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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你的心.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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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人间1]《魅惑你的心》
作者:凌玉
第一章
“开什么玩笑!”
精美的雪印纸邀请函被撕成碎片,凌震廷愤怒的脸在白纸纷飞下显得格外铁青。坐在沙发上的穆翰禹处变不惊的喝口咖啡,对好友的暴怒完全不在意。
“这世上还有公理吗?用下流手段夺走了我凌家的传家古画,还敢发邀请函来请我去参加竞标!”凌震廷愤恨的朝翰禹吼道。
“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喔!”翰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幅画是你祖父在一场赌局中输给陈堂鸿的,两方心甘情愿的赌博,怎么说是用下流手段呢?”
“他诈赌。”震廷咬牙切齿的说。
翰禹哼了一声。“都过了十五年了,事过境迁,谁能说得清楚那时的情形呢?反正你祖父把古画输给了陈堂鸿是事实。”要看到凌震廷失控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认识他多年!翰禹甚至不常看到他显露任何感情。
凌震廷是近几年来植物学领域中少见的年轻学者,以中医为业的穆家,所有的草药供应全由凌震廷负责,身为长子的穆翰禹与凌震廷年龄相近,同样是少见的出色男子,在英雄惜英雄的心态下成为好友。凌震廷的稳重内敛不同于穆翰禹的风流倜傥,当穆翰禹忙着在女人堆中周旋时,凌震廷只会专心的照顾他的花花草草。虽然他的冷漠气质让女人们趋之若鹜,但凌震廷就像是他所培育的植物一样;总是不动声色。或许真如那些女人所说的,凌震廷是个标准的木头人,他心中能容下的只有植物。
总以为好友不太可能发脾气,但在今天,穆翰禹大开眼界了。
两人现在正在凌震廷植物研究中心的大楼中,凌震廷气得像是想咬人。
“我要是真的让那幅画落到别人的手中,我就该死到家了。不论花多少代价,古画一定要回到凌家。”震廷坚定的说,锐利的眼神中投射出令人畏惧的光芒。
凌家拥有那幅画已经有数百年了,早在明末清初时,凌家的祖先就将那幅画视为传家之宝。十五年前,祖父因为一场赌局,居然将古画输给陈堂鸿,成为凌家的最大耻辱。对凌震廷而言,夺回古画不仅是为了洗刷耻辱,更是因为他对那幅画有着一种奇特的感情。
虽然他说不上来,但是紧信那种感情是存在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古画,能让你们这些人争来夺去的?”翰禹问。
“苏东坡的真迹。”
翰禹无声的吹着口哨。“哇!古物耶!可以送到故宫博物院去展览。”如果真的是苏东坡的真迹,那么凌震廷想要回那幅画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那幅画是苏东坡被贬到苏州西湖期间所创作的,长久以来由凌家收藏。”震廷回忆着,想起一些长辈传下来的历史。对他而言,古画就是数百年来凌家的见证,旁人无法想象古画对他的意义。
翰禹想了一会儿。“有任何文宪资料能证明古董真的是苏州坡所绘的吗?例如正史上的记裁或是县志上有记录?”
震廷摇头。
“那你如何能确定那幅画是苏东坡的真迹?”
震廷微微一笑。“你会怀疑自已不是姓穆吗?”
“不会啊!姓氏是祖传的。”翰禹有点疑惑的回答。
“同理可证。不论是否是苏东坡的真迹,在凌家没有人会去怀疑,就算是积非成是也罢。对凌家人而言,那幅画就是苏东坡的真迹。”
“哈!祖传的固执。”
震廷耸耸肩。虽然和穆翰禹是多年的好友,却从来不敢奢望他能了解古董对凌家的意义,尤其是对震廷本身而言,意义更是显得特别。
那是一个秘密,一个连震廷也不太能对自已承认的秘密。
无可救药的,他爱上了那幅画。
震廷还能记得每一笔的笔触,轻轻的开展,虽然已经十多年不曾看到那幅画,但是还是能清楚的在心中勾勒出完整的书作,从小他就依恋着那幅画。总是觉得自己在那薄薄的宣纸上感觉到古老的温柔,召唤着他。
或许就是因为受到那幅画的影响太深,所以他选择与植物终日为伍。
“如果搞不清楚是否为苏东坡的真迹。你要估价不是很麻烦吗?”
