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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中日海上角逐與制海權問題

2023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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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午戰爭中,日本獲勝, 中國 戰敗,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對此,論者多有論列,見仁見智,各有說辭,皆給人以啟迪之益。所不足的是,惟對戰爭結局與制海權的關係 問題 ,則鮮有論者。本文擬作初步探索,權當引玉之磚。

戰前中日海權觀念之比較
海軍戰略的 理論 核心,是海權問題。對於中日兩國來說,對奪取海上控制權的重要性的認識,都經歷了曲折的過程。早在鴉片戰爭時期,林則徐便開始認識到,「取勝外洋,破浪乘風」為西洋「長技」(註:《林則徐集》奏稿中,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676頁。),並主張建立一支能夠縱橫海上的「船炮水軍」(註:楊國楨編:《林則徐書簡》(增訂本),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84頁。),以奪敵人之所長。魏源繼承和發揚了林則徐的海防思想,強調「必使中國水師可以駛樓船于海外,可以戰洋夷于海中」(註:《魏源集》下冊,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870頁。)。林、魏的樸素海權觀在當時是超前的思想,曲高和寡,故「議軍務者,皆曰不可攻其所長,故不與水戰,而專於陸守」(註:楊國楨編:《林則徐書簡》(增訂本),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93頁。),自在意料之中了。
到19世紀中期、特別是1874年日本侵台事件發生後,海防問題始引起朝野的普遍重視。當時總理衙門有切籌海防之奏請,清廷發給沿江沿海督撫將軍詳細籌議。在他們的復奏中,觀點歧異之處甚多,甚至針鋒相對,或主海防,或主江防,或主陸防,或主塞防,或主海防塞防並重,不一而足。這些論者雖觀點互異,各從不同的角度立論,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即大都主張海陸之防不可偏廢,而尤側重陸守。如兩江總督李宗羲提出:若論籌防,「仍以水陸兼練為主」,「尤以急練陸兵之法」。(註:寶yún@①等編:《籌辦夷務始末》同治朝卷100,北平故宮博物院1929~1930年版,第2~3頁。)李鴻章是當時海防論者的重量級代表人物,他主張在「北、東、南三洋須各有鐵甲大船二號」,「專為洋面游擊之師,而以余船附麗之」。這與「專於守陸」的主張相比, 自然 是很大的進步。但他主張設置外海水師鐵甲船的目的是「隨時游擊,可以防敵兵沿海登岸」,所以特彆強調:「中土陸多於水,仍以陸軍為立國根本。」(註:《李鴻章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奏稿卷24,第13、17~18頁。)可見,他的海軍戰略只是建立在「守」字之上,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之造船本無馳騁域外之意,不過以守疆土保和局而已」(註:《李鴻章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奏稿卷19,第47~48頁。),也就是說專為「防敵兵沿海登岸」,實際上仍未跳出海岸守口主義的窠臼。
在近代中國,最早主張海軍須採取攻勢戰略者是鄭觀應。他在1875年寫成的《論水師》一文,即主張海岸炮台與海外水師相為表里,更要特別重視鐵甲船的作用。此主張不無道理。「夫權者,無形之物也,視國力之強弱而已。力強則權大,力弱則權小,此一定之勢,實無可爭。」(註:《重興海軍議》,《時報》乙巳七月十七日;《東方雜誌》2卷10期(1905年),第323頁。)無形的海權是建立在有形的海軍實力之上的。惟其如此,必以戰為守。他指出:「查前代但言海防,在今日當言海戰」,必須發揮大隊水師在海外的「衝突控駛」作用,以「爭雄於域外」(註:夏東元編:《鄭觀應集》上冊,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28~129、215~216頁。)。其見解比當時的海防論者更勝一籌,惜乎未見有響應者。
