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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珠.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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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中文网【贪睡的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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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龙珠
作者:大假发
☆、1简介:陈廷华,一个普通的乡间少年,在误吞入一颗玉珠后,身边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第 1 章
h省z市潢川县
“大家好,请跟我往这边走,这里就是我们潢川县的降龙殿。相传在一千年前,有一只蛟龙落在了潢川县,这条蛟龙法力非常高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蛟龙呢,每年都要求这里的老百姓给他献上两个童男童女做为贡品。一旦没献上,就降下大雨,引发山洪水灾。老百姓是苦不堪言。后来,天上降下来了一个神仙,把这条蛟龙斩杀了,然后又用一件宝物将这蛟龙的尸体镇压在这里,才护得这一方水土平安。为了纪念这个事,老百姓后来就在蛟龙被杀的地方建了个降龙柱,在后来,又在这个降龙柱的基础上,大家盖了个降龙殿,以前这边还有道观寺庙,后来因为多次战乱,这些建筑物基本都已经被毁了,这个降龙殿也是八十年代,由政府出资重新修建的。”导游小姐正口沫横飞的介绍着所谓的降龙殿。
她身后的游客也是一边听一边拍照,还有几个人摸着殿里那根所谓的降龙柱,还摆了几个造型。
陈廷华一边听导游胡侃,一边手脚利索的将他编织的那些草编一一摆到了塑料布上,把一元一个的小木牌子立起来,等着生意上门。
这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开发旅游资源,他们这潢川县没什么知名景点,风景还算是秀丽。市旅游局不知怎么从哪里听说的,他们村这边以前有个降龙殿,据说是几百年盖的,便大笔一挥,把这个地方也纳入了开发的景点。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陈廷华很清楚,导游侃的所谓降龙殿的历史,几乎全是假的,这降龙殿根本没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据说是明末的时候盖的,而且这降龙殿也不是毁于战乱,而是毁于几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中。被那些热血冲昏了头的年轻人,拆了,烧了,几乎什么也没剩下。当年砸毁这降龙殿的时候,地基和梁柱还被他们村给拿走,盖村委会去了,据说可都是好木料。不过现在那些木头也不知被谁给弄走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这些村民自然是不会跟游客说的,游客们来这里是想看个风景,顺便听点美丽浪漫的传说,换个心情。而且自从这里开发成景点后,村里不少人都弄起了家庭旅馆,或者农家乐之类的旅游项目。几年下来,村里的小学也盖起来了,土路也修成了沥青路,可是比以前方便太多了。
陈廷华摊上的草编很是不错,编的物件活灵活现的,引来不少人驻足询问。他这价钱也不贵,小的五毛钱,大的一块钱一个,加上陈廷华只有十一二岁,游客一看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摆摊赚钱,也就没怎么还价,你买一个,我拿两个的,没一会儿功夫,就把陈廷华摊上的东西给买了一多半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廷华一边编着新的草编,一边盘算着上午赚的钱,今天的生意很不错,一个上午卖了三十多只草编,这就是三十多块钱。只不过这三十里面有十五得贡献给景区,算是进场费。不过他还是净赚了十五,而且这才一个上午呢,下午怎么说也还能再卖一些。
到了傍晚,陈廷华一脸满足的将地上的塑料布折起收好,早上摆的草编竟已全数卖完。交完进场费后,陈廷华攥着手中那些零钱,满脸红光的朝村头的肉铺跑去。
在肉铺那边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块肥油颇多的猪肉,一斤多一点,七块三。小贩抹了零头,七块。陈廷华美滋滋的拎着这猪肉就回去了。
因为景区的开发,陈家庄大部分人家日子过的都挺富裕,房子也都翻盖成了两三层的小楼,只有陈廷华家还是那几间破烂平房,在一片小楼里看起来也是格外的晃眼。
“爷,我回来了,你看我买的啥?”陈廷华说着,晃了下手中的猪肉。
“咋买这个了,这么贵。还买这么多,买个两三块钱的就中了,尝个肉味,这么多,天也热了,搁不了多久。”陈老二颇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一大块肉。“我饭都做好了。”语气中很是有些抱怨。
“没事,吃不完,那就先把肉放俺大姑奶家的冰箱里。爷,你放心,就这么一点肉,根本就不够吃,小思他们都能吃着咧。”说着,陈廷华钻进了厨房。陈老二的饭做的很是简单,也就是七八个大馒头,一锅稠稠的玉米粥,一大盘芥菜丝,一大盘土豆丝,还有三个煮鸡蛋,这是陈老二专门给他们三个小的留的。
陈廷华看了看堂屋的大表,已经七点半了,小思他们马上就该回来了,想着,急忙切了半个冬瓜,泡了粉条,肉在油锅里嗤啦一声响,没一会儿,满院子里都是肉香。
等到陈廷思,陈廷秋进家门的时候,陈廷华的冬瓜粉条炖肉刚出锅。陈廷思和陈廷秋是对双胞胎,两个小家伙嗅到肉香,眼睛就是一亮。“哥,今天吃肉啊!”
