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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貴》作者:午後方晴.txt

202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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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一品富贵》
作者:午后方晴
内容简介:
主角穿到乾德元年的立国不久的宋朝,此时宋朝正在统一中原,但赵匡胤有惩五代之乱,收拢兵权,重文轻武,这造成宋朝以后重内虚外的悲情的局面。而此时赵匡义羽翼渐丰,宋朝内部危机悄然扩大。这是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坏的时光,主角在这种大势下渐渐成长茁壮。
宋九的两句名言:宁肯撑着死,不愿饿汉活。
穷了只能自顾自,顾不了别人,富了午夜梦回里说不定会想想其他人,不是俺说的,是孟子教我的。
正文
第一章 狗血的剧情
天光一亮,各种叫卖声,吵闹声响了起来。
宋久欣欣然地从床上爬起,掏出他自制的小牙刷,往嘴里塞了一小把青盐,胡乱地刷着。
大姐从外面直接将门推开。
宋九父亲是前周朝一名都尉,立的战功多,奖励也多,代价就是父亲身上多处受伤,不久去世。不久的不久,赵匡胤皇袍加身,虽说善待了柴家母子,不过对于前周的一些有功将士,稍稍薄了些。
随着母亲也去世。
宋家还有人,在宋九之前有两个哥哥,都是才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另外有六个姐姐,也有三个姐姐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只有大姐、五姐、七姐侥幸活着,宋九成了宋家的宝贝独苗。
算是好的,宋九母亲生了九个孩子,活了四个,在这时代不算是悲催。
宋父生前就反感儿子再去当兵,死后,宋母更不想让儿子再去做武将,将儿子放在私塾里读书,希望儿子长大后能一个文官,用文章来出人投地,而不是武功与性命换来的功名。
母亲死后,大姐便取代了母亲工作,对宋九监督很严。
宋九最怕这个大姐。
连忙行礼,唱了个肥喏道:“见过大姐。”
“今天放榜,为何你不去看?”
“大姐,该中的看了它也会中,不该中的看了它也不会中。”宋九道,心里却在说,不要我这个冒牌宋九,就是原来的那个宋九也未必得中。
此宋九非是彼宋九。
他是来自一千五十年后,是一个驴友,一个雨天在攀援泰山时出了事,掉下悬崖,正好空间劈下一道闪电,击中掉落中的宋九,然后就来到乾德元年的宋朝。
为什么穿过一千多年的时空,难道接近于光速的闪电在空中制造了一个类似黑洞的磁场,形成穿越?自己肉体灭了,灵魂未灭?但为什么又从泰山到了宋朝开封?他想不懂,只知道一件事,自己穿越了。
那个宋九科举不得中,吃多了酒,摔了一跤,然后自己……就上身了。敢不敢说?来宋朝一年时间,他发现到宋代问题多多,第一个就是语言,语言与前世语言根本不同,似乎是某些南方方言,又不象。好在他跑的地方多,学了几个月,才勉强会说宋朝话。其次就是生活,北方现在仍多吃面食,可是脱壳技术不过关,避免不了面粉里会有许多麦麸。这不算难吃的,难吃的还有高梁、粟。到了冬天又没有棉花,有被子,用葛布与麻布织得厚厚的,里面塞一些木棉絮,尽管家里面生了木炭,可那个冷啊。
大姐不知道,继续时常过来监督他学习,对这个宋九也不排斥。在宋朝做什么行当最好,当官,当文官。越往后文官越吃香,他上大学时,中文系还是他的选修项目,有这个底子。
又学了一年时间,但学到最后,他那点底气慢慢消失,今年再次参加科举,到了考场还是发呆,特别是那个骈文,让他勉强写一些古散文都吃力了,还写什么骈文,并且是严格的四六体骈文。他哪里会,索性撒气般地写了一篇古散文:
秦灭诸候,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侯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不可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陇亩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庶孽而为诸侯,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萌篡弑之谋。武、宣以后,稍削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由亡而为之备。而其亡也,盖出于所备之外。唐太宗闻武氏之杀其子孙,求人于疑似之际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
当今圣上,见五代方镇之足以制其君,尽释其兵权,使力弱而易制,恐不知子孙卒困于敌国。见湖南之乱,臣民欲思圣上变生革故,以欲权利相掣肘也,恐不知杂冗接踵而至,国家困于财政也。
此其人皆有出人之智、盖世之才,其于治乱存亡之几,思之详而备之审矣。虑切于此而祸兴于彼,终至乱亡者,何哉?