震廷一咬牙。“那有什么办法?就算陈堂鸿那家伙狮子大开口,我还是要买回那幅画。”
“我倒有一个主意。”翰禹若有所思的说。“我认识一个人,在辩认古董的真假或是古物的作者、创作时间方面有极高的能力。在古董界无人能出其右。若能请到帮忙,你在估价方面至少能有些依据。另外。我想陈堂鸿召开这次拍卖会。请来的一定都是行家;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生手傻傻的单枪匹马而去,百分之百只有被人宰的份,要是能请到她大小姐帮忙,凭着她在古董界的名声,任何行家都不敢在她的面前器张,非给她三分薄面不可。”
“她?是个女人?”震廷皱眉。并不是他有什么大男人主义在作祟,而是一个女人要在古董界中闯出名号是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是让所有行家甘拜下风,成为佼佼者了。
翰禹点点头:“!说起来她算是我妹妹的媒人,我是在认识她许久后,才发现她在古董界的名气可不小。正巧她也姓苏,一些古董界的行家都戏称她为”苏东坡的女儿“,由此可见她辨认古物真假的功夫有多受人推崇了。”
震廷仔细思考着。不论如何,他必须承认自已在古董方面是个标准的白痴,带一个行家在身边,他能专心的应付陈堂鸿这只老狐狸,让那个女古董商去对付其他的买者。因为一些家族恩怨,陈堂鸿和凌家有着一些旁人不能理解的仇恨,这就是为什么陈堂鸿要花费那么多手段,在十五年前把古董骗到手。
也罢,就当作是请一个帮手吧!震廷自顾自的点头。
“那个女古董商的住哪里?”他问。
“她在阳明山后山开了—家古董店;听说她有一些奇特的渠道能弄到许多珍宝,古董界的人都快那间店当成圣地了。”这些事是翰禹从妹妹穆婵娟那儿听来的。“店名叫‘魅惑人间’,在阳明山后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会把详细的地点告诉你,不难找的。”
震廷点点头,修长坚毅的手带着罕见的温柔轻轻抚摸案桌上的一盆白梅。梅花的枝叶颤动着,竟像是在回应他的抚触,翰禹在好友脸上看到男人的深情,有如他抚摸的是一个他深爱的女子。他不能了解凌震廷对于植物的感情。
“很好,我马上去找她。”震廷说。
“马上?有必要这么急吗?”翰禹吃惊的问。
震廷指着地上被撕成碎片的邀请函。“陈堂鸿的拍卖会订在下个月;我希望能先了解古画的事情。况且,你我都不能确定那位女古董商会不会答应我的邀请。我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了。”
翰禹不想点破,其实震廷真的不必那么急于行动,只是一牵涉到那幅古画,震廷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话。
“对了,一直想问你一件事。”翰禹猛然想起自己的疑问。
震廷挑眉。“问吧!”
“那幅古画画的是什么?古代美女吗?”他感兴趣的问,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画让这些人争来夺去的。
“荷花。将近一千年前,西湖的一朵荷花。”震廷回答。
苏恋荷习惯在过年前把发簪、步摇等东西整理出来。并不是想拿出来大拍卖,只是觉得闲得发慌,摸摸玩玩这些古老的首饰也挺有趣的,虽然总要花费许多天的时间才能把“魅惑人间”的所有首饰整理完,但她仍玩得不亦乐乎。反正时间对她这种人没有任何意义,苏恋荷有的是时间。
一月份的阳明山,空气中飘散着桂花的香气。紫檀木的案桌上摆了一只花瓶,瓶内插了两枝白梅,那是她今早在园子里采的。今年的梅花开得早,或许是因为前阵子的寒流吧!恋荷心不在焉的想着。
来到台湾数十年了,还是不太能习惯这种春夏秋冬分不清楚的气候,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西湖,不论她多么尽力的模仿故乡的一切,还是无力对抗气候。西湖的一月,湖畔的四周早就开满梅花,哪像阳明山,只开个两、三枝充数。恋荷忽然想念起西湖上的雪,隆冬一月正适合在西湖的断桥上赏雪。再看看她现在居住的台北市,别说是下洁白的晶莹的雪了,这个城市的天空只会下令人掉头发的酸雨。
恋荷深深的叹口气。
一杯西湖龙井放到她面前,全身素白的合伙人坐到她面前。
