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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雎.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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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子雎
作者:柳如蔓
文案
她生在一个伟大朝代的末年,于深山之中悄悄的长大。打猎、养花豹、和猎人哥哥闹脾气是她幼时的单纯。
情窦初开的年华她糊涂的被卖去抱月阁,带着神秘的身世伪装成小麻子迎来送往,知道真相的人善意的保护她的倾国倾城。
她蒙着黑纱一语不发,却在月色下爱上了陪她练剑的魁梧男子。殊不知这样的缘分仿佛上天注定。
高大的身影在脑海中淡去时她又遇见了一个外表玩世不恭,内心却难以捉摸的萧将军。
先后遇见的两个男人成了她一生的轨迹,一次次的伪装终究要一个华丽的落幕。
萧让:你记住,今日我给了你走的机会,你自己选择留下。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乔装改扮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子雎,萧让,卫阳 ┃ 配角:虞启湛,赢伯州,萨辛,幽燕等等 ┃ 其
☆、第 1 章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六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平静的日子会突然被打破,只记得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我看到家里忽然出现的那个陌生人时惊讶的张大了嘴,那一身金丝刺绣的坠地长袍闪闪发光,母亲将我藏在里屋时我还忍不住从门口探出脑袋多看几眼。
陌生人并没在我家停留太久,可他走后父亲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整整一个日夜没有说话。我以为父亲只是和以前一样在发呆,还暗暗计算他这次发呆的时间好过几日说给虞启湛听。
虞启湛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教会我打猎的人。他大我六岁,是这座山上最年轻也最厉害的猎人。我从懂事起就跟母亲说长大了要嫁给他。母亲每次都会抱着我亲一口然后什么都不说。
陌生人走后的第三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其实我们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唯有一块巴掌大的玉璜是父亲最喜把玩的。他和母亲临走前把这块玉璜留给了我。
“雎儿,爹爹不是去享福也不会忘记你,从此后你不可再对旁人说起你姓子,只需记住你是我子商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这是爹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还记得那年的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傍晚时停在我家茅草房外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载着我的父母慢慢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中。我抱着虞启湛的胳膊和他一起顶着树叶躲在大树后,落着泪给我的父母送行,心里只记得母亲的话,他们过一阵子就会回来。
父母离开的当晚我就住去了虞启湛家,他唯一的亲人是已经六十多岁的奶奶。奶奶几乎把我当做亲孙女来疼爱。
一开始我时常问奶奶,爹娘什么时候回来。每次她都会给我嘴里塞一块我最爱吃的糖糕,告诉我快了,快了。
两年后当我刚满八岁时,十四岁的虞启湛娶了对面山上董猎人的女儿做妻子。因为这件事我整整一年没和他说过话,我一直以为做他妻子的人只能是我。
奶奶的那一罐子糖糕被我吃完的这一年,虞启湛的老婆怀孕了。奶奶说很快家里就会添一个小孩子,让我多跟着虞启湛出去打些能换钱的猎物。
其实我打猎的本事很好,六岁的时候我可以不用弓箭只手捉住被他错过的野兔。父母走后再没人管我认字读书,我的时间都耗在山里,可以用石块击中我想要击中的任何猎物。不和虞启湛说话的那一整年里,我时常一个人在山里狩猎,学会了躲避熊或者山豹这类凶狠的动物,只是偶尔肩扛野猪崽回家的路上会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也就是这一年虞启湛把他随身携带的弓箭让奶奶转送给我。
