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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山海經.txt

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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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
作者:何催
《山海经1》
羽民人
仿佛受到主人心绪的感染,两匹疾驰的马放慢了脚步。远处,闪现出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湖面,远远的波光之上,朦胧地矗立着一座青山,山上飞下九条雪白的溪涧,宛如九条美丽的发辫,在水天之间轻盈地飘舞。
“我回来了!我的苍梧湖!我的九嶷山!”子唯的眼睛湿润了。
他,私自出逃的南华国太子,在两年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土。
要不是在南海的奇妙岛上遇到那只长着三个头、六条尾巴的怪鸟,他和贴身仆人离忧恐怕还在海外漂流呢。
当然,岛上最多的还是羽民人。这个种族的人乍一看会吓你一跳,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人类还是鸟类。他们个子很矮,一米六就属于巨人了。瞧,满头白发竖成一个尖顶,这个倒是人类的发型;长着一张2/3的人脸,窄窄的面颊,尖利的鹰嘴;浑身布满羽毛,黑的白的黄的红的褐的黑白相间的五彩缤纷的都有。他们是不穿衣服不穿鞋的,背上都长着一双大翅膀,可以飞,但飞不高,也飞不远,大部分也就是鸡飞篱笆的层次吧。奇怪的是,他们对飞翔却乐此不疲,常常走不了几步,就抖起翅膀呼啦啦的来那么一段,所以大街小巷,山间平地,房顶树梢,满眼都是一起一落、滑翔来滑翔去、飞飞停停的羽民人。特别是小孩子,更是大呼小叫,飞来窜去,快活得很。子唯主仆俩第一次看见他们飞翔的姿态时,笑得差点跌倒。用离忧的话说,比受到惊吓蹿起来的老母鸡还要狼狈。正指指点点地谈笑着,忽听得头上一阵啊呀呀的惊叫,一个羽民人从空中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离忧身上,把他砸倒了。那个羽民爬起来,只说了声“抱歉”就跑走了,没跑几步,又吹着口哨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看来这种交通事故已经成了这里的文化习俗了,四周的各色人等见怪不怪,连歪眼也不乜一下,要是在南华国,早就有一大群人围上来看热闹了,当事人不打骂一场那才怪呢。离忧当然很生气,他摸摸生疼生疼的后脑勺,用剑指着那个羽民人的背影,骂咧咧地嚷道:“呸你个野鸡,还是多学学人走路吧!”谁知骂声才出口,四周的人群哗的一声把惊疑愤怒的目光像石头一样朝他狠狠打来,像打一头害人的怪兽。离忧顿时面红耳赤,低下头来。子唯拉着他,急急忙忙走开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低劣的飞行档次,却使背着一对大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的丹朱游客神往得驻足久立,眼瞪低空,口水直流。
羽民们主要以鸟蛋为食,但鸟蛋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聪明的羽民族就饲养起了鸡鸭鹅喜鹊斑鸠黄鹂布谷鸟什么的,获取它们的卵,把鸟肉拿来招待异族朋友或是卖给他们。不过梦想长得高大剽悍或是想参军的羽民人常常逼迫自己吃蛇肉,据说这样可以获得猛禽的身手,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邻国人跑到这儿来卖蛇肉的原因。令人惊奇的是,羽民人居然像鸟一样卵生,大概是专吃鸟蛋的结果吧。妇女们每次产三到五枚卵,把它们放进装满羽毛的小竹笼里自行孵化。小竹笼就像华族人的鸟笼一样挂在卧室里。一个半月后,孩子们就啄破卵壳,唧唧喳喳地出来了。年轻的妈妈们很兴奋,常常聚集在屋檐下,把孩子们放在大木板上,让他们自己爬,自己闹。子唯主仆俩第一次看见一大群羽民宝宝叽叽咕咕、毛茸茸地挤成一团的时候,笑得心脏几乎飞了出来:“哈哈哈,这跟鸡子有什么区别呀?哈哈哈!”子唯一时兴起,拿起笛子吹了一支欢快活泼的曲调。羽民宝宝们就拍着小翅膀,跑到他面前,咿咿呀呀地跳起舞来。羽民妈妈们也开心地打拍子。几个大一点的小宝宝呼的一声,蹿到子唯肩膀上去了,边叫边去摸笛子。离忧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抱下来。可孩子们哪里肯依,纷纷往子唯身上爬、飞、跳,要去抢那神奇的乐器。子唯落荒而逃。宝宝们像小鸡追妈妈一样,扇着小翅膀,尖叫着追来。这下可苦了那些羽民妈妈,一个个像捉小鸡似的,哇哇大叫,你扑我逮,把孩子们统统抓进竹笼里,盖上,一溜烟地提回家去了。
闹成一团
多么可爱的民族!多么神奇的国度!子唯啧啧称奇,流连忘返,不觉在岛上盘桓了十多天。这天上午,他和离忧正在海滨小镇的露天餐馆吃非常廉价的翠鸟肉,准备饭后乘船继续飘行。正在这时,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嘻嘻哈哈声,离忧叫声“不好”,以为在天上乱蹿的羽民人又要掉下来了,急忙站起来躲到一边。子唯抬头一看,楞住了。哪是羽民人啊,原来是一只大乌鸦在头上盘旋!再仔细一瞧,嘿,不是乌鸦,是一只不知从哪儿偷跑出来的怪鸟,居然有三个头,六条尾巴,而且边飞边笑!