“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白水滟笑着问,充满灵气的双眸令人不敢逼视,细细的柳叶眉惹人怜爱又透露出冷艳。
白水滟和苏恋荷同样是在西湖畔生长的人,数十年前来到台湾,和另一个道地的台北小姑娘合伙开了这家古董店。
同样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同样是西湖畔的人,更重要的,她们是“同类”。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恋荷说道。
“心浮气躁,还不是因为你不肯专心修炼,整天只会胡思乱想,四处管闲事。”白水滟有些责怪的说。“修炼升等考试又要到了,也不见你在准备。前不久又去趟了什么红玉古镯的浑水,被师父骂了一顿之后,也不见你悔改。”
水滟放弃似的摇摇头。“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指一指八卦窗外。“咱们有客人来了。”
“观光客吗?”恋荷不感兴趣的问。
水滟考虑了二下。“不!是个花痴。”
“花痴?”恋荷走到窗边,往水湘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蹲在“魅惑人间”外的荷花池旁,神情专注的捧着盛开的荷花,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伸手探入荷花池,测试着温度。
恋荷看着他捧握荷花的大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绝不该出现的骚动。
“我刚刚冲茶时就看见他蹲在那里,挖宝似的瞪着你那一池荷花猛瞧,算算时间,这个男人盯着荷花快三十分钟了,除了花痴外,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水滟说道。
“看来是个行家。”恋荷喝一口手边的龙井,掩饰自己因看见这个男人所引起不安。“我必须准备一些话来应付他才行。”
水滟不解的挑眉。
“安静看着吧!”恋荷丢给合伙人一句话,迳自打开木门。
震廷首次明白何谓惊艳,眼前的美女令他有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她。是一种灵秀的气质吸引了他,震廷从不曾在别的女人身上感觉到这种夺人心魄的灵气。
许久之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勉强的,震廷把心中骚动的男性思想推开,强迫自己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是这一片荷花池的主人?”
恋荷点点头。
“不可能啊!现在是隆冬一月,荷花的花期是在五月到八月;现在别说是像你这一池荷花般盛开了,根本连荷叶都不该有。”震廷不可思议的说道。他对荷花的了解在植物界是最令人称道的,因为那幅古画的影响。他投入研究植物,对于荷花的研究更是不遗余力。一月怎么可能会有盛开的荷花?这完全违反自然的定律啊!
屋子内的水滟终于了解恋荷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一般人不了解花期,在严寒的天气中看到盛开的荷花只觉得特别,但是只要稍具植物知识的人就会明白,冬天的荷花,就有如夏天的雪一样,是不被自然界所允许的。要是恋荷不能说出—个令这男人满意的理由,“魅惑人间”的秘密就有危险了。
“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但是阳明山的地底有温泉,荷花池底部接近滚热的泉水,池子底部的泥土终年保持一样的温度,所以不影响荷花的花期。”荷小心翼翼的措辞。总不能老实告诉他,这一池荷花的盛开全是因为自己吧!
“你是说,受温泉的影响,这一池荷花是终年盛开的?”震廷有些狐疑的问。
恋荷轻轻一笑。“你自己试过池子的温度,不是吗?”
她走到他身边,细软轻柔的丝绸随风舞动着,象翻飞的浪,震廷的心跳有一瞬间随着她的裙摆而晃动。
头上簪着古老的发簪,穿着丝绸裙,这种满含古意的美女竟然躲在台北的近郊?!震廷看得有些呆楞。
“你喜欢荷花?”她问道,微微侧着头。这个男人倒挺好玩的,盯着荷花不放,像是不敢看她。是因为害羞?还是他知道自身的自制力有限?
