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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雙姝.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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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剑双姝》作者:云中雁
文案:
一次,在他以归藏步法逃避当地小流氓的群殴时,惊动了白沙寺的凌空长老,伶其资质,授以铁棋镖神技,并将其托与北剑朱剑夫调教。从而有缘和朱剑夫之女一刁蛮任性的敏儿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青梅竹马之恋。
从此他时来运转,迭逢奇遇,先用蟋蟀打赌,赢得疯丐的“左拳右掌”绝学,又得佛门六指圣僧相传般若神功,后被青莲打人深渊,而得北派绝技“左剑右匕”,成了武林空前绝后第一高手。
最后,神步小侠带着两位小女友,施展博大精深各门奇功,连毙欲霸武林的毒蜂、毒蝶及一干邪派,同自己两个心爱的女人建立了幸福的“小武林”。
目录
第一章 索命三头蛟
第二章 归藏
第三章 铁棋镖
第四章 七虎
第五章 人魔
第六章 智计斗群魔
第七章 奇异的癫丐
第八章 有福不用忙
第九章 蛇皮令符
第十章 妙手空空先生
第十一章 腾蛟与狂蜂共舞
第十二章 蛇口·蛇口
第十三章 大比武
第十四章 小人最难缠
第十五章 玄霜绛雪
第十六章 归藏步与莲花指
第十七章 南偷北盗
第十八章 堆石子游戏
第十九章 九十八条曲线
第二十章 白灵儿
第二十一章 毒峰·毒蝶
第二十二章 香女人
第二十三章 五个黑衣女人
第二十四章 书眉上的三只手
第二十五章 在雨中
第二十六章 灵隐大会
第二十七章 穿道服的小妹妹
第二十八章 索刃
第二十九章 毒谷疗毒
第三十章 两个小媳妇
第一章 索命三头蛟
江南三月,正是风光旖旋。
这夜,晴空万里,月光映着湖面,闪烁着片片银光。
蓦地,雷峰山脚下出现了一条黑影,极快速地穿行在婉蜒崎岖的山道上,向—幢红墙绿瓦的大宅院飞去,—面不住向四周打量。临近院墙时,倏地隐身于密林之内。
这幢宅院盖在古木参天的树林之后,依山而建,虽不甚大,但却是画栋雕粱,精雅无比。园旁水木横伸,直凌湖面,听山泉潺潺,看草长莺飞,的是超然物外。
这时,厅内宫灯高挂,一张檀木小圆桌,围坐着三人。正面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手中端着一把细瓷壶,慢慢地在品啜,嘴角微露笑意,望着对面一个年约三十的美妇人,以及她身边的男孩。
美妇人仪态雍容华贵,清丽绝俗,—手轻轻地抚摸着膝边男孩的头发。
这小孩年约十岁,长得眉清目秀,圆圆的小脸,白里透红,如粉妆玉琢似的。手上捧着—本线装书籍,眉目间不时透出一丝英气。
美妇人背后站着一个十四五岁,丫环打扮的青衣少女,正在轻轻地为她捶背。
“咚,咚咚!”升更鼓声远远传来。
美妇人转头向身后少女道:“不早了,收拾一下,服侍少爷睡吧!”
少女答应—声,即向屋里走去。
她又拍拍儿子道:“斌儿,别看了,三更天了,去睡吧!”
被叫做斌儿的孩子对手上书本正看得津津有味,随口答道:“不要,我再看一会儿。”
这中年人原是归隐的官宦,姓林名文渊,美妇人是他妻子,斌儿是他们的独生子。
这晚,月色很好,他们在厅内品茶赏月,闲话家常,享受天伦之乐。
斌儿听母亲再三催他去睡,抬眼望望父亲,见林文渊没什么表示,顽皮地在他母亲边一扭,一本正经地道:“读书人有句口头禅,‘三更灯火五更鸡’,爹爹,你说是吗?”
林文渊知道爱子使坏,哈哈一笑,道:“对,可我不想让你十年埋头窗下,文章卖给帝王之家。”
斌儿直起身摇一摇手上的书籍,继续道:“我并不想作官呀!看,我读的是史记。”
林文渊酸里酸气地道:“既不欲为官,何必又三更灯火五更鸡呢?”