虞启湛的媳妇在嚎叫了整整一夜的第二天清晨生下了一个男孩。当奶奶招手让我进屋看看小婴儿时,我只看了一眼快傻掉的虞启湛抹着泪跑进雨里。
我在山洞里躲了三天才被他找到,他气得当下把我抱在他腿上差点把我的屁股打烂,后来我哇哇大哭着被他背出了山洞。
那次后我再没偷跑过也再没和他一起去打猎。他去西山我就去东山,他回家抱儿子我就把吃不完的野猪崽子或是山猫崽子养起来,打算等他们长大了再杀了吃掉。
野猪脾气倔又难以驯服最后几乎都被我们吃了,可有一只山猫很聪明,自从被我抱回来以后它似乎逐渐能明白我的意思,后来差不多成了我的跟班,撵都撵不走。有时候我偶尔错过了一两只野兔也会被它追回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在我旁边吃掉。
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我的山猫偷偷跑了出去,我以为它和以往一样两三天就会回来,每日傍晚将两只血淋淋的野兔摆在门前等它回来吃。几天以后虞启湛忽然黑着脸把我亲手拴在山猫脖子上的红绸递给我,他说我的山猫被他狩猎那片山里的花豹吃了,他也是偶然在花豹离开后看到那条红绸。
这是他打我屁股之后第一次正式和我讲话,而我握住那条红绸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西山找花豹报仇。巧的是花豹这天好像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它的窝附近哼哼,我屏气凝神躲在树上等待报仇的时机。
终于在它大意的一刻,我趁机从树上跃下用匕首刺穿了脊背。可毕竟我力气小,即使刺到了要害那花豹摇晃着肥硕的身子还要扑过来咬我,那一霎那我第一次明白父亲说的困兽之斗是什么意思。
我全身上下只有那把匕首可以对付它,连滚带爬的一路躲避,专门挑对我有利又能阻挡花豹的路径。受伤而愤怒的花豹几番扑错,消耗了不少体力也流了更多的血。最后我躲在重重草叶后趁它循味而来时搬起一块大石对准它的脑袋就疯了一般的砸下去,一边砸一边喊着,“还我山猫,还我山猫!”
当花豹彻底被我砸的一动不动的时候虞启湛也终于将我找到,我正跟个泥球一样对着死去的花豹大口喘气。
虞启湛看了我一眼,一语不发拔出花豹背上的匕首在它腹部摸了摸便再次刺了进去。
我瞪着双眼见他从花豹腹中取出一只浑身粘腻还未睁眼的小花豹,又张着嘴看他沉默着脱下衣服将那小崽子裹住揉了半天。
虞启湛皱着眉摸了摸我的头,“你把它养活教它如何狩猎,也算替它母亲尽力了。”
虞启湛的儿子虞熏两岁的时候,花花刚好一岁。为了感激虞启湛救了花花一命,我开始每日和他一起狩猎,很快我们便似回到了小时候,他的每一个眼神我都能领会,加上我长得很快,个头力气都可以配合他。
所以十二岁的我和十八岁的虞启湛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猎人。家里的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虞启湛的老婆从来不用出门打猎,只在家照顾奶奶和他们会走会叫爹爹和姑姑的儿子。
时候为了赚取官府的赏钱,我们会连着在山里匍匐数日,就为了等待一只成年的斑斓猛虎打瞌睡的一瞬间。
一次一场连下三日的大雪将我们困在山里,我们每日计算着干粮尽量维持体力。两天后我带的干粮已经吃完,只能靠山洞里的一堆小小的篝火取暖,他听到我的肚子咕噜噜叫便把他怀里剩的干粮全部给我。我知道他也饿着便说什么都不吃,他硬是掰开我的嘴将掰碎的干粮塞进去,而我也实在是太饿了,吃掉嘴里的几块碎饼后还抓住他的手将他手指上的碎屑吮吸干净。心里只是想着,你让我吃我就吃干净。
虞启湛一开始还笑看着我,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抱住我在我脸上咬了几下,我不明所以的看他时只觉他脖子都快变成红色,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浑身的肌肉都鼓胀着,可表情又像特别痛苦。
他却在我叫了这一声后松开我往后挪了好远,之后借口说去找吃的而出了山洞。这之后虞启湛似乎开始躲避我,即使我们再一起狩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再碰我。
十三岁那年奶奶去世了,她走的时候一直握着虞启湛的手,说了好多我记不太清的话,唯有一句我深深的记下了。
“我走以后你就是拼了你的性命,拼了虞熏的性命也要保住子雎的命,不然我做了鬼也要来找你!”
