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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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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第一章 坑爹的被穿越
穿越的固定格式是:睁开眼睛,看见帐顶,然后谁谁谁惊呼:XXX你醒来了!如果没错的话,这个XXX一般都是小姐,运气好点的是公主,再好点是女王,最衰的自然是人妖。
君珂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一双狗眼。
“嗷唔。”
湿答答的舌头舔上来,带点畏罪般的讨好。
君珂迷迷糊糊摸摸狗头,呢喃,“幺鸡你跑错房间了,出门,向左,见黑色骷髅头门即入,门背后,你的太史阑供你压倒。”
幺鸡舔得更急。
君珂说完一堆话,有点混沌的脑袋开始慢慢清醒,狐疑地推开狗头,想起这货又不是她养的,平常只对她的死党它的主人太史阑才会这么狗腿,今儿这是怎么了?
再一转头,呆滞三秒钟。
头顶绿荫如盖,身下石凳荫凉,一枝欲绽不绽的桃花自花墙青瓦间斜曳,淡黄蕊心颤颤探出逢迎春光,再被娇嫩的莺声惊破。
远处有欢声笑语,一般娇嫩。
君珂倒抽一口凉气。
尤其当她看见四周建筑风格和用具都样式奇古,连身下垫的褥垫都绣着金丝海棠花,那花式她在一本民俗书上见过类似的,绝对非现代机器制品。
那一口气,就抽得分外悠长了。
这里肯定不是之前她所在的研究所,她也没傻到以为这是在拍电影,不是演员没道理有这样的联想。
君珂突然恨恨拍了石凳一巴掌,惊得畏罪的幺鸡五体投地。
坑爹!
搞错方向了!
她们在实验室找到的不是总控解锁设备,而是副院长研制出来的可颠倒时空的新玩意,难怪解锁声控录音放了之后毫无动静,幺鸡不耐烦一拍,她就换了天地。
换句话说,她现在终于可以用上所有穿越小说的万年台词。
她、被、穿、了!
但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她和幺鸡?
突然又想起副院长曾说过,时间是个流动的进程,每分每秒绝不相同,所以时空倒流也好,转换也好,都很难遵循既定的轨道,就像滔滔长河水流奔急,你伸入的手指,每一秒沾上的都是不同的水滴。
换句话说,在时空裂缝开启过程中,那三个在碰撞中,未必和她一同登陆诺曼底,有可能落在不同的国度,更有可能,落在了另一时空。
她和幺鸡抓得很紧,才没有被拆开。
想清楚来龙去脉,君珂叹口气,现在好了,是自由了,太自由了,连亲人都没有了。
四个孤儿,因为各有一身异能,自小被收进研究所被研究,同病相怜相依为命,虽斗嘴不断拆台不止,但绝不愿丢下任何一人要自由。
丢了朋友怎么办?
景横波会抓狂骂娘,文臻会赶紧吃饱肚子,太史阑会唤她的狗,君珂会先思考路线。
但是结局是一样的。
找呗!
君珂站起身,拍拍衣服,准备在四周找点值钱东西充作路费,不管穿到哪个朝代,货币都是不可或缺的行路工具。
这一拍,她才发现衣服已经换过了,一袭石榴红十样锦妆花裙,石青金丝缠枝花披风,颜色俗艳,质料高贵。
君珂开始皱眉。
她虽然并没有机会接触社会人情,但现代强而有力的各式传媒提供了巨大的信息来源渠道,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只要你愿意,通达、博闻、信息量巨大的牛逼人群可以被流水线制造。
所以君珂立即发现了处境的诡异。
很明显这不是她穿越的第一现场,她穿过来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好心地给她换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她原先的衣服和行李哪里去了?她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这深宅大院?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更多的时候掉下来的是陷阱。
“小姐!”
一声清脆呼唤,君珂闭目,吸气,如释重负。
重头戏来了!
转身,三米远处立着两个女子,十五六年纪,一个高挑纤细,眼神灵活,一个圆圆脸蛋,神情有点木讷,都穿着青裙白袄,少女发式。
刚才说话的一定是那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
“小姐。”开口的果然是那高个子丫鬟,笑嘻嘻举起手中一束花,“这杏花开得真好,翠墨给您折了束最好看的,您喜欢不?”
