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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旁志.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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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旁志》
作者:紫瑞长英
[嘻,快走吧.迟了是要受罚的.]莺声软语,两位宫装打扮的仙子飘然而去.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莲步佼佼,裙角飘摇.
这…便是仙界了嘛?来者白衣蓝边鹤发童颜,站在这汉白玉的栏杆边,思绪万千.想着昔日琼华飞升遭劫,不过是百年的光景.造化弄人,先辈绞尽心神的飞升却在自己身上应验了.该喜还是该叹?雕梁画栋,云雾渺绕,洞悉人世,静若游息.这,便是仙界了.
刚刚的诏封还好似梦境尚未散去,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剑仙,手掌天下利器,没有封地却可以云游四方,倒也算逍遥.
天河有梦璃相伴无劳自己多想,只是心中还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念,说不清道不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作为自己云游的第一处,心为役使,形有动驱.有些人有些事容不得他忘却.
东海碧瑶寂寞处,花灯相逐小镇边.
重阳即墨逢故人.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丝无奈,带着一丝惋惜:[你终是回来了,那莲宝可还好?]形单影只,这便是神仙嘛?想到这里,慕容紫英不禁眉头微锁.
[慕容仙友,小仙这厢有礼了.]还是那样清澈的眼神,还是一副书生模样游弋人间.夏书生,你可好?
[你我故交,不必这般客套.]他,还是那么冰冷,傲视独立,仿佛多进一步便是亵渎.可又有谁知,天上人间,却没有一处可以收留他的寂寞.他注定是他,无人可替,慕容紫英.
[呵呵,]夏书生低头浅笑,[你是剑仙,受天帝诏封,不是我这微末地仙可以攀比的.我只当再重逢还是你们四人,不想却是你孤身一个了.莲宝已经去了,我还记得她扎的第一个花灯,我一直收在身边.]
这安静平凡的人间烟火却是最能温暖紫英心田的东西.他舒开容颜,若有所思:[天河早是仙身了.梦璃是幻瞑之主自然长生不老.只有我天资愚钝,到了今日才飞升成仙.还有菱纱,她还是轮回人间,却是我们四个里最开心的一个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现在却也未必就是坏事.]夏书生顿了顿,又道,[你们的故事我早就听说了.莲宝到了四十便故去了.此后便是另外一人陪我了.倒也不寂寞.这个人你们也认识,还记你的呵斥此时不肯相见呢.]说完,夏书生无奈地笑了笑,就像在笑一个淘气的小孩子,无计可施却也无可奈何,不如一笑了之.
[狐…三嘛?]紫英不是惊讶,只是一时想不起名字.毕竟已经百年有余,毕竟已经很多年.
[恩.]夏书生坚定地点点头,[天上弹指逍遥刻,不知人间已千年.陪我的终究只能是他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改淘气的性子,这会就是连影都没有了.]
[哼,谁说我没影了?!本大仙只是去巡视一下~]紫英看看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狐三,露出的尾巴灵活地转来转去,一脸狡黠地看着夏书生,得意洋洋,亮亮的眸子仿佛在说,看吧,说我坏话,被我抓到了吧?
[呀!你这副模样,让凡人见了还不要出大事?]夏书生还是老样子,对村民如此在乎.
狐三脚尖一点就绕到了夏书生身后,一记爆栗:[你呆呀,本大仙是何许人也?会让凡人看见?你说!你说!你是在乎村民还是在乎我?!你说啊你~你说不说?!]
紫英的笑声让摸不着头脑的两人停了下来,这似乎不是他们印象中的慕容紫英,那个惩奸除恶正气凛然的少年,那个不善言辞寡言少语的少年.如今…却在哈哈大笑.
[你个老不死的臭剑仙!又来即墨找本大仙的麻烦嘛?告诉你,本大仙保一方平安受村民景仰香火鼎盛惊世骇俗举世无双清新脱俗表里如一心怀百姓大公无私慷慨伟岸荫泽万世永垂不朽!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华丽的定语,狐三还是一副手叉腰很嚣张的姿势,哼得一声又把头转到一边去了,以示自己非常”气愤”.
[本大仙生气了~本大仙不理你了~]又羞又窘的狐三扔下这句话便不见了.
[哈,他就这脾气,过会就好了.]夏书生讪讪地解释,生怕慕容紫英见怪.
