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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我們之間.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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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孟子燁,一個有點貪心,有點可愛的平凡上班族,人生最大的夢想是被富婆包養,從此以後高枕軟枕,富貴綿綿,想不到富婆未遇見,反而先遇上了一個英俊溫柔,瀟灑多金的市長公子。
追求男人要怎麼做呢?送花?親吻?獻身?絞盡腦汁,孟子燁洋洋灑灑地寫起情書來.
某日某夜,當收到一封肉麻骨痺,文情並茂的情書,張弛很佩服自己居然沒有暈了過去.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本著救世救人的無畏精神,混世翩翩的張公子唯有蒙著眼,一頭栽入情網之中。
他們有的不是轟轟烈烈,感人至深的愛,但卻甜蜜溫馨,可愛得令人會心微笑。
第一章
孟子烨心底里一直有个愿望,这愿望绝不伟大但也不算卑微,顶多也就是被人说成没出息。该愿望如下:工作稳定,日子轻闲自在,有点钱,平常足够零用,看到喜欢的、价钱在千元以下的衣服能不必犹豫地买下来,当然还得有点闲钱去孝敬父母,旅旅行什么的,再进一步,若能不工作就有钱就更好了,可惜他没有有钱父母,于是孟子烨退一步,若能娶个富婆之流让她养也不错啊,哈哈。然而这不大的愿望,实现起来却也够难,首先是工作就不太轻闲,他在一家电脑公司做硬件员,经常被公司派到客户处修理电脑,还要聆听某些粗鲁客户的抱怨,每到这时他便羡慕搞软件设计的众同仁,只是羡慕归羡慕,因为又懒又爱玩,他还是不思进取地只做硬件修理维护这些不太费脑筋的活;再有就是钱挣得也不太多,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已算个白领挣一份不少的钱,但对于挣多少钱都不够用的孟某人来说还是有点少,每到钱不够花时想傍个富婆的愿望就特别强烈,这让他老妈孟母愤怒不已,怎么也想不通居然养了个想要吃软饭的儿子,看他人模人样,既不是娘娘腔也不是小白脸,小时也没见他又懒又爱赖人,也是朝气逢勃、上窜下跳的再正常不过,第一年没考上大学还曾自责不已奋发图强了一回,如今他有工作能挣钱了倒想着让别人养了。对儿子的思想转变,孟母百思不解之余只好求助于万能的主耶稣,每天早晨都祷告,请求主保佑儿子恢复正常,可别再有那种丢死人的念头了。每听到母亲如此祷告,孟子烨就仰天长叹:“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妈,你干脆求主直接给我降一辆车或大把的钱算了,又省事又直接,何必拐弯抹角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出来!“孟母跳起来狂喊一声,抓起她奉献给主的苹果便丢了过去(孟母信教乃中西合璧,被丈夫和儿子嗤笑不已却仍我行我素),早忘了在主面前要保持温柔顺驯的模样。
孟子烨抱头鼠窜,冲下楼挤公车上班去也,最近他花钱甚猛,早已舍不得钱打车了。
“家有母老虎,天无宁日。”
熬过了晃晃悠悠,比老牛还慢的公车时间,孟子烨晃进办公室,刚坐下,顶头上司郎进就幽灵般出现在身边。
“小孟啊,刚才有客户来电说他们那有电脑坏了,你就去一下吧。”
“哈哈,小孟,你越来越逗了。”郎进不为所动,郎心似铁,早见惯了该下属兼朋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甜甜一笑,胖胖的身躯挨过去,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道:“小烨,我的小烨,你哭得哥哥我好心疼。”
色狼郎进看孟子烨走得远了,才笑咪咪踱回办公室,在公司里,他的驭下术堪称独树一帜,哼哼,色狼一出,谁与争锋?
孟子烨凄凄惨惨到了那家名叫长宁的商贸公司,埋头苦干,快些干完了,他还能在外面游逛半天。看着那些在写字间里悠游自在的职员们,孟子烨又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叹,有人干得一头汗,比如他,而有人只消坐在冷气房里动动嘴巴和手就足矣,不平等啊。透过那面顶天立地的玻璃墙,还能看到这公司的年轻总裁正悠然地发号施令,白色衬衫的翡翠袖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竟使得一个大男人看上去有了种清爽而美丽的感觉。
呵,满帅气的嘛,孟子烨不由盯了好几眼,由总裁的打扮移到他的脸面上,一看之下,不禁又多了几分自卑。端整微黑的脸面,高挺的鼻子,浓黑的长眉下是一双灵动的狭长黑眸,神采飞扬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气愤,所谓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是不是就指这种人呢,只不知这公司的业绩怎样,这么年轻,他该不会是仗着这副身板样貌才有了这份家当的吧。孟子烨充满恶意地想。
夜晚,茵茵酒吧内,孟子烨忍不住悻悻然地把今天的所见所感说了出来,希望郎进能与他一起口诛一下那个得天独厚的小白脸。
“拜托,子烨,你自己想傍富婆就去傍,千万别把别人也想得那样行不行。”郎进一手扶额,身子向后仰,做出一副无语问天的表情。单纯又懒惰的子烨,总是这样没心没肺,这样的臆测对他说了还好,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倒霉才怪。
“这个长宁公司,确是有点背景,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总裁名叫张弛人称张公子,会巴结的干脆叫他‘少帅’,因为他是市长公子嘛。”
“你呀,多留意些这些事,别总是玩,而且你也学学人家,这位张公子虽说有背景,可自己也算有本事,要不然光靠他老爹,也不能被人称为青年才俊。”郎进叹了一声,揉揉他的头发,他自认不算是个好人,但对眼前这小子却总放心不下,常会不由自主地关照他。
“是,是。”孟子烨点头如捣蒜,心里忽然莫名的沮丧,那是市长公子呵,又是年轻企业家,俊美潇洒,金光灿灿,而他,一株路边杂草,今日有幸给这样一个人修电脑,居然还把人家想成那样,何其谬也。
