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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氣花魁再就業.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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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过气花魁再就业
作者:李浮安
文案:
简而言之就是过气花魁与太子爷的套路与反套路。
前二十章左右基本为青楼日常,男女主角主甜微虐,保证坑品,结局已定,大大大的HE。
内容标签:三教九流 女强 复仇虐渣
主角:程华韶 ┃ 配角:许优、蔡永义、童观姝
☆、孕事
华韶是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叛乱者坐稳天下命史官重新书写了那段历史,于是人们集体失忆般默契地没人提起那年的大屠杀,化为白骨的受害者不会说话,侥幸逃离的幸存者也许午夜梦回会听到至亲救命的惨叫和刀箭穿透人体的声音,可醒来生活还要继续,于是沉默,直到离世。
华韶闭上眼,站在城楼之上任冬风肆虐。
“咚咚咚!!!”
那一年屠城的战鼓声回荡在耳际。
“咚咚咚!!!”
被敲门声吵醒,华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才现了微弱的天光,又是梦啊。
“谁啊?”自个儿喉咙里传来的低沉喑哑的声音吓了华韶一跳,想来是昨夜被客人们央着唱了太多曲的缘故,干咳了两声,感觉嗓子快要着火了。
门外没了动静。
“小菊?小菊?”华韶唤了几声无人应,起身倒了杯隔夜的茶水囫囵咽下,润了润嗓子复问道:“谁在敲门?”
“姐姐,是我。”
门外年轻女子的声音柔弱无力带着哭腔。
“青荷?”
华韶打开门果然见小她两岁的青荷姑娘哭红了眼眶,初春的清晨寒意森森,却只胡乱披了件单薄的夏衫,发髻懒懒垂在左侧半露的香肩上。
“客人欺负你了?”华韶心疼地扶青荷去榻上躺着,拢上被子,坐在榻边紧握着青荷冰冷刺骨的双手:“要不要让小菊砌壶热茶来暖暖身子?”
青荷颓然地摇着头,华韶不确定她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一时无言。
尴尬着沉默了片刻。
“我很羡慕姐姐。”青荷缓缓开口道,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华韶,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在织锦缎面的被子上,泪滴浸染在嫣红的被面像暗红的血渍。许是哭了太久,嘴唇因脱水有些干裂,青荷舔舔无半点血色的双唇继续道:“同样身处在这腌臜地儿,姐姐露个脸卖卖艺就可以赢得满堂喝彩,妈妈惯着您,客人们宠着您,姐妹们虽然嫉羡谁又敢当您面儿说什么?可是我呢?”
华韶被小丫头一顿数落心有不快,虽然委屈但看丫头从未有过的失态料想自己这点不快和青荷遭遇的事比起来必然算不得事儿。只得轻声安慰着:“姐姐纵然有千般不是也等咱先把跟前的坎儿过去再由着妹妹说好不好?”
青荷扑到华韶怀里,轻声啜泣,喃喃自语般:“三月未有月事了。”
华韶虽未猜到,也不很吃惊。玉香院是十里秦淮最昂贵的消遣处,姑娘们打小被买进来时就经过层层筛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照着官家小姐的规格请先生教养,吹拉弹唱更是样样不落,自然不似别处不入流的风月场单指着皮肉生意过活,但迎来送往间有的事儿难免。
“许是误会呢?”
姑娘们为了避免怀孕各出奇招,妈妈也为姑娘们随时备有熬好的汤药,久而久之身子大伤,月事数月一行也是常有的事。
华韶打断她的话:“你和莲儿姐不一样。她是巴望着用肚子里刘家的种要挟刘仕良迎她进门,等到梦碎人醒孩子都大了才酿成惨剧。难道你想留下这个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你一夜未眠先在我这儿睡下,好好歇息几日,妈妈那边我替你去说。”华韶扶青荷躺下,拿出丝巾替她擦掉手上脸上黏糊的泪渍,将的擦净的双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静静地守在床前看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不觉间天已大亮,春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小菊端热水进房正欲叫醒华韶,只见自家小姐坐在榻边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见她进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上已经熟睡的青荷。主仆二人轻手轻脚地洗脸梳妆,直到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才敢喘口气。
“姑娘?”小菊一脸疑惑地望着华韶。
“暂时不要问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去找妈妈商量点事,你出门买点补身子的药食备着,另外托人去转告许公子今天我不方便见客。”华韶掏出一些散碎银子:“买药食剩下的银子留着给自个儿买些零嘴儿解解馋吧。”
十一岁的小菊还没开始窜个头,矮矮胖胖的活像立在菩萨身旁的童子,听到可以买零嘴儿,接过银子蹦跳着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突然愣住了神,从听到可以买好吃的那刻起整个脑子被各种好吃的塞得满满的,姑娘吩咐要办的事儿反倒有些忘了。
傻愣着在原处杵着正回忆,后厨买菜回来的章大娘轻轻拧了一下小菊的胳膊:“傻丫头想啥勒?”