人道也!
制度乃规矩,无规则不成方圆。然规矩由人立亦由有人废也。圣上光复国家,开创盛世,欲以文治天下,尤不知古贤之文骈于何处乎?骈于魏晋辖居之时也!
骈文穷姘极态,缀风月,弄花草,淫巧侈丽,浮华纂组,刓搜圣人之经,破碎圣人之言,离析圣人之意,蠹伤圣人之道。使天下不为《书》之典谟,《禹贡》《洪范》《诗》之雅,《春秋》之经。
圣上欲开创万世太平,定制度,倡圣法,竟以骈文为科举典范,臣民不知圣法何在,制度何以得立也。
从古散文角度来看,它是一篇中规中矩的古散文,抄袭了一部分《深虑论》的东西,但与它不同,一个说幽远飘缈的天道,一个直接说是人道!也不要想立万世太平的制度啦,连这些没有用的骈文都当成国家的文章标准,科举标准,还谈什么制度与立法!
讲得对错不提,关健现在骈文体是主要文章体,猛然出现这样的古散文体,并且出现在科举赋文上,打一个比喻,就象后世春晚上,有一个歌手忽然唱起了《十八摸》……
肯定不会得中!
“你性子越惫懒!”大姐用手指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个响指,然后给宋九做宽汤饼,也就是白面条,但在宋朝属于高档面食。
又道:“我已让大伯(店小二)去看榜了。”
“谢大姐。”
扒拉着汤饼,大姐店中的大伯跑回来道:“大娘子,那个,那个未中。”
“如何是好。”大姐一屁股坐下来道。
中不中不但关系到九弟的前程,还有一门婚姻,十六岁时的宋九在路上看到一户刘姓商贾人家的小姑娘,一见倾心,不知犯了那门子的邪,铁了心要娶人家小姑娘。刘家未答应。宋九就发愤读书,第二年中了解试考,成了举人。举子就算是半个功名人了。宋九大姐再次去提亲,这一回人家发话,答应可以,我家小娘子还小,才十四岁。我们也舍不得让她立即嫁人,你家小郎君继续发愤吧,中了进士我们就将她嫁给你家小郎君。
宋九就一直读书,考试,反正这几年年年都进行科举,前年未中,去年未中,还郁闷地喝醉了酒,跌得浑身是伤,让邻居们发现,抬回家,几个月未能说话。
今年又未中,刘家小娘子今年十七岁了,刘家还能等?
宋九继续喝着汤饼汤,刘家小娘子管他这个冒牌宋九何事!
看到大姐面带忧色,宋九放下面汤碗道:“大姐,我想开了,大不了明年再试一试。”
“明年……”
“大姐,你想一想,几百人去科举,只录取了八人,多难考!”
是谬论,往后去宋朝科举规模越来越大,往往能录取几百人,那是三年四年一次,全国读书人多达几十万,上百万,前来参加省试的就成千上万,录取得多,可不比现在好考。
不过糊弄大姐足矣。
大姐想想也是,一是担心刘家,二是担心弟弟,看到他心态好,不象是去年借酒浇愁,面色才变得稍稍好些。
她刚要告辞,一个褐衣老者走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家,未说话先摇头,然后道:“谁是宋家小郎?”
“翁翁,我就是。”
“我是刘家的管事,家主人让我通知你,我家主人答应将小娘子嫁给朱姓人家,你家以后就不要派人过去打扰啦。”
“悔亲,真狗血的剧情啊。”宋九愣愣道。
不能算是悔亲,两家连亲都未订,只是人家随口说了一句,是宋家当真了。不过若宋九真的考中进士,以赵匡胤的一些迹象,重视文治,渐渐给文官放开权利,又能般配刘家小姐。
“什么狗血……你们怎能反悔呢。”大姐道,前面是问宋九,后面是对刘家管事说的。
“悔就悔吧,大姐,勿用担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者耻笑:“天涯内芳草不少,可不是狗尾巴草般配的。”
宋九噎得不能作声,差一点说,老哥,你太牛了。
第二章 人心
老者说完离开。
宋九有些发呆,让他选择,他宁肯活在那个世界里,虽然他不能算是土豪,可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棉被子,再穷苦一点,还能用电风扇扇一扇。
但穿过来,穿越者总有穿越者的优势。
自己这一年干了些什么?