“殿下,不,大哥,那怪鸟在盯着你呢。”离忧战战兢兢地说。
的确,那怪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子唯,越飞越低,边飞边笑:“哈哈,找到了,找到了,我要当副丞相了。”
嗬,那怪鸟还会说话呢,主仆俩目瞪口呆。
“抓住它!”就在这时,四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吆喝声。惊呆了的羽民人纷纷振起翅膀,扑上天空,去逮那只怪鸟。在子唯身边吃鸟蛋的那对羽民夫妇拉着手蹿上去了,哈哈,连浑身白毛的店老板也操起锅铲飞上去了。但见五彩缤纷的一片,顷刻间把那只怪鸟密匝匝地包围了。子唯刚摇头,猛听得惊呼声起,一些羽民人七零八落地掉下来了。“到底不是鸟,本事不济。”离忧呵呵大笑。话音刚落,只见黑影一闪,那怪鸟嘎的一声冲出包围,剑一般直插高空,撒下一串轻蔑的哈哈大笑声。羽民们撞成一团,痛叫着纷纷掉下来。店老板的锅铲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一个漂亮的女羽民一屁股坐在锅铲上,刚哎哟一声,店老板又一屁股掉下来,恰恰坐在她身上。离忧再也忍不住,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剑也掉了。
“逮住它!逮住它!把它养起来,吃它的蛋,卖它的肉!”店老板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怪鸟又跳又叫。
哈哈哈,嘻嘻嘻,那怪鸟在半空中翻着跟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羽民们指指点点,无可奈何,唉声叹气。
“你们国家真稀奇啊,怪不得游客那么多!”子唯对旁边一个老羽民笑嘻嘻地说。
“呸,羽民国可不产三头六尾的怪物!”老羽民用尖利的腔调义正词严地说,“不知从哪个大陆跑来的?决不能让它繁衍后代,不吉利!”
“捉住它!捉住它!”孩子们扇着翅膀齐声欢叫。
“它的蛋一个顶仨!”店老板咂着嘴直嚷。
“还不知道它是公的母的呢。”离忧嘲弄地回应了一句。羽民们哈哈大笑。
“哼,外国人。”店老板恶狠狠地瞪了离忧一眼,又举起锅铲尖声嚷道,“谁把三头鸟给我打下来,我请他吃五十个大鸭蛋。”
“哈哈哈,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我要当副丞相了。”空中,那只怪鸟跳起舞来,边跳边叫。
“大哥,它又在盯你了。”离忧拉了拉主人的衣角,低声说。
“这怪鸟难道是冲我来的?”子唯刚闪出这个念头,就听见离忧一声惊叫:“不好,它冲过来了!”
子唯大惊失色,猛抬头一看,只见那怪鸟竟迎着自己,慢悠悠地滑翔过来,三张嘴同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左边那个头叫道:“伙计,没搞错吧?”
右边那个头嗤笑一声:“没错,老弟,一定是他!”
中间那个头立即吆喝起来:“当了副丞相,你们两个要听我的!”
“凭什么?”一左一右大声抗议。
“因为我的嘴巴没你们臭!”
自言自语
原来是离忧拔出剑来,护住主人,只要怪鸟一攻击,格杀勿论!