“是啊。快去洗手,洗完了赶快吃饭,做作业。”陈廷华拍了两个正准备动手抓馒头的小家伙一把,将他们赶到一边洗手。
陈廷思一把从兜里掏出几张脏兮兮的钱,献宝一样的递给了陈廷华,“哥,这是我和小秋今天捡饮料瓶卖的钱,你收好。”
陈廷华接过去,从中又抽出两张来,递给陈廷思,“拿着,这是你和小秋明天的饭钱。这几天市里好像办了个啥花会,景区游客多了不少,我明天得早点去摆摊,占个好位,就不给你们做饭了。”
“中。”陈廷思刚接到手里,就听他哥继续唠叨道:“还有,这些钱你和小秋都要去买饭吃,不准给我饿肚子省下来,你敢一顿不吃,我就把大黑送人。”大黑是他们家的狗,极通灵性,家里人怎么呵斥打骂它,都是极为温顺,一点不动,任你折腾,可要是有生人敢靠近陈家,那大黑可绝对不是吃素的,有事没事还会自己逮几只老鼠开荤。陈廷思平日里几乎把大黑当自己的小弟看,每次家里吃肉,都会偷偷摸摸留几块肉给大黑,天冷了还会带到自己的屋里去睡。所以用大黑来要挟陈廷思,那绝对是一掐一个准。
陈家几个月也难得吃一次肉,这一大盆子菜,几个人吃的是满脸通红,最后剩的菜汤更是被陈廷秋倒到自己的粥碗里,搅搅喝了。陈廷思拿着块馒头,将菜盆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确定没有剩下一点油星,才满足的将那口馒头塞嘴里。一顿饭吃完,菜盘子吃的是锃明刷亮,几乎不用刷了,陈廷华看的却是心酸无比。景区的那些饭店,天天往馊水桶里倒的肉菜不知有多少。他弟弟连这么一点肉菜汁都不舍得放过,总有一天,他要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绝对不让弟弟和爷爷这样苛刻自己。
吃罢饭,陈廷华就将两个小的赶到屋里去做作业了,等到陈廷华洗过碗,陈老二已经去睡了。老头儿年龄大了,身体也差了,精神头总是不太好。
陈廷华借着弟弟们学习的灯光继续编草编,一边编,一边听他那两个弟弟给他背诵课文,时不时的还指出他们背错的地方。陈家几个小孩里,要说谁最聪明,那就属陈廷华了。只可惜他前几年就辍学了。虽说辍了学,可陈廷华也会经常去废品收购站找点初中的教材,辅导书来看。陈廷华人聪明又勤奋,虽说是自学,可程度也是相当的不错,哪怕现在直接让他去初三,那程度也是能跟得上的。
等到两个小家伙睡去,陈廷华将他今天赚的钱放到了那个他最宝贝的铁制饼干盒里。按说这些钱放银行才算稳妥,可他们家除了村里人的钱之外,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这钱若是存银行里,陈廷华担心会被银行给强制执行了,也就没敢放银行去。
陈廷华一门心思的就想把欠村里那些人的钱给还了。那几家债主也实在是太过凶悍。第一次过来要债的时候,是见什么拿什么,搜的是干干净净。至于银行的钱,陈廷华并不打算还,这钱本也不是他借的。
其实银行这个大债主也向法院那边申请过强制执行,可是来了后,就见陈家家徒四壁,干看了半天也没辙。
因为陈家的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村里那些债主也没法收走房子。算是给陈家老小留了个窝。这房子虽说抵押给银行了,银行这边却是没法强制执行的。陈廷华还专门打听过相关的法律条款。据说是最高人民法院的解释,公民名下只有一套住房的时候,就算他欠了银行的钱,他名下的这套房子也是不能被强制执行的,如果这房子抵押了,倒是可以被银行卖掉,但是也有个例外,当这个公民是低保户且无法自行解决住宿问题的,这房子就只能让对方住着了。欠钱的人早已跑路,剩下一屋子老人小孩,一分收入也无,真被撵出去了,就没地方住了,再说这房子就算是拿去卖了,也没多少钱。法院那边也就顺势摊手了。
盒子里的钱什么面值的几乎都有,陈廷华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是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块。家里欠了人家十万三,已经还了四万七,算上这一万三,还差四万多,就能把村里那些帐都还清了。如果天天都是今天这种收入就好了,一天能净赚五六十块,要不了几年就能把债都还上,等到债全还完了,自己再攒两年钱,说不定还能重新进学校,混个高中文凭,再学点技术,回头再盖个新房。怀着对未来的期望,陈廷华慢慢沉入了黑甜乡。
第二天,陈廷华早早的就去了景区,占了个不错的位置,开始卖他的草编。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好些,没到下午三点,带来的这些草编就已经卖光了。
兜里揣着钱,陈廷华一路小跑回家,连身体都觉得轻了许多。他还不知道,家里这才稍稍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再起波澜。
快到家的时候陈廷华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要翻墙。陈廷华急忙大喊一声。那人一哆嗦,扭过头来。陈廷华一看,眼中顿时冒出火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把整个陈家都拖到泥沼里的罪魁祸首,他亲爹陈南山。
☆、3第 2 章
“小华回来了,快给爸开门。”陈南山一脸惊喜的扭过身,伸手就要拍向陈廷华的脑袋,陈廷华却往后退了一步,黑着脸问:“你来俺家有啥事?”
“说啥呢!啥是恁家,这是俺家,你个龟孙咋这样跟恁爹说话。”陈南山脸一沉,一抬脚就朝着陈廷华身上踹了过去。
陈廷华可不会乖乖的站着挨打,往后退了几步,冷笑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去叫陈老虎他们,这些日子他们可是常来要你还钱呢。”
陈南山瞬间哑了,没过一会儿又扯着脸干笑道:“小华,恁爷去哪儿咧?我去地里咋没看到恁爷?”
陈廷华离了五六米远,一脸厌恶道,“俺爷出去干活了。你回来干啥了?”陈家那两亩地早就租给了别人,种地是个辛苦活,累死累活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陈老二干脆就把地租出去,只留了两分地,种点自家吃的菜。村委会又帮忙给陈老二联系了一个不错的活,在景区打扫打扫卫生,一个月也有个三四百块的收入。对这个家来说,实在算是非常重要的一份收入了,陈老二是相当的珍惜,每天天还不亮就出门去。本来陈老二这年龄也是该在家里享清福了,结果因为陈南山欠的这一屁股债,老头也只能辛辛苦苦的出去干活赚钱还债,养孙子。
虽说陈南山是陈廷华他爹,可陈廷华却一点没把他当父亲看。在陈廷华看来,陈南山就是社会的渣滓,垃圾,还不如一只长虫顺眼,长虫还能拿去喂鸡呢。他爹就只会坑人。
陈廷华的妈在陈廷华七岁的时候跟着陈南山一起去打工。结果那年底回来的时候,只有陈南山一人。据陈南山说,陈廷华的妈跟一个有钱人跑了,陈廷华兄弟几个几乎不能相信,他们的妈会跟别人跑了?!明明走的时候还说要给他们带玩具带好吃的呢,怎么会跟人跑了。可是不管再怎么不信,不管他在村口等多久,陈廷华始终也没等到他妈妈。