斌儿学着父亲的腔调道:“三更灯火五更鸡者,乃法古贤人也。”
林文渊爽朗地笑道:“好一个法古贤人!”
林夫人也忍俊不住,有意地问道:“斌儿,你倒是说说,你效法何人?”
斌儿摇头晃脑地道:“欲效法者,游侠列传中之朱家郭解耳。”
林文渊笑问道:“侠义多行若何?”
斌儿答道:“终生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厌。”
林文渊接着又问道:“那么侠义所宗何事?”
斌儿脱口答道:“济困扶弱,除暴安良。”
林文渊点点头道:“嗯,好孩子。我当年埋首寒窗,好容易挣得一官半职。不想年前,却为一案所误,丢官去职,十年名誉毁之一旦,使我遗恨终生,深悔当年未曾学鲍落得如此下场。”
言下似有无限感慨。
这时月光躲进云里,一切显得暗淡。林夫人与斌儿显然受林文渊感染,也默默无言。沉闷的空气,掩盖了刚才的愉快与欢乐。
半响,斌儿打破沉寂,道:“爹爹!倒底怎么回事?”
林文渊深深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两年以前,为父正在苏州,当地接连发生十来起奸杀盗案,被害人家多是官宦乡绅,盗贼本领高强,门窗不启,就把金银珠宝盗走,稍具姿色的妇女,两个月内被先奸后杀的就有十余起,弄得人心惶惶,家家不安,上官又责令限期破案。”
林文渊说到这儿,见爱子斌儿双目眨也不眨,正出神地听他叙述。这时,他也似沉浸在回忆里,缓缓说道:“当时我为这案数夜不眠,苦苦思虑如何破案,也是我为官清正,得一隐名侠士协助,才将那奸杀偷盗犯案累累的盗魁李三缉捕归案,连同他妻女一并囚禁,但还没等到回文行刑,他妻女相继病死牢中,又过了几天,李三也越狱逃走。”
斌儿急插嘴问道:“狱卒和捕快们这般无用?”
林文渊摇摇头道:“我并不怪他们。他们武功平常,能够忠守职事已是难能可贵了,以他们的武功,如何能拦得住李三这凶神恶煞!”
林夫人轻叹一声道:“唉!过去的事不谈也罢!”
林文渊又对斌儿沉痛地道:“此事给我很大教训,致士固为士之志,然为官不能造福百姓,不如归里从事耕作,斌儿读书明理则可,致士却大可不必。”
斌儿小眼圆睁道:“不,我既不想作官,也不愿老死林泉,我要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练好武艺,像隐娘、红线女,来去无踪,杀恶人于百里之外,为那些被杀的妇女报仇。爹爹,你说好吗?”
林文渊为爱子这种天真憨态引得大笑不已,道:“真是傻儿,世间哪有仙侠,仅以帮助捉拿李三的这位侠士来说,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为父求见一面尚不可得,你何能找到彼等拜师求艺?武功一道,所学不精,不如不学,否则,反而会招致杀身之祸。”
斌儿虽然无言可对,但有些不以为然,一嘟嘴道:“哼,终有一天,我要找到李三,替受害妇女报仇。”
说着,小胸膛一挺,真有点英雄气概。
林文渊尚未及开口,摹地嘿嘿一阵冷笑,由厅对面屋顶传来,这一声冷笑,使人不寒而栗。
林文渊慌忙起身,门口赫然站着一个黑衣大汉,面部阴冷,双目凶光四射,冷笑着道:“嘿嘿!老子太湖三头蚊李三来了,你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们,算算两年前的旧帐!”
说完又是一阵冷笑。
三人都怔在当地作声不得,还是林文渊比较镇定。一指李三,道:“你待怎的?”
李三粗暴地道:“狗官!杀人尝命,欠债还钱,我要你抵我老婆女儿的命!”
林夫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斌儿也是脸色灰白,倚桌而立。只有林文渊神色不变地回道:“恶贼,你妻女病死狱中,与我何关?”
李三冷哼一声,道:“哼!你说得倒好听,你不将她们关起来,她们会病死狱中?”
不知何时,斌儿已站在他父亲身边,这时插口道:“淫贼,你不犯下滔天大罪,我爹会将你一家下在牢里?你老婆女儿是你自己害死,要报仇,你该自杀才是,苏州十数条人命你为何不还给他们?”