奶奶说完这句便撒手人寰,我趴到奶奶身边摇晃着她希望她醒来再喂我吃糖糕,看到的却是她熟睡般的脸庞和流泪的虞启湛。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
我们把奶奶葬在了半山腰,虞启湛说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我们居住的那片茅屋,听到虞熏的哭声和笑声。
花花已经两岁大,和山猫一样我走哪它就跟到哪,只是它实在长得太快了,有几次在它偷吃了虞熏碗里的肉之后,虞启湛的媳妇让我做个笼子把花花关起来。
我自然不愿意,也因为这件事虞启湛和他媳妇吵了好几架,有时候他们半夜的吵架声会惊醒我和花花,我只能抱住成犬般大小的花花轻声教训它,让它以后不要偷吃虞熏的饭食。
打那后也不知花花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时常一跑出去就大半天不见猫影儿,不过都会在天黑前回来,一如山猫一样给我带些战利品。有时候是一只野猪崽子,有时候是一只断气的梅花鹿。
花花见我对它的战利品没有兴趣便将这些猎物拖上我们茅屋旁的大树,然后每天上去吃一点,这样的情况下它会连着好几天不再出门。可只要有除了我之外的人靠近那棵树,它都会嘶吼着恐吓对方,虞熏也因此被吓哭了好几次。虞启湛老婆对我逐渐连笑脸也没了。
其实只要虞熏不靠近那棵树,花花从来不搭理他。每每见到他蹒跚学步它都像没看到一样舔自己身上滑溜溜的皮毛,也更加不会理虞启湛的媳妇,唯独见到虞启湛它会背起耳朵躲在我身后。
在我十四岁这年,已经三岁的花花时常半个月不见踪迹,却总会在我的呼唤中不知从哪冒出来将我扑倒在地,之后用带倒刺的舌头舔得我满脸口水。后来虞启湛告诉我花花好像在山里交了朋友。
二十岁的虞启湛在我眼里已经整片东西南北山里最英俊的男子。他的发尤为黑亮,每次我跟在他身后追赶猎物时都会被他飘荡在身后的长发而吸引。因为从小狩猎他的身材瘦高而紧凑,浑身上下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我们打到的野猪只要不是太大的他都能一个人扛在肩上走半日的山路。
而林间就是他的天下,当我错过了射中猎物的最佳时机时,他会忽然从高处跃下一阵风似地从我身边跑过,看上去就那么轻松的几跃便又攀上大树果决的放箭,给猎物一个正面痛击。
每次我怕猎物未死打算补几刀时,他都会靠在树杈上闲闲的笑着,“一箭穿心,必是死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偶尔看到他赤着上身劈柴时我心里忽然会乱跳一阵,之后满脸发烫,我一度认为自己是害了病。
大概我的这些反应都被虞启湛的媳妇看在眼里,也是这一年我被自己身下的鲜红吓得面无血色。虞启湛的媳妇笑着告诉我该怎么对付这一个月一次的麻烦,只是她的笑让我很久以后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
有一次虞启湛出门狩猎而我在家里抱着肚子打滚儿时,她忽然跑来说虞熏病了。我跑去一看就见虞熏睡得酣熟,她却说这病耽误不得,要我马上去山下镇上找一位姓曲的大夫,说完还塞给我个木簪说曲大夫看了就明白。
我怕耽误虞熏的病,问清曲大夫的住处就准备下山,临走前她给我裹了个小包袱带着,说里面有干粮还有些刀币,到时好付给曲大夫。
我一路小跑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到半山腰碰到了循迹而来的花花,它呜呜的绕着我转圈,我只好安抚它一番便匆忙而去。