君珂凝望她三秒钟。
眼珠子转动频率每秒三次,背在身后的手指节颤抖每秒二次,胸腔内的心脏跳动每秒四次。
综上所述。
心虚,撒谎,紧张。
再看那圆脸丫鬟。
低头,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骨骼承受最大临界压力。
君珂叹气。
演技啊演技,一个用力太过,一个根本没有。
她不是魂穿,是身穿,这么个奇装异服大活人落地,没人疑问,顺其自然接受?还自来熟地叫她小姐?古代的人会这么脑残么?
猪为什么会在天上飞?
因为在坐飞机。
是谁搞了架“飞机”,把懵懂的她塞了进去试图架着她飞?等待她的是平安着陆,还是宇宙黑洞?
君珂有预感,如果她甘于做猪,一定再也回不了猪圈。
静下心来,仔细寻找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很快她便发觉,脑子时不时地有点发晕,一开始以为是昏迷初醒脑子还不清醒,此时便觉得不对。
她叹口气,坐下,无须人教,自然而然拢裙,敛襟,腰颈笔直,姿态优雅。
两个丫鬟努力平静地看她,眼神里掠过一丝好奇和疑惑,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岁,并不如何美艳,但奇在做任何动作都和别人有细微的不同,看来特别优美,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独特魅力,而乌黑的眼睛里时有奇异金光一闪,令人觉得一瞬间,似乎被她看穿五脏六魄。
君珂开始发问。
“我是你们小姐?”
两人大力点头,点头速度之快,像是唯恐点慢了她会不信。
“请问我是否有个牛逼的并且一点也不爱我的未婚夫?”
俩侍女呆呆看她,傻傻摇头。
“请问我是否出身高贵而人品恶劣?”
摇头。
“请问我是否花痴之名传遍天下,哦,不一定是花痴,丑女,疯女,傻女,浪女、凶悍女之类的同理可证。”
摇头。
“请问我是否被退婚然后寻死觅活?”
摇头。
“请问我是否是待选秀女马上要点选进宫?”
摇头。
“请问我是否曾受尽欺辱苦大仇深如今正急待翻身?”
摇头。
当然这也是个不好的消息,最起码她在穿越小说中学来的见招拆招步步牛逼一百零八法用不上了。
君珂望着她,越过眼中的骷髅架子,看见花墙之后更远处,重重把守的护卫,若隐若现的人影,无数双眼睛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后她笑了。
扬眉,接花,低头,一嗅。
她低头的姿势轻轻,颈项下倾出优美的弧度,让人想起亭亭纤纤岸边柳,在明月碧水间低伏照影。
春日韶光镀上花叶如轻雪,她在其间俯首,花也细致,人也优雅。
两个丫鬟眼神痴迷,只觉这一幕美妙如画。
随即听见“小姐”优雅地道:
“坑爹!”
第二章 神秘的“被小姐”
君珂在床头帐钩垂下的红丝绦上打下了第七个结。
七个结,七天。
古有结绳记事,她结绳,是为了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
七天时间,够一个人理清现状,这里是大燕王朝,不属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其生产力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唐宋时期,弱于唐而强于宋,她所在的府邸并不在京都,而是大燕七藩之一的冀北藩,成王纳兰元征的属地,这家府邸主人姓周,武职,从三品冀北将军,替成王殿下掌管冀北西线十万王军,算是冀北上层人物,有一妻两妾,膝下却十分空虚,仅有一女。
这一女,便是她这个“小姐”了。
君珂弄明白这身份后,心头疑云更浓几分,周家这小姐身份,在冀北一地算得上上流千金,怎么会给她李代桃僵?真正的周小姐人呢?
锦衣玉食,安享尊荣,暗地里却有危机逼近,如霾云即将飘至头顶。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敢情她们以为让她喝了这药,她便意识不清真的以为自己是“周小姐”,难怪一个个坦然在她面前演戏不怕被拆穿。
可是经过皮革奶苏丹红、地沟油瘦肉精、染色馒头三聚氰胺奶和各式抗生素长久锤炼的国人,早已进化出世间最抗摧残的牛逼体质,三聚氰胺都不怕,还含糊你医药不发达年代的迷魂汤?