“子烨,我看你也别想着娶富婆了,干脆,找个那样的有钱男人也行嘛,反正现在流行,兄弟我也好沾沾光。”郎进笑嘻嘻道。
“去,要找你去找。”
“又来了,你不知道你的吨位啊。”孟子烨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肩上拖着郎进往门口走,每回郎进扯他进酒吧,都是自己竖着进去,最后巴在他身上连体婴一样出来。
推开玻璃转门,出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嘈杂世界,长出一口气,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今天所见的张公子正与几个人拾级而上,说笑间已推门而入。
世界很大,可是也小,看来这官家子弟也常来这,但以前一次也未见过,今天刚知道有这个人,就碰上了,这说明他俩有缘哪,孟子烨不由回头看着转门咧嘴而笑。
“别瞧了,你跟他的差距就是驾宇宙飞船也赶不上,嫉妒也没用,小烨烨。”黑暗里,朗进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在旁幸灾乐祸地笑他。
“嫉妒?你以为我象你那么没品。”孟子烨气得哼哼,虽然心里是有那么点酸味,不过那应该叫羡慕不叫嫉妒。
“唉,不是我打击你,其实你就是那么没品,你所做所想哪一样跟高尚啊品味啊拉得上边?还不如我哩。”朗进最喜欢逗孟子烨,这小子要么就是气得说不出话,要么就象只被气得狺狺叫的小狗一样又跳又嚷,真是好玩死了。
“肥狼,我踹死你。”孟子烨果然哇呀呀扑上来作势欲踹,朗进身子一扭滑出数步,就近叫了辆出租逃之夭夭。剩下孟子烨一人带着酒意,怅惘而回。
星光下,夏夜晚风中,孟子烨伸展着四肢,睡得象只小猪。窗外,喧嚣的城市也渐渐归于沉寂,然后,与床上的人一起,迎接到未知的新一天。
到了七月,雨总是淒沥沥下个不停。
孟子烨上班的地方离家不是很远,坐公车要五站地,平常他都是搭公车,但若是下雨天,只要雨不大,他就会打着伞步行过去,只因为喜欢雨中漫步的感觉,喜欢在小雨打在伞上的声音中发呆或胡思乱想,在冥想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司。
这天仍是雨天,孟子烨照例撑着伞施施然而走,另一手插在裤袋里,脸上一副深沉忧郁的表情,别人看来这人绝对是有心事,其实孟某人此时心里什么也没想,不过是在发呆而已,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两眼是直的。
到了路口,刚好是红灯,孟子烨便觉得今天运气不错,他有种典型的小人物的迷信心理,常会根据一天之初的某件小事判断自己一天乃至一月的运势,连要过马路却不用等红灯也被他看成了一天好运的开始。
随着人流走到中途,一辆火红的重型摩托忽然自远处唿啸而来,眼看就要冲到人行道了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众人大惊,正要闪避,却见它吱的一声打了个旋,在堪堪将要撞到人时,嘎然而止。
“啊!”众人在惊吓过后开始惊叹骑士的漂亮车技和车上那个戴着火红头盔炫目得想不注意都不行的骑士,结果淹没了一声愤怒的低叫,走在人流边缘的孟子烨与骑士最近,有幸承担了骑士在雨天炫技的后果,只见他的米黄色休闲裤上出现了一串污点,从大到小排列得很均匀,看上去很好看,然而圆点中的泥水很快便往下淌,一条裤腿马上惨不忍睹。
“啧,多少钱。”骑士拿下了头盔,扒了扒头发,有些懊丧地问。
“我身上现钱不多,你跟我去取吧。”张弛偏偏头,示意孟子烨上车。
“那个,我上班要迟到了。”孟子烨心咚咚跳着,他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公司地址和电话,你有空过来取,怎么样?”张弛很是爽快,拿出纸笔写了地址电话。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任谁在上班途中被淋了一裤腿泥都会气急败坏,区区三百元的小数目更是不在话下,尽管他其实只需支付对方送洗的费用就行。
“好。”孟子烨此时只有点头的份。看来张弛对他并无印象,这也难怪,哪个总裁会去注意来自己公司修电脑的一个象工人一样的人。
“哥们,够爽快。”张弛发动车子,唿啸而去。孟子烨站在马路中间,愤怒早就没了,心情竟变得有些雀跃,不过好象不是因为赚了一条裤子,也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常见的纨裤习气,他不知道胸中那股喜悦是从何而来,也不想去深究,只觉得他今天的运气,真的不错。
“神经,被人甩了一腿泥还笑成那样,说,你讹诈了人家多少钱?”孟子烨一进公司就一直笑咪咪的象个白痴,郎进终于看不下去了,勒住他脖子恶狠狠问道。
“切,我是那样人吗?原价赔偿而已”
“这还不是讹诈,你这个小人,把钱拿出来,今晚你请客。”
“钱还没到手呢,他让我有空去他公司取。”
“嘿嘿,你放心,钱到手了我肯定请你。”孟子烨今天的心情好到不与任何人计较,脑子里开始想何时去长宁公司才合适,不过,他今天好象真的勒索了人啊,管他呢,反正张公子有钱,不会在乎这区区三百元吧。
转天下午,孟子烨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成功预约到长宁公司的年轻总裁,然后便在雨过天青后的微凉天气中出发了,心里满满都是兴奋,还有点激动紧张,虽然大骂过自己兴奋个什么劲儿,勒索人家三百块钱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居然高兴成这样,如此一路上胡思乱想,根本就不知自己是怎么到长宁公司的。
到了张弛的办公室,接过钱,孟子烨把一个纸袋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涨红了脸,但仍然鼓足勇气说道:“张总,其实我本该只要你送洗费用就行了,那些脏泥点洗洗就能掉,当时我一时生气也没来得及说,呃,这是我妈今早新包的粽子,甜的咸的都有,我保证,比街上买的好吃,这个算我多要了你钱的补偿吧。”
他这点心意在有钱人眼里可能很可笑,但孟子烨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要不要是对方的事,如果不要,那他拎回去自己吃更好。
张弛怔住,睁大眼楞了半天,才开怀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很鬼呀,这不相当于我用二百多块钱买了一袋粽子吗,你告诉我,哪家的粽子这么贵?”他打开袋子嗅了嗅:“不错,上边的是甜的吧?”