[无妨.狐三心直口快,我在这已经听了不少和他有关的事了.率性而行才是真人本色.]说完,紫英掩不住笑意地望向远处重修的狐仙庙,其实狐三心地是不坏的,不过是个淘气的孩子心性.若是天河的父亲在这,刚好凑成一对活宝.从前是少年轻狂不懂人间真情,现在才明白狐三昔日作为不过是在跟夏书生赌气罢了.倒是自己,当时装着少年老成,未免把话说重了.
[走吧,去海边看村民放花灯.]
烟花已经放起,星空中一下增色不少.孩子的笑声像清脆的银铃声飘入耳际.一如百年前所想,为仙者不正是要守护这人间景象嘛?
[我可以放一盏嘛?]紫英小心地问着夏书生,像一个怕受责罚的孩子.夏书生一句当然就没入人海.再出现手里拿着一盏白色的莲灯:[这是放给故者的灯.]
[不,他还没有死.]紫英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夏书生笑了笑就去换灯,他只当”他”是”她”.
放下莲灯,看着那人间灯火随波漂去,就像天穹星辰,承载着凡人的心愿,升起又坠下.
东海之中,你可能收到?看着那狐三,紫英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礼法是什么东西.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的这句话吗?我终是太软弱,挣不开礼法的束缚.就是今天,也只能悄悄默默.
只道往事随风去,暮回头,故人依旧
秋虫咗咗,已是夜深会生寒露的时节了.拜别了夏书生和狐三,紫英一路向酆都去了.他自是可以日行千里的剑仙,但这变幻的人间景象却是舍不得放下的.带上心中的暖意,紫英决定步行云游,览尽人间秀色.
[哼,你倒是好兴致.不怕路上出了歹人伏击你?]
这声音!是他,不会错.紫英呆住了,他未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震惊让紫英忘了转身,那种暮然回首的感觉,让他心下忐忑不已,他怕,他怕一转身就是虚无:[你不是歹人.]你不是歹人,就算你毁了琼华,也是衷肠委婉.天下负你因而弃世成魔,可你不是歹人.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哼.你倒长进了,敢和我这么说话.] 紫英,你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必要恭敬相待。玄霄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你且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师公的话在脑海中萦绕.师公,弟子从未忘却过.
紫英机械地转过身去,额间细汗森森,一张脸白得不见血色.
他还是老样子,一身飘逸的长袍,轻纱质地,隐约可见清瘦嶙峋的手腕.一头长发随意却安静地散在身后,配上精致绝世的五官,那额间的一抹殷红也卓然起来.最让紫英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中的莲灯,清亮的粉红色,摇摇曳曳,却深深冲击着紫英的灵魂.他倚靠着那经年的树干,懒散地玩着手中的莲灯,平日间慑人的气势也收了起来,看着倒不像戾气深重的魔,反而像个迷路的仙子,空茫茫的眼睛里露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一副万物与我无干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冷冽淡漠.他用慵懒的口气缓缓地开口,仿佛不是在跟紫英说话而是自言自语:[也罢,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叫我玄霄吧.]
是他!就是他,让他牵念多年,就是他,让他放不下的最后一件人间事,就是他,让他现在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玄霄,那是源于苍穹的轻唤,激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波澜,诡异而神秘.
[你怎么白头了?这样不好看.还是黑发好,还有,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美.]玄霄还是看着手中的灯,一扬袖,透着延绵不尽的温柔.
微风拂过,紫英看着自己鬓旁的白发一根一根变黑,可他那如女子一般秀美的容颜还是苍白一片,咬紧的下唇几乎快渗出血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让无声胜有声吧.
[这样,不就好了.]玄霄笑了,眼帘轻垂,倾城倾国.转而抬头看向紫英,眯起眼睛,眉梢轻挑,[怎么,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你不是…]在东海吗?紫英突然觉得那是多余,凭他,一个小小的东海能奈何得了?
[随意行动倒还要些时日,但这百步之遥与在东海何异?]玄霄的口气恢复了平日的不可一世.就像从前在琼华禁地时他仰头甩袖扔下一句豪语,礼法?什么东西?
礼法?什么东西?紫英自问,却是悲凉油然而生.