小菊木头木脑地没有反应过来。
章大娘从竹篮里拿出一颗澄黄的杏子塞到小菊嘴里:“尝尝甜不?”
章大娘看着小菊远处的矮小墩实的身影摇摇头:“伶伶俐俐的华韶姑娘咋摊上这么个傻丫头。”
鸨母已经醒了,端坐在镜前由着丫头环儿梳妆。房间里浓浓的香料味有些刺鼻。华韶克制住想掩鼻的冲动,笑脸盈盈地请安道:“妈妈怎起得这样早?”
鸨母左手在半空中温柔一转,指尖微翘递向华韶,华韶忙上前用手心托着。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姐看座。”鸨母怒斥完房里的新来的丫头珠儿,转眼却慈爱地望向华韶嗔怪道:“我家韶儿这么早来问安可不常见啊?”
华韶趁鸨母不注意冲环儿抱歉地笑了笑,坐下后仍旧托着鸨母的手,笑道:“是孩儿不孝,妈妈温柔慈爱定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
“别贫了,一大早就来烦我不会只是过来陪我聊闲天儿的吧?”说话间鸨母细薄的嘴唇已被染成紫红色,脸被脂粉涂成无朝气的白,厚重昂贵的脂粉也填不满岁月留下的沟壑。华韶每每看到这个她称之为妈妈的中年女人总会想到自己的未来,正发着呆丫头们已经被打发出去了。鸨母起身亲自查看了一下房外确定四下无人,开门的间隙昨夜留宿的客人起轿回府的喧嚣声穿过门缝扑面而来,妇人进门转身故作妖娆地扭动肥硕的腰肢,食指和小拇指微微翘着扶着门框,“嗒”,关上了。
她没必要在华韶面前卖弄风骚,只是做惯了取悦男人的事,难免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尘味。侧身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尝了口太烫又放下。“说吧,看你吞吞吐吐半天。”
华韶把鸨母放下的茶杯端到左手,右手作扇状轻拂袅袅热气,待不那么烫了再递回鸨母手里。“倒没什么大事儿,青荷妹妹染了风寒可能要歇息几日,她身子不便出门,托我向妈妈告个假。”
华韶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无视鸨母的怒气欣喜地问道:“妈妈方才说秋龄姐姐要赎身了?”
“赎身?”鸨母冷笑道:“金主还没开口自己倒坐不住了,现眼的东西,我瞧着她那高枝儿未必牢靠,且看着吧。”
有管教新姑娘的老娘姨托环儿传话进来:“莺儿还是不肯吃东西,怎么打骂都没用。”
“让她进来。”鸨母白了娘姨一眼,道:“一个野丫头就难住您老了?”
娘姨畏缩着回话道:“您说过莺儿这皮相十年难得一见的好,不许伤了身更不许花了脸,那丫头鬼灵精似的明白着,拿自个儿要挟老婆子。”
哭闹撒婆寻死觅活的女孩儿鸨母见了不少,烈性得真去寻死的还没遇到过。她摇头道:“韶儿啊,像你这般知礼识趣的姑娘是越来越少了。”
华韶上前扶着欲起身的鸨母:“姑娘家想心安理得吃下这碗饭总需要妈妈这样的长辈开解一下的,逼得太急出事就不好了。”
华韶惦记着青荷 ,原想早些地告退。鸨母要随老娘姨去后院柴房管教丫头,对华韶道:“你是过来人里拔尖儿的,一同去让小妮子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次开文,小伙伴们踊跃评分留言就是对浮安最大的鼓励了。
每日00:00左右更新一次,不更新我是不会睡觉滴,哪怕稍有延误。
文笔情节方面第一次写长篇不足之处很多,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感谢大家的支持!