“呵呵,这个我信。”张弛笑得更欢畅了,这样处事的人,他还是头一见呢,这个新认识的小子,还真会让人开心。
“来之前我一直放在冷水里镇着的,很新鲜,你放心吃好了。”
“唔,谢谢你。”空气中充满了糯米和大枣等甜品的甜香和芦苇叶的清香,张弛已忍不住拿出一个开吃了,真的很好吃。
“那,张总,我告辞了。”孟子烨笑容满脸,没想到这张公子人这么好,一点架子也没有,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起身告辞。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上班?”张弛随口问了一句,这小子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孟子烨,在同庆电脑公司工作。”孟子烨老实答道,丝丝喜悦渗入心头,渐渐地充满了胸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紫色的树叶子?”张弛挑起眉笑道。
“唉,真遗憾,叫紫叶,紫色的叶子,多有艺术气息。”张弛摇头叹道。
“我是男的。”孟子烨有些气急败坏,然而对面那个一脸坏笑的青年却让他发不出火。
“我又没说你是女的,你鬼叫什么。”张弛发现对方那双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眼睛终于大大睁开来,很气地瞪着他,真是好看。
“张总,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孟子烨噘起了嘴,张弛不同于嘻皮笑脸的朗进,他实在不知怎么应付这种帅气逼人风流倜傥之人的调侃。
“什么,这就叫欺负人啊。”张弛更乐了,天,居然有男孩会噘嘴,这男孩一定不知道他噘嘴的样子就象个叫紫叶的女孩子在向男人撒娇,如果知道恐怕不会做出这种表情来逗人了吧,原以为昨天倒霉,没想到泥点子竟甩到这样一个人身上,现在看来这不是倒霉,竟是幸运。
“我们会再见的,是吧。”张弛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咧嘴笑问道。
“你这么爱欺负人,我不想跟你再见了。”孟子烨也不由笑开来,真是,他对这个人怎么就生不起气来,明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条件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奇怪的是跟他说话时他从来感觉不到这点,而且还象多年老友一样开起了玩笑,莫非,所谓的一见如故,就是这种感觉?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没听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我骑摩托偏偏就把泥甩到你身上,这不是有缘吗?哈哈。”
周五下午,尽管才四点过点,但孟子烨朗进一干年轻人已蠢蠢欲动,一面令打杂小弟密切注意老板的动向,一面收拾东西,准备提早享受愉快的周末。
“孟子烨,楼下有人找。”同事小张气呼呼叫过孟子烨,他原以为是女友的电话,一个鱼跃抢过来接,没想到是找这从来没有人找过的死叶子。
孟子烨吃了一惊,想不出有谁会找他,他没有女友,也没有自己公司以外的朋友,同学也极少来往,是谁呢?
下了楼,门卫告之说人在外边,一出楼门就听见有人喊:“孟子烨,这边。”
孟子烨闻声抬头,一个人跨在摩托上正朝他招手,虽然对方戴着头盔,但孟子烨还是一眼看出这是谁了。
“张总,找我有事?”他跑到张弛身边,根本掩饰不住自己乍见他的欢喜。
“嗯,上车吧。”张弛丢给他一个头盔,偏偏头示意他上车。
摩托车风一样驶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家韩国料理店。
“今天要你请客。”二人坐定后,张弛便自半空中砸下了这么一句,果然见那一脸欣喜预备吃白食的表情瞬间变成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于是忍笑,期待着对方进一步的反应。
孟子烨听闻差点吐血,完了,今天是他被勒索了,但要死也得有个理由,于是挣扎着问道“为什么?”