[你也不必跑去酆都了.那红衣小丫头今生的转世是京城名医世家.]玄霄口中的红衣小丫头就是紫英正要去鬼界查问的菱纱.也好,省得自己碰上天河的爹爹被叫儿媳.那个鬼界一霸是紫英成仙也对付不了的.
想到这,紫英开口道:[天青师叔还在等着你.]虽然菱纱第一次转世前带过话了,但天河的爹爹还是等着.这种坚持似乎不是一种单纯的歉意.
玄霄冷哼一声:[我的事轮不到你个小辈管.]说完飘然而去徒留一片光影,他于他,注定只能如此么?
我,永远都追不上你.从师公的口中起.
青鸾峰,木屋旁.
只道喧嚣尽过,卸离愁,寒光不识人间乐.
[紫英,你可来了.]乱蓬蓬的头发,一根发辫翘在脑后.虽然是盲了,那山大王的气势却没有减过一分.山上的野猪日子应该不好过.
[我去找菱纱的转世,顺路经过.]
[可有线索?]梦璃站在瀑布边,水雾腾起,人影只能看到大概,声音却是实实在在传了过来.还有她特有的香味,轻盈弥漫,若有若无.
[京城的名医世家.]玄霄是这么说的.想起他,紫英心中不免又起波澜.
[那我要跟紫英一起去.]天河还是老样子,双手交叠在身前,左脚略迈了半步,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你还是没变.紫英心中默想,却一口拒绝:[你别去,她此时什么处境我尚不知.何况缘过境迁,不便相扰.若是想重拾昔日,也不急在这一时.]
[啊?紫英你说的好深奥哦.]天河挠挠头,那不懂不如不想的神情又浮现在紫英眼前.
[紫英,]梦璃轻唤一声,已近在身边,递来一个别致的香包,见紫英有不解之色,笑道,[把这个给菱纱,有我的灵力在,可保平常人伤不到她.]
紫英本想留把自己所铸的剑伴菱纱左右,一见这手中香包恍然大悟,既是凡人,那兵刃在菱纱身边必遭人窥觊,只怕保护不了还会给菱纱徒招祸患.这香包虽别致,但不起眼,寻常人是不会在意的.想到这,紫英不禁摇头:[梦璃,你终比我想得深远.]
[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我只想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见她.]梦璃神色黯然地看着天河,仿佛在透过天河看另一个人,一个让她牵挂的人.同生共死过,怎会因为一些凡尘琐事便不再关心了.
紫英看看一旁点头称是的天河,下定决心,只要条件允许,定要四人重聚在一起:[这个自然.]
京城.
说什么现世现报,前生温情今生照.徒相见,空相扰,一朝苦成叙琼瑶.
[你还是这么调皮.]说着,紫英竟觉得眼前朦胧起来.孩子发出不清楚的吱呀呓语,咯咯咯的笑声却很是明显.哎呀~小紫英又板脸了~
彭通一声打断了紫英的思绪,转过身,一对夫妇模样的凡人对着自己不住跪拜.这就是菱纱此生的父母吧?倒是良民.再打量身边,虽不是极尽奢华,倒也算是富庶之家.这样的环境,最好不过了.[起来吧.孩子叫什么名字?]
那夫妇中郎中打扮的男子因家中突现霞光寻来查看,此时抬头看了看紫英,瞬时惊为天人,唯唯诺诺道:[小女尚未取名,只唤乳名为小慧.]那男子心中却不再害怕,他知紫英气宇不凡定是仙人,仙人怎么会害人呢?
[还没有取名…那就还叫菱纱吧.]说着,动用念力在香包上显出菱纱的名字,还襁褓于那妇人,小心地将香包戴在孩子身上.[好生教养,吾乃云游剑仙,若有他日还会再来.]说完便乘霞光而去,只剩那对夫妇在原地千恩万谢.
硬行相苛,只把万事抛
已是腾空的紫英还低头看着转世的菱纱,却没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位自己不能相抗的人物.
[好一副感人的寻旧图.本尊找你多时了.]紫英回头却见来人一身赤色战袍的打扮,发红如火,锐利的花色瞳孔震人心魄,颈间错综的符文和那又尖又长的耳形告诉紫英来者是魔界中人,不可小觊.
还没问清是何人,紫英便失去意识.好厉害的角色!
再醒来,竟被锁在石青色的墙上.这地方紫英从未来过,目光所及的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符咒,好似活物,在细看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定是什么辖制来人的法门,不看也罢.