☆、挚友
门上铁铸的大锁锈迹斑驳。
鸨母一个人进了昏暗的柴房,让随行的众人候在门外。
十三岁上下穿着粗布衣衫的莺儿瑟缩在墙角,刚买进来时洗了澡,在柴房关了几天又脏兮兮地像从泥地里挖出来的藕人儿。
“你害怕?”鸨母原生着气一路上想着要怎样收拾这个不实抬举的野丫头,一看莺儿尘土也遮不住的花容月貌,同为女子也生出了怜悯之心,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不能和未来的摇钱树过不去。
鸨母走上前去蹲下,平视着女孩的目光,女孩背靠草垛已经无处可躲,鸨母能轻易的只手握住她纤瘦细小的双手:“太瘦了,该听话好好吃饭。”
蹲着太难受,她站起来缓缓对莺儿说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的坏人,觉得我为了钱把好人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谁又曾想过被送到我这儿的不是落到人贩子手里与家人离散就是被无力抚养的家人送过来换点银钱过活,有些姿色年纪尚小的我买了好吃好喝养着,争气些成了角儿还不是富贵荣华?姿色普通的愿做这个行当必然辛苦些,也可以解决温饱,再次些的哪怕收了给出了头的姑娘做使唤丫头总比流落在外饿死强吧?”
莺儿似听非听,眼睛不住地瞧着门外。
鸨母得意地笑道:“华韶姑娘同你一样也是被我买下凭本事熬出了头,现在何等的富贵荣华。”
“我见过那个姐姐。”莺儿睁着大眼睛对鸨母道:“以前和奶奶一起在街边乞讨时见到过。”
去年发大水,在河心捕鱼的爹爹来不及上岸,母亲不堪重负丢下一老一小跟人跑了。奶奶和她为了活命沿江要饭,华韶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宴就办在江边的游船上,款款笑着被衣着鲜亮的红男绿女簇拥。莺儿当时还问奶奶:“河船上仙女一样的姐姐是公主殿下吗?”奶奶摇头说不知道,她馋眼还想多看一会儿,被清场的兵士撵了开去。
曾经惊艳了时光的仙女姐姐竟是青楼女子么?
“我饿了。”小女孩舔着干涩的嘴唇可怜巴巴的望着鸨母。
“想通啦?”鸨母笑着扶起莺儿,替她摘去粘在发上的稻草:“收拾干净吃饱饭,姑娘要学的东西还多着捏!”
华韶刚离开鸨母出来就听人传许公子求见。房间里睡着青荷不便见客,只得将人请到湖心凉亭。远远望见一身青灰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湛蓝的布包,兴冲冲地冲着自己的方向挥手。
“可累死我了。”许公子将布包“嘭”地一声放到石凳上,刚腾出手就拎起衣袖去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华韶将丝帕递与他:“这点儿东西就累着您了,二十五岁的老爷们儿怎比足不出户的贵族小姐还娇气?”
许优神秘兮兮地说:“送你的礼物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华韶怕是恶作剧,里边儿又藏着一些恶心玩意儿站得更远了,打死不愿上前。许优单纯地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这次保证不是蛇虫鼠蚁或者动物尸体一类的。”
其实许优也觉得每次捉弄华韶的招数太幼稚了,那些小东西他自己也恶心,可是华韶太好骗了,每一次都会上当,而且惊吓间会失态地冲过来紧紧抱住自己。他在她面前总是孩子的顽皮模样,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像成年人那般同华韶相处。
华韶还是不放心,狐疑地拈着拇指和食指,解开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露出了笑容:“是书啊。”又看了看封面,有些遗憾地说:“可是我已经有一套四书五经了。”
许优右嘴角扯到耳根,双睛眯缝坏笑着道:“你再看看?”
