把他打趴下就再沒人敢打你了，這也是生存之道。遊戲規則是放棄越多拿起得才越多。我難道就做一個永不更新、永不學習、永不創造的人嗎?所以我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再做點什麼。我就在騰訊搞了O2O，又做了天使投資。
我找回了這種不怕輸的勇氣，自身有了力量，就沒有那些恐懼了。沒有那些恐懼之後，2011年我投資的公司和項目到現在也有不錯的回報。
放下了輸贏的觀念，放下了過去的歷史，放下了鮮花、掌聲、臭雞蛋，它們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仍然跟15年前一樣，沒什麼可輸的，不要臉，無所畏懼、不放棄，也不裝逼。我覺得我再做創業或者投資也會有很大的成功機率。
所以我做天使投資人的目標就是尋找具備上述屌絲氣質的創業者。也許我有的地方有些偏激，描述的也不是那麼完整。但重要的是一個人活出自己才最精彩，我想找的是具備這樣特質的屌絲創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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