1879年發生的日本吞併琉球事件,再次喚起了朝野對海防問題的極大關注。是年秋,剛從外國 學習 歸來的兩位海軍留學生劉步蟾、林泰曾上《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條陳,更進一步提出:「求最上之策,非用鐵甲等船自成數軍,決勝海上,不足臻以戰為守之妙。」(註:《李鴻章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譯署函稿卷10,第7頁。)此條陳在當時產生了廣泛的 影響 。內閣學士梅啟照奏稱:「戰、守、和」三字一以貫之,能戰是根本,而「戰則必須大鐵甲船」(註:張俠等編:《清末海軍史料》,海洋出版社1982年版,第16~17頁。)。候補道王之春甚至提出:「將來出征剿,必須鐵甲船數十號,以備戰攻。」(註:王之春:《清朝柔遠記》,中華書局1989年版,第377頁。)這些言論頗受李鴻章讚賞,也使他的海防戰略思想向前進了一步。他在《議復梅啟照條陳折》中認為,外海水師「所以不能不設者,以其化呆著為活著也。……果能以全力經營,將來可漸拓遠島為藩籬,化門戶為堂奧,北洋三省皆在捍衛之中。」(註:《李鴻章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奏稿卷39,第34頁。)「化門戶為堂奧」是什麼意思?對此,薛福成於1881年夏所草《酌議北洋海防水師章程》作了具體的說明:「北洋水師成軍以後,……一旦有警,則以鐵甲及大兵輪船分排橫亘於旅順、北隍城島之間,扼截敵船,不使北上。即有一二闖越者,彼接濟既斷,又懼我師之襲其後,心孤意怯,必且速退。如此則大沽、北塘不守自固。燕齊遼碣之間,周圍洋面數千里竟成內海,化門戶為堂奧,莫善於此。」(註:張俠等編:《清末海軍史料》,海洋出版社1982年版,第29頁。)李鴻章認識到海軍的機動作戰能力,且可將海防領域由海口拓展到遠島,自是一大進步,但他卻不敢去想制海權的問題。
1888年北洋海軍正式成軍以後,提督丁汝昌以下多主張增置戰艦,將來海上作戰須採取攻勢。1889年和1890年之交,丁汝昌曾在朝鮮全羅道西南角的長直路一帶進行過探測,考慮到一旦中日發生戰爭即可以此處為艦隊之根據地。甲午戰爭爆發前夕,他致電李鴻章:「各艦齊作準備,俟陸兵大隊調齊,電到即率直往,并力拼戰,決一雌雄。」(註:《李鴻章全集》,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電稿卷15,第56頁。)及至日本海軍在豐島海上襲擊中國軍艦後,左翼總兵鎮遠管帶林泰曾又力「主執攻擊論,將以清國全艦隊扼制仁川港,進與日本艦隊決勝負」(註:橋本海關:《清日戰爭實記》卷7,刊年不詳,第245頁。)。連翰林院侍讀學士文廷式也認為:「凡兩國戰事,隔海者以先得海面為勝。」「先得海面者」,奪取制海權之謂也。故他指斥:「藉口守防,使海軍逍遙無事」為「失機」,主張「嚴飭海軍選擇勇將,令在海面與倭決戰」(註: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日戰爭》,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版,第3冊,第105頁。)。但是,李鴻章對這些意見皆未予採納。消極的「保船」思想成為北洋海軍作戰的指導方針。在此情況下,就根本談不上奪取制海權了。
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後,雖大力 發展 海軍,但海權觀念相當薄弱。在發動甲午侵華戰爭之前,日本參謀本部對掌握制海權的重要意義也是認識不足的。當時,以參謀次長陸軍中將川上操六為代表的「陸軍萬能」論者,相信「果遇戰爭,但有陸軍,已足言戰」。至於海軍的作用及掌握制海權的必要性,則未被重視。海軍省主事海軍大佐山本權兵衛對此提出質疑:「姑無論陸軍如何精銳,果欲用之于海外,而不以海軍取得海上絕對安全,終必歸於敗降,……夫海軍之主要任務,則在掌握制海權,進而迫近敵地以壓服之,或組陸戰隊登陸,占領據點,或掩護陸軍前進,與敵抗戰,或炮擊敵國重鎮,或杜塞敵國物資,或破其謀,或伐其交,多歧多端,任務複雜,若專視海軍為陸軍輸送補助機關,是不知海軍使命,不足與言國防用兵也。」(註:世界日報海事編譯局編:《海事》,第9卷6期(1936),第50~51頁。)
山本權兵衛的意見受到日本軍政首腦的高度重視。於是,參謀本部即根據山本的意見制定了海防統籌兼顧的作戰計劃,即所謂「作戰大方針」。其主要 內容 是:第一,如海戰大勝,掌握了黃海制海權,陸軍則長驅直入北京;第二,如海戰勝負未決,陸軍則固守平壤,艦隊維護海峽的制海權,從事陸軍增遣隊的運輸工作;第三,如日本艦隊大敗時,陸軍則全部撤離朝鮮,海軍守衛沿海。(註:藤村道生著、米慶余譯:《日清戰爭》,上海譯文出版社1981年版,第78頁。)並以爭取實現第一項為基本戰略方針。
戰爭未起,而僅從中日雙方海軍戰略的制定看,其優劣高下似已判然有差了。

戰爭初期中日雙方的海上角逐
1894年7月25日發生的豐島海戰,是日本海軍為實施「作戰大方針」而對北洋艦隊進行的海上襲擊。這只是小規模的海戰,一般不足以影響戰爭的全局,更不能以此決定製海權究竟屬誰。所謂制海權,就是艦隊在海上行動的自由權。這正是艦隊的命脈所在。惟其如此,作戰雙方都要力爭主動。