君珂嗅着药汤微酸的气味,冷笑。
在她昏迷醒来之前,有人给她换了衣服,有人给她灌了药,有人收起了她的行李,然后她睁开眼,解放区的天就变了天。
做个锦衣玉食的蛀虫是很好,但前提是有命做到底,就目前的诡异状态看来,难。
丫鬟不安,君珂也有她的焦躁,她被严看死守,出不了院子一步,她熟知人体骨骼的所有最脆弱的要害,却没有把握将院子里外数十个大男人的骨缝都打裂,出不了院子,就找不回行李,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最重要的储藏,有了那些才有了和现代维系的基础,她还指望着靠那些东西找到死党们。
所以即使明知气氛不对,她也打算忍下去,忍到一切的伪装,被真相之手悍然撕裂。
但望那裂开的是康庄大道,而不是死路。
她忍得住,却有忍不住的。
幺鸡。
研究所收养的小白狗,看不出什么品种,被冷心冷面的太史阑难得看中眼,据为己有,虽然君珂不明白一向严谨冷漠只注重科研的天道研究所,怎么会突发奇想养只狗,她也疑惑过幺鸡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有特异之处,不过幺鸡来研究所半年,从狗崽子长到小狗,除了懒了点馋了点傲娇了点叫声特别了点,看不出有什么神奇。
受尽宠爱的幺鸡,不适应没有空调电视狗骨头玩具和太史阑的异世生活,对她爱理不理,总想着往外跑,君珂这里刚一出神,幺鸡便不见了。
君珂原也没在意,幺鸡玩一会就会自己回来,却见自己的丫鬟红砚突然探进脑袋来,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红砚是那个圆脸丫鬟,因为不如翠墨灵活,不常在她面前侍应,君珂见过她几次,她都远远站在廊下,目光紧紧盯着幺鸡,看出来很喜欢狗,君珂因此对她有些好感,此时见她探头,正要招呼,她却受了惊吓般一缩不见。
君珂怔了怔,没动,过了一会,红砚的脑袋又在半掩的窗前一闪。
这下君珂坐不住了,走到帘边,门一推,突然听见隐约呜咽声响。
这声音像幺鸡的!
君珂立即出门,眼前屋宇层叠,不见人影,她在廊前站定,眼睛已经穿过面前的照壁花墙,越到墙后一个角落里。
那里映出两个人影,正蹲身低头,努力按住一个挣扎的活物。
君珂从那黑影轮廓辨认出来,是幺鸡!
君珂抬手脱掉木底绣花鞋,避免木质敲击发出声响,只穿袜子奔近,听见对话声低低传来。
“少啰嗦,快点!”
“嗷唔!”
“哎哟!咬我!”
“蠢货!一只狗也弄不死!”
“你不也按不住!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做什么非得杀这只狗!”
“你懂什么!小姐不爱猫狗,这狗留着不惹人怀疑?上次就想宰了它,不想这畜生太灵!”
不禁眼中怒火一闪,幺鸡不仅是太史阑的心头肉,也是研究所异能四人组的命根子,现在幺鸡归她管理,她要是不能护好这小东西,将来怎么有脸见太史阑?
她沉了脸,转到墙后,在那俩满头大汗男人肩头一拍。
“干什么呢?”
两人一惊抬头,看见是她,脸色大变,手下一松,幺鸡嗷唔一声挣脱开来,二话不说,抬起后腿就对两人滋了一泡尿。
尿液标枪般激射,既狠且准,嗤啦一声两人淋个满头满脸,腥臊之气冲鼻,两人急忙要去擦,君珂突然一抬脚,踩住了两人按在地上的手。
她没穿鞋子,柔软的袜子踏在对方手背,这是闺阁淑女万万不能做出的举动,男子触及女子裸足也视为轻薄,俩家丁感觉到不对,刹那间脸色都变了,手抠在地面再也不敢动。
君珂满意地踏着,抱着幺鸡,慢条斯理一脸无辜地问:“你们怎么不回答我的问话?当真不当我是小姐?”
幺鸡趴在君珂肩头对俩倒霉家丁吐舌头,君珂的脸色却在背转身的那一刻沉了下来。
她快步回了房间,把门关好,将幺鸡往地下一墩。
幺鸡原本还在得意,这么大力一墩,傻了。
“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
幺鸡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缩肛,收尾,坐正,仰头,目光炯炯。
君珂沉着小脸,在狗终于集中注意力后,才一字字道:“想不想再见到太史?”
幺鸡发出一声呜咽。
“想不想再听她唤你一遍‘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谢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同志!’?”