这样想很是不对的,以后文化吃香,这时代文化更吃香,狄青那样的地位,还天天捧着春秋苦读,害得罗贯中写三国演义时,将狄青的形象往关羽身上硬套。
岳飞虽是武人,可是写得一手好字,文章与小令同样写得不错,在庐山隐居时,与文人互相赋和,从不落下风。
宋九想在这个开封城有名的贫民窟混一辈子,这一年他是稀里糊涂浪费了时光,若想以后有前程,这一年不算是混时光,相反,现在他这种心态反而是急躁。
至少经过这一年的沉淀,加上他以前的一些底子,写四六体骈文,还要写好,是勉为其难。但能写一般的文章,那怕是作诗,字经过一年练习,也能稍稍拿得出,至少不会丢他这个举子的脸。这个对他将来的发展会大有帮助。
他现在却胡思乱想,想那些个穿越小说,一穿越就能飞黄腾达,那有那么容易……
宋九不信邪,他前世多少也是一个文化人,又喜欢在外面跑,老苏不是说过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多识广,难道真的没办法?
大姐看到宋九在发呆,以为他心中难受,便道:“九儿,到我店中去,姐为你做几个拿手的小菜。”
宋九对刘家那个小娘子不当一回事,可被人上门悔亲,还说了一句不是狗尾巴草能般配的,心中有点儿不畅快,道:“好。”
站起来要走。
“你披头散发地往哪儿跑,难道想学一个术士?”大姐将宋九按坐下,将宋九头发梳顺,额前的头发拢结于顶盘结挽髻,用一根银簪贯起,拿起儒巾罩在他头发上,又看着铜镜,晨风吹来,幞头上两根小带子飘啊飘,大姐说道:“这样才算文人。”
宋九未说话,三个姐姐想自己做文人想疯了,可是这个身体受那个便宜老子的遗传,块头大,无论怎么打扮,文人的样子看不出来多少,倒是一看,颇象是一个武将。
来到大姐酒栈,先是陪大姐买了菜,怜着回来。
宋朝早晚两顿正餐,吃中饭的人很少,酒栈中客人未正式来,大姐先给宋九做菜,大姐夫在择菜,态度不冷不热,也是他一贯的性格,然而此时的宋九非是昔日书呆子宋九。
他感到大姐夫那种淡漠眼神外的一些东西。以前宋九父亲在的时候,家中条件好,几个女婿都沾了光。后来江河日下,几个姐姐暗中补助家里。书呆子宋九想法是以前家中贴了许多出去,现在是反哺。宋九到了宋朝,感到有些不大好,要读书啊,没有时间,便想出一个办法。宋朝才立国时间不长,不过自周威到柴荣,再到赵氏兄弟,皆重视内治。宋朝京城还没有史书上所说的那般繁华,但开始出现一些欣欣向荣的景象。
人口多了,商业气氛浓厚,外来流动人口增加,宋家宅子大,宋九便将空的房屋出租,做了房东。不过宋家在东水门汴水南岸,到了这里,地势有些偏,房屋出租价格不高。租金只能勉强足够宋九一人温饱,但足够了,他一人饱全家也就饱了。于是除了读书,就是在混日子。
大姐反感,宋九说了一句话:“大姐,你们能保我一时,可能保我一世?”
大姐无言以对,仍然时不时塞几个钱给他用。
这种情况,姐夫不大好说什么,并且姐夫一家里里外外多是大姐在操持,他也不敢说什么。
可时间一长,姐夫心中肯定不痛快。
“这可怎么办?”
宋九盯着外面的汴堤,汴堤上杨柳青青,有几只小黑燕飞来飞去,灵动曼妙的身影宛若几只小精灵在舞动。
几个选择,第一做官,想要做官一是上战场,宋九前世也不是好惹的,但想在战场上杀出一个功名,多么不易。二就是科举,这个,这个也不要想了。参加了一次科举,他发现这玩意儿对自己来说,纯是浪费时间。
第二个就是经商。
宋朝往后商业气氛发达,做一个有钱的商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做生意那有那么容易的?