近了,近了,那怪鸟冲着子唯,像一片乌云越来越近了。仿佛一座喷发六条火焰的大山轰隆隆地逼来,子唯只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浑身动弹不得。离忧咬牙瞪眼,已经摆好了架势。而四周的羽民们,都悄悄地抖开了翅膀,准备再次扑击。
忽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一伙羽民拍着翅膀飞上去,大呼小叫地又捉怪鸟去了。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店老板,只见他挥着锅铲,耀武扬威地打向怪鸟。
“别伤害它,它是来找我的!”子唯大叫。
地上的羽民们都把好奇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向子唯。
这次怪鸟没有哈哈大笑,而是无比愤怒。“滚开!”中间那张嘴厉声呵斥。“一致对外!”左右两张嘴闪电般地啄来。怪鸟巨翅一拍,扇掉店老板的锅铲,三张嘴同时狠狠地啄在他脸上。只听得惨叫一声,店老板砰的一声摔了下来。怪鸟再一拍,拍落一个女羽民;六条尾巴一扫,又扫掉两个;两只尖利的爪子刚一晃,另三个男羽民吓得直往下掉。但羽民们天生不怕死,天上的战友刚掉下来,地上的民兵又炊烟般地蹿了上去。店老板忍着痛,兀自拼命地往上跳,这回却是怎么也飞不起来了,只好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狩猎图,徒劳地扇动着受伤的翅膀。
“别打了!别打了!它是远方来客,你们应该欢迎才是!”子唯急得大叫。
“一群贪吃鬼!”离忧狠狠骂道。
“你敢污蔑一个会飞的高尚种族!”一个青年羽民捏着拳头,瞪着离忧喝道。
“想打架吗?来吧!”离忧晃着手上的剑,俯视着脚下的侏儒,“看我不砍掉你的鸡翅膀下酒吃!”
那个羽民大约只有一米五高,他望了望眼前这个高大的“外国人”,吸了一口气,叽咕一声,趔趄着走开了。
这时天上打得乌云滚滚,羽毛乱飞。那怪鸟左拍右扫,上啄下抓,锐不可挡。羽民的飞行技术本就很低劣,即使不打仗也扑腾不了几下,眼下怎经得起激烈空战和高度紧张,不一会儿,一个个都往下掉。
“哈哈哈,原来是一群假鸟!”那怪鸟纵声大笑,“来吧,把你们全国人民都叫来,看我不打败你们拜我做国王才怪!”
“好嚣张的鸟!不知父王从哪个山上抓来的?”子唯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羽民们再也不敢上天打猎,一个个指着怪鸟,又跳又叫,叽叽喳喳,骂成一团。
那怪鸟得意洋洋,三张嘴欢叫着,嘻嘻哈哈,像帆船一样朝子唯滑翔而来。羽民们都惊呆了:这怪鸟果然是来找这个以吹笛子为生的外国人的!
“殿下,快跑啊!”离忧猛醒过来,拽着主人的手臂急火火地说。
“逃不了啦。”子唯摇着头,轻叹一声。
全场死一般沉寂,仿佛在迎接主宰世界的幽灵。
嘻嘻嘻,哈哈哈,怪鸟在降落,在向那个拿笛子的外国青年降落,在嘻嘻哈哈、无比傲慢地降落。
铮,远处微波荡漾的大海,仿佛飘来了美妙的一声,眨眼间,一道金色的光芒掠过众人的眼前,轻烟般地迎向那只怪鸟,闪电般地钻进了中间那张正在憧憬仕途的大嘴,轰雷般地穿过了头颅!
那是一支箭,一支金色的箭,一支小巧玲珑的箭,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神秘之箭!
突如其来的剧变叫众人大惊失色。眨眼间,羽民们雀跃欢呼。子唯、离忧狂吼两声,掀开人群,呼叫着,跌跌撞撞地扑上去,去追逐故乡的大鸟,四只手伸向空中,狂乱地想拥抱它的坠落。
挥舞利剑
怪鸟铺开翅膀,再也无力振动,盘旋,像狂风中一件破烂衣裳飘落在子唯的脚下。主仆俩轰然跪下。但见一支只有食指长的金色小羽箭,从中间那张嘴一直贯穿后脑勺,鲜血从两个洞里汩汩流出。这个头已经死了,两个眼睛却大瞪着。另两个头颓然搁在地上,四只眼珠无力地看着子唯,两张嘴微微地喘着气。
“我接旨来了。”子唯颤抖着说。
“伙计,我说没认错嘛。”左边那张嘴吃力地笑了。
“殿下快回家。”右边那张嘴嗫嚅着说。
“在翅膀下。”左边那个头挣扎着说。
“什么在翅膀下?”子唯急忙问。
“笨蛋,我快死了。”右边那个头说。
“是啊,三首一体,生死不离,一首中箭,两心皆伤。兄弟,团聚吧。”左边那个头说着,挣扎着靠拢中间那个死去的头。右边那个头也拼命地靠过来。三个头紧紧地挨在一起,一时都没了声息。子唯摸了摸左右两个头,毫无反应,料想已经死了,不觉落下泪来,把怪鸟抱在怀里。
“怪鸟是我的!”突然响起一声叫喊,是店老板的声音。
“我要左边那个头,它笑得最好看。”一个小孩子嚷着说。
“南华国太子在此,谁动这只鸟,老子宰了他!”离忧嗨的一声跳将起来,挥舞利剑。
“什么,你们是王子?”羽民们惊叫着,纷纷后退。
子唯正眼也不瞧这些孩子气的羽民,他拉开怪鸟的翅膀,在腋窝下找到了一团缚在翎羽上的布帛。取下布帛,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
“唯儿,为何离家出走,两年音讯全无?为父思悔成疾,卧床不起,恐不久魂入九天。今派八只奇余神鸟,飞赴八方,接你归来。你心性善良,仁爱宽厚,国人心系于你。愿上天护佑,唯儿还活着,幸遇神鸟,急速回归,则吾国幸甚。否则,为父死不瞑目也!”