陈南山虽说丢了媳妇,可却挣了不少钱,在家里大手大脚的过了一阵子后,就又准备出去打工了。不过这次打工,他想带着双胞胎一起去,说是要给双胞胎在城里找个好学校。这时双胞胎才不到四岁,陈老二不舍得孙子离开自己身边,再说陈南山就一个大男人,也没法照顾小孩,也就没同意。
这年年底的时候,陈南山回来了,还带着个南方来的老板,说是要来这边做什么生意,也不知他们怎么忽悠的,把村里几家的钱借了过来,又去托人找关系去银行用陈家的房子做抵押贷了款。
再接着,这陈南山就一去不回头了,整整两年,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村里那几家借钱给他的纷纷上门来要账。陈老二把能抵债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后来听人说在哪个城市见到过陈南山。陈老二此时还不愿相信自己儿子是有意赖账,他还以为是儿子做生意赔钱了,没脸回来,正在外面拼命赚钱。只是几年没见到儿子,陈老二担心陈南山在外面苦了自己,就想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就把儿子带回来,也省的他一人在外面吃苦。
陈老二带着几个孙子,按照村人说的地址找上门。发现陈南山根本没吃到一点苦。两居室的房子,空调电视都齐全,还有个颇有姿色的妇女在他住的地方。见了陈家这老少四口过来,那女的先就耷拉了脸,连门都没让进,将他们四人晾在了大门口。
陈南山回来,好一顿解释后。爷孙四个才被安置到一个屋里睡下,陈廷华因为换了地方睡的不安稳,起来上厕所,结果听到了他爹和那女人说的话,这一番话让陈廷华如遭雷劈。
他爹竟然想把双胞胎卖掉,连买主都找好了,还说可惜双胞胎年龄偏大,价钱上不去,要是前两年,应该能卖不少钱。
他爹想要卖掉自己的弟弟,陈廷华整个人都傻了。回屋里没声没息哭了一会。第二天,肿着双眼拉着他爷爷和双胞胎,说要出去转转,到外面就把话跟他爷爷学了一遍。陈老二一开始还不信,陈廷华就扯着双胞胎在公园里,让他爷爷自己回去和陈南山对质。
陈老二是怎么和他爹对质的,陈廷华不清楚。不过陈老二当天就带着孙子回了家,从此在村里放话说,自己没陈南山这个儿子。陈南山若是敢回来,他就打死这个混账。
父子俩在门口对峙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几个好事的婆娘朝着陈家门口看了。听着那些婆娘的议论,陈南山脸色阴沉起来,朝前几步,一把抓住来不及跑开的陈廷华,朝对方脸上连呼了几个巴掌,把陈廷华打的晕晕乎乎,又把陈廷华的衣兜翻了一遍,家里的钥匙连同今天草编卖的钱一并被揣到了陈南山怀里。
大门被打开,陈廷华被陈南山一把推到了院子里。院中的大黑盯着这父子两。大黑在陈家呆了五六年了,它也认出了陈南山的气味,知道陈南山是家里的一员,因此只犹豫着,并没敢扑上来。
陈南山在家里四处环顾了一圈,房子破破烂烂,房顶上有几处地方还用砖头压了块塑料布。堂屋里几乎什么摆件都没,连椅子也没,只有几个破木墩,不知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哼,看家里这样子,就知道那东西肯定还在老头手里。老头子也真是,攥着宝贝都不知道换钱,一家人过的这么苦,连城里要饭的都不如。
还没等陈南山开口,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呼喝,“陈南山,你出来,你欠我家的钱什么时候还!”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陈家的门口响了起来。这声音,陈廷华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家的债主之一。
陈南山闻言瞪了陈廷华一眼,忙去开了门,扯出一个笑,一脸亲热的将那中年妇女往院子里拉,“王嫂,你来了,快,屋子坐,我给你倒水。”m的,这死婆娘怎么过来的这么快,自己这才刚进村没一会儿呢,陈南山心中暗自咒骂道。
“他嫂,你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还钱的,只是这会钱不在我手里,你别急,别急,这钱我肯定还。”陈南山忙按下准备发飙的王春香。又对陈廷华喝道“还不快去给你王婶倒水,傻站着跟个死人一样。”
喝完陈廷华,又急忙对着那中年妇女笑道:“他嫂,你也知道,我借了不少钱,可我借钱不是为了别的,那是为了做生意,为了赚大钱。”
“你赚大钱关我家啥事,把钱还了先。”王春香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道。
“他嫂,你放心,我这钱已经赚到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还大家伙儿的钱,只是这钱在银行,我还没去取。他嫂,你不知道。现在的银行可不是东西,说五万以上的钱就要提前一天通知他们,第二天才能去取,我这不刚从镇上回来,今天跟银行说好了,明天就去取。嫂,你要不信,今天你就住俺家,明儿咱一块儿去镇上的银行。”陈南山拍着胸脯道。
陈廷华板着脸端了一碗水过来,他并不相信陈南山的话,真是赚了钱,至于在自己家门口都这么偷偷摸摸的么,连自己身上的钱都不放过。不过陈廷华却没吭声,他也想知道陈南山的目的。一个抛弃了他们几年的人,给全家留下一屁股债的人,到底为什么又跑回来,难道他还想从这家里榨钱么。只看陈家现在这穷困潦倒的样子,聪明人应该马上转身就走才是。
打发走了王春香,陈南山就去了厨房,想找点吃的,扒了半天,除了几个干馒头,还有些咸菜疙瘩外就没其他能入口的东西。陈南山有些恼火的将干馒头扔到一边,对着陈廷华招了招手“兔崽子,过来,给我去买点吃的。”
陈廷华没动,陈南山怒了,骂道:“m的,小王八蛋,还不滚,摆个什么死人脸,还瞪。再瞪老子呼死你。”
“没钱买吃的,给我钱。”陈廷华伸手道。
“没钱不会赊。”陈南山一巴掌招呼到陈廷华脑袋上。
“人家早就不赊给咱家了。”陈廷华嘴角扯出个轻蔑的笑。
陈南山一脚踢了过去,又扔了十块钱到陈廷华脸上,“成天就知道朝老子要钱!m的,简直跟讨债鬼一样。滚,再给老子买点酒回来。”陈廷华将那十块往兜里一放,一声不吭走了出去,到街上买了五个肉夹馍,也没回家,扭头朝村里的小学那边过去了。
这时候正是放学,一群小学生从学校里撒了欢的朝外跑,陈廷华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那对双胞胎,两小东西手里拿着个大袋子,里面还装了十来个饮料瓶。
“小思,小秋,过来。”陈廷华将五个肉夹馍拿出来,两小家伙满脸惊喜。这饼子他们天天路过的时候都能闻到香气,平时不知看了多少次,一次也没舍得吃过,没想到哥哥今天竟然买了这么多。
“慢点吃。”陈廷华有些心疼的摸着两小家伙的脑袋,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没拿吃的回去会有什么后果。看着两小家伙干咽饼子有点费劲,陈廷华又把他们袋子里的塑料瓶,找了个收废品的卖了,买了两杯豆浆,陈廷思大口吃着,看向自己哥哥,问道:“哥,你咋不吃啊?”