华韶随意翻开一页,才读了两行就把书扔向许优。许优大笑道:“这招如何,你以后哪怕当着众人也可大大方方地看,顺便向书中女子学习一些新奇招数嘛!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珍藏哦。”
华韶面色绯红地喝道:“跟谁学的混帐主意,以为拿这些个脏东西能污我的眼,也不想想姐姐见过的世面比你个毛头小子多了不知多少。”
许优被华韶故作老手的稚嫩模样逗得差点笑趴在地,捂着肚子拆台道:“你碰过的男人还没我多吧,在我面前装什么身经百战。”
华韶脸羞得更红了:“谁爱听你那些房中事,再胡言乱语不理你了。”假作离去状许优才慌了神,哄着道:“韶儿妹妹,我来这儿一则是担心你是不是身体有恙才不方便见我,二则是有事相求。”许优扶华韶坐下,殷勤地捶着肩。
“嗯?堂堂许家二公子居然有求于人?”华韶忍住笑意固作严肃地说道:“我姑且听听看吧。”
许优低头伏在华韶耳边,轻声说着,湿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华韶不自在地扭动身子,用手推开男子白嫩俊俏中透着猥琐的脸:“你胡碴扎疼我脸了,凑得太近也听不清。”
许优环顾四周,小声地重复道:“我刚才说,可否借你亵衣一用。”
华韶惊得说不出话,半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怆然道:“许公子今日是铁了心寻奴婢开心了。”
男子看美人红了眼,忙解释道:“咱俩相识数年,除了偶尔玩笑逗弄你一下我何曾逾矩分毫?不过是我推了几门亲事,母亲又起了疑心。想藏女子亵衣在枕下不至于让人疑心到烟儿。”
华韶余怒未消:“不提良家女子,这十里秦淮莺莺燕燕何其多?或者吩咐下人去买件新的糊弄过去不就是了?还说不是有意折辱我?”
男子站在华韶身后,怀抱住她撒娇道:“韶儿妹妹,没有女子体香能糊弄住谁去?反倒生出许多疑心可怎么收场。再说了,我放枕下夜夜枕着睡觉的东西,那些烟花女子的私物我哪里瞧得上。”
“我和她们是同类。看不上她们又怎的看得上我?”华韶止住嘴角不自觉浮现的笑意,继续逗弄着许优道。
“都是不得已。”华韶没了笑意,面露哀伤之色,她握紧男子温热的手,道:“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我和她们的不同之处不过是有幸认识了你,这些年竭力保得我周全。你帮我太多,一件贴身衣物又算得了什么。我先回房,你坐这等着,小菊会把东西送过来。”
华韶正欲离开身后传来男子不怀好意的询问:“送妹妹的书呢?不带走么?”
华韶莞尔答道:“您自个儿留着慢慢参悟吧,实力不够也唯有仰仗技术了。”
许优拿着小菊送来的东西,一边回味着方才同华韶的玩笑话傻乐,一边慢悠悠踱着步子往外走,行至假山处恍惚间觉得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假山遮挡着看不真切。待看清时已经无处可躲,他爹布政使许大人正同一个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地走过来,然后,他爹也看到了他,尴尬地终止了同姑娘的话题。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二人都在思忖要不要假装不认识。
擦肩而过的瞬间,许老爷子这辈子从未如此害怕自己的儿子。但想到今日若失了气势往后准会被这小子取笑,不如大大方方地拿出做父亲的威严。
许优眼看就要成功逃脱了,身后传来父亲浑厚有力的喝斥声:“站住。”
姑娘识趣地先行一步。
许优回头朝父亲走,不敢抬眼,头几乎快缩进脖子里。不是怕被责骂,是怕一向自诩君子的父亲会难堪,毕竟在家训斥子女要恪守礼法时可是另一番模样。
不过许优还是低估了他父亲在官场上摸打滚爬数十载练就的强大意志。
许大人先声夺人:“又来找华韶姑娘?你在她屋里呆的时间倒多过了家里。”
许优不敢吱声。
许大人继续道:“给你张罗的几家小姐我看都挺好嘛,等你再成亲就不会迷恋烟花女子了。”
许优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爹:“您填房妾室那么多不也来了么?”