“恩!荷花是很古老的—种花种。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他说着。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荷花的生长分为五期,按时间依序为:幼苗期、成苗期、花果期、成藕期、越冬期。十一月到翌年三月,也就是现在这段期间,属于荷花的越冬期,地下茎藕在泥土下沉睡,等待春天时再度萌发。”
恋荷在心里偷笑。荷花的事,世界上还有谁会比她清楚?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分明是没话找话说。
“你是植物学家吧?”她问。
“不敢当。我叫凌震廷,学的是植物,不过称不上是植物学家。”震廷自谦的说。
“有人告诉你这里在一月还有盛开的荷花,还是你自己找上这里来的?”恋荷问。虽然这个男人有趣得很,她心中多少对这个英挺男子有一些好感,但是她不能冒险让“魅惑人间”的秘密外泄,眼前的凌震廷身为植物学家,要拆穿她的谎言是轻而易举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消除这个人的记忆。
这种小法术可难不倒她。虽然她苏恋荷每次修炼升等考试都过不了,但是对于法术,她可是常常练习。
纤手轻轻扬起,在落下的一瞬间,恋荷便能消除他对“魅惑人间”的所有记忆。
“不!我的目的不是这池荷花。我是来找人的。”震廷拿出一张名片。“穆翰禹介绍我来找—位女士。”
恋荷的手停在半空中。穆渤禹?穆婵娟的哥哥,那个曾经追着她到处跑的花花公子?
“他介绍你来找谁?”她直觉只要牵涉到穆翰禹准没好事。恋荷最受不了那种缠着人不放的男人。
“一位姓苏的女古董商。我想借助那位女士的才能,帮我鉴定一幅画。”
恋荷敏感的眯起眼睛。“啊!姓苏?”
在屋子里面的水滟急得直跺脚。完蛋了,恋荷待在家里不去插手管闲事,竞然也会有闲事找上门来,看来恋荷这次的修炼升等考试又要不及格了。她不可能会放手的,恋荷的兴趣就是管尽古往今来各类闲事,如今一个“有缘人”乖乖的送上门来,她铁定会兴高采烈的跟去插手,况且,这个刚毅木讷的高大男人还指名要找她呢!好死不死的,这男人又是植物学家,就凭他刚刚对荷花那一脸温柔的神情,恋荷对他就多了一分尊重。
人类要得到她们的尊重,除非是有着感动天地的痴情,就像是那个原本被囚禁在红玉石镯中的魂魄,再不然就是对了她们的胃口,表现出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对植物温柔?水滟在心中低吟,这个男人倒很特别。
“我想,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吧!”恋荷浅笑着说,然后指着身后精致典雅的木屋。“这间屋子里懂古董的人有三个,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姓苏。”
震廷惊讶的瞪大眼睛。
恋荷瞪着他:“怎么,不信?你认为我骗你?”
“不!”震廷缓缓摇头,找回自己平日的镇定,“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我原先以为能在古董界中闻出一番名号,肯定必须花上许多年。”
她愣了一下。“哈!我只是驻颜有术,实际年龄比我的外表大很多喔!”恋荷在心中补上一句:我的年龄大到你无法想像。
震廷轻声笑着,明显的表明了他的不相信。
“进屋里面再谈吧!我们刚刚泡了一壶好茶呢。”没有等他回话,恋荷率先转身回木屋。
震廷满心好奇的跟着这个神秘美女进屋。不论怎么看,这个美人看来都只有二十五岁左右,正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候,根本不像是穆翰禹所说的那个在古董界呼风唤雨的行家。或许是因为她居住的地方种植荷花,震廷竟然在她身上闻到一股幽远迷人的荷花香。
木屋中满是难得一见的古董,包括屋内随意摆放的家具,看来都陈旧而古老,加上四周悬挂的众多古物珍玩,俨然是—个缩小的故宫博物院。
“请用茶。”水滟礼貌的端上西湖龙井,乘机打量他。
“来吧!说说你要我评鉴的那幅画。”恋荷直接切入正题,灵巧的一旋身,坐在湘妃竹椅上,裙摆的丝浪卷起一阵袭人的香气。
“先想想你的升等考试。”水滟老实不客气的浇她一头冷水,看到合伙人已经打算全心投人了,她不得不出声制止。“你还有时间管这些闲事啊?师父前不久才放话,说你要是再通不过升等考试,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不是吗?”
恋荷不在乎的挥挥手。“啊!那只是他虚张声势,想吓吓我罢了。”反正如果被师父知道,顶多被他老人家用心电感应“电”一顿就是了。
“不论如何,我必须你的帮忙,那幅画对我真的很重要。”震廷专注地看着她。
“说来听听。”恋荷将水滟的警告置之不理。
“那是苏东坡的真迹,数百年来一直是凌家的传家之宝,十多年前在一场赌局中输给了别人。这一次他们举行了一场私密的拍卖会,我打算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买回那幅画。”震廷说道。不知不觉靠向恋荷。
恋荷眼睛闪闪发亮,微微向前倾身。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吧,她对苏东坡的作品格外有兴趣。“创作时间呢?古画的内容是什么?”