“哥吃饱了,这是给你们俩买的。”陈廷华笑了笑,等他们吃完,陈廷华拉着两个小家伙去了村长陈铁生家。
“叔,我求你个事,让我家小思,小秋在你这边住一晚。今天家里来人了,有些不方便。刚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就在这儿睡一夜。”陈廷华低声求着。陈铁生也知道陈家的事,还以为陈廷华口中的家里来人,是有人又来要债了,就点了点头,反正收留两小孩睡一夜,也不碍什么事。
陈廷华将弟弟安置好后,就到了村口等人。摆了几年小摊的陈廷华并不是那种呆呆的老实孩子,这娃还是有点计较的。陈南山应承王嫂的是明天去银行取钱,那么陈南山肯定不会在村里呆过明天。因为陈南山根本就不会还钱,别问陈廷华为啥这样肯定,一个为了钱能想到卖自己孩子的人,会去还别人的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结果还没等他等到陈老二,陈南山就已经出来寻他了,见他空着手站在村口,顿时就发了火,骂骂咧咧的冲上前将陈廷华给拖了回去。又一搜身,一毛钱也没。把陈南山气的够呛,伸手就要打,这次陈廷华躲的快。顷刻间,院里闹了个鸡飞狗跳。
正乱着,就听到陈老二的声音,“恁们这是在干啥!”
陈南山一见陈老二,也不打陈廷华了,几步上前,扑通一声就跪在陈老二的面前“爹,我错了,我回来给您老认错了。”
陈南山这一通嚎哭,一句认错让陈老二那眼圈一下就红了,毕竟是自己儿子,狠着心断了关系,他又怎么能不难受,怎么会不想。这几年陈老二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
父子俩哭了半天,陈廷华只在一旁冷冷看着,他对陈南山的感情并不深,陈廷华是他娘带大的,这个父亲在他有记忆的时候也没怎么跟他亲近过,不过是兴趣来了,逗一逗。后来陈南山去打工,他们之间就更是没什么感情了,到知道这个父亲骗钱不还,想卖双胞胎,更是把两人间那淡薄的父子情给毁的是一点不剩。
陈南山扶着陈老二进了屋里,两人叙说这几年的事,陈廷华默默的进了厨房去做饭了,他虽说恶心他那个爹,却还得考虑他爷爷,总不能饿着自己爷爷。
饭做好了,陈廷华去里屋叫两人出来吃饭,结果一掀布帘,就看到他爹正跪在地上,一把眼泪鼻涕的求着陈老二,“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拿不出这笔钱,他们就要砍了俺的手啊!”
“你、你给我滚!”陈老二愤怒的抽脚踹向陈南山,对方却一把抱住陈老二的腿,哭丧着脸道:“爹,我知道那东西是个宝贝,可宝贝不就是为了换钱吗,咱家这会正需要钱,你就拿它出来换点钱又咋了。你现在不换钱,以后都见不到你这儿子了啊!娘啊,恁儿子就要来找你了,咱娘俩以后就埋一块儿吧。爹啊,你咋不管俺的死活啊!”
这一通哭闹让陈廷华看的那叫一个恶心,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见陈廷华进屋,陈南山又忙指着陈廷华道:“爹啊,你不管俺,你也得想想恁的三孙儿吧,他们搁俺这儿要不着钱,他们就要找这三孩儿要了啊。现在那黑社会都卖人器官,你要欠了钱还不上,心肝肾那是直接摘走卖钱啊!”
若是前面那些话,陈老二还能无动于衷,可这一番话,却是正戳中陈老二的软肋。陈老二就这么一个儿子,可自己这儿子基本就已经废了,现在他家的指望就是这三个孙子,如果孙子也出事,他老陈家可就算断了根了。
“你又欠了多少钱?”陈老二哑声问道。
陈南山一脸羞愧的比了个三,“三万?”陈老二心中还有一丝隐望。
陈南山摇了摇头,“三十万?”陈老二的声音颤抖了,十万块已经让整个陈家都成了这个样子,何况是三十万。
“是三百万。”陈南山说完便将头一低,似是羞愧没脸见人。陈老二却是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倒。
陈廷华急忙找出他爷爷吃的降压药,喂了几片药,又拿湿毛巾给陈老二擦脸,一边擦一边在他爷爷耳边低喃:“爷,你别急,你稳着点,爷。没事儿,啥事都没,你别操心。”
陈南山见自己爹气成这样,也慌了神,那东西可就陈老二一人知道藏在哪里,他要是出个啥事,那东西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还好,陈老二心理承受能力算是不错,没一会儿就缓过劲来,指着陈南山骂了句王八羔子,又拉着陈廷华流泪,“华啊,你咋就摊上这样一个爹啊。咱家是造了多少孽,才出了这么个玩意啊!”
“爹,你现在骂我也没用,人家明天就过来要账咧,你还是赶快把东西拿出来吧。”陈南山拍着大腿道。
“你给我滚,这东西你做梦也别想拿。”陈老二顺手拿起床边的扫帚就朝陈南山头上抡去。
☆、4第 3 章
“爹,你就是打死我,人家明天也要过来要账,要不到钱,就要拿三个小的去抵债。”陈南山话里透着的威胁之意让陈老二喉头猛然一甜,半天都上不过气来,原来这狗玩意回来就是要那东西的。
陈廷华忙给陈老二顺气,“爷,要不咱们就全家躲出去,看他们找谁要钱。”三百万,就是把全家都卖了也还不起,不如直接跑了得了。
“你给我滚,出啥馊主意。”陈南山一脚踹到陈廷华身上,又腆着脸对陈老二道:“爹啊,那宝贝就给人家吧,人家说,只要那宝贝是好的,不仅免掉咱家的债,还要再给咱家点钱。你看咱家现在都这样了,你死抱着那宝贝有啥用,还不如拿出去换点钱。”
陈老二满脸的灰败,他的儿子怎么被他教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陈南山那浊黄的眼珠,贪婪的神色,陈老二长叹一口气道:“你不懂啊,那东西要人命啊,谁拿了谁就死。”
“谁拿了谁就死?爸,你这是怎么说的?那宝贝当年我也见了,哪有一点事。”
陈廷华心中更是好奇不已,什么东西,让他爹惦记成这样,怎么爷爷说还会死人的?