斌儿这番话,义正辞严,问得李三瞠目结舌无以为对。
林文渊忙斥责道:“住口!小孩子懂什么?给我退后去。”
斌儿从未受过父母厉声责骂,此时见父亲严厉的脸色,又回头看了李三一眼,才默默地走回妈妈身边。
李三一怔之下,心里暗道:“这小鬼小小年纪,有此胆量,长大了是个祸根,一个也留不得。”
于是,一声怪笑,冷冷地道:“你既有种,老子就成全你吧!”
说着,右手一挥一掌,打在林文渊的前胸,将林文渊震飞出去,倒在林夫人和斌儿的身旁,哼也没哼一声地就死去了。
斌儿虽然小小年纪,却胆量过人,这一切他都清楚地看在眼里,此时见父亲让李三一掌打死,他口里喊着:“爹爹!”
身子已经扑在林文渊的尸体上,两眼满是泪水,可是他没有哭出声来,一抬头,见李三得意地站在那儿,伸手在地上抓起白瓷茶壶向李三砸去。
此时林夫人也让斌儿那一声爹爹惊醒,身子不自主地跟着斌儿向林文渊尸体扑去,刚好此刻斌儿砸出茶壶,耳中听到李三喝道:“小子找死!”
林夫人心中焦急万分,不及回头扑向倒在地下的丈夫,忙一伸手,拉住斌儿,向怀里一搂,刚巧李三这时拍出一掌。
这一掌只轻轻一挥,可是斌儿母子哪能承受得住。说时迟,那时快,林斌母子被这一掌击得飞出厅,直向栏干撞去,只听咔嚓一声,栏干被撞折断,接着扑通一声,母子双双掉落水中。
三头蛟李三一步跨到栏干折毁之处,低头看看湖中水花,只见二人再冒起一下,随即又沉下去,再也不见起来,他这才满意地一声冷笑,转身向内宅掠去。
中天皓月,此时已躲进云里,一切显得那么晦暗,接着,林内宅发出了一连串闷哼声,间有一两声死亡前的惊呼声。敢情林家的佣人,一个也没有逃出死神的魔掌。
西湖水面,平静无波,反映着雷峰山脚一片熊熊火光,直冲霄汉。
海宁城外二三里的钱塘江畔,正浴在晨曦之下,一片宁静。澎湃的怒潮已随着黑夜消失,江面上疏落落泊着几只渔船,江畔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行人。
这时,在一处浅滩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头倚着岸边,满头满脸的泥浆,江水一下下冲击着他下半身。这是尸体呢,还是活人?暖暖的阳光照射在江畔小孩的身上,给予这无人过问的小孩无比的温暖,这像死去的孩子承受了这份热力,慢慢抬起眼皮,嘴里喃喃地喊着:“妈妈,斌儿在这儿,妈妈!”可是这一双柔弱的眼睛,经不住强烈阳光的刺激,几乎是在睁眼的同时又紧紧地闭上了。
由于这一瞥,使他顿时记起父母被害的一幕,爹爹临危不惧的气概,与妈妈爱子的深情。爹爹被恶贼三头蚊李三打死了,妈妈为护自己,也被打落水中。
但愿妈妈未死,也像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泪水已从紧闭着的眼睛渗出来,他在心底喊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时,一只小渔船拢靠过来,船上走下一个年约五十的老渔妇,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肩头,和霭地道:“孩子,你为什么躺在这儿?”
他听见有人问他,慢慢地将眼睛睁开。
老婆婆又道:“不要哭,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老婆婆问道:“那你怎会躺在这儿哭的?”
斌儿迟疑地答道:“我跟我爹爹乘船往杭州做生意,昨夜遭强盗抢劫。我爹让贼人杀死丢进江里,我是抱着我爹尸体落江的,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你娘?”