子唯看了,仰天长叹,双泪滚滚。他把布帛揣入怀里,拔下金箭,抱起奇余鸟,慢慢站起身来,对离忧说道:“离忧,我们回家吧。”
“好啊,太子就应该和自己的国家在一起。”离忧乐滋滋地说。看来他早就厌倦四处漂泊了,只是因为对主人太过忠诚,不曾想到要表现出来而已。“不过,我们得先为国王的使臣报仇!”
是谁暗算了奇余鸟呢?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一艘帆船正向岸边驶来。一个长发披肩的金色少年高傲地立在船头,背着弓箭,身后站着一群金光闪闪的大人,拿着弯弓,脖子上挂着蛇。子唯心一动,莫非奇余鸟就是被这些盛国人射死的?
“你真的是太子,某个国家的王位继承人吗?”不知何时,主仆俩已被热情的羽民们团团包围。不消说,咽着口水问这话的一定是那个事事争先的店老板了。
“我是南华国太子子唯,很荣幸到贵国来旅游。”子唯平静地说。
“南华国?在什么地方?什么民族?有什么好吃的?”羽民们争先恐后地问。
“一直往北走,在中央大陆的南部,和南方大陆一水相隔。我们是华族人,欢迎大家去做客。”子唯刚说完,就被离忧拽了一下。离忧指着那群正跳下岸的盛国人大叫:“殿下,肯定是那伙发光的人杀了国王的使节!”
“别乱猜!”子唯喝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金色少年撒腿就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那只大鸟呢?死了没有?它是我的!是我把它射下来的!”
果然是被盛国人从海上冷不防射下来的,但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次我对了!”离忧大叫一声,飞扑上去,迎着那少年,当胸就是一剑。谁想那少年敏捷异常,高速奔跑的身躯蓦然停住,滴溜溜一转,竟往旁边飘出三米远,躲过了突然的一击,眨眼间,手上已是弯弓搭箭,冷森森地对准了离忧。奇怪,那少年居然不用背在肩上的大弓箭,而是亮出一副巴掌大的小弓,连同手指般的小羽箭,乍一看还以为这少年拿着玩具在吓唬人呢!
“离忧,不得乱来!”子唯厉喝一声,跑了上来。羽民们拍着翅膀也一拥而上。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我并不认识你!”那盛国少年冲着离忧气恼地嚷道。
“你杀了我们国王的使臣!”离忧用剑指着少年,也站立不动。虽然对方的弓箭像玩具,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自惭形秽
“什么,我杀了你们的使臣?真是太滑稽了,我从来没杀过人!我这么小!”那少年哈哈大笑。
“这只大黑鸟就是使臣!”子唯抱着奇余鸟走上去,冷冷说道。
“什么?”那少年大吃一惊,瞪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不知不觉收起弓箭,“这只鸟是使臣!真的吗?它会像人一样趾高气扬地到外国去,弯着腰见国王,彬彬有礼地和别人碰酒杯,谈判吗?”
“当然,这次它是来给我送信的,可惜被你射死了,真不知你的天性是顽劣呢,还是残忍。”子唯冷冰冰地说。
子唯一向骄傲自己的丰神俊朗,今日见了这个盛国少年,不觉有点自惭形秽。
“那它一定很聪明,是吗?”懵懂少年走上来,颤抖着伸出手,抚摩着三头鸟的羽毛,语调里充满了惊奇、羡慕、心疼和懊悔。
“苏儿,谁在欺负你?”突然,人群掀开,一群盛国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脖子上肩上都挂着蛇,手上不是弯弓,就是长刀短剑。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射这只三头鸟。”少年回头说道,“它不是妖怪,它是来给这位大哥送信的。”
“是太子!”离忧纠正道,“南华国太子殿下!”