“就知道宝贝宝贝,你爷爷,你奶奶,你大伯,还有你娘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不。”陈老二怒道。
不等陈南山开口,陈老二喘着粗气道:“他们都是被你口里的宝贝给害死的。当年要不是你爹我舍命把那什么狗屁宝贝给埋了,咱家早就死绝了。”
“爸,别生气,你说这宝贝能害死人,到底是咋回事啊?”陈南山缩着脖子问了一句。
“当年,就是破四旧那时候,有人说山上那个降龙殿是封建迷信,就带着村里人去砸那降龙殿。你爷爷是村长,也跟着去了。你爷爷当年觉悟不够高,动了贪念,在他们砸降龙殿的时候,偷偷昧下了点东西。就是你看到的那啥狗屁宝贝。刚开始还没啥,结果没几天,你奶奶就病了,见天说胡话。那天你娘去做饭,做好饭才发现你奶奶跑出去了,刚想喊人,村里就有人来咱家,说你奶奶跳了湖。”
陈老二想着当年的往事,眼中慢慢湿了起来,“你奶奶死了没多久,你爷爷也跟着疯了,没几天趁着家里人没留神,也跟着跳了湖,连地方都跟你奶奶选的一样。当时村里都说咱家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全家人都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偷偷找了人来看也没看出啥。后来那天,你不知从你爷爷屋子哪个地方把那东西扒出来了,结果晚上就发了烧,我当时在县里,还是你娘和你大伯带着你去了镇上。结果钱没带够,你大伯回来借钱的时候,不知为啥就拐到月湖那边,第二天尸首才被人发现,你婶子因为这事,跟咱家也闹翻了,带着你堂哥改嫁了。你娘没多久也病倒了,还没开春人就没了。”
“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还好,那年村里住进来一个接受劳动改造的老道,那老道士据说就是降龙殿的。还是他跟我说,咱家这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后来带着我上山把东西埋了。那东西我连摸也没敢摸,用火钳子夹到盒子里,跟着老道去埋了,就这样,我也大病了一场,还落了个病根。这东西埋下去一年多,你的病才彻底好了,家里算是安生了。”陈老二说着,狠狠瞪了陈南山一眼,“那东西就是催命符,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去拿吧,我也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陈南山听着心里也打转,钱固然是好,但若是自己没命花,多少钱也是白搭。可是那东西,如果真跟那人说的一样值钱,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陈南山左思右想,心中有了打算,开口道:“爹,你把那东西放哪儿了,我明天带着人去挖,我自己不会碰的。让他们拿走抵债就是了。”
陈老二见儿子怎么都不听劝,咬咬牙,把埋那东西的地址细细的说了一遍。反正他已经当没这个儿子了。只是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当年家里人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他和这不孝子,辛辛苦苦拉扯他到大,结果,唉。
等到陈老二撑不住睡着了,陈南山就拉着陈廷华去了西屋。就见陈南山把家里的手电筒找了出来,又拿了铁铲,对陈廷华道:“走,跟我去把那东西拿出来。”
原来陈南山打的主意是让自己儿子挖,自己不碰,去交货的时候也让陈廷华拿着,这样就算那宝贝真有啥不对的,只要他不碰就行。陈南山也不放心让旁的人去拿,万一那人见财起意,带着宝贝跑了怎么办,还是自己儿子靠谱点。
陈廷华攥了攥拳头,眼眶泛红,气息有些粗重。他爷爷刚刚讲的那些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他爹这是打算让他去当替死鬼吧,就为了点钱。
“臭小子,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去找你弟弟们去挖。”陈南山一巴掌扇到陈廷华后脑上。
“去,我去,你放心,我肯定去。”陈廷华扯了扯嘴角,眼中透出一丝戾气。只是到时候那东西你有命看却没命拿,陈廷华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东西若果然邪门,他是一定要让陈南山单独享受的。
陈南山并没意识到陈廷华的异样,等陈老二睡着后,一脸兴奋的带着陈廷华去他爹说的那个地方挖宝贝去了。
离埋东西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十年,周围的地形也变化了不少,父子俩辛苦挖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了埋那东西的地方。装那东西的是个木盒,在地下埋了几十年,已经腐朽不堪。
陈南山两眼放光的盯着木盒,示意让陈廷华打开。陈廷华狠狠的看了他爹一眼,陈南山这会哪顾得上自己儿子的眼神,他不停的催促着陈廷华开盒子。
只听咔嗒一声,盒子打开了,入目的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翠绿色的玉珠,一点瑕疵也无。玉珠在月光下散发出莹莹光泽,就好像一个小型的光源体一样,最奇妙的是那玉珠还带着一丝仙气氤氲的感觉。陈南山用手电筒照了下玉珠,手电筒射出的黄白光在玉珠中竟折射出眩目的蓝绿光芒,珠子周围十多米的地方都笼罩在这如梦一般的光芒中,美的无法形容。
陈南山吞了口口水,这绝对是宝贝,大宝贝,只要买了它,自己就发财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去拿过来细细观看,只是想到自己父亲交待的,碰了这宝贝的人不是疯就是死,就又把手缩了回去。
“快把盒子盖好,跟我走。”陈南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陈南山此时两眼只顾着盯着那玉珠,完全忽略了陈廷华那有些怪异的眼神。陈廷华看着玉珠,就觉得一股异香扑鼻,那味道是那么的好闻,让他的喉头一阵阵的发紧,渴求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此时陈廷华根本就听不到他爹催促的声音,也想不起自己当初的打算,他的眼中只有那玉珠。
等陈南山发现陈廷华不对劲的时候,陈廷华已经把玉珠塞到嘴里了,他的眼瞬间就红了,“龟孙,吐出来!”