“您放心,保证什么都不说,以后在家中还有事儿指着您老呢。”许优狡黠地笑着道。
“恩恩,家去吧。”
“您年纪大了小心身子,告辞了父亲。”许优毕恭毕敬地行罢礼大步出了玉香院。
“没大没小。”许大人不开心地嘟哝着。
深夜的许府安静得像一出没有对白的戏。
烟儿被许夫人差去办事才回府,刚回府就赶到许优处。
“少年今晚没宿在华韶姑娘处么?”烟儿伺候少爷沐浴时问道。
“我何曾常宿在韶儿处了?倒是你,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去,又过来干嘛?别的下人们没手没脚不成。”
烟儿往桶里倒着热水回道:“您沐浴不愿有生人在场,采萍姐姐配了人家后打小伺候您的可不只有我了么?”
许优抓住烟儿帮他解开腰带的手,“我自己来吧,同韶儿说过我有龙阳之癖后和你太亲近老觉得怪怪的。”
“您别吓奴才,不过您要真的垂涎奴才的美貌,就遂了您的心吧。”话毕学着戏文里女子的调调,尖着嗓子道:“公子,与奴家共浴可好?”
许优啐道:“滚一边儿去,也不嫌恶心。”
烟儿哈哈笑着去了门外候着。
许优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娘亲没有难为你吧?”
“主子吩咐的事有什么难不难的,不过是让我去田里收些租子,还说要是我能干,以后不必伺候您了给我个管事的当。”烟儿见没了水声知许优不快,复又说道:“不过奴才蠢笨,除了伺候您做不来别的营生。”
屋内稀稀拉拉地又起了水声。
睡下后许优早早地打发了所有下人出去,吹灭了灯,屏息凝神,从枕下掏出华韶的贴身衣物。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有淡淡的少女的乳香和她常用的桂花香粉的味道。
或许当年真发生了些什么也不至于隐忍至今了,不愿意再娶,因为内心里总觉得四年前在玉香院已经娶过一个女人了,自她之后眼里容不下别人。他现在不敢碰她,不想以嫖客的身份占有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也不想碰别的女人,只能憋屈地在夜里想象着华韶白天的音容笑貌自己释放一下。
☆、新人
莺儿来的第二日就名满玉香院。
华韶去看望青荷时,连躺了数日的青荷都知道了。
“听小丫头说院儿里新来了一个叫莺儿的长得甚是出众?”
华韶道:“嗯。何止出众,诗书上形容美人的词儿安她身上都不为过。”
“真真美到这般了么?快带我瞧瞧去。”青荷欲起身。
华韶嗔怪道:“胡闹。药吃下去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动静,你也不着急?身子要紧,真想瞧请她过来细细地给你瞧,美上天去也得叫你一声姐姐不是?”
“大夫说怕伤我根基药量用得谨慎,早间加大剂量又服了一次,只有保不住的胎哪有滑不掉的?”想到孩子方才还乐呵呵的青荷开始不住地流泪:“姐姐,一条命啊!”
华韶怕说多错多反惹得她难过,“你别瞎想,身子保住了什么都会再有的。”正要留青荷好好歇息,撞见了来前探望的慧姑娘。
慧姑娘与青荷几乎同时进来的,同习同眠二人本该姐妹情深,不知怎的反成了冤家,两人性子都不坏,偏地走到一起就水火不容。
“你来干嘛?”青荷顾不得华韶在场,对门外的丫头吼道:“你是死的吗?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慧姑娘没理青荷,向华韶请了礼:“姐姐好!”
华韶笑道:“你也来看望青荷妹妹吗?”
慧姑娘自己找地儿坐下,咯咯笑道:“相识多年,怕她悄无声息地没了失了尽姐妹本分的机会,路过这里顺道进来看看。”
“小贱人你咒谁呢?”青荷气得想下床和来人掐一架。华韶按住蠢蠢欲动的青荷,一边充当和事佬劝慧姑娘道:“她好歹是病人,要斗嘴待她身子好些了再斗,别再扰她了。”
慧姑娘不客气地呛道:“一点小风寒可拦不住我们青荷娘子,喏~”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青釉的瓷瓶递给青荷,“着凉这许久也不见好,别恶化成不治之症死了给院儿里添晦气,我托恩客求的良药,没下毒。”
青荷撇过头不看,骂道:“你巴不得我死掉才好吧,谁敢用你的东西。”
“知道我想你死啊?那你更不要遂我的意咯。”慧姑娘把东西塞给华韶,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
华韶代青荷收下药,心中无奈,这两人呵。
这几日路过众人时华韶总觉得大家在背着她议论着什么,每次一走近就没了声儿,一走远又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问小菊才知道,原来莺儿将取代她成为新一代花魁的传言已经传遍玉香院。其实哪有取不取代的,江山都会易主,何况一虚名?