“那天你走后我就想到一件事,我们公司是你们公司的客户,你是硬件员,一定到过我们公司,而且前几天我们电脑坏了,来修的就是你吧,这也就是说你一定见过我,哼哼,既然认识我,你还是要了我三百块钱哪,你说你是不是该请客?”张弛狞恶地笑着,得意地看着孟子烨张着微有些厚的嘴唇,两眼无神,一脸沮丧。
“我那时是气坏了,再说,急着上班,也来不及说明,还有啊,我一发现弄脏我衣服的人是张大总裁你,就觉得荣幸极了,高兴过了头,就忘了说了,而且,我觉得,您比较有钱,不会计较这点钱吧。”心里一慌,孟子烨就语无伦次地把实话全倒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瞄着张弛,心下惨然,果然,他不是会有飞来横财的人,刚有了点额外进项,就要吐出去,而且这家料理店一定很贵,得不偿失啊,可见人一定不能贪财,正在忏悔时又听张弛说道:“你这死小子分明是胡诌,什么一见是我就高兴死了,刚才不是还讲你气坏了吗?不要狡辩,总而言之,今天你是逃不了了,请客。”
“唉,好吧,不过,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我们别在这了。”孟子烨转转眼珠,决定曲线救国,不待张弛回应,便果断地拨拉开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单,拉起他就走。
摩托车又一次穿街过巷,孟子烨在张弛后座东指西指,最后让车停在了一个小巷里的一家店前。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带到什么小吃店,花个几快钱就了事吧。”
“嘿嘿,怎么会呢。”孟子烨干笑不已,掀开花里唿哨的门帘请张弛入内。一进门,张弛就吃惊不已,店中间一个巨大的酒瓮被半埋在地上,周围清一色老旧的木桌凳,墙上贴着泛黄的杨柳青年画,柱子上挂着成串的红辣椒黄玉米,几个服务员穿着大花棉布做的偏襟小袄大肥裤子平底布带鞋,梳着扎着红头绳的大粗辫子或小刷子,脆生生满口土话招呼客人,这竟是个隐在街心的地道乡下风情小店。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张弛很新鲜,兴奋地四面张望。
“这是我们一个老乡的亲戚开的店,我们家以前在乡下,我十岁了才搬到城里,有时我爸妈想吃乡下风味就带我来这儿,菜都很普通,不过在城里其它店很难吃到,你尝尝看怎么样?”
“哼,你小子鬼心眼真不少,乡下菜再好也贵不到哪里去吧。”
“怎么这样说,我想你锦衣玉食,吃太多鱼肉也是不好的,所以带你吃吃绿色食品,感受一下地方风味,可是你竟这样说我。”孟子烨垮下脸来趴在桌子上委委屈屈地嘟哝。
张弛不语,但好象也没有被孟子烨的可怜相蒙蔽,过了一会忽然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这小子。”然后伸手到他脑袋上一气乱揉。
“哎呀呀,别揉了。”孟子烨立时丢了小可怜样嘻嘻笑着躲闪,心里已知道张大老板其实并没有计较这件事。张弛也不由得一笑,又揉了一下才放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这是酒,不是水。”孟子烨打躬作揖地帮着张弛顺气,想笑又不敢笑,忍得也很辛苦。
“对不起,是我不好,这酒是他们店免费提供的,随便喝,所以装在茶壶里。”孟子烨哭丧着脸双手捧上茶一杯,张公子动作是快了些,不过他只顾着看菜单没及时提醒他也有不对,想到这里,内疚早已取代了好笑。
“你这片败叶,等哪天我把你做成书签。”张弛很想把这看上去老实乖巧的混小子按倒揍一顿,但又不能真动手,只好对他上下虚比划几下聊以泄愤。孟子烨闭上眼乖乖认打,感到张弛的拳风刮到脸旁又攸地停住,便忍不住咧嘴想笑,觉得这一刻幸福极了,心里的欢喜是从没有过的。
接下来,早饿了的两人风卷残云,孟子烨从不放过白吃白喝的机会,于是将免费供应的散装白酒喝了又喝,对张弛劝了又劝,喝到月上柳梢头了,才惊觉自己好象喝多了,头重脚轻昏乎乎的,看着对面的张弛越发觉得他象金甲神人一般,于是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好在后来还记得应该由他结帐,出了店门被夜风一吹才有点清醒。张弛跟在他身后虚扶着他,看上去倒是非常清醒,热心地要送他回去,孟子烨推托不过,再加上还有些舍不得马上离了这个很谈得来的新朋友,于是坐上了张弛的摩托车,借着酒劲死搂着他,将脸贴在人家背上蹭了又蹭,结果车行到半路,张弛忽然停车将他转移到了前面,于是孟子烨就靠着对方的胸膛一路迷糊到家门口,张弛又很尽责地将他送到了房门口,对应门的孟母自称是小孟的朋友,孟母见自己的没出息儿子居然交到这么好心出色的朋友,感慨不已,立即请进门来热情款待,而此时已是半昏迷状态的孟子烨居然也还记得为客人倒茶,其间自然是丑样百出,孟父孟母顿觉羞惭,张弛好笑不已,坐了一会便即告辞。
酒醉的孟子烨酣睡到半夜,却忽然悚然而醒,起来灌了两杯水,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发了一阵呆,躺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竟然满脑子都是张弛两个字,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只好把张弛充作绵羊数啊数,数到九千九百多的时候,孟某人才头一歪呼呼睡去。
第二章
到了下个周末,孟子烨以赔罪为由,约张弛到郊外水库钓鱼,交通工具自然是张弛的摩托,钓鱼结果也是张弛钓得多,孟子烨便跟着蹭到张弛公寓白吃白喝了一回,张弛便觉得好象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于是下下周时又是孟子烨请客,吃饭唱卡拉OK,如此一来二去,到秋天的时候,张孟二人已混得不能再熟了,只要有时间就腻在一起。序齿的话,二十五岁的孟子烨长一岁,为老孟,张弛甚为不平衡,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风度学识都是他高上一截,仅因为比那死小子晚出来一年就被唤为“小弛”,真恶心,他张弛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叫过呢,但孟子烨死性不改,两人独处时就一脸白痴笑容小弛或小弛弛地叫,直叫到张弛受不了了双手掐住他脖子为止,但接下来孟子烨会掐回去,两人滚成一团,活象两只小狗打架,打完了就靠在一起呼呼直喘,瘫开了身子,更象两只疲狗了。