只不过陈廷华这会已经无暇顾忌他爹的吼叫了,玉珠顺着食道滑下,就像是一块万年寒冰一样,将所过之处的温度全数带走,寒意,彻骨的寒意,陈廷华只觉得自己体内就像正被冰刀一寸寸凌迟一样。他瞬间从刚才的迷醉中清醒过来,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想吃那颗玉珠,那玉珠又是什么东西?吞下去怎么会这样冷,不都说玉是温润的么,摸起来冬暖夏凉,为什么会这么冷,陈廷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陈廷华昏倒后,陈南山恼火的摇了摇对方,见陈廷华没有动静了,便掰开他的嘴,伸手在陈廷华的喉头按了下去,想让对方将那玉珠吐出来,结果却被喉头那里的寒意冰的怪叫一声,忙抽出手来,手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的这根手指就像是在数九寒天的冰水中浸泡过一样,已经没了血色,现在是又冷又疼。
这下可把陈南山吓的魂飞魄散,他只是想把这宝贝拿走,现在儿子竟然死了,他爹这会睡了,可是一旦发现陈廷华不在家里,老东西肯定要闹腾,到时候找到陈廷华的尸体,他说不定要被扣个杀人犯的罪名,不,还有陈廷华肚子里的这宝贝也会被警察给搜走。
陈南山看着儿子的尸体,眼中晦暗难明。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肚子剖开,取出那玉珠,再把尸体处理掉,等他把玉珠卖掉,再改名换姓找个地方呆着。
想到这里,陈南山找到刚才丢到一边的铁锨,准备给陈廷华来个开膛破肚。说来也巧,那铁锨正好和木盒丢在了一处,陈南山去捡铁锨的时候,碰到了木盒,木盒滚到了一边。只是这滚动的声音中还夹带着另一丝动静,好像里面还有东西一样。
陈南山心中一动,将木盒砸开,没想到这木盒中竟有个夹层,在夹层里藏着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这玉佩洁白莹润,触手细腻。在这盒子里藏了这么久,却好像有人时时盘带一样油润,陈南山马上意识到,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宝贝,这块玉佩虽说没刚刚那个玉珠卖相好,但是也绝对是个好东西。他强忍下心中的激动,将这玉佩收了起来。又转头看向陈廷华,这小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今天一并拿出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下手,就看到远处有亮光在闪,陈南山一看,就见几个人拿着手电筒朝着这边过来。陈南山暗骂一声,知道今天恐怕没办法将那玉石取出来了,只能恨恨的啐了一口吐沫,转身朝远处的国道跑了。他不能被抓,身上的玉佩,儿子的尸体,被抓了那就是说不清的事。
说起来也巧,这附近经常有人偷电缆,镇里派了几个小队时常在这边巡逻着。这不,巡逻的人看到这边有亮光,怀疑是小偷,就赶过来了。也幸好他们发现的早,否则陈廷华就被他爹给开膛破肚了。
陈廷华他们出去后,陈老二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喊了陈廷华几声,发现对方没回应,老头心里就一紧。华娃子该不会被他爹带去挖那要命的宝贝了吧,陈老二哆嗦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找遍了所有的屋子,也没找到陈廷华和他爹的身影。陈老二眼前就是一黑,这个作死的孽子,他,他自己死就死了,为什么要拖着他的大孙子。
陈老二强撑着一口气,梆梆梆的拍着邻居家的门,他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了,他要保住陈廷华的命,他不能让他的孙子碰到那要命的玩意。
村里的人刚上山没多久,村长陈铁生家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发现了一个小孩的尸体,其中一个巡逻队员认出了这就是在景区摆摊的那个小孩,知道是陈家村的。
村长媳妇一听,忙让人喊村长他们回来,陈廷思小兄弟俩睡到半夜就听外面闹哄哄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眼,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就见院子里站了不少大人,嗡嗡的说着话。这些人的声音并不小,两小孩隐隐听到那个刚支事的小的死了,陈老二这回该咋活的字眼。
兄弟俩脑袋轰的一下就乱了。爷爷怎么了,谁死了。
等他们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满院子的大人都静了下来。陈廷秋一脸慌乱的抓住其中一个人,“我爷爷咋了?!”
☆、5第 4 章
双胞胎死命的朝着家里跑去,为了找陈廷华,村里出动了不少人,此时几乎是灯火通明。两小的踉跄着冲进了自家的院子,院子里都是人,看到他们过来,领头的一个大人就想拦着,被双胞胎死命的推开。
屋子里躺着一个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人,那是陈廷华。下午还给他们买了热腾腾的肉夹馍的哥哥,这会已经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了,两小孩瞬间就觉得天塌了。
正当这一屋子老少哭的哭,昏的昏,就听到有人大喊道:“华娃子好像还没死。”
说这话的是陈老二堂弟家的一个孙子,陈老二的堂弟得着信就过来帮忙,看着一家老小这样,也就主动帮着招呼人,帮着处理后续的一些琐事。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小家伙,还是第一次离死人这么近。小孩盯着看了半天,趁着大人们没注意,偷偷戳了下陈廷华的手臂,也好在明天跟人显摆显摆他摸了死人了。结果,陈廷华的手指竟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小孩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自己哥哥的袖子,颤声道:“哥,他刚刚动了。”
那小孩的哥哥也是个胆子大的,一听说动了,竟然直接就上手去探了,结果一模,发现陈廷华的鼻下微微有气流流动,这,难道人还没死?!
他这么一喊,院子里的人呼啦都凑了过来。陈老二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蹭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院子里,蹲□就去扒陈廷华的衣服,耳朵贴到陈廷华的胸口。那微弱的心跳声就像定心丸一样,陈老二趴在那里听着,眼泪不住的掉。
“我的华还没死,他没死啊,天开眼了啊,我的华!”陈老二抱着围过来的双胞胎,一家几口人又是哭又是笑。陈铁生忙让人拉开陈老二,“快,快快,别都傻站着啊,这娃子赶紧送医院啊。”
他这话一说,院子里的人才愣过神来,就是,这人虽说这会没死,却只剩一口气了,再不送医院,耽误一会儿说不定就真死了。
陈老二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和人一起拉着陈廷华去医院。猛然一想,医院那边去一次可是要不少钱,更何况这是要救命,连忙返身回去找陈廷华藏在饼干盒子里的准备还债的钱。
结果往床下一爬,陈老二就见陈廷华的那个宝贝饼干盒子盖子大开的扔在了床脚边。老头心中就是一哆嗦,拉出来一看,里面的钱一分都没了。钱没了!孙子的救命钱没了。陈老二这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他怎么敢,怎么敢,这钱他怎么就有那脸去偷。此时陈老二真是恨不得倒回去几十年,直接将陈南山给一把掐死。
“叔,你别急,咱先把华子送到医院去,这钱俺先替叔你垫上。”陈铁生拍胸口保证道,他老婆这会也在院子里,一听自己丈夫又要借钱给人,心中那个火就别提了。一口气在胸口翻了几翻,好容易压了下去。如果不是这院子里都是人,又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孩躺在院子里等着救命,当场就恨不得上去揪住陈铁生的耳朵把他拎回去。
陈老二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村长,嘴唇抖了半响,一把抓住陈铁生的手,又急忙把两个双胞胎招过来“快给恁叔跪下磕头。”