是那个人带我来着的吧.定不是什么好事.紫英心想,暗自动用法力,却发现自己如凡人一般.不,这无力感只怕连凡人都不如.铐住自己双手的拷腕只怕也不是凡物,自己的灵力被封八成与此物有关.
[你可醒了,竟让本尊好等.]口吻冷峻,正是带自己来此处的那人.
紫英有些忿恨地抬头,正视这不知底细的始作俑者,怒道:[不知足下有何见教.]
[本尊只问你一物,魔剑在哪?]说着打开本在紫英背后的剑匣,里面空空如也.
[你这魔物,莫妄想打这魔剑的主意.我若受你威迫让你得逞,岂不陷苍生于无义,有负剑仙之名?!]紫英的脸上露出了不似先前的强硬.
[哼,骨头倒是硬得很.]说着,支起紫英的下巴,端详着被囚之人的容颜,不屑地道,[也还算长得清丽,只可惜不识好歹!]说着,手中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你当你不说,本尊便不知道了吗?云天河?哼,看来你倒很牵心他的眼睛嘛.玄霄?菱纱?梦璃?你要有命出去再说重聚吧.]
[看来本尊是要费些功夫了.]松开手,眼中却露出杀意,[来人,用捆仙扒锁了这厮的琵琶骨!]
[啊!!!]在紫英凌厉的惨叫声下,这位尚不露真名的霸道人物飘扬而去.
须臾梦,弥萌情.
[师叔…]那是紫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玄霄,他的手托着他的脸,他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慢慢的,轻轻的,退却人间的覆裹,对这种暴露,紫英还没有体验过,不禁有点目眩.
[叫我玄霄.]他的皮肤在亮光之下增色不少,谈不上惨白,倒是很剔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光聚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切都让紫英心神俱动.这一片葱色郁郁中,他就这样被他的师叔玄霄倾压在身下.
[不是说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嘛?怎么就这样都不愿意了.叫我玄霄.]师叔修长的手指还在自己的身体上游移,那声音与平日的淡泊相比多了一分妖媚,勾起自己灵魂深处一股蠢蠢欲动的暖流.紫英觉得很不妥,却无法抗制:[不…师叔…玄霄…这不合礼法!]身体异样的感觉已经让紫英不能镇定地说话,好似呓语,又好似呼唤,连语调都不再是该有的冷清模样.
[礼法?]玄霄支起身,落下的发梢撩动着紫英白净的脸颊,痒痒的,软软的.他挑起眉梢,微微抖动的睫毛带着一丝笑意,眸中却燃起一种紫英不曾见过的光,[礼法?什么东西?!]伴随着那句话,玄霄的身体不再是轻柔地探索,而是强烈地索取.这都容不得紫英去反抗.自那起,那句话,对紫英来说就有了另一层深意.
[小宝贝,不要害怕.]在紫英听来,玄霄的软语跟山谷的回音一样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是,这种特有的疼痛,怎么可能放松?
罢了,此时算是沉沦了.
明镜非台,桫椤何处,不过虚无一场.
一阵冷寒让昏迷的紫英惊醒过来,原来自己还身处在不知何处的牢笼里,原来刚才是梦…
[哼,看来想起一些不能说的事了.]红毛锐利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自己,好似昏暗中的幽冥之眼,看透,看彻.想来这人是看到自己的梦了,紫英觉得脸上火烫起来.
红毛却笑起来,邪邪的,淡淡的,那微微眯着的眼睛透出一种紫英似曾相识的光:[慕容紫英?呵呵…绿碧紫英,青雘丹粟.]那是山海经,也算紫英名字的出处.如此情景,倒让紫英不好意思起来.
[我叫重楼.]魔尊重楼.是了,除了他还有谁敢私扣仙界之人.那么不必多想,自己身处之处也定是魔界.重楼又靠近了几步,言语中尽是玩味:[你也未必看破红尘,却要说做什么除魔卫道的剑仙.哼,可笑得很.]
[来人,取了捆仙扒吧.好生招待.人家可是前途无量的剑仙呢.]重楼走了,步伐却不似前几次那么轻盈,沉重,或者说疲惫.那远去的红色身影倒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千重宫,罹霄殿.