日本為爭得海上行動的主動權,進行了多方面的準備。為貫徹既定的戰略方針,日本軍事當局著重抓了兩件事:一是對日本艦隊進行整備,先將常備艦隊與西海艦隊合編為聯合艦隊,以便於統一指揮。繼之進行內部改編,下轄本隊和三個游擊隊,以適應隨時機動之需要;二是相機謀取艦隊之前進根據地,即隨著戰局的發展,不斷將前進根據地從朝鮮西海岸北移,以擴大對朝鮮半島西海岸海域的制海權,從而掩護陸軍陸續登岸,以實現「從海上應援陸軍,使其完成進擊平壤之功」(註: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日戰爭》,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版,第1冊,第239頁。)。
與此同時,日本聯合艦隊還採取了謀取海上主動權的各種手段。這些手段主要有三:
其一,冒掛第三國艦旗。這曾是一個疑案。據姚錫光《東方兵事紀略》載,黃海之戰打響前日艦先「懸美國旗」,及至兩軍愈近始「盡易倭旗」(註: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日戰爭》,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版,第1冊,第66頁。)。論者疑之,大都不敢引用。查李鴻章電稿,內有旅順及威海營務處致李電,皆稱:「頃見日船在島外游弋,間有掛英旗者。」(註:顧廷龍、葉亞廉主編:《李鴻章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電稿二,第876頁。)再覽總理衙門檔,又發現兩封電報,一是煙台統將孫金彪致李鴻章稱:「昨德商自韓來謂,途遇倭船假用英旗」;一是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致李鴻章稱:「查倭人狡計百出,其兵商各船往往假用他國旗幟,往來朝鮮海面,幸圖影射。且借用他國旗號,時刻無定,見德船則升英旗,見英船或升法旗。」(註: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編:《中日戰爭》,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5冊,32~52頁。)孫、丁所報情況是否屬實?當時,總理衙門曾以此照會各中立國駐華公使。英國公使歐格訥(Nicholas R.O''Conor)復照認為:「查冒用他國旗號,所犯匪輕,該船應科以重罪。」但又稱日本船是否曾用英旗「難以確知」(註:《清季中日韓關係史料》第6卷,台北1972年影印本,第3466、3516頁。)。故此疑案仍莫能明。前幾年從日本防衛 研究 所圖書館發現的《二十七八年海戰秘史》未刊稿,終於揭開了這個謎。未刊稿中幾次提到冒掛第三國旗事,如其一稱:「為不使敵人覺察我們的偵察行動,特懸掛外國軍艦旗幟,即12月8日和9日掛美軍艦旗,10日掛英軍艦旗。」(註:日本海軍軍令部編纂:《二十七八年海戰秘史》(未刊稿,日本防衛所圖書館館藏),卷4,第3頁。轉引自中zhǒng@②明《關於日本海軍的〈二十七八年海戰秘史〉》,載戚俊傑、劉玉明主編《北洋海軍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06頁。)至此,疑案始成為鐵案。靠冒掛第三國旗的手段來逃避中國軍艦的攔截,雖屬侵犯第三國利益的不法行為,卻使日本軍艦能夠渾水摸魚,毫無顧忌地航行於黃海海域。
其二,擾襲北洋海軍的基地。在戰爭初期,中日海軍力量在總體上大致旗鼓相當,但在某些方面日本則占有一定的優勢。儘管如此,並不意味著日本海軍就具有戰略優勢,其海上主動權的發揮是受到相當限制的。因此,監控北洋艦隊的行蹤並打亂其部署,便成為日本海軍此時的首要任務。為此,早在日本挑起戰爭之前,其海軍當局便急調老牌間諜宗方小太郎到煙台,以擔此重任。他曾兩次潛入威海衛軍港,又多次命所收買的姦細頻繁往來於旅順、威海、天津與煙台之間,隨時掌握北洋艦隊的動向,以經由上海轉報日本國內。如在8月6日,他就將一份關於北洋艦隊動靜的密函,托公使館書記官中島雄帶給上海的潛伏間諜黑井悌次郎轉報東京。此報告斷定中國海軍「已捨去進取之策,改為退守之計」,建議以艦隊「突入渤海海口」,將北洋艦隊「誘出海面」,然後伺機「一決雌雄」(註: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編:《中日戰爭》,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6冊,第114~115頁。)。日本海軍當局對此建議十分重視,決定命各游擊隊不時游弋於渤海海口內外,並伺機對要港進行擾襲。從此,旅順、大連、秦皇島、成山、威海衛等處海面常見日艦的蹤跡,使清政府難測日軍之意圖所在。8月10日,日本軍艦突然對威海衛發動襲擊,當地告急電報紛至沓來,清廷大為震驚。(註:故宮博物院編:《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卷16(北平,1932),第36頁;顧廷龍、葉亞廉主編:《李鴻章全集》電稿二,第866~867頁。)此時,丁汝昌正率北洋艦隊主力到達朝鮮大同江口,清廷當即降旨命其速回。這樣一來,北洋艦隊反而處處被日本牽著鼻子走,海上行動的主動權就自然地落到了日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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