陈铁生向来就是个热心肠,要不也不会说出先垫付医药费,他拦下双胞胎,直接让自家的媳妇回去拿钱,等了没一会儿,村长媳妇拿了个小纸包回来,陈铁生一捏厚度,就是一皱眉,瞪了自己媳妇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气呼呼的跟周围的人借了钱,把他媳妇气的脸又红又紫。陈铁生借了一圈,就抱着陈廷华上了自家的那辆小皮卡,带着陈家的老老小小和几个帮忙的一起去了镇上的医院。
一夜忙乱,陈老二毕竟年龄也大了,早就支撑不住,进了医院,脚就有些软绵,搂着两个孙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结果。那些抢救陈廷华的医生们却是犯了难,这小孩身上一点外伤也没,化验检查了一圈,血液,脏器看起来也都正常。可到底是为什么,这小孩的体温会这么低,简直就是死人的温度,还有他的心跳,速度竟然降到了一分钟三十下,生命特征变的这样低。镇上的医院也不是什么大医院,一群医生研究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主意来,最后干脆叫来陈老二,让他赶紧给人转院。
转院,陈老二一听这话心都凉透了,查不出来,他家的娃子到底是怎么了?陈老二心中对陈南山已经恨到了骨子里。只是再恨,这会还是要想办法把人给救过来。
因为要转到市里的医院,村里来帮忙的人就都回去了,只有陈铁生和陈老二跟了过去。结果市里的医院除了查的项目多了点,其他的结果跟镇上的医院没差。
市院还特意为陈廷华安排了几次会诊,实在是这个情况太特殊了。按说人到这份上,真是跟死差不多了,可是这小孩楞是一直这样持续着这样的心跳,体温活了几天,而且脏器竟然也没衰竭,依旧正常工作着,说他是植物人吧,可他的脑电波却很正常,只是人就是醒不过来。
市院的开销非常大,陈老二借的那些钱早已经花完,陈铁生又从家里拿了钱过来,让陈廷华暂时住在医院里,每天打个营养针,其他一切治疗都没有,他们也实在是没钱,只能这样暂时吊着陈廷华的命。双胞胎为了哥哥这病,也不上学了,跟着陈老二一起到了市里,每天出去乞讨,一天除去给那些乞丐头的,也能剩个几十块。
一个月后的深夜,躺在病床上陈廷华突然睁开了双眼。只是他的那双眼睛的瞳孔却诡异的变成了一条金色竖线,其他地方却是一片纯白,好似冰雪一般,走廊上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那是查房的护士。陈廷华的眼睛又慢慢的合上了,睡的沉沉的陈老二也并没发现孙子曾经睁开过眼。
刺痛,针刺一样的痛,陈廷华的意识就沉浸在这种疼痛中,这种痛并非不能忍受,但是却是无休无止。一直持续着,简直让人恨不得一死求得解脱。陈廷华昏沉沉的意识中除了这种痛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终于,不知在什么时候,这种绵密的刺痛停止了。
“大夫,我家孙子的体温今天上升了,三十六度了!”这天,陈老二照着往常给陈廷华量了体温,在看到那个三十六度的时候,老头手就哆嗦了一下。这体温是活人的温度,还有心跳,陈老二在医生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掐了下陈廷华的脉搏,发现孙子的脉跳的又稳又有劲,这是不是说,他华娃子要没事了。
陈廷华真正醒来是在三天后,三天前,医院又对他进行了一次检查,发现他的生命特征已经全部趋于正常。这让医院的医生们大感惊奇,前几天陈廷华的身体状况他们也是见过的,怎么突然就恢复了,而且恢复的这么好。医生甚至怀疑是不是陈老二他们私下里给陈廷华弄来了什么药。可是陈老二信誓旦旦的说,每天除了营养针和生理盐水就再也没其他的东西了。
为了这,医生还抽走了陈廷华几管血。得到的结果让医生又一次惊奇起来,陈廷华血液中的血细胞活性非常强,免疫力也强大到让人吃惊。正当医生准备继续深入研究一二的时候。陈廷华醒过来了,醒了,自然就不会再呆在医院里。不管医院的医生们如何劝说,如何以免费检查为诱饵,陈家这四口人都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华啊,你别拿这些,你刚好,让我拿。”陈老二一把把孙子手里的那包衣服给夺了过来。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陈老二这会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可真是容不得对方再有一点差错了。
陈廷华叹了口气“爷,我跟你说了,我已经没事了,连医生都说我没事,你就别把我当病号了。”
“啥叫没事,那身上冷成那样,又搁床上躺这么多天,打了恁多药,一口饭都没吃,你还想咋着。你现在啥也别给我插手,去去去,别搁这儿站着添乱,去找你弟弟去,别让他们去要饭了,咱今天就回去。等回家,天天给你炖个鸡,咱也好好补补。”陈老二把陈廷华撵出了病房,孙子好了,老头那叫一个高兴,脸上都是红光,忙活了半天也不觉得累。
☆、6第 5 章
走出医院后,陈廷华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他昏迷前,鬼神神差吞下的那个珠子,为什么医院没检查出来。就算医院没检查出来,可是这么多天了,按照正常情况,那珠子也该排出来了吧,可是天天照顾自己的爷爷好像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珠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吞下后,他会冷成那样。又昏迷了这么多天,最关键的是,那珠子到底跑到哪里了?
琢磨完了珠子,陈廷华又发愁起这次的医疗费来,这次进城花了将近四万块,听爷爷说,一部分是村里人凑出来的,算是接济他们,说了不用还,另外一多半就是从村长陈铁生那借的,家里的钱都被陈南山给偷走了,现在他们家可以说一分钱都没了。而且又多了两万多块的债务。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债给还清,景区那边卖草编的人也多了起来,现在也只有旺季的时候,生意才会好些,自己一家四口人还要吃饭,小秋他们还要上学,单靠着草编去还债也不知要多少年了。陈廷华那尚带着些许稚气的脸,闪过一丝忧虑。算了,慢慢还就是,等过几年,他再大些,就出去打工,听说南边还是挺缺劳力的。只是这样就等于彻底放弃了上学的念头,想起来,陈廷华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爷孙四人回到村子后,陈廷秋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邻居那边道谢,顺便把大黑牵回家,他们一家在城里呆了这么久月,大黑就由邻居家看顾着。
“小秋啊,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你的大黑啊。”陈廷华说话间,将一盆污水泼在了院中,家里这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不擦一下跟本没法住。
大黑刚被牵回来的时候还很是高兴的不住对着双胞胎摇尾巴,谁知在看到陈廷华的时候,不仅没有亲近的凑过来,反而带着敌意对陈廷华吼叫了两声,陈廷华有些恼火的踢了大黑的屁股一脚,“叫啥咧,这才几天呢,连我都不认识了。”
大黑挨了一脚也没乖训,还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来。这敌对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最后陈廷秋费了大劲把大黑给牢牢的栓起来。
晚上陈廷华重新躺在了自己那张小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家里的债务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沉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隔壁屋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陈廷华一听就知道是爷爷在叹气。
第二天一大早,陈廷秋就起来灌了一大壶水,这水壶里的水若是倒在矿泉水瓶子里,那可是能倒五六瓶不止的。可这么多水,陈廷秋一个人全喝完了。小思在旁边看的直了眼,还特意过来摸了摸陈廷秋的肚子,“哥,你肚子不涨吧?”