[本尊…竟要对你这小不点让步.]细想下不过都是在为一个轮回的故人耗心而已.夕瑶此时在神树边不也是望穿秋水嘛?飞蓬是铁了心要自己做坏人呢.哼,本尊是何许人也,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自不量力.
尊座之上,重楼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却没心思去看那妖娆的歌舞.
弯弯眉眼,倾笑众生.凄凄舞袖,春歌难停.飒飒啋啼,嘻君默记.软语枝展,不恋别懿.花似伊,柳似伊,道不尽万般风情.
旁门有个官差模样的魔族快步而入,在重楼耳边细碎了几句,依着魔尊的手势朝面慢步退去.重楼一怒之下将酒杯狠狠掷出:[一个初入魔道的杂碎也敢在本尊的地界撒野?!好本事,好胆识!倒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跟本尊抢人.]
歌舞依旧,观者却已愤步离去.
世道也是这样,你家管不着我家的欢喜,我家碍不着你家的忧愁.各扫门前雪,锄强扶弱的佼佼者也就那么几个而已.要不怎么飞升做了模范呢?不过是仙家的自欺欺人罢了.
高床软枕,九重华帐.看来这全身无力的原因也并非是那时的拷腕.如今的力气是连区区的侍女都扭不过了.
小紫英也有今天丫~恍惚间紫英听到了菱纱的调笑.她,他,现在都怎么样了.正是产生了一种与天河相关但不知是好是坏的预感,才让紫英觉得迷离起来.眼前是模糊的,耳边是模糊的,便是意识也是模糊的.
良久,紫英觉得后背的伤口好了很多,至少已经不疼了,撕裂一般的隔离感也消失了.大概是重楼的法力吧,如是想,紫英迷蒙中翻过身,手却碰到一件好似山羊角的东西.[!!!]惊神坐起,却发现一团火红埋在自己床边,除了重楼还有谁?其实他也不算坏人,倒跟玄霄有几分相似.想到这,紫英放下这几天戒备的神情,露出一丝温软来,顺手拿起雪狐裘轻轻盖在重楼身上.
出乎意料,重楼没有什么越轨之举,倒是像个孩子一般俯在紫英胸前,又埋头睡去了.
哈?紫英无奈了,这比天河的山大王逗乐多了,人生就是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趣事啊.红尘如此,我又如何舍得飘然而去.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醉卧羊肠星晨道,臆醒仍作逍遥仙.
[!!!]重楼醒了.
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氛围在周遭散开.
[本尊只是在试探你.]下床理了理战袍,重楼一副很不屑的神情,伪装的痕迹非常明显.
[本尊魔务缠身,无暇与你消磨.]冷冷地撇下这句,重楼就向门外走去.
[嗯?]转过身来,重楼的口气很是反常, [怎么?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
重楼一个闪影就到了紫英身旁,霸道地抬起他的下巴,又觉得意犹未尽散开紫英脑后已经有些散乱的发髻:[不错,还有几分姿色.]顿了顿,重楼对门外人道,[来人,给紫英姑娘梳妆.啊哈哈…哈哈哈哈.]畅快的大笑中重楼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重楼治下极严,奉命之人不敢生出半点差错,于是如今的一代剑仙慕容紫英已是一副中性偏女性的打扮.侍女退去,紫英拔下插在头上的金步摇扔向墙角.俗,俗之极极,俗不可耐.紫英还没有从被逼为女装的怨念中抽身,虽然他已经多次告诫自己修仙之人不可如此心浮气躁.但他也确确实实在这魔界一行里抛掉了很多本来自己恪守的东西.猛然间,紫英竟闪过一念,此招确是伤及了自己的要害,这种一反常态的手法只怕重楼也是很少用.不过是为了在自己失控时得到魔剑.兵谙诡道,倒也算是点中了自己的死穴,虽然自己真的是不能接受.
人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所以修仙者最忌与邪魔外道相染.师公昔日的教导又出现在脑海里.紫英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心力憔悴,手扶着桌沿勉强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躯,还不忘回语:[是,弟子谨记师公垂训.弟子…弟子…]只怪弟子太死板,挣不开礼法,挣不开世俗.
一声巨响,震断了紫英的思绪.玄霄破门而入,见紫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大怒:[重楼,出来与我玄霄一战!]又一人濒临失控,手中的羲和分外耀眼.