“早死了。”斌儿说着又哭了
老婆婆听着也是一阵伤心,爱怜地看着他道:“你慢慢想一想,你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人,我托人带个信要他们来接你。”
他忍不住哭道:“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也不知道住什么地方。”
老婆婆怜惜地轻拍着斌儿道:“孩子,不要哭了,那么暂时跟我住吧!以后慢慢再说。”
说着拉起斌儿上了小船,拿出一条面巾就着船边江水,替斌儿揩去脸上的污泥。这一下她怔住了,心想:“这孩子长得好俊!太喜人了,真是可怜。这么讨人喜爱的孩子这么小,就家破人亡,唉真可怜。”
她越看越喜爱,粗糙的手抚摸着斌儿的脸,嘴里喃喃他说道:“真是,唉,我要有这么个孩子多好。”
斌儿玲珑剔透,老婆婆这种神情,看在眼里,想自己无家可归,忙睁大眼睛,诚挚地道:“婆婆!斌儿已经没有爹妈了,婆婆不嫌斌儿长得丑,就拜你做干娘吧!”
老婆婆拉着斌儿的手说道:“我们贫苦渔家,哪来这福气,只怕消受不了。”
斌儿知道老婆婆心里一万个愿意,挣脱老婆婆的手,趴下去就叩头,口里叫道:“娘!斌儿给你老磕头。”
老婆婆高兴得眼泪也掉下来了,连忙拉起斌儿,揽在怀里道:“孩子,只是太委屈你了。”
老婆婆高兴得像什么也忘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斌儿道:“真是老糊涂了!孩子,你饿了吧?我高兴得连烧饭给你吃也忘了,我烧饭去。”
斌儿摇摇头道:“娘!您别忙,斌儿还不饿呢。”
其实他泡了半夜水,醒来时早已饿了,不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隐而不露罢了斌儿失去一个欢乐舒适的家,现在找到一个慈爱的义母,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斌儿从老婆婆口中,知道她娘家姓陈,夫家姓张。义父叫张得发,半年前被恶人打死。两老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阿花,三年前嫁给一个打渔的赵大海,现在长江口一带捕鱼,老婆婆已有二年多没有看到他们了。老婆婆和斌儿一直唠到夜静,才各自睡去。
翌日,一条小渔船在运河静止的水面上,慢慢向北驶去,这正是张婆婆和斌儿,他们到了镇江。张婆婆日夜在江口一带找寻她的女儿,晃眼就是两个月,始终找不到也问不出赵大海夫妇的消息。张婆婆只好和斌儿在镇江住了下来,慢慢再作打算。
这晚,浮云掩月,星光暗淡,斌儿独自坐在船头,面对河中点点渔火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凄惨的遭遇,不禁黯然落下几滴眼泪。
半响又喃喃自语地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张婆婆在舱里问道:“孩子,你跟谁说话?”
斌儿忙答道:“没跟谁说话,我自己说的。”
张婆婆笑着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夜深雾重,快进舱睡吧!”
这两月来,斌儿学会了不少本事,如烧饭、操舟、捕鱼等,尤其潜水功夫更是了得。不但能在水中视物,而且可以潜得很深很久。
一日,他与张婆婆在江湾捕鱼,但因水流急湍,无法下网。斌儿暗想:“我还是下水捉鱼吧。”遂扑通一声跳人水中,眨眼间,又冒出水面,笑对张婆婆道:“娘!你看!”
说着,一尾四五斤的鱼已飞向船上,然后自己又沉入水中。张婆婆笑着把这尾活蹦乱跳的鱼收入船头鱼篓里,正待起身去收拾鱼网,只见水花一冒,又是一尾鱼飞上船来,张婆婆收起鱼,索兴坐在船头,欣慰万分,心道:“看来好心总有好报,要不是收留了这孩子,我这孤苦零丁的日子,怎么过呢?唉!只是这孩子聪明伶俐,跟着我,太委屈了。”
正想着,斌儿又已冒出水面,游近船边,双手用力捧起一尾十几斤的鱼,向张婆婆作了个鬼脸,顽皮地笑道:“这条够大的吧?娘!”