打那以后,对孟子烨而言,两个人的相处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同性恋是禁忌,他也不想踏上这条不归路,而且,恋上的居然是拿自己当兄弟的朋友,呜呼,他禽兽不如,更何况,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是什么人,就象郎进损他的那样,就是驾宇宙飞船也赶不上人家。可是,他又抗拒不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更抵挡不了想念一个人的煎熬,于是,仍旧和张弛做着亲密的朋友,然而热闹过后,在夜深人静时,莫名的悲哀就会象潮水一般涌上来,把原本无忧快乐的心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因为,这份感情,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宣之于口的那一天。
“子烨。”郎进叫了一声正发呆的孟子烨,孟子烨恍若未闻,继续发呆。
“孟子烨!孟大诗人!孟二呆子!”郎进一把扯住孟诗人的耳朵贴上去狂吼。
孟子烨被吓得心脏狂跳,接着气冲霄汉,为了表示抗议,索性倒在桌上装死。
郎进狞笑一声,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张公子来找你了。”
“啊,在哪?”孟子烨呼地起身,四面张望。
“哼哼,骗你的,小子。”郎进得意一笑,丢给他一张单子:“今天开始到各客户那里巡检,这是该你去的单位,快点去吧,我等你回来,烨烨。”
“狼狼,你怎么知道我跟张弛要好?”孟子烨反搂住郎进也悄声道。
“切,我不止一次看见你跟他在茵茵酒吧拉拉扯扯了,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有了情郎就忘了了我这个友狼,有多久,我俩没出去喝酒了,烨烨,我好伤心。”
“狼狼,对不起,我冷落了你。”两个人抱头假哭。
“你们在干什么?”冷不防有人一声断喝,郎孟二人闪电般分开,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副总王XX站在身后,横眉立目,一身正气训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是办公室,人来人往,你们要注意公司的形象,成天打打闹闹,象什么样子。”
乘着副总喘口气的当,孟子烨忙说有工作要做,溜之大吉,留下郎进一人听训,心中甚乐。
所谓的巡检,不过是到客户处问问硬件情况怎样,对本公司的电脑和服务有什么意见看法等等,事情很简单,估计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走完该他去的单位,但就孟子烨在检查完一个大型集团公司将要走人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小孟,真巧啊。”来人一身高级休闲西服,手插在裤袋里,笑容可掬。
“林峥!你怎么在这儿”孟子烨叫了一声,看着林峥翩翩来至跟前,张弛常把这人唤作“大少”,果真形象。
“我在这工作,说起来我们还算同行呢,我也是搞电脑的。”林峥又是一笑,此人高高帅帅与张弛不想上下,一头短发显得很精干,成熟稳重,俊逸非常,但孟子烨却总觉这人好象有点阴险。
“你这是下班回家吗?”二人边走边聊,孟子烨奇怪,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哈哈,我这是提前走了,另外,既然看见你了,也想邀你聊聊,。”林峥指着附近一家咖啡馆提出了邀请。
“小孟,你很喜欢张弛,对不对?”
二人坐定了,各自要了饮料后,林峥就笑眯眯抛出了一句让孟子烨差点跌下椅子的话。
“我老婆是男的嘛。”林峥低声笑道。
“我是很喜欢他,可是,只是暗恋而已,你不要告诉他,能跟他做朋友就行了。”孟子烨抓紧了杯子,黯然低头。本来,他活得好好的,但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这冲击已经够大了,而不能对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爱恋,更让人郁闷。
“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我希望你自己告诉他。
“啊!”孟子烨一惊抬头,他在说什么。
“其实张弛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不是同性恋,也是个双性恋,你要是喜欢他就去追,别以为他还是个纯情少男沾染不得,就算是他是市长公子也没啥,他爸那市长再当个几年也就退休了,你要是现在不下手,以后让别人抢走了,后悔就来不及喽。”
“张弛的初恋对象是欧阳宁儿。”林峥马上作出了解释。
“啊?”又是一个冲击,孟子烨只有张大了嘴,看着林峥,不会吧。
“不过那时欧阳已经是我的人了,他没有得手,可恨的是,他到现在还不死心,经常说些话,做些事,破坏我家的安定团结。”林峥想起不久前因为张弛对欧阳宁儿过于亲密,被他撞见,结果他与欧阳大吵一架,害得他的亲密爱人大哭特哭的事,不由咬牙起来,这次,一定要把张弛嫁出去,或者让他娶个老婆,虽然,他和欧阳现在幸福美满,张弛是最大的功臣,可是,也有功成身退这句话吧,张弛不知进退,那就莫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样啊。”孟子烨恍悟。以前,他们几个人也曾同桌吃过饭,张弛确实对欧阳宁儿倍加关照,比人家的正牌老公还热心,当时以为他们既是校友,又是老朋友,根本没有多想,现在想来,若是普通朋友,不至于关心到那种地步。看来,林峥也不是什么好鸟,孟子烨忍不住想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现在他总算有个支持者了。