就是容易,大姐若听说自己要去做生意,估计会提刀追杀自己。
这么一想,他觉得悲催了,人总要有一个目标,自己目标在哪里?
宋九神游天外,七岁的外侄子跑进来大声道:“舅舅,母亲说你考中就会做大官,你做大官了吗?”
大姐要打,宋九伸手拦住,外侄子依然用天真无暇的大眼睛盯着宋九看。宋九打了一个哈哈儿:“大官吗,以后一定会做的。现在不行。”
“为什么啊?”
“舅舅还小,不是做官的时候。”
姐夫暗暗闷哼一声。
宋九看到了,心里想,这样不行啊,继续下去,连亲戚都没法做。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七姐跑过来喊道:“大姐,姐夫,不好了,两河又打起来。”
是指汴水两岸百姓为争活计,挑夫们发生的斗殴。
开封在唐朝时也算一个商业城市,在五代时多做了都城,于是人口越来越多。原先有皇城与内城,后周时不得不修了一个外城,并将旧城区拓宽,分为五十步、三十步与二十五步三种,改善了交通系统。
还未得江南,不过自两淮有许多物资运到京城,因此汴水很重要。但汴水在下土桥分成两股,北面一股是汴水主流,南面是支流,直到城外数里外才重新会合。
后周时国家精力还是外敌,不能专心建设京城,南汴水南岸则是仓库区,再往西去是繁华的商业区,北汴水北岸则是居民区,再往北去则是商业区与手工业区。两水之间的河洲,则显得十分冷僻,一度是菜园子荒地,后来人口多起来,两水之间开始住满了百姓,但这些百姓多是外地迁移过来的。一个是移民,一个是土著,本身就有一些矛盾。
京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不织不耕,总要想方设法谋生活,有本事的人当官经商,没本事的人只好当兵或者做苦力活,甚至逼迫妻子去做娼,养活一家人。
做苦力活也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北与河中两地区的百姓就靠这条汴水谋生。船从全国各地装载货物来了,要从船上卸下,两岸百姓过来搬卸,替主人将它们搬到仓库,或者各个商业区、手工业区,赚取这个苦力费用。
本来两岸百姓有些矛盾,若是淡季,船舶不多,为抢活计,就会发生一些冲突。大姐夫本来家世还可以,在宋九父亲资助下,于汴堤边上开了一个酒栈,生活尚可。五姐家也行,也是宋九父亲资助,于朱雀门内开了一个小客栈。七姐出嫁时,许父不久就去世了,许家江河日下,因此七姐夫只好做挑夫谋生。
大姐痛爱宋九,也痛爱这个小妹,听到后,马上说:“我过去看一看。”
宋九与大姐来到码头,已有衙役到达,正在阻止,场中打斗渐渐平息,七姐在人群中找到了七姐夫,头上不知道被那人用扁担砸了一下,七姐夫虽用手捂着脑门子,鲜血还是从手指缝中涔出来。伤势不重,看到宋九,关心地问:“九儿,考中没?”
宋九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姐夫,你还是顾一顾你的伤势吧。”
“这群河北人,全部该死,九儿,考中没?”
“那有那么容易中的,快过来,我替你包伤口。”大姐利索地找来一个布条,将七姐夫脑门子包起来,算是裹住伤势。这时代医疗条件落后,根本就不指望消毒了。
又来了一队官兵,不停吆喝,冲突平息。
接着又走过来一个官员,不停的喝问,抓走了几个冲突领首之人。但官府面对这情况,也是没办法解决,大不了笞几十下,人也就释放了。
七姐在掉眼泪,大姐在叹气。
七姐夫受不了两娘们,拿起扁担又去干活。
宋九长叹:“生活啊。”
自己生活艰难,七姐夫一家生活更难,不过姐弟之间也算团结,这份亲情却是让人感到很温馨。
大姐与七姐在说悄悄话,大姐忽然看着七姐肚子,惊喜道:“有了?”