说到花魁这一称号的由来。华韶并无倾城国色,更无超世之才。才貌俱佳的女子何其多,唯有她程华韶成了所有男人共同的梦。
而造梦者,就是她本人。
鸨母自然同意。在她眼里,玉香院来来往往白花花的姑娘们不是年轻鲜嫩可供享乐的肉体,而是行走着的真金白银。
华韶这个名字也是那年定下的,在那之前她在玉香院被人唤作小桃花。
自救计划是一年内成为艳绝秦淮的花魁。
她诗画不错,糊弄糊弄不识字的百姓还行,玉香院是秦淮第一大青楼,来消费的不是文人雅客就是士子官绅,在他们面前舞文弄墨要慎重。托人找仕途不如意的穷酸老秀才买了一大批提了诗文没有落款的画,支使的银钱是华韶向鸨母开了借据借来的。
之所以找那个老秀才是因为他那把年纪基本也告别烟花柳巷了,穷困到艰难维生的地步也进不了玉香院的门,应该不致于穿帮。否则酸腐的秀才先生看到自己毕生所学被青楼女子这般利用,非过来拼命不可。
又在鸨母的配合下在大厅两旁挂满了姑娘们的墨宝,除了华韶的都是真迹。一个老爷子积蓄了一生怨气的画作在姑娘们明艳稚嫩浓浓脂粉气的作品中格外引人注目。
有人开始好奇,哪个姑娘叫“程华韶”,怎么从未听过。
华韶依然是大家眼中的小桃花,除了狼狈为奸的鸨母没人知道答案。
画展持续数日,每日用不同的画作。
接下来是琴技。
在所有人好奇程华韶是何人时,鸨母在傍晚宾客最多时宣布,有请华韶姑娘。众人经过数日的好奇心折磨自然想一堵芳颜。
华韶只在二楼楼间立一屏风,盘腿坐在屏风之后,屏风上是雪落梅花的图案,清冷的画面里美人的身形影影绰绰。
琴声起。
你听过指甲划过瓷器的声音吗?尖锐又让人心痒难耐。
曲毕。
华韶起身回房,手心一片粘湿,除了血,还有汗。
她回房时没有听到半点声响,没有掌声,没有尖叫,她以为自己完了。疲倦地瘫倒在床榻上,来不得处理伤口,由着血滴在被褥上。
轰然而至地喝彩声吓了她一大跳,鸨母兴冲冲地赶过来:“好多爷一掷千金想要见姑娘一面呢。”
华韶长嘘了一口气。
后来鸨母还是食言将她的第一夜公开售卖,所幸遇到的是许优。没有碰她,反倒听她哭诉了一夜。许优也同她交心,坦白自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对男子的癖好才高调逛青楼,也是生平第一次踏足烟花之地。
华韶这些年为了维持名声,同男子亲近都是点到为止,越得不到的越好,碍于许家的势力或情面又没人敢对她硬来。她的花魁之名是靠手段得来的,莺儿不需要,她站在那里就是如梦似幻的存在。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有料到来得这么快。
青荷的房门关了好几天了。
“见着青荷姑娘了吗?”华韶焦急地问打探回来的小菊。
“见着了,见着了。”小菊回话道:“姑娘说没有大碍,身子好些了就来找您聊天儿。只是不知什么风寒这样厉害,把青荷姑娘折腾得生生瘦了一大圈。”
“无碍就好。”华韶松了口气,抱着琵琶接着练习下月要在王府表演的曲目,咿咿呀呀,千回百转。
青荷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外出晚归的华韶刚下车轿从后门正要回房歇息,撞见两个牛高马大的粗使仆役抬着一个麻袋路过。当时没有在意,第二天听鸨母向大家宣布青荷姑娘病重送去医馆休养了。华韶才明白过来,青荷没了。
姐妹之间缘深情浅的也无人再问。
只有慧姑娘像变了一个人,连同客人陪笑也是恹恹的,鸨母训了她好几次,客人当着众人面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一整天在大爷面前哭丧着个脸,家里死人啦?”