幺鸡热泪盈眶。
“想不想再摸景横波的大波,再偷吃文臻的零食?”
幺鸡拼命摇尾。
“很好。”君珂一指点在狗头,“现在,我要你明白,我们已经不在研究所,我们已和那三个失散,这里是充满危机的异世,你和我都是异类,人人皆敌,就像狗和猫永远见面都要打架,研究所看见异能就要绑架,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幺鸡眨巴着眼,心想猫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私自出门一步。”君珂疾言厉色,“否则等我见到太史,我就把你的劣迹告诉她,让她把你开除出太史党。”
幺鸡立刻扑倒在地,竖起短尾如白旗,以示投降。
君珂瞅着那在风中神经质抖动的白旗,心立刻又软了,想着它失了主人,和自己相依为命,刚才差点命丧人手,这么吓吓也便够了,蹲下身抱起幺鸡,将脸贴在它柔软的白毛上。
一瞬间似乎和怀里的小生灵心意相通,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孤独、惶恐、对未来的茫然无措、对现状的懵懂不安。
天地偌大,却皆陌颜相向,刀剑于暗处烁然闪光,知己友朋散落如飘萍,不知道风将把命运吹向何方。
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彼此,你的眷恋,我的方向。
良久,君珂仰首,微笑,拍着柔软的狗头,在它耳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别怕。”
幺鸡嗷唔一声,将脑袋扎在她怀里,一人一狗相拥着看月光,想着月光之下或许遥远的某处,有人也同时将明锐的目光扬起,在广袤的星空下,寻找相契的希望。
夜色沉静,院子外却似乎有隐约声响,依稀是谁在低低哭泣,随即不远处房门一阵乱响,砰的一声,似乎有人被重重扔落。
第三章 投怀
那阵喧嚣带着收敛的力度,所有声音都压抑在轻巧的动作里,似乎不想被她发觉,随即便恢复了寂静,君珂等了一会儿,确认人都走了,才点了盏灯,绕过房间锦榻下和衣而睡的翠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找到了那间传出低低申吟的房间。
那是红砚的屋子。
君珂推开门,室内没点灯,有淡淡血腥气迤逦,黑黝黝的角落床上,红砚趴着,嘶嘶地吸着气,声音有种疼痛的颤栗,听见门响,蓦然抬起头来,黑暗里眸光惊惶如伤鹿。
君珂放下灯,低头看她,她衣衫零落,臂弯红肿,身上有宽如手掌的隆起的红痕,一看便知道是板子打的。
君珂的目光冷了冷,她是因为提醒她幺鸡被困,才被罚的吧?
君珂没听懂她的意思,目光在她红肿的臂弯一转,突然伸手,抓住红砚手臂,一手抵在她腋下,一手顺筋一摸,猛力一拉。
“咔嚓。”
一声微响,一声尖叫。
微响的是臂弯筋骨,尖叫的是红砚。
君珂手疾眼快,抓住被褥往红砚嘴里一塞,将她那半声尖叫堵了回去。
君珂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丫头哪里是木讷,分明是话痨,拍拍她的脸,道:“是,你要死了,被你自己闷死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顺畅自如推开被窝的手臂,卡住了。
君珂笑起来,捏捏她红红的小圆脸,道:“咦什么咦,失望了是不?做不了共妻了是不?要不要再掰回去?”
那丫鬟赶紧手一缩,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断手,不过脱臼而已,不禁目光亮闪闪地看着君珂,语气满是惊讶,“小姐,你这一手怎么来的?以前我也见过人家矫正脱臼的手法,还是名医呢,但谁也没你利落。”
君珂笑了笑,心想便是你断骨我也能给你利落准确接回去,谁叫我看得见你所有骨骼经脉呢。
“被罚了是吗?”她注视着红砚,眼神安静,“为什么呢?”