[哼,你这杂碎倒有点本事,能到这里来.]凌空闪现出一个法阵,重楼身影未现,声音已经透过法阵传出.
[你传我入神魔之井,此时,当是新帐旧账一起算.]玄霄的语气中杀意很是明显.刚出东海就得知剑仙被掳的消息,几番辗转才来到此处.玄霄怎会不怒?周身冰火交替的气场已经盛到顶峰.
重楼的身影已现,言语也很是凛冽:[你已成魔,本当受本尊驱使为我魔界效力.奈何你桀骜难训,坏我魔界安宁,本尊今日应你一战,也是做个了断.]世人只当成魔如成仙逍遥自在,其实魔界等级森严,管辖远比仙界严厉得多,以实力划分的等级也使玄霄将大多数魔界中人不看在眼里.所以今日的冲突是酝酿已久的.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兵器相争,发出阵阵嗡鸣.电光火石,却看不清眼前两人的身影.
忽然,重楼只剩影像,凌空飘起,话中带着惊愕:[你非我魔界中人,竟是半仙之体.罢,再战无意.]
玄霄冷哼一声,收起羲和,原先因气场而飞扬的衣袖也安静地垂了下来.
重楼扬了扬左手,紫英只觉激灵间已回复如前.原来是他封住了自己的灵力,魔界尊主果然非同一般,也许此人并非恶意,不然何苦如此作弄自己.
[慕容紫英,论知剑我定不如你,若论尘世琐事你却连本尊的影都赶不上.]言语间,重楼已下沉落定,[黄毛小儿竟敢与本尊叫板!这魔剑只怕要作践在你手中.]
[紫英哥哥不会作践了这把魔剑.]寻声,竟是魔剑乍现眼前.浮出一个人形的灵体,一身蓝色装扮,眼中满是坚毅却不失腼腆温柔的娇羞之态.
玄霄看着眼前的人形,淡漠而言:[一体双灵,倒是少见.]
[小葵,你怎么出来了?]紫英瞪大眼睛,这不是正中重楼下怀?
[你要找的兄长正是我的故人,这剑也不必我多说了吧.]重楼未多看龙葵一眼,只觉得事出所料,不免有些烦躁.
[你认识我哥哥?那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嘛?]小葵一脸天真诚恳,巴巴地望着重楼.
紫英急道:[小葵,不要中了诡计.]
[诡计?]重楼怒视紫英,[你道本尊有失磊落设计于你?哼,微末小仙,也值得本尊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厌你自视甚高磨磨你的锐气,你当本尊是白赔笑脸吗?]
接连的问句让紫英哑口无言,再想起梦游之事,他也并非凶神恶煞.
[你要多抢白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玄霄额间的抹红开始微微发亮,被警告之人正是…魔尊重楼.针锋对麦芒,两位不省事的事儿主又准备酝酿一场大战.
[……呸],重楼强压怒气对玄霄不予理会,[你们走,魔剑留下.]
[不行.]紫英站直身体,云袖向后一甩.承君一诺,安有半路背弃之理?眉眼间的镇定,正是当日飞升剑仙的模样.
[我受故人一托,方有此番周折.本尊乃魔界翘楚,何故与你多舌.]重楼凌空向身后一指,那不知多少年月的固墙瞬间瓦为粉尘.
[哼,班门弄斧.]玄霄很不当回事地瞟了一眼被震为粉末的固墙,口气中全是嘲弄.
杀气腾腾,一触即发.
[魔尊只为故人而取魔剑,那么可听小仙一言.]紫英看看小葵,再看看魔剑,心生一策.
[说!]这宫殿厢房之中突然刮起了冷风.
[小仙在查明小葵兄长的转世之后,将告之魔尊,再将剑送入蜀山镇妖塔中.到时,魔尊去取,如何?]慕容紫英升仙时便知飞蓬的佩剑落在镇妖塔中,而那飞蓬正是重楼的对手.如此,既算防备又算相让.
[本尊依你所言.]也省得自己多为那对头守几年遗物.
小葵偎入紫英怀中,蹭道:[紫英哥哥真好.如果哥哥在,一定跟小葵一样喜欢紫英哥哥.哥哥和紫英哥哥一定可以做好朋友.]
[喂,那个一体双灵,快回剑里去,不要碍眼.]玄霄言语冷得不见一点生气.说他成魔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无妨,你先回剑中吧.离开魔界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小葵乖巧地点点头,消身入剑.