他说得那么真诚,声音哽咽,眼里含着泪,脸上的光辉仿佛也黯淡了。
“咳,咳,说起来应该怪我。”店老板用锅铲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扭扭捏捏地说,“是我最先发现这只可爱的鸟,我想把它捉下来,就飞了上去,没想到逗得那么多人也跟着我一起干。唉,误会了,误会了。”
羽民们抖着羽毛争相大笑起来,像抖露珠一样把身上的罪责抖掉了。“误会!误会!”他们快活地喊叫着。
“真的,这只三头鸟可爱极了,比只有一个头的翠鸟好看多了。看见世界上还有这么奇特的生命,我真希望自己的脖子上再冒出两个脑袋来,多装两个人生的智慧。”店老板大声嚷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挥着锅铲,得意洋洋,一瘸一拐地走向子唯,“远方来的王子,让我摸摸这可爱的精灵,像承受阳光一样汲取它的勇气、聪明和快乐。”
“别过来!”子唯厉声喝道,“它正在变鬼,会勾走你的魂魄的!”
众人大吃一惊。店老板尴尬极了:“是吗?这玩意儿,死了还能复仇?你们国家的动物真个厉害,看来我还是不惹它为妙。”说着讪讪地溜到一边去了。羽民们一片哄笑。
不知何时,那盛国少年已被一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脖子上挂着一条巨蟒的中年男子拉到身边去了,看样子是他父亲。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呆呆的,脸颊上挂着泪珠;那泪珠泛着金光,像珍珠一般。
子唯走向盛国少年。离忧紧紧跟随。大家都望着他两个。少年的神情激动起来。
“小兄弟,你的箭法很棒啊。”子唯走到少年面前,笑嘻嘻地说。
“多谢殿下夸奖,我儿子是盛国第一神箭手。”那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说,“当然,有一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他的父亲。他才一岁的时候我就教他摆弄弓箭了。三十年前我就是盛国第一神箭手,现在只好让给小家伙了。”说到这里,父亲忍不住笑出声来。
子唯呵呵地笑了。那少年瞪了他父亲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群盛国人都笑了。羽民们抖着翅膀鼓噪起来。
“小兄弟,这支箭还给你。”子唯把小羽箭递给少年,箭头上还带着血迹。
“多谢殿下。”少年接过羽箭,低着头,不敢再看三头鸟了。
“小兄弟,如果有什么教训要吸取的话,那就是,”子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一个生命,只要他是一个生命,不管他长得多奇特,言行多怪异,只要他没有害人,就不要去伤害它。”
“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少年抬头说。
子唯点点头,转身对离忧说:“我们走吧。”
知识渊博
人群自动散开,主仆俩走到海边。子唯从奇余鸟的尾巴上拔下一根翎羽,揣入怀里。离忧用剑掘了一个坑。子唯忽觉得背后闪着一片异样的眼光,回头一看,呀,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群羽民人正静悄悄地挤眉弄眼地观看着,当即暗叫不好,心想以这个种族的“天真顽皮”,只要自己一走,这些羽民人非把三头鸟挖出来仔细研究不可,于是使出浑身力气,把奇余鸟远远地抛进海里。一排浪头打来,三头鸟沉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岸上爆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殿下,我们快走吧,国王也许正在吐血呢。”离忧拉了拉子唯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他生怕主人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他做梦都在回家。他可不想死在海外,尽管他是一个孤儿。
老镇长哑着个嗓子,叽叽喳喳,语无伦次,说起话来像鼬鼠在啃甘蔗。
“南华国?”那盛国少年的父亲自言自语,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地回想什么。
“多谢镇长,可我马上要走了。”子唯说。
“本国国王刚刚颁布一道命令,鉴于近来外国王室成员常常私自到敝国游玩,为他们的安全着想,各地官员须严加观察,一经发现,立即上报,并带往王宫,由国王陛下亲自招待。还请这位殿下去见我们的国王吧。”镇长朗朗说道,又高高地举了一下右手。
“这位大人请原谅,在下突遇紧急,必须马上回国,请贵国国君恕罪。”子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答道。
“噫,你是第一个拒绝国王礼遇的人。”镇长大吃一惊。
“殿下,答应吧。”离忧贴着子唯耳朵悄悄说道,“我们至少可以向国王要一艘船嘛。”
子唯立时醒悟,忙向镇长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很荣幸拜见贵国国王。”
“什么?”子唯愣住了。
“证明你太子身份的东西啊。”镇长像秃鹫一样嘎嘎地大笑起来,“有不少穷鬼无赖,为了骗我国王陛下一顿饭吃,常常冒充某某国太子亲王什么的,谁料吾王耳聪目明,知识渊博,东套西问,不过五六个问题,冒充者就露了馅,至今已杀了十五个骗子了,哈哈哈。”
“啊!”主仆俩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离忧嚷道:“我家殿下是偷跑出来的,没带什么国书。”
“百姓们,你们相信这个外国人的话吗?”镇长回头大声嚷道。“哈哈哈,骗子!骗子!”羽民们哄堂大笑。镇长得意洋洋,像抓到逃犯的捕快一般。
“镇长大人,我的身份无须证明。”子唯冷冷说道,“贵国国王的宴席,想来全是鸟蛋,在下不感兴趣。我看你们国王不过是在玩一种杀人的游戏罢了。”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只听得当啷声响,十来个随从纷纷抽刀拔剑。离忧一个箭步挡在子唯跟前,挥舞长剑,厉喝声声,吓得老镇长连连后退。盛国少年神箭在弦。“别胡来!”他父亲低喝一声。
“这就是证明!这就是证明!”镇长大人突然快活得大叫起来,“我相信,你就是南华国太子!你一定是南华国太子!”