长这么大我虽不是第一次到镇上,可的确是第一次一个人到镇上。去的时候已经天黑,我忍着小腹的疼痛问了几个打更人才寻到曲大夫家,曲大夫看了木簪又上上下下将我看了好几遍之后,满脸笑意的说虞熏的病不打紧,他第二日就给我药。
当时已是半夜,我困倦不堪的跟在一个女子身后进了客房,却在她给我喝了一碗茶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真心紧张。。。。。、
这一章修改了长度,所以后面几章都会依次顺延,因为我刚刚学会弄,哈哈哈哈哈
☆、第 2 章
再醒来时头晕目眩尚未及弄清自己在哪就先吐了一地,然后我身边的几个女子也吐了。我撑着发软的四肢爬起来一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一艘船里,盯着那上下浮动的水面未及思考就又吐了起来。
半个月后我们一十二名以各种手段变卖的女子终于不用再坐船,拎着各自的小包袱上了岸,有一个面容姣好又笑容和蔼的妈妈笑着将我们迎上马车。
所以我又是第一次坐马车,一路好奇的又看看远处的大船又看看马车的车厢,问东问西的哪知一车的人都不理我。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知自己的处境,虞启湛的媳妇对我早看不顺眼我如何能不知,虞熏也已四岁大,他们一家三口好端端的过日子我分明是多出来的一个。有几次在山里遇见相熟的猎户,有个伯伯开玩笑说让他快娶了我,虞启湛却一语不发的领着我走了。
我琢磨着先落脚再想办法去找花花,最好能让它把白妞也带来,山羊嘛跑些路不算什么的。
到了妈妈的家我才彻底闭不上嘴,这么大的庭院我可从来没见过,花花可以在院里跑来跑去也不嫌小,那花池子刚好够白妞活动的,又有好些漂亮的花儿,就不知道白妞喜不喜吃了。
妈妈待我们极为热情,每日好吃好穿的供着,好像就怕我们会不高兴。所以我对这个妈妈有了非常的好感,没事还劝身边的姐妹别哭了,又不用打猎又不用砍柴洗衣还哭什么。
又是半个月后十二个姐妹忽然少了四个,妈妈这日把我们集中在院里说了一席我听不太懂的话。
“那四个实在不适合留在此处,我已给他们寻了更好的人家,或为奴或为妾,以后怎么样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你们八个是我精挑细选留下的,咱们抱月阁还要靠你们撑起来,从今儿起有专门的嬷嬷教你们规矩教你们琴棋书画,不求你们样样精通,可只要有一个聪明的,我就立刻升她做小姐。每个月有月钱有仆人伺候,只需见身份高贵的客人,余下的笨的样貌不好的,我徐妈妈也不会不管你们,呵呵,只是留下做些粗活好歹也不会饿了你们的肚子。”
八个姐妹又有抹泪的。其中一个连着好几日不吃不喝,样貌却极为好看的姑娘忿忿的骂了句“无耻!”,看着眼前合抱粗的柱子就一头冲了过去。
众人未及惊呼出声,我已看不下去,抢在她半路一个手刀先劈晕了她,继而笑谓妈妈道,“徐妈妈,她大概没吃饱所以发昏了,回头我给她喂些饭食就没事了,呵呵呵呵。”
徐妈妈似乎被这一幕吓到,脸色奇怪的点了头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想爹爹说过我的真名不能说,奶奶在世的时候总叫我毛丫头,便咧开嘴笑道,“家里都叫我毛丫头,也没个正名儿。”
我一脸茫然的点头,还是先抱着那个被我劈晕的姑娘回屋。
待她醒来我先被她恶狠狠的瞪了好几眼,反正这样的眼神我早因为虞启湛的媳妇而免疫了,端起桌上的粥搅了几搅后喂到她嘴边。
“姐姐,吃点吧,你看看你这么美却这么瘦弱,不管妈妈将来让你做什么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愤怒的推开我的手,呸了一声道,“我不吃,你休要管我!”