“七姐,有了?”宋九也惊喜地问。
七姐羞羞答答,大姐又用手指敲宋九脑门子:“去,不是你问的事。”
“是,是。”前面那个宋九依赖大姐,这个宋九则是怕大姐,欠得越多越怕,欠是的情!不过他也感到高兴,七姐嫁到钟家好几年,至今没有动静,这一回终于有了,是大喜事。但想到一件不好的事,姐夫家贫困,再加上一个孩子,可怎么办?
“钱啊!”宋九在心中喊道。
有钱肯定是好事,这个钱不是变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如何去挣,他呆呆地看着河面。才是三月,桃花水刚刚上来,汴水水位很低,挑夫们不得不将货物从船上挑下,再沿着河堤,缓慢地挑上岸。其实这无所谓,难度增加,工钱却提高了,货主也无所谓,成本提高了,可以加上价钱。但让宋九却想到一个主意。
不敢对大姐说,甚至不敢对七姐说,三个姐姐是抱成一条心的,一人知道,全部知道。
先是找到一家当铺,典当家中的一些房屋,换了一些钱。
又来到铁匠铺,河中还有一些店铺与作坊的,只是很少,都是街坊邻居的,有许多作坊主人认识宋九。听到宋九说完,李铁匠奇怪地问:“九郎,你要做什么物事?”
“李大郎,你尽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工本钱不会少你。”
物事还没有做出来,消息传得颇快,大姐得知,跑来问。宋九说道:“无他,发发财,发发小财。”
第三章 好戏
“你尽做白日梦。”大姐生气地说,从怀中又掏出一张契约书,宋九想要发财,但发财之前,还要李铁匠做一样东西,没有这个东西,天上是不会掉金砖下来的,用家中部分房屋当了一百贯钱,时限三个月,而且宋九父亲虽死,原先在河中威望很高,给的利息也不重,月息百分之三,也就是三个月必须偿还九贯利息。在宋朝,这个利息就当是大白菜价格。
宋九哪里来的钱还?拖上三个月,还不起,人家就是熟人,也要将父亲治的宅子真的收走。
大姐得知消息,焦急万分地凑了钱,将宅子重新赎回。
“大姐……”宋九不知道该怎么说,都说宋朝富裕,几十万几百万贯家产的大富人家彼彼皆是,那是后来,现在这样的大富商仍然很少,包括大姐的酒栈,这个钱几乎相当于大姐那个酒栈一年的纯收入。
这个没事,有人说前世修来的夫妻,夫妻之间,姐弟之间都是一样的亲近关系,况且父母不在了,姐弟更应当走得亲近,不要说一百贯钱,就是五百贯钱,必须拿的时候也得拿,可是大姐夫啊。
“大姐,你怎不相信我呢?”
“你长那么大,多会挣过钱。”
“大姐,今年科举一个大宋朝只中了八个进士,你还让我读书科举,为什么我挣点钱你不相信?”
“这怎好相比!”大姐又伸来手指敲宋九脑门子。
……
汴水、金明水、蔡水、五丈河四条大河将东京城切割成一丁丁一块块,又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湖泊,三月寒暖交接之时,晨曦便多,晨曦化成晨雾,四周高大城墙将雾气阻挡,晨风吹不散,雾气在城中飘来荡去,宛若仙境。
宋九穿过层层纱雾,来到李铁匠的铁匠铺,大姐将契书从当铺里赎回,等于是宋九向大姐借钱了。
欠当铺的钱他不怕,欠大姐的钱他反而有些心神不宁。
可是不能急,质量是关健,出了人命宋九更是兜不起。
李铁匠奇怪地问:“小九郎,你做的是何物事?”
“它算是一个吊机吧,起重式简易吊机。”还没做好,宋九先察看,原理不复杂,不过有几样应当是这时代都未出现过的,比如螺丝,还是特大号螺丝钉,有螺丝钉就必须制造扳手,这两样东西出现可能会起划时代的作用,可能也不会起作用,铸就工艺太落后了,制造成本最少比前世提高了几百倍上千倍。
宋九也未考虑过,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顾天下,自己都顾不上来了,还顾其他人?
还有一样东西,这时代有了,但必须要精密,原来是轴承,轴承也有,可这时候的轴承同样落后,宋九不敢用,用齿轮代替了轴承。
“小九郎,你是想用它来吊货物?”