他叫得那样兴奋,衰朽的翅膀像破抹布一样也飘飞起来。
面面相觑
这下全场都懵住了。子唯离忧面面相觑。
“只有来自中央大陆的黄帝的后裔才这么骄傲,也只有做国王的人才会藐视另一个国王。”镇长向四周大声说道,“我相信他,他就是中央大陆的南华国太子!百姓们,你们相信这个外国人的身份吗?”
“相信!相信!”羽民们拍打翅膀,欢声雷动,“他就是南华国太子!他一定是南华国太子!”
次日上午,抵达王宫。王宫的外形就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色彩斑斓,庄严曼妙,四周高墙环绕,并有士兵把守巡逻。通报之后,等了半天,才见鼓乐声起,一名礼官带着几个乐工出迎。礼官恭恭敬敬的,却是满脸狐疑。离忧交出宝剑。礼官带着镇长、子唯、离忧三人,登上长长的大理石梯,走进“凤凰”肚腹里的宫殿。宫殿很大,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光线虽然从密密麻麻的鸟形窗户里射进来,但仍然显得幽暗。四面都有大理石阶通往上面,想来上面还有几层类似的殿堂厢房。墙壁上和地板上都彩绘着各种各样的鸟儿,令人不由得怀疑鸟类就是这个种族的祖先。正对面是大厅的尽头,一座方方正正的高台赫然矗立。使子唯大惑不解的是,那高台之上竟放着一个壁炉,一团柴火在熊熊燃烧。一个仆人正扒拉着火堆,往里面添加木柴。天气这么炎热,这里却要生火取暖,真是怪哉!一个浑身毛色灰白的老羽民正蜷缩在壁炉旁打盹,乍一看活像一只肥胖的白猫。子唯暗暗吃惊:“莫非这个昏昏欲睡、奄奄一息的老朽就是羽民国国王?”
礼官爬上高台,跪在老人身边悄悄说了什么。接着就听见礼官高喊一声:“国王有令,都上来!”镇长便带着主仆俩走到高台下。
谁知刚上高台,那镇长一骨碌地滚到国王膝下,连声欢叫:“陛下陛下,奴才又抓到一个骗子了,这次冒充的是中央大陆南华国的太子!”
“你?”子唯大惊失色,“你不是已经相信我了吗?”
“哈哈,年轻人,如果我不相信你,怎么能轻轻松松地把你骗到这儿来呢?”镇长摇头晃脑地说。
“你才是骗子!”离忧挥着拳头厉声喝道。
“闭嘴。”国王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喊道。除了礼官,谁也没听见。“国王有令,闭嘴!”礼官大喝一声。高台上登时鸦雀无声。
“请两位坐着和国王说话。”礼官温和地说,指了指壁炉前面的地板。
居然没有凳子!子唯、离忧只得盘腿坐在地板上。地板还算干净。
子唯拱手道:“南华国太子子唯觐见国王陛下。”
“像,像,像。”国王指着子唯,颤抖着,突然嘿嘿嘿地笑了,“子,成,公。”
“正是家父。”子唯吃了一惊,恭恭敬敬地答道。
跪在一边的镇长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
“哈哈,终于看老朋友来了。”国王笑得合不拢嘴来,毛茸茸的丛林中,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陛下认识家父?”子唯大吃一惊。
“不但认识,还是兄弟,战友,一起出生入死。”国王凝视着炉火,似乎陷入了伟大往事的回想之中。
子唯目瞪口呆,父亲从来没向他提起过羽民国,更别说那里的国王还是他的结拜兄弟!