“不涨啊。”陈廷秋说着,又想继续倒水喝,被陈老二给强夺了下来,再喝下去,胃都要涨坏了。
说起来陈廷秋也有些纳闷,从他醒过来之后,他就常常觉得干渴难忍,在医院的时候,隔不到一会儿就得去趟饮水机那边灌一肚子水,他去接水的那个地方,水桶一般是一天换2次的,从他醒了后,那饮水机一天要换三四次才行。当时陈老二他们也没发现,否则前几天就该担心了。不过,就算是喝了这么多水,陈廷华也没觉得腹胀,连去厕所的次数也没怎么增加。
陈廷华舔了下嘴唇,明显是没有喝够的样子,不过看着爷爷担心的样子,他也只能强压下那股渴望。反正外面有自来水,一会儿去灌点也能凑合。
安排完小秋他们的早饭后,陈廷秋出了门,他还得去村长陈铁生那边道个谢,大黑在院子里蔫蔫的趴着,看到陈廷华出来,嗖的一下站起来,十分警觉的看着陈廷华,就像是看着一个闯入家里的生人一样。
陈廷华盯着大黑看了半响,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大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惧意?他啥时候能看懂狗的情绪了?陈廷华觉得自己住了次院,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想了想,也不再理会大黑,拿着钱,去村口买了点水果,径直去了村长的家。
看完村长回来,陈廷华在路上遇到了一只猫,这猫见到他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落荒而逃了。陈廷华被那猫的反应弄的楞了半天。
然而怪事并不止是这些,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廷华在外面遇到的各种动物,遇到他之后,都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甚至有一只鸡还被当场吓死。当时幸好周围没人。死了鸡的那家主人还以为自家的鸡是得了病,吓的当天就去镇上买了药回来,又把鸡舍消了一遍毒。陈廷华却不敢吭声,他到底是怎么了?
大黑从邻居家牵回来之后,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身上的毛也是掉个不停,现在大黑已经不会冲着陈廷华大叫了,每次陈廷华靠近大黑的时候,它都在不停的哆嗦。眼看大黑就要活活饿死,小秋小思他们连饭都吃不下去了。陈廷华心里隐隐觉得,这大黑恐怕就跟村里他碰到的其他那些动物一样,是害怕他,才弄成这样。不管怎么说,大黑在他们家也好几年了,彼此都有些感情,陈廷华也不能真看着大黑被自己吓死,和小思他们商量了许久,把大黑送给邻居家养着了。
大黑送到邻居家的时候,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被送人了,眼中水汪汪的,不住的蹭着小思他们,看起来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只是在陈廷华出现后,大黑嗖的一下就跳到邻居家的猪圈去了。等陈廷华走后,大黑腿抖了半天才站了起来,弄的邻居家还以为大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虽说大黑是条好狗,但是病狗他们可是不会要的。
小思他们也看出来了,大黑这是怕自家哥哥。想了许久也不知该怎么办。为这事还难受了好几天,天天放学后都要去看看大黑。陈廷华则是越来越沉默。
这天晚上,早早就上了床的陈廷华一直觉得耳边有两个人在交谈,这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听是听不清的,可就是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陈廷华两眼呆呆的看了半天房顶,然后找了块布头,塞在了他的耳朵里。声音消失了,陈廷华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抱怨了下,邻居的电视也未免开太大声了。
第二天一早,陈廷华去山上摆摊。就听到两个人在说昨天收到一张假钱的事,陈廷华抬头看了下,身边没人,又四处望了下,发现在他身后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两个人站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愤。陈廷华惊奇的发现耳边传来的对话声和那两人的口型差不多都能合得上。他看看那两人离自己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能听这么清楚吗?陈廷华刚想丢开心中的这点疑惑,继续摆摊,突然就意识到一些不对的地方,那两个人离他那么远,他是不是看的太清楚了点!!
那两人说话的每个口型,脸上的表情,动作,甚至连对方脸上的痣他都看的一清二楚!陈廷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视力会变得这么好。
没一会儿陈廷华发现,变好的不止是他的视力和听力,还有嗅觉,游客上山出的一身臭汗,擦的香水,还有其他一些颇令人尴尬的味道,仿佛变得格外浓郁,直往他的鼻子里窜,闻着让人只想吐。最后没办法,他找人帮忙看了下摊子,去寻了两个棉球,塞到了鼻孔里,总算是好过了许多。
整整一个上午,陈廷华的草编也没卖出去多少,声音太多太杂,他身边方圆四十米以内的声音,都像是在耳边一样。这么多的声音参杂在一起,而且音量还都不小,弄的陈廷华恍恍惚惚。游客多的时候,陈廷华甚至会把其他摊位问草编的客人当成是问自己的。
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法做生意了,陈廷华干脆把卖剩下的草编一包,下山去了。路上陈廷华不由自主的试验着,他发现,自己现在能看清细微之处的最大限度应该只有三十多米,过了四十米之后,那些树叶的纹络,人皮肤上的毛孔,汗毛就不像是在眼前一样清晰了,听觉方面也差不多,能清楚听到声音的地方不超过四十米,四十米以外的声音会有些混杂。
陈老二见陈廷华带回来这么多草编,又是一脸的心事重重。还以为是今天生意不好,安慰了陈廷华几句,就去端饭了。
冬瓜,土豆,还有鸡汤,陈廷华鼻子微微抽了一下,就嗅出了陈老二要端过来什么饭菜。唉,都说他身体已经没事了,爷他还是每天都去买鸡架子回来给他熬汤,一个鸡架子都要一两块,陈廷华想起来就心疼。
草草吃了饭,陈廷华就去编草编了,锅里还剩了一大半的鸡汤,鸡架子更是一口也没啃,这是留给小秋他们的。
陈老二出去干活了,陈廷华手指灵活的编着草编,耳边不时传来邻居家的谈话声,还有动物吃食,哼叫的声音。陈廷华心里是很尴尬的,他现在这样,邻居家说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简直就像是在听墙脚一样。
此时陈廷华还没意识到,他身上的这些变化只是个开始,更多的变化将会慢慢出现,彻底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7第 6 章
一个多月了,天天都被噪音怪味围绕着,陈廷华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疯掉了。村里的各种气味,排泄物,腐烂的东西,炒菜的香气,无数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陈廷华早在两周前就已经用棉球把鼻子塞严实了,可是耳朵却怎么塞也没用,那些噪音还是天天往他耳朵里钻,稍微安静的时候大概有在半夜到凌晨的那几个小时。陈廷华也只有在这时才能睡上一会儿。
短短一个多月,陈廷华被这些噪音折腾的瘦了一大圈,眼眶下面一片青黑,眼里血丝越来越多。陈老二看着孙子一天比一天憔悴,心里跟爬了一窝蚂蚁一样。老头这天早早的请假下了班,拽着陈廷华,一脸的忧心忡忡:“华啊,你这是咋了,咋瘦成这样了。你到底哪儿不得劲啊。咱去医院看看吧,别心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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