我看着手里的菜粥眨眨眼,“要不你说你想怎么样我帮你,就算为把你敲昏道歉吧。”
她这才用眼角扫了我,“我是被你敲昏的?”我用力点头,她嗤笑一声又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些本事,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妞。”
我笑着歪了脑袋,“我不傻,我可是我们山上第二好的猎人。什么时候你想吃野兔了,我随便给你逮一只。”说完便笑着把勺子再次喂到她嘴边,“对不起敲晕了你,以后不会了。你吃饭吧。”
她忍笑看了我半晌,先摸了摸我的头才张开嘴把那一勺子粥吃进肚里。
后来这个叫莲荥的姐姐成了我的结拜姐妹,她大我一岁又比我懂的多了太多,我便日日跟在她身后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过她真如同亲姐一般,教我的都是日后对我极有用处的东西。她教我如何对待其余几个姐妹,如何和嬷嬷甚至做粗活的老妈子门子搞好关系,继而教我怎么和徐妈妈相处。
自然她也告诉我,我们被卖到这里是要做皮肉生意的。初听这四个字我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点头,莲荥气得趴在我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我才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也才知道虞启湛是怎么和他媳妇生下了虞熏,立马就觉得恶心。
两个月后我们抱月阁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也就是这时我才知道徐妈妈认识不少有钱人,而我们是她手下的第一批姑娘,听说过几日就又会有一批来。
这晚竹香梅香两人都有客,而我被半夜里男女此起彼伏的□声吵得睡不着,只好钻进莲荥姐姐的被窝,却发现她攥着双拳正在落泪。
“黎枝,若有一日姐姐也沦落到这番下场,你不要犹豫直接将我杀了吧。”
我人生第一次觉得发愁,伸手抱住她的腰,蹭着她道,“我不杀你,我会杀了要欺负你的客人。”
莲荥侧过身摸了摸我的脸,“真的?”
“嗯!”
莲荥伸手捋着我的黑发,想了想才道,“那我们说好了,若有那一日,你听我的话行事。”
“我一向听你的。”我答的很快。
莲荥听完笑了笑才抱着我缓缓睡去。
这之后只要等徐妈妈单独给我上完课我会立刻回到莲荥身边守着她,几乎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不过我的举动太过明显,很快徐妈妈就知道我的心思,挑了一日上课的时候告诉我,“莲荥暂时不会有客,真要到她接客的那一日我会提前告诉你。所以,你还是安下心来认真跟我学,如若不然我会提前给她安排客人。”
说起来我有些奇怪,徐妈妈一开始教我的都是如何识人,如何明白一个男人举手投足的意思,还有很多不能告诉外人的内容,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完全明白。
可这样的内容并没有学太多,她忽然开始教给我小时候父亲教我的东西,主要是认字写字。有时候还会给我讲讲当今的局势,实在听得我一头又一头的汗。她讲了几天见我完全听不懂又转而开始教我如何经营抱月阁。后来我想徐妈妈的变化其实源于一件事。
一次姐妹们凑在一起聊起各自的伤心事,我也把自己辗转到抱月阁的过程讲了一遍。别的姑娘听完都在骂虞启湛的媳妇,而我只是骂那曲大夫大混蛋。莲荥却笑我傻,与我争执不下便说只消看看我的包袱里有无刀币。
我们的随身小包袱都被徐妈妈收着,我一气之下找到徐妈妈要包袱。
她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加恐吓便避过众人将我领进小屋,于大柜子里取出我的包袱,叹道,“还有比你傻的丫头?她如何会给你钱,把你卖了她才会有钱。”
我咬牙打开包袱,果然除了几件旧衣服什么都没有,好在母亲留给我的那件大红色长裙她还算有心也包了进来,而父亲留给我的玉璜被母亲缝在裙子胸前的暗兜里,我抽出一看才彻底放了心。或许想她也不曾料到这件东西会在这,不过还是要感谢她把我的东西都包了进来。
不想徐妈妈看着那玉璜竟呆立了好久,之后抓着我就问到底是谁的东西。