“你若决心踏上这条路,想去追张弛的话,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林峥拍胸保证。
“你觉得我能成功吗?”孟子烨觉得前景一点也不容乐观。就算张弛是个同性恋,他们俩的差距也好大。
“有八成希望。”林峥微微一笑:“除了欧阳之外,他对你是最好的,还有,据我所知,你们认识过程中,他比较主动,另外,有一句话我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你和欧阳其实有一点象,都是不会矫饰直白坦率的人,焉知他接近你不是对你有意?所以,喜欢他的话,就去追吧,别在那等着别人施恩,幸福是靠自己去求的,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谢谢你。”孟子烨起身抱拳,深深一揖,真心感谢林大少,别管对方什么目的,受益的是他。
“不用客气。”林峥慨然受之,发现当月老红娘也很让人有成就感,怪不得那些女人除了打扮之外最爱的就是给人作媒。
孟子烨还要再问些有关张弛的事,林峥却看了看表,忽地站起来道:“我得走了,改天再聊吧。”他放下钱,匆匆穿上外套。孟子烨忍不住取笑道;“果然是新好男人。”
“等你有了心爱的人,也会愿意早点回家,为他做任何事。”林峥不以为意,昂然答道。
“对了,周末请你和张弛去我家吃饭。”二人走到门口,林峥又提出了邀请。
“那怎么行,太打扰了。”
“这有什么,你不去,张弛也会来蹭饭,一起来吧。”林峥叹口气道。
周六晚上,张弛载着孟子烨到了林峥家。
林峥在厨房奋战,欧阳宁儿则陪着客人聊天。孟子烨便乘机仔细打量这个让两个人都着迷的男孩,长得是很漂亮,笑起来颊上有个小酒涡,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温柔可爱的神气,一个男孩,竟给人一种花朵般娇柔可怜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兴起想保护他疼爱他的念头,怪不得张弛喜欢他,连他都有点想要去宠他了,孟子烨着迷地盯着欧阳宁儿看个不休,据说,他没有工作,养家的是林峥,而他只整天呆在家里,象个深闺少妇般,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这个幸福的小男人,过的是一种自己想往的生活啊。
“咳咳。”林峥站在客厅门口连咳数声,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干了件傻事,他该不会又多了个情敌吧。
“不要理他们,我们开饭吧。”欧阳宁儿此时已恢复正常,拉着孟子烨入席,两个人端起酒杯,彼此一笑。欧阳脸上是期许、鼓励,孟子烨则满脸羡慕向往。看着这一对,真有点百感交集,就算不被世人认同又如何,只要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幸福快乐了,林峥曾对他说幸福是要自己去寻的,看来这应是他自己的亲身体悟,以林峥的强悍,欧阳的柔韧,他们,应该会幸福一生吧。
酒至半酣,林峥半是警告半是得意地宣称,他已经积了不少钱,大概今年就可以去荷兰公证结婚了,正式确立夫夫关系,这样两人都有一个保证云云。张弛的脸色难看至极,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希望了。孟子烨则诚心献上祝福,不顾张弛的瞪视和在桌子底下的蹂躏,说了一堆赞赏支持的话,林峥二人感动不已,越发觉得小孟这个朋友值得交,将来更应该帮助他追到心上人。而张弛浑不知这三人在想什么,兀自气得要死。
回家的路上,张弛一言不发,孟子烨也无从劝起,于是聪明地闭紧了嘴巴,心里还暗暗高兴。进了家门,闲得无聊的孟父孟母正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见他回来了才有一点活气。
“妈,你没去做礼拜啊。”
“早做完了,死小子,还知道回来,又一身酒气。”孟母靳淑兰半是嗔半是宠地骂。孟子烨是家里的老二,老大孟子煜大前年跳槽到深圳工作,老两口颇觉寂寞,对小儿子便难免纵容。
孟家是平民之家,十多年前,为了两个儿子的教育,孟父才毅然从乡下搬来城里,开了一家菜店维生,待两个儿子都能挣钱养活自己了才关店歇业,但是清闲日子呆久了也会闷,正好孟家老大有子,两老高兴已极,今晚便是要跟孟子烨谈这件事。
“子烨,你嫂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孟母已按捺不住对在洗水间的儿子大喊。
“真的!”孟子烨心花朵朵,喜出望外,大喜过望,乐翻了天,这高兴不仅是因为孟家新添一丁,更主要的是私心,大哥他们无疑是给自己卸下了一副重担,大哥大嫂,我爱你们。
“你大哥让我和你妈过去。”孟父说出了要和儿子商量的事。仍下小儿子一个在家,还是有点不放心。
“真的!”第二个惊喜呀,孟子烨几乎要跳起来了,他自由了。
“没良心的死小子,高兴成这样。”靳淑兰气得揪过他耳朵大骂。
因兴奋过度,晚上孟子烨又失眠了,于是从抽屉里摸出张弛的照片,傻傻地看,这张照片是一次出去玩时他硬拉着张弛拍的,照片上的大男孩儿半躺在草地上,有一点不耐地盯着镜头,俊美帅气,狂放不羁,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自信和活力。孟子烨看着看着就会把嘴唇贴上去轻吻,这举动很傻,可他却总是情不自禁,每当这样做的时候,胸膛就涨得酸酸的,又欢喜又难受,原来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看着他的照片都会情欲勃兴,还有,一天不见就想,总想他现在在干什么,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就不舒服。