“中的。”
李铁匠却越发地不解。
“李翁翁,过几天你就知道啦,中午随我去河堤,我们先将高台组装起来。”
“中。”
反正宋九是付了钱,想要怎么弄就怎么弄。
宋九背着手,慢慢往回走。
河中太偏,本来汴水就十分浩淼,后周粗定,宋朝立国时间也不长,虽将京城整治,拓宽道路,又修了一个外城墙,反而对河中更不利。本来汴河于下土桥一分为二,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沙洲,现在外城墙一起,沙洲在城内只剩下三分之一面积,仅有两个便桥与南北相通,南边汴水支流便桥还是通向仓库区的,真正民用的只有北边便桥。这种地形导致河中地区不仅是京城的贫民窟,也是京城著名的脏乱差地区之一。
一年四季在于春,一天之季在于晨,街上开始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宋九挤过人流,回到家中。他家还住着六户房客,两户卖小百货的,自制自卖的那种,还有两户来自河东汾水百姓,他们哪里低洼,经常泛滥成灾,加上后汉与后周、宋朝打来打去,索性来到京城讨生活,与七姐夫一样,在河堤上做苦力为生。还有两户是在桑家瓦子里找生活的哥,一个是与宋九去年一道科举未中的举子,于是住在宋九家,晚上到桑家瓦子说书赚点钱过日子。这个说书非是说后来的演义与长篇小说,是小说,皆是中短篇小说,有白话,有诗赋,白话时是讲,诗赋时就必须唱,有白有唱,短者半个小时能说完了,长者一两个时辰也就说完了,中间关健处卖一两个关子,讨听众的赏钱。最后是一对卖狗皮膏皮的兄弟,卖之前于瓦子先表演一段,人睡在铁刺上,边上一人还用铁锤子往下砸,砸得观众心惊肉跳,一边表演一边吹嘘,兜售膏药。
后两户人家要下午才开始出去,上午正是他们休息的时候,其他四户人家准备出发了,看到宋九,打了一声招呼。
宋九应了应,坐在屋中画图纸。
外面响起一阵乐器声,宋九奇怪地出来看。
一看气着了,一行下聘礼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他家走来。河中近三千户百姓,婚嫁丧娶颇为正常,结婚之前必须男方要下聘礼,女方要铺嫁妆。
这一行队伍不对,河中虽贫困,也有少数人家比较好的,例如刘家,例如朱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勉强一坊面积,一半人都能认识。这支下聘礼的正是朱家的人。
两家都是商人,家资不菲,有意要联亲,速度很快,媒婆过来,测个八字,问过财产家庭收入状况,男方派人看一下新娘子,再下订酒婚书,就到了送聘礼铺嫁妆这一环。速度有些快。
刘家的小娘子十七岁了,快点也不奇怪。但朱家到刘家本来有一条大道,他们不走这条大道,偏偏从宋家门前苦井巷走,刘家有钱,朱家也有钱,聘礼队伍很长,前面的人快来到宋家,又刻意慢下,蜗牛般爬行,各种乐器不停地吹。
吹的什么曲子宋九未听出来,时不时听到芳草、莠草,莠草就是狗尾巴草,因此有一个成语叫良莠不齐,这一折腾,无数邻居过来围观,宋九在家里面气得肺都要炸了,气得跑到院子里跳脚。
说书的朱三从院墙那边伸出头道:“贤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又亲自上门羞侮,是可忍孰不可忍,拼吧。”
“朱兄,咱们一道拼。”
“贤弟,是夺你的妻,不是夺我的妻。”
“朱兄,你想我吃官司啊。”
这是京城,又不象河两岸苦力群殴,法不责众,自己拿着一个大棍子前面往朱家队伍里一冲,后面衙役就会将自己抓到开封大牢。
“那你就慢慢听着吧。”朱三幸灾乐祸地说。
两人同是举子出身,都是多次科举未中,同病相怜,平时关系不错,开开玩笑也不要紧,但宋九心中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宋九是什么德性,他不知道,但听别人评价时,能分析出一点,这个宋九十分自律,非是象自己,赌狠要强吃喝玩乐,那个宋九喝酒都很少,去年放榜未中,却喝了许多酒。论德操,比自己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不中不丑,当时他才十八岁,有的考到三十多,四十多五十多,六十多岁的都有,之所以那天喝得烂醉如泥,就是担心时间拖得久,刘家那边等不起。
痴了、傻了!