“苏东坡被贬到苏州时所绘制的。一朵盛开在西湖的荷花,古画的左上角有苏东坡的墨宝,写着‘西湖恋荷’四个字。”
两个女人吃惊的僵直身子。水滟原本端在手上的杯子因为惊讶而松手浇地,正在地面不停的滚动。恋荷一瞬间忘了呼吸,只能傻傻的看着凌震廷。
“有什么不对吗?”他对两个女人的吃惊感到不解。
恋荷首先恢复过来。“我们一直知道有这幅画。我的名字就是依这幅画取的。苏恋荷。”
震廷微笑,没有发现她眼中闪动的灵气。“还真巧啊!”
水滟则是干笑。“是啊!再巧不过了。”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幅古画,是恋荷找寻了许久的正身。
第二章
找寻了数百年也不见踪影的正身古画,原来是被私人收藏起来,难怪恋荷费尽心思还是找不到。
简单的说,苏恋荷的魂魄就是由那幅古画凝结成的。数百年前,苏东坡在西湖畔画下这朵绝世清丽的出水英蓉,阴错阳差下,被上天选择成为修炼者的一员。因为西湖畔是灵气汇集的地方,她修炼了约五百年后即脱离了古画,凝魂结魄成为美貌的女子。虽然外型和人类一样,但是严格来说,修炼者的生命型态还是高于人类,只因为像苏恋荷这种初级修炼者大多在人群中生活,非要等到通过十二等的修炼升等考试,才能远离这些凡夫俗子。
但是,苏恋荷现在的修炼等级是第七等,要到超脱凡俗的十二等,还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连和她年龄相仿的白水滟,等级都已经到达第九等了。
修炼者的世界奇幻的程度是人类无法想像的。凡人口中所说的任何精灵、仙子都是存在的。
就以苏恋荷来说,她属于花妖,靠着古画上的神韵,以及西湖的灵气而生。
她是一朵永恒的荷花。
虽然在几百年前就脱离古画,那幅画就像是她脱下来的一个臭皮囊,但是再怎么说,自己还是在那幅画里面待了五百年啊!恋荷怀念那幅画,就像是怀念一个曾经住过很久的旧房子。况且,那是她的创作者留给她唯—的东西。
古董界戏称她是“苏东坡的女儿”,无意中说明了她的身份。她本身就是苏东坡所创作的,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苏东坡的笔触、文采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子不但能管管闲事,好打发一下时间,也可以找回自己的正身,太好了。恋荷沾沾自喜的想着。
气氛很怪异。震廷小心翼翼的下结论,看着眼前两个表情截然不同的美女;自称苏恋荷的女古董商像是捞到什么便宜,慧黠的一旁偷笑;而另一个素衣女子则一脸的无奈,像是不知从何制止苏恋荷。
既然两个人目标一致,那么应该能合作愉快。震廷乐观的想,渐渐找到自己平时的冷静。他不习惯流露太多表情,更不习惯说太多话,一整天下来,他的行为有点失常。
“你愿意帮我去鉴定这幅画吗?”他不由自主的用眼神吞噬眼前的女子。娇柔却神采飞扬的神韵,洁白柔细的肌肤焕发着粉红色的光泽,更在若有似无间透出一股香气,如同他所熟悉的花朵,骄傲的扬着头,不畏惧一切。
水滟把一切看在眼中。她看过这种眼神,那是一个男人正看着自己渴求的女人。在应付男人方面,恋荷和她一样有数百年的经验。这个男人要是的对恋荷动了心,那是给自己找苦头吃。不管恋荷自己愿意不愿意,修炼者是不能爱人的。
“当然愿意啊!我什么时候能看到那幅画?”暌违了将近四百年,恋荷等不及想看一看自己的正身,此时她没发现自己和凌震廷靠得极近。
“还要等上一个月吧!到拍卖会开始时,古画才会亮相。”
“一个月?太久了。你知不知道古画现在存放在哪里?”恋荷老大不愿意的皱眉。何必等到拍卖会,只要能知道确实的地点。她今晚就能把画偷出来。
这样说来好像也不对。画本来就是她的啊!她要是真的不告而取,那也只是“拿”回来而已。
“抱歉,连我也不知道古画现在被藏在哪里。”
恋荷叹了口气,大眼中盈满令人怜惜的悲伤。
震廷不自觉的想抚平地紧皱的秀眉。等到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举到半空中。如果就这么触碰她;不会显得唐突吗?他在心中迟疑着。
她没有发现凌震廷的迟疑。恋荷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宝贝正身,好几百年了,终于又能见到自已凝魂结魄所成的依凭。
“好吧!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也随你一起去参加那场拍卖会喽?”她问。
震廷收回手,静静的点头。
“就这么决定了,详细的情形我们找个时间见面再聊吧!”她愉快的说。
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小屋中投射出阴影,不偏不倚的笼罩住苏恋荷。“这是签定的订金,等事情完成后我再补上全额。”震廷拿出一张面额极大的支票。
纤细的柔荑轻轻按住他的手,由恋荷身上传来的温度令他全身一震,他太熟悉这种触感,湿润而隐含生命。震廷呆楞着。
“翰禹在介绍你来的时侯应该有提到吧,我不收鉴定费的。要请我帮忙,全凭一个‘缘’字,既然是有缘,收你的钱就太不应该了。”恋荷笑着说。
“你很特别。”
她挑眉。“怎么说?”