虽然和他做朋友,每天也都是欣喜,可是,他想进一步接近他了解他,想要爱他,想和他做情人,这是二十几年他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欲求,尽管知道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孟子烨却无法抑制无法抵御。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这样热情的人。深藏在淡漠无心的外表下热情和疯狂,现在被张弛引出来了,再也收不回去。以前,也曾谈过恋爱的,高中一次,大学一次,因为周围的同学都在钓女孩,也就随波逐流追过几个女孩子,倒真的追成过两个,但在高中毕业和大学毕业时就自然散了,恋爱过程中,他没付出多少,分手了根本没觉得怎样,毕业工作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混日子,越混越懒,以至于生出了找个富婆养的想法,虽然不会真的那么做,可也说明自己的穷极无聊,不过,今后的生活可能不会无聊了,说不定会起大风浪。孟子烨苦笑着放下照片,躺回床上,两眼辘辘,一会想张弛在干什么,一会想怎么才能让张弛知道自己的心意,一会想踏上这条路之后会遇到的艰难险阻,一会又自卑不已,他太普通了,长得虽不难看,可也没好看哪里去,不笨,可也没聪明到考第一拿奖学金的地步,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么普普通通过来的,顺利却没什么亮点的人生,现今才发现自己太普通,哪里能配得上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唉。
于是,在月华下,孟子烨翻来覆去,长吁短叹,做尽了才子佳人小说中才子爱上佳人之后辗转相思的丑态,张弛张弛张弛,我被你害惨了。
第三章
确定了自己的爱恋后,又一个极严重的问题横在了孟子烨面前,他该怎么去追求一个男人呢?送花?写情书?请看电影?请吃饭?郊游或去公园动物园玩?还是送礼物?以孟子烨贫乏的恋爱经验只能想出这么几种,而且都是追女孩的常用方式,用到男人身上,合适吗?他很想和郎进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可是虽然和郎进开过关于性向之类的玩笑,但若真的向郎进说明自己是个gay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怕是再好的朋友都不能处之泰然。这真是个难题,难题呀,孟子烨站在花店前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前想后想,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妥善的方法,进出花店的人都看着这个俨然在思考人生大事的男人,奇怪不已。
“子烨,你在这干什么?”就在孟子烨冥思苦想的当,却忽然听到了心上人的声音。最近他练就了一样本领,哪怕是周围再嘈杂,他再魂游天外,也能听到张弛的说话声。
张弛老远就看见这家全市最大的花店前有一个人身穿黑西服,顶着一头乱发,在黄叶纷纷秋风萧瑟中孓然独立,一副思想者的表情,切,要扮酷也不是这么个扮法,近前了才发现这人竟是孟子烨,忙摇下车窗,探头出来叫他。
“你要去祭谁啊,看你穿的,耍什么呢。”看见孟子烨出乖露丑,张弛就忍不住想训他,真是,到底是谁的年龄比较大啊。
“呃,郎进他爸爸病了,我想去看看。”孟子烨立即顺着张弛的话头胡诌,总不能说自己因为看见花店就想着买束玫瑰送给眼前人的可行性。郎爸爸,对不起。
“要买你就进去,站在这想什么呢,要不是我叫你,你要站到地老天荒?”孟子烨的思维和行事有时很怪,张弛虽说已经习惯了,但有时对他的脱线也有点看不下去。
“我在想,什么花代表‘我在暗恋你’这个意思。”孟子烨一本正经地道,特别加重了“我在暗恋你”几个字。
“嘿嘿,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嘛。”
“那你就严肃地在这想吧,我得走了。”张弛决心不理这疯子,发动车子走人。自从认识死叶子,张弛就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这小子外表老实正常,其实肚子里的弯弯绕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啧,他怎么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几天之后,孟父孟母终于登上了前往深圳的飞机,孟子烨在送走二老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张弛请到家里,让他尝尝自己的厨艺。不知是哪个混蛋说的,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孟子烨病急乱投医,便顾不得男人的面子,洗手做羹汤,骗张弛说他因以后要独立生活,所以苦练厨艺,至今已有小成,请他赏光试吃云云。这话有一半是真的,张弛遂不疑有它,抱着对孟子烨厨艺的怀疑和看其出丑的心理早早前来。一面在网上游荡,一面抽空去看孟子烨在厨房里叮叮咣咣,手忙脚乱,忍不住笑着回来躺倒,有个人在身边这样为自己忙碌,感觉真好。忽然想起自己已有好久没有为欧阳宁儿神伤了,该不会是因为有这个家伙在身边,他才最终放下了对欧阳宁儿长达数年的爱恋吧。
“弛弛,想什么呢?”孟子烨凑近张弛,象平常一样开着玩笑,鼻子却贪婪地嗅着那股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清爽气息,暗爽不已。
“想你个头,离我远点。”张弛扒拉开孟子烨的脸,这小子,最近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总爱往他身边凑,真是越来越放肆,想到这里,张弛忽地凑过去,盯着孟子烨上下打量,又伸过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同志味儿,败叶儿,我可是个gay,你要是再往我身边凑,小心我把你吃了。”张弛恶狠狠地亮出了牙齿。
“哈哈,看把你吓的,逗你玩的,本人向来不吃窝边草,也不动处男和异性恋,你还站着干嘛 ,饭菜呢?”