痴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让大姐上门过多纠缠。
自己来,未当一回事。考中了,什么刘家张家的小娘子,随自己挑,考不中,什么家娘子都不行,就这么简单。
没有想到古文那么难,特别是四六体骈文,一年时间都学不好它。难考就不考,自己也在寻找出路,包括这个机械,它仅是第一桶金,应当还有许多法门的,想做官难,想发点财还是比较容易的。
刘家来退亲,宋九也无所谓,退就退吧,老管事说了一句俏皮话,宋九也没有生气,人家现在条件是比自家好,也怕自家上门罗嗦。
事实两家在商议亲事,自家一直没有上门纠缠,何苦?那是自找没趣!
朱家铺嫁妆绕到苦井巷自家门前就不对了。
又于自家门口将脚步故意放得慢慢的,更不对了。
又吹什么芳草莠草的,不但是不对,这是分明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扇啊!
巷子里围观的街坊邻居越来越多,宋九听到各种议论声,有的人说朱家嫁妆多,有人说朱家这样做过份,有人说宋九也不好,癞蛤蟆何必想吃天鹅肉,若是宋九父亲不死,还差不多。这三种说法是比较公平的,原来宋九若不让大姐派人上门提亲,也没有今遭这回羞侮。
还有一种说法,并且得到大多数人认同,大姐开酒栈,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性格不泼辣不行。这是生活需要,性格泼辣不代表着人不要脸。可是街坊们不知道内幕,看到朱家有意来羞侮宋九,以为刘家与朱家订下亲事后,大姐上门闹事,让朱家不快,才这样做的。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宋九越来越气愤。
想了想,拿着一个弹弓,几粒石子,爬到院子中西侧的古槐树上。
这棵槐树不知多少年了,父亲来到京城安家乐业之前,它就在这里,长得枝繁叶茂,去年夏天,宋九时常在它下面乘凉。
悄悄爬到树的高处,潜伏在树叶中,将弹弓石子拿出来,看着下方。
很长的队伍,有钱人家,聘彩多,什么都有,酒、羊、茶、水果、肉类、金银、布帛、绸缎、首饰,领头的是朱家新郎倌的三叔,朱家四兄弟中的老三。
宋九取出三粒石子,对着朱家三叔就打了过去。这时弹弓没有橡皮筋,用的是真正的牛筋,力量反而更大。宋九原先在学习之余,用它来打鸟的,运气好,晚上就能炒一盘子。现在不打鸟,打人。
三个石子飞了出去,眨眼无声无息到了三叔身前,一粒打空,一粒打在朱家三叔头顶上,还有一粒打得更偏可打得也更巧,正好打到马腿上,还是最大的石子。
三叔捂住脑袋,正在奇怪自己头上挨了什么东西,那么痛,马却吃痛惊了起来。
还有更巧的事。开封经过柴荣重新修葺后,各条主要街道变得很宽广,五十步,三十步,二十五步,若按后世的算法,一步相当于一点四几米。最主要的御街宽达一百四五十步,两百多米,比唐朝的朱雀门大街还要宽五十步。
非是浪费,而是交通造成的结果。
宋朝交通工具是牛车羊车,人力车,少量马车,人是步行的,骑马的都很少,因此无论是行人或者运输工具速度都很慢,若没有这么宽,马上就能交通堵塞。
那是主要干道,宋家门前的苦井巷与后世巷子一样,比较狭窄,西边就是十字巷,又有一个斜坡。卖豆腐的古老汉从南边斜坡高处将豆腐车推过来,看到这么多人,又没有办法将小车子刹住,只好大声嚷嚷:“让让,让让。”
本来没有事,但朱家三叔马受惊,不听使唤,马车眼看就要相撞,古老汉岁数终有些大了,腿脚不灵便,便强行将豆腐车往边上推让,豆腐车一下子与后面挑聘礼的人撞到一起,车子翻了,礼担也倒了,嫩豆腐、老豆腐、豆腐干、豆腐花、豆腐渣,一股脑撒在汉子挑的绫罗绸缎上面。
“这也行啊。”宋九眼睛都快看得掉下来,滋溜一下,从槐树上滑下,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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