礼官冲着镇长挤眉弄眼一笑。镇长尴尬得浑身颤抖,一张黑白脸变得绯红。
摇摇欲坠
“拿来。”国王伸出手说。
“什么?”子唯吃了一惊。
“你老爸给我的信呀。”国王说。
子唯浑身一冷,这才发觉全身早已湿透了,看看离忧,正坐在地上不停地抹汗水。只有礼官和镇长依然纹丝不动,但浑身毛发都在吧嗒吧嗒地滴水,心想再捱上半个时辰,非脱水死掉不可,真不知这老国王得了什么怪病,大热天的还像猫一样烤火!
“嗑嗑,真像从前的我呀。”老国王磔磔怪笑起来,手再一伸,“拿来。”
“什么?”子唯大惑不解。
“你老爸给你的信呀。”
子唯哭笑不得,只得把信摸出来,交给礼官。礼官把布帛铺展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国王手上。
“好熟悉的字迹呀,还是这么刚劲有力,满怀自信。”国王盯着信,激动得自言自语。突然,他抬起头来,冲着镇长喝道:“米米镇长,这个年轻人不是骗子,他是货真价实的南华国太子。赏你一箱鹌鹑蛋,还不快退!”
“陛下圣明,奴才告退。”镇长连磕几个头,又爬到子唯跟前说,“请太子殿下恕罪!”
“没关系,不知者不为罪。”子唯说。离忧没这么大方,冲着镇长呲牙咧嘴地晃了一下拳头。镇长吓得急忙爬起来,情急之中居然抖开翅膀,扑啦啦地飞下高台,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这是你的随身侍卫吧?像个勇士。”国王看着信,头也不抬地说,“你父亲当年也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跟班,可惜战死了。”说到这里长叹一声。
“老兄啊,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不行了。”国王一声悲呼,陡然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双泪直流。子唯这才发觉他穿着一条画着鹤鸟的长裙。
“还不快招待我的侄儿!”国王冲着礼官喝道。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张开单臂,紧紧拥抱故人之子。隔着羽毛,子唯触及到的是一个冷得直哆嗦的身体,这才恍然大悟,但更加惊奇。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得噼啪声响,礼官拍打双翅,飞下高台,溜进一道门不见了。眨眼间,一队仆人端着美酒佳肴、茶几杯盘,扑棱棱地飞上高台。刚摆好宴席,另一队仆人抬着两个木桶,吭吭哧哧地爬上高台。原来两个木桶装了半桶水,怪不得这么沉。子唯正要问做什么用呢,只见国王笑呵呵地说:“这里太热了,你们就坐在水桶里吃吧。”
主仆俩也不客气,当即跳进桶,泡进水里,哗啦啦地冲了几把脸。离忧大叫“好爽”。仆人递来毛巾,端来两大钵水,两人咕噜噜地喝干了。紧接着又放进两个凳子。凳子不高也不低,坐在上面,到桶外的茶几上举杯夹菜,通达自如。当下国王喝退仆从,只留下那个小杂役管理柴火,一老两少便喝起酒来。菜肴颇为丰盛,除了作为国家特色的各种鸟蛋外,还有牛肉、蛇肉、鱼肉、蔬菜以及两瓶蓝色的美酒。蓝酒醇香可口,不知羽民工人是怎么酿出来的。国王的餐桌安放在火炉边,他的饭食很简单,三枚鸟蛋,三块蛇肉,一杯蓝酒。两个年轻人早就饿坏了,把袖子捋得高高的,吃得唇齿生香。那离忧还时不时地到水里泡两下,爽心之极。放眼台下,整个宫殿依然静悄悄的。
第一杯欢迎故人之子,第二杯遥祝子成公福寿安康,第三杯敬祝国王陛下寿比南山。三杯酒下肚,老国王又掏出那封信,目不转睛地看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布帛上。“贤侄啊,我当年还是你父亲手下的一个兵呢。”他抬头望着子唯,乐呵呵地说道。有那么一阵,他沉默了,火光照耀他脸上安祥的沉思;接着他用鸟嘴叼住信件,用毛茸茸的手揩了揩眼泪。
“是吗,伯父?”子唯惊奇万分,“家父从来没向侄儿提起过羽民国。”
“什么?!”老国王突然像猫一样跳将起来,“子成公那老石头居然不向他的继承人讲述我飞狂的英雄事迹!”
嘿,原来国王叫“飞狂”,老爸的绰号叫“老石头”!