一桌子菜肴,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但张弛却觉得好象有哪里不对劲,凝神一想,才发觉原来空气中少了菜肴应有的诱人香味。
“尝尝看,怎么样?”孟了烨塞给他一双筷子,急切地盼着得到赞扬。
好久,张弛终于一脸沉痛地告诉孟子烨:“这菜,可惜了原料。”
“事实如此,我不得不说。”
“这菜,真的一无是处,不至于吧。”孟子烨不甘心,挣扎着问。他忙碌了半天,就一句好话也没有?
“呵呵,你一说,我才发现它一点好处,一般来说菜做得好,都是用色香味具全这样的评语,你的菜呢,香和味是没有的,不过色倒是很多,奇怪,难道人色做出的菜也色?”
“我怎么了,你不是让我找这菜的优点吗?哈哈哈。”张弛早已笑倒在地,孟子烨无法反驳,便坐到一旁噘嘴生气。
“这有什么好气的,谁一开始就能把菜做得象饭店大师傅做的,为了你好,我才实话实说,免得你以后再请人试吃的时候丢丑,好了,别气了,我请客出去吃,怎么样?”张弛一点也没意识到他是在哄人,在哄一个男人。而被哄的那个也浑然不觉。一听说要出去吃且有人请,孟子烨便已解气,嘻开了嘴,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张弛出去,张弛气得骂:“一说出去吃就乐了,反正你就是有人请就行,对不对。”
“那也得看谁请啊,弛弛。”孟子烨笑嘻嘻摇着他胳膊撒娇。
“少恶心了,快走吧。”
两个人拉扯着往饭店进发,孟子烨以胃抓心的作法遂告失败。自此他的别称也多了色叶、夜色之类的。
在用了诸如暗示及请吃饭送小礼物等隐晦的方式均不奏效之后,孟子烨急起来,张弛的条件太好了,况且他已对欧阳宁儿死心,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便如何是好,说不得,现在得孤注一掷了。
“弛弛,今晚有空吗?”电话里,孟子烨恶心巴拉地问。
“没空。”张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周末呢,我有事想请教你。”孟子烨瞬时恢复正经的腔调,极严肃。
“到周末再说吧,我也说不准。”张弛很想从电话线里伸过手去扼住他脖子,却又忍不住想笑,这色叶又要玩什么花样?
周末夜,张弛带着孟子烨到了一家高级夜总会,自从郎进说曾在茵茵酒吧看到他和张弛在一起,孟子烨就很少拉张弛去茵茵了,私心里一点也不想别人知道张弛的存在,他是他一个人的。
“张弛,我恋爱了。”酒吧的灯光下,孟子烨一脸轻愁地对好朋友诉说着心中的烦恼。
“哦,会恋上你的人多半是个傻蛋。”张弛不以为意,孟子烨时常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两个人的业余时间几乎都在一起,他哪来时间恋爱?更何况,象色叶这种又懒又馋只知道玩的人,懂得恋爱是怎么回事吗?
“你怎么这么说。”孟子烨伸过手在张弛大腿上狠拧,张弛面不改色,只用一种看小孩子耍脾气的眼神看他,孟子烨遂不好意思地松手,改用眼睛瞪他,这小子怎么就不象他印象中一般官宦子弟那样脑满肠肥身无所长呢,相反,他有魄力有才干,就是那种所谓的社会精英,一想到这些,孟子烨就会有点退缩兼底气不足,可是,还没试过就缩回来也不太象个男人,咬咬牙,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冲。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噗。”这回张弛有了反应,一口酒喷出来,呛着直咳。半天才道:“好小子,瞒得我好,居然是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同道。”
“而且我是暗恋,不知道怎么对他说?”孟子烨垂下头,似有无限的忧愁。
张弛心道,不会是我吧,细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色叶暗恋男人这件事本身的可信度也不高,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张弛,我想你是有经验的,你说,我该怎么对他说?”
“快收起你那腔调。”
“是,不过你得告诉我。”
“是哪个倒霉蛋让你看上了啊?”
“那先说一个简单易行又肯定能行的,你把他迷晕了,把生米煮成熟饭,拍照或摄影存证,到时他就乖乖跟你了。”张弛笑嘻嘻地出了一个最损的招。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爱的人?这个不行。”孟子烨压抑着尖叫,光是想象一下他把张弛迷晕了硬上再拍照留念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心脏就超负荷了。
“唉,这样吧,你给他写信,或者发E,简单,还省得人家当面骂你神经病。”张弛懒得再逗他,也不愿给他出谋画策,懒懒说了个常规办法,起身要走。
“就这个啊。”孟子烨失望一叹,跟在张弛身后出了夜总会,痴痴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很想抱住,对他说,和我好吧,做我的朋友情人,亲如兄弟,情同家人。这样想着想着,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心里倒又酸又涨,又有些惶恐。没有如此地喜欢一个人前,他对爱情憧憬不已,想象着它有多么甜蜜美好,现在,他的爱情真的来临了,怎么是酸涩多于甜美呢。
“呆头鹅,又发呆了。”张弛骂了一句,但还是回过头来,看他撞得怎么样。
“谁才是呆头鹅呀。”孟子烨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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