我被她摇的差点散架,只好说是爹爹留给我的,她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又问起爹爹的名字。
徐妈妈的表情真真吓到我,憋了半天后我只好说出爹爹的名号,而徐妈妈听完却木鸡般的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之后她彻底改变了对我态度,开始对我严加管教,她非常严厉的告诉我以后不可以再把爹爹的名字说给别人,即使死也不能说。
在我对天发了三次毒誓后,她又对我的穿衣打扮严格限制。头发只能在脑后扎成一条辫子或者辫成麻花辫,不许佩戴任何首饰,不许擦脂抹粉,穿的不是褐色就是灰色的粗布衣服,绫罗长裙绝对不许穿。好在我从不在意这些,每每素面朝天都觉得很舒服。
其实我她教我读书写字并没让我觉得有用,因为六岁父亲离开时我已认下很多字。可她之前教的如何察言观色正是我所缺少的,可以知道再来的客人看上了哪个姑娘,一有看上莲荥的我就会要么泼洒了酒要么踢翻了院角的夜壶,无论如何都搅了他的兴致。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努力老天看得见,我十五岁这年八个姑娘里唯有我和莲荥二人从未接过客,而之后来的又八个姑娘也全部接客。
徐妈妈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不知不觉间成了她的助手,帮她迎来送往。即使偶尔有客人提出让我陪酒也都被徐妈妈巧妙的避过了。
可没想到就在又有几位客人打听过我之后,徐妈妈又给我每日添了一件事。先给脸上抹一层油乎乎的膏粉把脸色变得焦黄,再给脸上左右两边各点二十个麻子。
我化妆的效果无疑是好的,打那以后再没客人打听过我。而连我的新名字黎枝也被姑娘和客人们开玩笑的改为麻枝。
莲荥因为样貌出众谈吐不俗被妈妈当做头牌,不过也是只陪吃酒聊天,一旦她累了客人就只能告辞,决不可滞留不走。
来到抱月阁之后我偷偷跑出去无数次,一次次跑进镇子后的大山呼唤花花。后来我才从莲荥那里知道我离开当初的那片山林怕是很远很远了,花花怎么都不会听到我的声音。
莲荥也是半路上的船,只她上船的地方距离这里就有千里之遥,她推测我住的地方应该在东南边一片连绵的山脉里,而我们如今在西边,距离大兴的都城不过几百里。
父亲临行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只是我很少去想。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已在我脑海中渐渐淡去,只剩下零星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父亲时常跪坐在窗前发呆,背影是那么寂寥那么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来,让我深情的看你们一眼。。。。
☆、第 3 章
说起来我们抱月阁也不是如人们所想的那般,院里总共十五个姑娘,虽说也迎来送往了不少客人,可好在徐妈妈十分讲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我们的院子,也不是进了院子就可以留宿。
也不知徐妈妈如何能将里里外外的关系都打点的那么好,反正抱月阁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礼貌的客人,相反来的客人都衣冠楚楚,要么文质彬彬要么也有礼有节。
自然我们的十五个姑娘每日都要学习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一个个退去了刚来时的幼稚和粗陋,说话柔声细语唱歌嘤嘤转转。她们身着各色飘逸柔美的长裙,每在夜里晕黄的灯火下他们就如同一个个来凡间偷玩的仙子,衣袂飘飘笑语嫣然。
我们抱月阁有两位出名的姑娘。
一个唤作金焕的喜高绾发髻佩戴金钗银饰,将华丽的腰封束在胸下,妆容艳丽的她每每出场都会让客人目不转睛的看好久。
另一个唤作幽燕的姑娘则喜慵懒随意,妆容清淡优雅,她时常将一头青丝在脑后一扎再将辫梢拨在胸前,配上她一身或白或米黄色软襦长裙,走路时发梢和裙摆一起随风卷带,飘然若仙。
客人们来一边饮酒听歌一边赏舞,若得金焕幽燕二位姑娘相伴则已喜不自胜,如果再得见一眼莲荥的容颜,一袋袋的刀币就高兴的送至我手中。