慧姑娘没有喊疼,只是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在楼上陪客的华韶听到动静赶过去解围,“公子消消气,我妹妹今天心情不好。”
华韶会意道:“韶儿愿为公子的宾客献舞一曲替吾妹赔罪。”
华韶应酬完去看慧姑娘。
“华韶姐姐。”
“嗯?”华韶替她擦抹消淤去肿的药膏。
“是因为我说了那些恶毒的话她才去的么?”慧姑娘两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里。“可是真的只是玩笑话。”
华韶放在药膏抱住因悲伤颤抖着的慧姑娘:“姐姐知道,你其实是最心疼她的人,只是不知该怎样和她好好说话而已。”
大家不说穿,但心里都明白人是没掉了。至于怎么没的,何时没的,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去打听,身边的姑娘来了走了的都不奇怪。姑娘们紧守着自己的百宝箱,幻想着爱情,幻想着自由,苦苦忍受着不堪回首的每一天。
☆、妹妹
玉香院有个规矩。
只买未成年的小娘子亲自教养长大,别的楼里混的姑娘哪怕有些名气也绝不收,自家姑娘因为各种原因出去了又想回来的也不看什么往日情分。
进玉香院难。
鸨母二十六岁那年朝廷下令取缔官妓,适逢所在的青楼倒闭,鸨母凭借同青楼背后老板的亲密关系,用不算昂贵的价格耗尽自己小半辈子的积蓄把玉香院的前身美凤楼盘了下来。自己的产业没有躲在身后指点盘剥的财主,于是尝遍身为青楼女子酸甜苦辣的她待手下姑娘不薄,同姑娘们按收益分帐,虽然到姑娘手里的钱比重很小,好歹有个盼头,姑娘们为了多分些银两工作也更加卖力。分帐比例分三等,一等是院儿里的活招牌,一般一至三人;二等是有些名气的小角儿,十至二十人;三等则是资质平平但是支撑着院儿里大部分业务的姑娘们了,数量足有五十至一百上下。
有别处的姑娘冲着玉香院的名气和公道的分帐想脱了身前来投靠的,鸨母一率不要。挖别人家姑娘与同行结下梁子不值当,不是看着长大的丫头人品性情也没底,不易管教,无端端生出许多祸事,索性通通不要。贩子手里若有姿色出挑的小娘子玉香院也很舍得出价,不过会问明孩子的来处,怕无意间收留罪家之女惹了官司或买了被拐的官家小姐麻烦更大。人贩子为了持续合作会据实相告,鸨母为了不至于断了姑娘的源头即使知道有官家女眷被拐也保持沉默,一来一往间无数家良家女子成为唯一的受害者。
出玉香院更难。
姑娘们的赎身价需同鸨母商议决定,鸨母放人所报的价算不得离谱,却也是拿着帐本比照着姑娘们的收入定的。除非有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为红颜怒砸重金,她轻易不放人,尤其是有些名气的角儿,养大一个姑娘,再捧成角儿所耗费的不只是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最主要的是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别的青楼有财主和官场势力撑腰,她没有。
出了又进的姑娘就从未有过了。所以秋龄同鸨母谈及赎身一事时鸨母再三提醒:“玉香院的门出去容易,姑娘想再进可就难了。”
年轻的姑娘们过了几年富贵生活就忘了自己是因着什么被卖进来的,陪着恩客们踏青宴客游山玩水,眼里见多了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日常,便以为全天下都是那样的日子。
年少哪知世事多艰。
当赎身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日趋壮大,秋龄觉得每日越发煎熬。应酬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的只好硬着头皮前去,内心里告诉自己,就快熬出头了,再忍忍。
林有财有几日未来了,好不容易见了秋龄,也没有再提起为她赎身的事儿。
秋龄坐到林有财怀里,手轻揪着他的胡须问道:“老爷前几日许给人家的事不作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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