张婆婆小心地接过鱼,转身放进鱼篓里,一边爱怜地道:“好了,孩子赶快上来歇会儿吧。”
谁知回头一看,哪还有斌儿的影子。张婆婆一怔,旋又笑了,满面皱纹显得更深了,每条皱纹都表示了她内心的欢愉。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唉,这孩子,真是,前后不过顿饭工夫,斌儿已捉得十几尾鱼,在张婆婆几次催促下,他才满意地爬上船来慢慢地摇向市集。
斌儿越来越野,整天和一些江边的孩子混在一起在水里嬉戏。张婆婆常常劝他玩水不要到太远的地方去,免生意外,叫她担心。
斌儿的想法可不同,他要留意找一个本领高强的师父,但是哪儿去找呢?他读过不少史书,尤其喜欢读太史公的游侠列传。他知道许多奇人异士多隐在高山峻岭,他想去,可又舍不下义母,他认为义母对他太好,义父死了,义姐又找不到,留下她一个孤苦零丁的老人,怎么办呢?他不能走。希望找到义姐,义母有了依托,在走不迟。
春去秋来,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斌儿身体长得像条小牛一般。
这天,他在大江中戏水,活像一条大鱼,迎风破浪,自得其乐。他忘了自己游了多久,离岸边多远,随波逐浪,一直漂去。
蓦地,他流进漩涡,只觉身子激旋,跟着往下疾沉。初时他想顺着水旋之势,荡出漩涡,岂料这一个漩涡比他以往遇到的力量都来得大,不但不能乘势游开,反而愈旋愈急,他索兴闭着眼,任水涡将他往江底旋去。
大约半盏茶工夫,他感觉到手掌碰着了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下面赫然一只沉船,四周不少大鱼小鱼游来游去。他一高兴,竟忘了自己正处在危险境地,只是一心想捉条大鲤鱼回去给义母吃,因为他听悦大鲤鱼可以治风湿老病。
他心里暗忖:“最好能找一根铁条什么的来刺鱼,那就可捉到大鲤鱼了。可是,在这水里哪来铁条?有了,破船里总该有能用的东西吧!”
于是他游进破船里,铁条没有,铁链倒有,但他拿不动,又东翻西找,破船上积满的泥土都被他翻搅起来。然而,他失望了,一气之下他拿起铁链的一端,往船板上乱砸一阵,于是,奇迹出现了,只听“铛啷”一声,他顺着刚才铁链打着的地方摸去,手指碰到了件硬硬的小东西,他忙拿起一看,原来是一把带鞘的匕首。他想:“这下我可有刀刺鱼了。”
他用力一拔,小力脱鞘而出、猛觉眼前一亮,一股青光自刀身发出,在五六尺内看得清清楚楚。斌儿甚感奇怪,铁链生锈了,这匕首怎地不锈?大概是鱼肠剑之类的宝刀吧?他童心—起,往船板剌去,哧地一声,匕首齐柄没人木板之中。
这时,刚巧一尾三四尺长的大鲤鱼,张开血盆大口,来势汹汹地向他冲来。
斌儿虽然捉过不少鱼,但哪会见过比他还要大的鱼,不禁心里一慌,忙不迭双脚踩水,向后蹿去。虽然他水里工夫了得,但他哪有大鱼游得快速,刹那间,堪堪距他双脚不足三尺,他慌地猛一缩脚,两手乱舞,却巧大鱼猛蹿而来,手中匕首正好将鱼嘴划了一条槽。大鱼受此意外一击,缓得一缓,斌儿也瞥见厚厚的鱼唇渗出一团鲜血。
斌儿此时不再如刚才那么惶恐,双足一屈一伸,已到了鱼腹下面,举起匕首划去,鱼肚立即裂开一条长长大口,鲜血如泉般喷出。大鱼负伤,鱼尾乱扫,竟将斌儿扫出老远。他被鱼尾一击,几乎晕过去,胸口感到窒息,口一张,喝了一大口水。他难过极了,忙一闭气,定定神,旋见大鱼在水里翻了几翻,慢慢地不动了。
斌儿平时在水里可潜伏一个多时辰,但此时,下水已经很久,又让鱼尾扫了一下已感疲倦不堪,忙伸手插进鱼鳃牢牢抓住,一边用力踏水,想往水面冒去。岂知这个漩涡却又把他旋回沉船边来。
此时他力气已是不继,忙伸右手一搭船板,稳住身形,缓缓气,以仅余的一股劲力,运用他的智慧,聪明地在水底滑开三四丈远,用力斜向上蹿,这次才让他逃开了大漩涡。
他冒出水面忙换一口气,平平地仰浮在水面休息。眼光向四周一扫,吓得惊叫一声,原来他已离开江岸五六里远,他现在已没有一丝气力,不要说拖着这么一条大鱼,就是空身一人,他也无法再游回岸边。
他开始感到绝望,他流泪了。然而他又舍不得放开大鱼,还是牢牢地抓着,咬着牙,慢慢向岸边游去,很久很久,离江岸仍是那么远,他心想自己实在不行了。
正在他感到绝望之时,一条渔船在十几丈外缓缓驶来,他急忙喊道:“船老倌!救命呀!”