红砚下意识缩了缩,抬头看她,眼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背对灯光而立,看不清容颜神情,却依旧令人感觉得到那种少见的洒脱优雅气质,灯火幽幽散射,为她镀上一层淡金轮廓,她柔软的发丝浅浅地亮着,像细弱的火苗,燃亮这夜的幽寂和心的微凉。
红砚怔在那里,君珂问了一句,也没有逼迫下去,何必强人所难?人家已经因为一句提醒遭了这么大罪,难道还要逼她去死?慢慢访查也就是了。
她笑笑,没说什么,在桌上找到一瓶伤药,帮红砚抹了伤处,她手指动作轻柔,神情专注,红砚趴着,转头怔怔看着她,几次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君珂就当没看见,利落地敷完药,鼓励地握握红砚的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道:“我不适宜多呆,你好好养着。”
她转身就走,风从半掩的门扉溜进来,拂起她衣襟,少女背影挺直却也清瘦,比刚来时又瘦了点,毕竟时刻处于警惕戒备心情,脑中常常思索,长不了肉。
红砚直直注视着她背影,忽然挺身坐起,猛地向前一扑,拽住了她的衣襟。
“小姐!”
“你快走!快带着幺鸡走!”
君珂一怔转身,刚要说什么,忽见红砚脸色大变,抬手捂住了嘴,转头一看,翠墨提灯站在门口。
那丫头脸隐在灯光后,看不见神情,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君珂眼睛转了转,笑道:“红砚你想抱抱幺鸡?行,等你伤好,我让幺鸡陪你玩。”一边转头埋怨翠墨,“你们怎么搞的,也不给红砚备点好伤药?她哭得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哦,她什么事被责罚啊?你不能给求求情吗?”
她语气温和,背对君珂的眼神却凌厉逼人,红砚激灵灵打个寒战,垂头不语,君珂没回头,懒懒打个呵欠,道:“好好养伤吧,改日来看你。”跨出门去。
一出门,廊上冷风扑面,夹杂细润水滴,君珂看看天色,道:“下雨了,你给我取风帽油衣来。”
翠墨一怔,有心要拒绝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提灯快步离开,君珂看见她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正要转身回去寻红砚,忽听墙边啪地一响。
君珂停住脚步,回头一看,隐约墙头似乎人影一闪,她心中一动,这里是内院,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什么人会在墙头奔走?
虽然这雨夜墙头夜行人,明显来势不善,但危机有时,也是转机!
君珂下定决心便不会再犹豫,一边低低呼哨招呼幺鸡过来,一边快步往墙边走。
还没到墙下,墙头风声一响黑影一闪,君珂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扑面,什么东西自墙头扑下撞向自己怀中,伴随着男子清朗的气息,和急促的一声低喝:“抱紧我!”
第四章 便宜老婆
午夜有男撞怀,要你抱紧他,你会怎么做?
百分之九十九有社会经验,经历过公车擦臀流氓巷道摸脸地痞酒吧灌酒登徒子卫生间脱裤暴露狂的现代女性,都会舒玉指,抬长腿,用七寸高跟鞋尖尖鞋头以跆拳道馆新学的正蹬或侧踹,招呼他的重点部位并干脆利落骂一声,“去死!”
可惜君珂不是。
孤儿抱进研究所,十余年闭关生活枯寂单调,虽从各式媒体侧面了解人性之恶,却没有切身感受,在警惕之余,其实很想用自身直觉包纳这新鲜一切。
一霎那间她来不及用眼睛,只凭感觉,感觉这撞怀的男子,气息清朗好闻,动作并无猥亵,身上也无利器,声音还很年轻,像是变声期微哑,却又低低好听。
更奇特的是他的语气,天生有种居上位者的尊贵,像是习惯了发号施令,却又不盛气凌人,只让人觉得甘心俯就,不该违拗。
那句像命令又像求救的“抱紧我”,让君珂心中一动。
会在这半夜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想必也是有难处的吧。
一切思考不过刹那间,随即她抬手,抱住了那少年。
手抱过去,那少年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他原本不过一句戏言,心里明白谁家小姐都不可能依言照做,正准备用强或者什么的,谁知身前忽然一暖,她竟然抱住了他!
第一感觉就是“谁家的水性杨花!”
然而那么一抬头,正看见那少女微微扬起的下颌,雨夜里湿漉漉泛着玉色光泽,从下颌往上,鼻尖薄薄一点,如玉珠,再往上,一双秀气的眉,眉心距离似乎稍微远了点,但令人觉得疏朗,像看见越过山野的岚气,在天际优雅浮沉。
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因为君珂没有看他,正皱眉看着墙头,风声一响,一个华衣少女已经跃上墙头。
君珂看着那少女轻捷的动作,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古代的人当真个个都会武功啊,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少女在墙头一个踉跄,底下立即有人道:“小心!”随即跃上两个劲装男子,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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