震廷略略停了一下,“说不上来,不过不像一般女人就是了。”
恋荷失笑。“用这一招钓女人?你也太没创意了吧!”这个男人也挺特别的,不是特别老实,就是特别笨。
两个女人吃惊的看向他,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结。
恋荷扬起手,打断他猜测性的言论。要是让他再这么猜下去,她等会儿不心脏病发作才怪。看来真的不能小看这个男人。“够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释。”
“冒犯你了。”震廷说道,仔细的观察恋荷的表情。
只可惜,她们现在竟然有求于一个凡间男子。
“我让你联想到植物?你该不会连品种都想出来了吧?”恋荷半开玩笑的问,心中却七上八下的。
震廷已经准备离开了,听见恋荷的问话,在门前转过身来。
“这全是我个人的猜测。”他盯着恋荷,许久之后才开口:“荷花。”
没有人站起来送客,水滟与恋荷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离开。木屋中一片沉静,两双因震惊而略呆滞的眼眸互相对望。
“这个男人好危险。”水滟困难的开口,整个脑袋仍然处于混乱状态。
恋荷楞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天啊!活了将近一千年,竟然被一个凡间男了识破真面目,看样子自己的修炼是真的不够。
“危险又如何,我可不是白活了一千年,只要施几个小法术,这个凌震廷还不是把你我忘得—干二净?”她勉强的打哈哈。
“我就是怕你到时候下不了手。”水滟语重心长的说,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我所说的危险是指凌震廷对你造成的危险,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威胁。我问你,数百年来,你何时受过这种威胁?”
恋荷倔强的扬起头,“那个意大利的吸血鬼不是追了我一百多年吗?我还不是漂漂亮亮的躲开了。”
其实,恋荷的脑袋还是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多想。“哎呀,你太多心了啦!我和他只是纯粹的生意上往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水滟喃喃念着。
震廷回到自己在台北郊区的植物研究中心,台湾北部大部分的中药用药材全由这里控制供应。震廷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了药材的批发生意,步出校园后一面扩大经营,一面研究植物,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垄断了北部整个药材市场。
经过广大的实验植物园,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干涸的荷花池,心中浮现一张绝世的娇容,鼻尖仿佛又闻到那股香气。
泥土的温度真能改变花的盛开季节吗?震廷回想起苏恋荷所说的话,剑眉微皱。
大步迈进现代化的办公室,在门口守侯许久的秘书焦急的朝他走来。
“凌先生,有个人硬是待在你的办公室里不走,我劝了好几次,甚至连公司的保全人员都出马了,那个人的保镖却把我们的人全打出来。”
“来了多久了?”他问,心中满是疑惑。看来是来者不善,会是来找麻烦的同行吗?
“约一个小时。”
“有自报身份吗?”