这一带渔船,都是泊停镇江,所以没有不认识斌儿的。船上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渔妇,她听到斌儿的呼声,抬眼望去,见他小手在水面不住摇晃,心里骂道:“这顽皮鬼,真可恶,玩水玩到这么远,怪不得他娘到处找他!”
她将船摇过去,一眼瞥见一条庞大的鱼横在斌儿的前面,惊叫道:“快躲!大鱼!别让它碰着你。”
斌儿无力地笑道:“别怕,是我捉的,三婶,你把船缆给我。”
三婶仔细一看,确是尾死鱼,忙解下船缆扔下水去。口里说道:“这么大的鱼,吓死人啦!你怎么捉的?”
斌儿没力气多说话,将鱼挂好,然后抓上船,躺在船板上喘气。缓缓将经过情形,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三婶见斌儿疲倦地躺着,也不怪他不帮忙摇船,却埋怨道:“多危险!你这野孩子,终有一天会出事,下次你再到这么远来,我就不理你,让你一辈子就在这儿玩。”
斌儿顽皮地道:“三婶,别骂,晚上请你吃鱼就是。”
“谁希罕,我没见过鱼呀?你别讨好,看我对你娘说,让她狠狠的揍你一顿。”
她嘴里骂着,心里却觉得这孩子真比大人都强。斌儿哭丧着脸道:“三婶!求求你,我倒不怕娘打我,我知道娘也不舍得打我,只怕她为我担心,你可千万别向我娘说。”
说着,斌儿坐起来,远远地已看到义母的船,遂大声喊道:“娘,斌儿在这儿呢!”
张婆婆听到斌儿叫唤,急忙将船迎过来,问道:“你到哪儿去了?”
三婶在那边说道:“张婆婆,别听他的,不遇上我,他还回不来呢!”
于是将斌儿告诉她的一五一十地重说一遍。斌儿一旁作声不得,张婆婆听得全身颤抖,流着泪道:“好孩子,以后不许再去了,我也不想吃什么大鲤鱼,唉,只要不让我担心。”
斌儿急道:“娘!您别生气,斌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婆婆脸上泪水纵横,含着一抹欣慰的笑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邻船上传来赞扬斌儿的言语:“张婆婆真好福气,有这么个又孝顺,又能干的义子,亲生儿也不过如此。”
张婆婆听来,心里也实在感到安慰无比。
斌儿知道娘为他担心气恼,仰起头,关怀地问道:“娘,你身子好些了吗?今天你老的脸色可好多了。”
张婆婆轻轻地抚着斌儿湿漉漉的头发,用五个指头在替他梳理,轻叹一声道:“孩子,只要你别让娘担心受怕,娘的病没什么好不了的,唉,这是老病,腰酸背痛,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斌儿见娘已转开了话头,顺势坐在船板上道:“娘,听说鲤鱼可以医风湿,斌儿捉来一条大鲤鱼,煮给娘吃吧。”
张婆婆慈样地道:“孩子,这些日子可累坏你了,我动不得,什么都要你做,娘心里好难过。捉得大鱼拿去卖了,也可多得几个钱。煮给娘吃,娘也吃不下。今天你累了,明天再说吧!”