[快走,本尊再好心送你们一程.]话毕,重楼放出法阵.
[不劳你大驾,我们有腿.]玄霄示意紫英后先身离去.白影飘移,走得甚是潇洒.
紫英对已是青筋暴起的重楼一记抱拳道别,转身而去.
玄霄,你这个对手,我认定了.
浮烟散尽,缘是酣梦一场
[走.]玄霄一字利落干脆,一路行来,却是鬼界方向.
轮回镜台,转灭凡尘痴怨.
[云天青,滚出来.]这和从前紫英三人是完全不同的姿态,玄霄完是一副阎王算老几的架势站在镜台前,连召唤都是喝令的语气.紫英摇头,实力的差距啊.
[师兄…]人影渐晰,来者正是百感交集的云天青.
[不必废话,跟我回人间.]
[我已亡去上百年,如何还阳?师兄,听我一句抱歉,放我轮回吧.]儿媳不停的云叔也会有这般神情.这是遇上天河一干人后第二次颠覆他的世界观,上一次是天河告诉紫英望舒用法时.这一次他只觉得自己站不稳,上一次是一路踉跄回房静养了好些天.
[你一句抱歉就想了解此事?妄想.多说无益,你要不跟我回人间,我一脚踢你入轮回井,那可不是你选得了的.]紫英总觉得,云叔和师叔对调了,这真是匪夷所思.
原来大家都是沉默之人.
[我没肉身.]云天青打破沉默亦是无奈.
[用这个.]玄霄扔出从前天河四人为他寻来的桫椤果.拟躯之法玄霄早已向仙界打探清楚.不过这桫椤果还有另一层意思.
云青天满头黑线:[师兄,你真卑鄙.]
玄霄怒视:[快跟我走.]这一瞬间,鬼界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躯轻轻摇晃了几下.尤其是正在喝茶的判官大人…茶水喂进鼻子里了.咳咳,有大人物发飙了.
[呃.]原来师兄不曾忘记要一起行走江湖的约定.
紫英默念,原来世上还有让云叔乖下来的人.
观尽流言,只行英雄本色.为伊竭尽,从未将他物放在心上.
阎罗殿,善恶堂.
这不是华丽庄重的人间宫阁,也不是肃穆冷清的天上仙境,这是阎罗殿,这是善恶堂,这里端坐着阎罗,这里数尽六界是非.完全不同于他处的氛围,身为剑仙,恍然间却觉得这里才是真正公平的地方.远处还有幽魂恶鬼凄厉的惨叫哀嚎,这里是永远都不会有阳光春风的地方,连翻滚的岩浆都带着清冷的味道.没有此处的淘洗,又何来人间的温暖气象?
[咦?夙瑶老妖怪还有一世轮回…]玄霄接过旁人恭恭敬敬送上的清茶,自顾自的翻着生死薄,修长的手指带着莹莹的光泽,轻巧静谧.那种出世的味道,就是让不少人畏怕的玄霄?
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呢.小时候也是这样.
玄霄突然眯起眼睛,抬起头,收回自己一直落在生死薄上的目光:[紫英,你自幼在琼华长大,可曾过了须臾幻境?]
[……恩],紫英点点头,有些难为情地想起那个梦境,[在您出关前不久,掌门召我去的.]过是过了,却到现在都忘不掉.
[我是在接过羲和前去的.]玄霄合起生死薄,垂袖立身,[自幼长在琼华都是在委以大任前试探.我们这一辈,夙玉是特例,其他都是在琼华长大,唯你天青师叔是硬碰硬一路而来.那时,我打开幻境一旁观望.那小子本事不小,酒界高谈阔论哄得酒仙晕头转向直接开门放他过关了.]
玄霄将目光放得很远,好似在看上古荒原:[从那起,应该说,是天青让我大开眼界吧.我第一次知道话是可以这么说的.虽然我刻意和他划开距离,但还是会时不时关注他.其实,被封十九年,我最想念的就是天青.]
[……!]师叔被困东海之时,紫英最想念的就是师叔.师叔此时心意已表,紫英多说何益?
[我与你一样,老老实实过了三关,到最后一关,是天青帮了我一把.]玄霄的口气开始沉静下来,越压越低,眉宇间涌着一种复杂的艰难神色.那不是心血来潮的倾诉,而是错综纠结的低喃.紫英听没听到都是不重要的,因为本该告诉他的,玄霄都压了下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紫英啊紫英,这假象,骗的是谁?