“老石头,怎能忘掉过去的灾难?那么多死去的弟兄和人民!还有你流过的血,被砍掉的肉!子成公,莫非荣华富贵把你烧成了一个纨绔老头,忘了怎么教育我们的下一代了?”老国王挥臂振翅,唧唧嘎嘎地怒吼着。
不动声色
子唯惊呆了,和离忧面面相觑。离忧偷偷地做了个鬼脸,钻进水里快活去了。一溜脑袋从大厅的几个房门口探出来,又缩回去了。
国王手舞足蹈一阵,似乎耗尽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缩在炉火旁,虔诚地盯着布帛上的笔迹,呼哧呼哧地喘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不提飞狂可以,毕竟他是本事最不济的一个。”国王又抬头望着子唯,神情比老母鸡还慈祥,“枪神龙海风呢?他跑得比风还快,你老爸提起过他吗?”
“没有。”子唯老老实实地回答。
“耳朵上挂着蛇的‘剑如花’白子燕呢?我们都叫他燕子。”
“不知道。”
“耍飞镖的韦地呢?他骑一条大鱼,那鱼有脚有翅膀,能跑能飞,可厉害了。”
“还有这样好玩的鱼?”离忧呼的一声从水里冒出来。
“不知道,陛下。”子唯沮丧地说,“父王从没说过。”
“什么,老一辈的英雄豪杰你一个都不知道?”国王奄奄一息地惊叫起来。
“对不起,陛下,父王从没讲过。”子唯说。
“那平沙公呢?”老国王不动声色地追问。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子唯笑嘻嘻地说,“他是我姨父,九方国的国王,在东海边上。我只在三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也是你们一起的英雄吗?”
“当然,不然怎么会和你老爸娶一对姐妹做老婆呢?”老国王嘎嘎笑道,“骑着一只人脸大白鹤来无影去无踪的女英雄霞依,你父亲总该提起过她吧?她可是你父亲的红颜知己!”
“女英雄霞依?”子唯把头摇得更凶了,“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混蛋石头!”老国王怒喝一声,吃力地爬将起来,挥着独臂嚷道,“连霞依姑娘都忘掉了,我和平沙公饶不了你!”
子唯暗暗惊疑,看样子父亲和这帮英雄之间一定有着深深的传奇故事。
老国王咆哮一阵,抖抖索索地又蜷缩在炉火边。他把信件捏成一团,几乎快捏出水了。小杂役仿佛既聋又瞎,对眼前的场景不闻不看,眼睛只盯着柴火,把它护理得越来越旺,当然,代价是不停地擦汗喝水。
“天虚魔?”子唯瞪大眼睛,“天虚魔是什么东西?”
子唯拱着手,恭恭敬敬地说道:“家父不提往事,恐怕有他的苦衷,还请伯父原谅。伯父大英雄说得对,年轻人应该知道过去的灾难,了解老一辈英雄豪杰的业绩,这样才会明白怎样长大成人,所以侄儿斗胆请伯父讲讲你们的英雄故事。”说罢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把酒杯斟满。“这杯酒,先敬伯父大英雄。”子唯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一饮而尽,心中却暗暗好笑,还从来没有站在水桶里给人敬酒过。
老国王听得眉开眼笑。“你不会变成小石头的,孩子。”他乐呵呵地说,然后叹息道,“英雄之所以诞生,是因为有魔鬼侵害世界。我们这一代之所以成为英雄,是因为东方大陆出了一个天虚魔。他本来住在凫丽山上,是一个虎人,人脸,虎身,人腿,手脚都是尖利的虎爪。眼珠子是绿的,会射出绿光来惑人。名字玄得很,叫天虚,我们都叫他天虚魔。不知这怪物是谁跟谁生出来的,多大年纪了,有没有七情六欲,反正他那个种就他一个。嘎嘎,据说他在凫丽山住了三百年了,我不信,除了上帝和昆仑山的王母,我还不知道有谁会长生不老的。不说这些废话了,反正这怪物力气惊人,心狠手辣,平素吃鸟兽,也吃人。本事很大,不但可以像虎那样奔驰跳跃,还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在悬崖峭壁上居然健步如飞,速度比风还快;还会说一口甜蜜的人话,好多人就是迷于他的语言而送了命。”
天高地厚
老国王说到这里,喘息了一阵,拿起酒杯,尽管酒杯是空的,他还是豪爽地一饮而尽,咂咂鸟嘴,很惬意的样子。子唯起身要给他倒酒,被他拒绝了。“别乱动,老老实实地听讲。”他生气地说。
“2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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