“那个人自称是你的世交旧友,说你只要一看到他就能认出来。”秘书结结巴巴的说道,一张脸已经吓得有些苍白。
震廷沉着的推开办心室的大门,一个发色灰白的中年男子盘据着他的大皮椅,沉稳的抽着雪茄,另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四个身穿黑色古装的彪形大汉,清一色全带着墨镜,猛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里正在开拍黑社会影片。
“终于回来啦!”坐在皮椅上的男人不露声色的看着震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震廷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从牙缝中迸出这个字。要是真的恨一个人,不用滔滔不绝的怒骂,一个字也能表达深切的恨意。就凭震廷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四个保镖已经紧张得全身僵硬,个个把手摆在腰部,随时准备亮出手枪。
震廷没想到陈堂鸿居然敢大摇大摆的走入凌家的地盘,还霸占了他专属的皮椅。
“看到我这个多年不见的世伯,还不打算表现一下你的欢迎之意吗?”陈堂鸿缓缓吐出一口烟,看着震廷在烟圈中气得想杀人的脸。
“多年不见?哼!我还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是在你的葬礼上。”震廷冷冷的说。
陈堂鸿满不在乎的大笑。“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典型的凌家脾气。我只是想来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收到我发出的邀请函了。”他瞄一眼地上的碎纸片,那是上午被震廷撕碎的邀请函。“看来你是收到了。”
“既然确定完了,就请你马上离开,我要请人来撒盐驱邪了。”震廷完全不给他一点好脸色。
“真是不留情面啊!”。陈堂鸿仍然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使他整张脸看起来极不协调,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我想告诉你一点,这是我在邀请函中没有提到的,拍卖会的前三天,所有受邀人必须到达会场,整个拍卖会不对外公开。”陈堂鸿若有所思的看着震廷,“想想看,堂堂一个凌家,传家古画居然会沦落到被人拍卖的地步,很有趣不是吗?”
震廷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依循心中的冲动冲上前去把他活话掐死,另一旁传来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震廷硬是停下脚步。
不行,他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情势不比人强,等逮到机会再慢慢整陈堂鸿也不迟。
“这—次受邀对象全是我精心挑选的,个个都是家财万贯,到时候竞标的价钱可能会创下天价。”陈堂鸿嘲弄的指着震廷。“你就算把你手上的产业全部变卖了,恐怕也买不回那幅画。”
震廷紧盯着他,锐利的眼光像是想把他千刀万剐。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总有一天,我—定会杀了你。”他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堂鸿双手一摊。“好啊!我等着。泄愤之外还可以报你祖父的仇嘛!”他有意激怒震廷,想看看这个高深莫测的后生晚辈的自制力极限在哪里。
震廷没有上当,依旧冷着一双眼睛看他,心中却想起陈堂鸿与凌家的恩怨。
数十年前,震廷的祖父娶了一史美貌年轻的女子做继室,那个女子原本是陈堂鸿的恋人,后来却选择了相识不久、年龄差距又很大的震廷的祖父,成为震廷的祖母。其实,那女子的年龄和震廷的父亲差不多。陈堂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恋人他嫁,又加上他那时正逢事业失败,病态的把所有过错推到凌家身上。
陈堂鸿佯装友善的接近震廷的祖父,一步一步的让他身陷赌博的泥沼中,等骗到了凌家的传家古画后,陈堂鸿终于露出真面目。首先,他动用一切关系打击凌家的事业,祖父最后才发现了他的诡计,在悔恨交加下自杀身亡。之后陈堂鸿仍然不死心,继续对付震廷的父亲,直到把凌家所有事业搞垮后才罢手。
陈堂鸿打量着凌震廷,因为他的沉默而不安。凌震廷没有如他所预料的失去控制,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数年前,凌震廷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展露不凡的才能,控制了北部的药材集散。陈堂鸿暗里明里都搞鬼过数次,却怎么也整不垮这个内敛沉稳的男人,虽然只是一个后生小辈,那种眼神却令他这个商场老手心寒。陈堂鸿暗忖,他要是收拾不了这个年轻人,就可能在不久之后死在凌震廷手上。举行拍卖会,把凌震廷诱引到他的陷阱中,陈堂鸿决定把一切做个了结。
“放心吧!你不会等太久的。”震廷终于开口。
勉强的干笑几声,从皮椅上站起身,由四个保镖护送出了大门。
过了许久,震廷全身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放松下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却在刚刚险些被内心的恨意撕裂。他缓缓的蹁步到沙发前,颓然倒下,忽然感觉到一阵疲累。
进入梦乡的一瞬间,震廷闻到那股飘散不去的荷花香。
恋荷挑了个阳光和暖的早晨,捏着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片,偷偷溜出“魅惑人间”去找公共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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