夜里半醉的客人总会无意撞翻好些家什,我的耳朵尤其听不得瓷器摔碎的声音,所以只要看到我都会迅速在半空接住这些酒壶杯碟,之后面无表情的放回原处,被徐妈妈看到几次后我的日子开始辛苦起来。
早上姑娘们还在熟睡之时我就被她拽去镇外无人的林间,在这里会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教我拳脚功夫。
徐妈妈说反正我之前一直打猎,手脚这么利落不学些拳脚做她的保镖就可惜了。
一开始我根本瞧不上那老头,在被他轻松的摔了几个跟头之后,老老实实的磕头拜师。
所以从十五岁起每日早上我都要和师父学两个时辰,之后回到抱月阁草草吃了午饭又要写字读书,下午客人来的时候就急忙跟在徐妈妈身后招呼,一直到半夜所有的客人都走了才能睡觉。
所以写字读书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我用来补觉,反而对早上练武的两个时辰最为期盼。因为我逐渐发现师父虽严厉,但他教给我的招式却极为精妙,一招制敌的手法颇为好用,而我也愈发努力的练习,不多久就再没被他绊过跟头。
十六岁那年师父送给我一把剑,十七岁时我的个子已超过了抱月阁所有的姑娘,同时也将师父传授的几套剑法耍的行云流水,除了我用心研习以外,这几套剑法仿佛就是为我度身定做的。
一日清晨师父再次检验了我的剑法后捋着胡子说,“套路就这么多,天下剑法变来变去逃不出我教你的东西,以后如何运用就看你自己的领会了。老夫再无东西可传授于你,你我师徒情分到此为止。”
我正讶异着他的话就见他撩起麻布衣袍的袍摆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了三个头,我惊的急忙去扶他,他抬头时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还夹杂着说不清的一抹伤感,“黎枝,以后你好自为之。”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师父,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哪里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磕头。
唯一记得他的手腕处有一个青色的印记,那图案我曾在父亲的一块玉佩上见过,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巧的是湛哥哥的左臂上也有这样一个图案,我曾问过他,他只说觉得好看随便纹上的。
师父走后我按照他的嘱托依旧每日跑去那片林子练剑,只把所有的招式练到烂熟于心,师父还交待练剑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除了徐妈妈没人知道我会在每日清晨消失一两个时辰。
而这段日子每当要回到抱月阁刚抹了膏粉点上麻子就立刻有几个姑娘冲进我的房间,吵吵闹闹的时常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这些姑娘吵闹是源于前些天我们汲水镇忽然到来的一批陌生人,他们一来就买下镇上一个闲置的大院搬了进去。听说是从东边逃难路过此地的大户人家,家境殷实,主人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兄弟,另外还有他们的老婆儿子,加上仆人老妈子丫鬟等等好几十号人。
这家人姓卫听说来自代国,莲荥姐姐告诉我若真是代国姓卫的那就一定是贵族,不过如今乱世隐姓埋名者多,他们的话也不可全信。
以徐妈妈的手段不多久这卫家的老爷和儿子就光顾了我们抱月阁。那晚院里所有的姑娘都极为重视此事,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我自门口迎进一位卫老爷和一高一矮两位卫少爷时被那高个少爷着实惊到。
他的身材尤为壮硕高大,一头黑发在头顶以金冠别住一缕后其余的全部荡在腰际,他虽魁梧却不显莽撞,面容极其粗犷,皮肤却又十分白皙细腻,以他的身高体型配上那张扬夸张的五官倒刚刚好,反而有一种雄才盖世的气魄。更不要提他那双清冷而高傲的双眼,也不知是不是身高的关系,他似乎从来都是用眼角看人。加上那一身白色锦缎长袍和褐色尺宽的腹围,愈发衬得他宽肩窄腰长腿,犹如天人一般!