玄霄不禁一阵苦笑:[是了,我的兄弟也曾于我有大恩大义.]玄霄此生定报你大恩.承君此诺,必守一生.紫瑞相随,长青不离.
衷肠捏匿,痴云太平胜景.黄粱南柯,不过拾荒自欺.叹沧桑,怨无常,乍醒何处归芳?
[走.]又是一字,干脆利落.
[天青师叔似有未结琐事…师叔请再稍等片刻.]虽然还没有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估计以后也要低迷一段时日,但这诸多牵挂,容不得紫英为自己多想.
冥界又是一阵颤动,玄霄怒道:[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管.]就好像被说到痛处,玄霄怒不可竭.
[师兄要找天青,千里传音便是,何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小弟福薄命贱,可是承受不起啊.]一样的青丝后束,一样的英姿笑脸,还有这一样看似贫嘴的回话.守了一百年,等了一百年,真的就只为了一句对不起嘛?是他跟他的交情太浅,还是他与他的感情只值这一句话?
冷漠与麻木,是凡人惯用的伪装.
[呦~~师兄在学我家儿媳嘛?]一边说着,云天青一边挪揄身边一副清秀少年模样的紫英.
杀气!玄霄回过头,用着重楼特有的杀人目光做青筋暴起状道:[……呸,你这杂碎.待本尊亲自动手灭了你这祸害.]
[嘿,换花样了啊?学得很是像嘛,重楼我可是见过的呦~]死鬼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紫英暗道,就让自己的缄默化作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哈哈哈哈~]
[???]两位师叔同时发出的笑声让紫英摸不着头脑.
[师兄倒是学得很像啊…哈哈~]天青师叔已是一副眼泪都快笑出来的模样.
师叔若是一直这样开心,紫英什么都愿意.
青冥浩瀚,探手星辰.仗剑御风,岂知缱绻.清风里,不做无凭神仙.
原来师叔也会用羲和剑御剑飞天.紫英看着玄霄师叔一脸畅快的潇洒身姿,恍然觉得该被封剑仙的是眼前这位才是.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何必去强求呢?天河不也用望舒烤肉锯木头嘛?关键要无愧于心.紫英不禁暗笑,都做剑仙的人了,还是这么执念.这世上就一定要分出个对错曲直嘛?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黄土不仁,方可承天载物.
衣卷风云,有道是清正如莲.发梢绕绕,正所谓馥墨飘摇.温润如春晖,清灵若秋水,睿作星陌(音).不以尘俗作践,不以腌臜肮脏,谛谪谢黯,方才称玄天苍嶱,劲耸汉霄.
[吩咐?]玄霄沉下脸来,冷哼一声,[他是一刻都闲不住,呆在师侄背上都不老实!]说完袂角一挥,便浮出了云天青凌空的影像来.
[你别逼我一时冲动让你魂飞魄散.]玄霄还是看着前方,但气息已不是方才的豁达开怀,杀气腾腾,让人头皮发麻.好在是晴空之上,不会波及无辜.
[师兄好凶哦~吓得人家小心肝扑腾扑腾的.]故意的,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绝世活宝云天青就像睡在草地上一样抱头仰面,一副自在模样,却用这种可以称之为恶心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故意惹火嘛.
也难为玄霄师叔能想出附身剑刃的办法带天青师叔的魂魄回阳间,只可惜天青师叔不领好,美曰云某一身傲骨不可为某人脚下过活,不愿抬头看某人的鼻孔.于是天青师叔口中的某位师叔挥剑发难,生生将冥界一棵相传为地藏菩萨所植用以渡化冤魂的菩提宝树从中劈为两半.那不知长了千万年,已撑起一片天地的菩提树就这样被凌厉的剑气所分,尘土飞扬,气势如虹,劈口处还有炎阳卷噬后特有的焦痕,将两位自恃也算见过大场面的琼华中人惊得目瞪口呆.
[你既不喜欢羲和,就选一把紫英的佩剑呆在月魄剑匣中好了.]那位刚刚毁了一件无价奇宝的玄某人露出少有的亲切和蔼之情,似有深意地对另一位云某人温情一笑,转身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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