斌儿不依地道:“不,斌儿要捉鲤鱼给娘吃,娘的身子早些好,斌儿心里才安。”
说着一指船尾那条大鱼,继续道:“这尾大鱼,一定值钱,我拿去卖了,另外捉几尾大些的鱼,送给三婶,谢谢人家。”
张婆婆见斌儿说得在情在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好吧!娘依你。”
斌儿见娘答应后,忙去将鱼卖了。回来对张婆婆道:“焦山脚下的鲤鱼又大又多,我们到那儿去捉。”
丽日当空,焦山上苍松挺劲,垂柳摇曳,山脚下却是白浪滔滔,江声怒吼,相形之下,煞是奇观。斌儿将船靠在凹处停泊。他将身子倒在船板上,双手交叉在头下枕着,笑对张婆婆道:“累死了,娘,我歇一会儿。”
张婆婆老怀欣慰,真想不到,一念之仁,收留下一个孤子,原意扶养他成人后,助他回乡,岂知自己年老多病,反而靠他供养,这种欲施反获的恩惠,使她意想不到。她看着躺在船板上的斌儿,追忆在海宁初遇他的情形。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忙推起斌儿,严肃而惶恐地道:“孩子,你要听娘的话,不准你在焦山下水去捉鱼,你可答应我?”
斌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张婆婆不安地道:“那儿有神,你不看水下的旋涡有多急?那就是神弄出来吃坏人的。”
张婆婆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我在水上一辈子了,老人家都说江口神,浮出水面比焦山还大,神在水底昂起头,张着大嘴吸,水边就是大水漩。船上若载着坏人,就会给旋进去,老辈的就有人见过神浮出水来。大家烧香礼拜,祭了三牲,神才回到河底。但是不少坏人,还是被旋下去,小孩子,可不能不信老人的话。”
斌儿道:“哼!我才不怕呢!大不了,让我遇见,就给它一刀子。”
张婆婆急忙伸手堵住斌儿的嘴,一面闭着眼喃喃说道:“阿弥陀佛!神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神爷爷饶他一次吧。”
吟完又对斌儿道:“千万不能乱说话,得罪了神,可不是玩的。”
斌儿见张婆婆如此诚惶诚恐,不好再说什么,遂道:“娘!我到焦山上去玩会儿,好吗?”
张婆婆无奈地道:“去吧!可要早点回来。”
斌儿跳上岸,往青葱的山腰跑去。他跑到一处疏林,这儿可看到镇江城全貌,金山、北固山尽收眼底,浩浩长江,滚滚而来,真是气象万千。
他一会儿爬上树梢远眺,一会儿跳下地面乱舞。他从裤腰间拿出从江中得来的匕首,对着小树哗哗剥剥的乱刺乱劈。他将小树当作三头蚊,一刀一刀地刺去,一直到他力竭方才停手。他靠坐在一株大松树下,摩拭着心爱的匕首。在阳光下,匕首射出刺眼的光芒。摹地,他大叫道:“玄机!玄机。”
原来这柄薄薄的短剑,剑身上赫然铸有玄机二字,他更相信这不是件寻常的东西了。
他想这匕首也和鱼肠剑一样,必有它的来历。他心里暗忖道:“嗯!我要用这玄机匕首杀死三头蚊,替父母报仇。”
他发现这玄机匕首软软的,他反复地看来看去,看不出什么,只好套上皮鞘,无意间用手各执一端,拗一拗,这匕首竟然连鞘弯曲,成一圈形,两头相接,更怪的是鞘端有个小钩,柄端有一小环,刚好扣上。再轻轻一压圈身,扣就倏地脱开,又成笔直的匕首,他又试着往小臂上一圈一扣,竟牢牢地套在臂上,掉不下来。他不知这匕首原是专为套在手腕上,当护手的。因他人小手小,只有套在臂上。这一来,他真高兴极了,一路蹦蹦跳跳回到船上。
饭后,他服侍张婆婆躺下,再悄悄地溜到水中,只见他往水底潜去,不消片刻,已提着一条五六斤重的鲫鱼上来,丢在鱼篓里,又溜下水去,眨眼间,又提上一条七八斤的鲫鱼来。如此,不上顿饭时间他已捉了五六条,每条都伤在鳃部,敢情他是用玄机匕首刺的。
不知何时,张婆婆俯在舱面叫道:“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快上来吧!”
斌儿正好提了一尾鱼上来,遂道:“娘!斌儿再捉一条鲤鱼就上来,今天总碰不上鲤鱼,真气人。”
说罢,又潜入水底,张婆婆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斌儿在水底沿着焦山石窟找去。现在他不要大鱼,也不要鲫鱼,他一心想捉条活鲤鱼,好给张婆婆做汤医病。
水里鲫鱼让他搅得到处乱窜,但是他却看不到一尾鲤鱼,他冒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气,又潜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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