我格外喜欢那一副粗重而飞扬入鬓的浓眉,还有他高且挺拔的鼻梁,他的嘴唇有些厚有些宽,可还是那句话,配在他脸上却是浑然天成。
他走路时来看着慢慢悠悠,我却需一路倒着碎步才能跟上。他腰间系着一把看上去略有些笨重的剑,对他而言又是刚刚好。
那么高大壮硕的身躯是我从未见过的,那么骄傲而冷漠的神色也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恭敬的对待一位客人。
他的名字叫做卫阳,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太好了。他这个人就如同阳光一样瞬间将夜里的抱月阁照得蓬荜生辉,而这位卫阳少爷的到来让我们抱月阁的姑娘们几乎全部开始思春,十五个女人凑在一起差点炸开了锅。
就连徐妈妈都笑成一朵烂菊花,前后殷勤的服侍三位贵客,而金焕和幽燕自打看到卫阳少爷就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个娇笑不止的劝酒划拳,一个破天荒的主动献歌献舞,只要卫阳少爷称赞一声“好!”她们会立刻羞红了脸乖巧的跪在他身侧。
那晚只有六个姑娘可以出来陪三位客人,其他的都躲在后院的门缝后面偷看,我被他们聒噪的议论声吵的受不了,干脆站在门缝口挡住她们的视线,她们一个个骂了我几句才散了开。
我本能的觉得这个卫阳不简单,他看似左拥右抱的饮酒作乐,可眉宇间的那股子傲慢和轻蔑的眼神不时透露出他的心思。
幽燕和金焕都没入了他的眼,而那么欢闹热乎的场合院外树上落了一只猫头鹰也被他看在眼里,当我把视线从猫头鹰身上收回时发现他正一脸有趣的看着我,之后挑起浓眉看似随意的抬手弹了一颗花生豆出去,也许只有我看到那颗花生豆惊飞了猫头鹰且打落了它几根羽毛。
我惊讶的又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垂首静静立着,不一会儿徐妈妈将我喊去身边低声道,“看来这个卫阳公子眼光颇高,你快去请莲荥出来。”
我撇着嘴十分不乐意,能让金焕和幽燕两人同时陪他已是抱月阁的头一回,却还是被妈妈催去里院。
莲荥姐姐似乎早料到会这般,我进屋时她已梳妆穿戴整齐什么都没说就笑着跟我去了前院。
莲荥的出场总算保住了抱月阁面子,那卫阳和卫计两位公子全部看直了眼,就在这时卫老爷和徐妈妈避过众人去了里屋叙话。莲荥最拿手的就是古琴,今天她也破例首见客人就献曲,我把古琴在她面前摆好后便退在远处。
从莲荥出场后院子里再没有人说话,而她也未曾开口只是一双柔荑轻抚琴弦,豁然间浑厚而圆润的琴声自她手下荡出,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惊涛骇浪般如万马奔腾。
我第一次听莲荥弹这样的曲子,平常她弹奏的无非是些柔美轻巧的乐曲,可这一首却让我恍恍惚惚间不知想起了什么心绪万般惆怅,仰头望着那颗残月不自觉的想起父亲跪在窗前的背影和那绵绵不绝的雨声,叮叮咚咚噼噼啪啪无休无止。
正失神时卫阳的一句“好!好曲!弹得更好!”将我的思绪拉回抱月阁,此时莲荥已起身谢礼正等我将古琴搬走,那卫阳却连连摆手,“莫急搬,还望姑娘再奏一曲。”
一般这种情况莲荥都会谢绝,可这次她按住我的手,重新坐下又弹了一曲。这一曲没有刚才的那首那么让人感怀,是乐府的曲子,大家都听过很多遍了。
“可否赏脸与在下吃杯水酒?”
莲荥淡淡的笑了笑,“下次吧。”说完便盈盈行礼转身回了里院。
而我看到卫阳瞬间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浓厚的趣味,当下就知道他对莲荥动心了。
这之后卫阳公子每隔四五日便会来一次,也因此金焕和幽燕互相不说话闹起了别扭。我每每练剑回来要么看到金焕的首饰被幽燕的丫鬟无意弄坏几个,要么看到幽燕红肿的双唇说她的粘色纸被金焕掉了包。
而徐妈妈竟连着几日忙的见不到人,为了不耽误生意我只好两头跑着劝。不过她们二人再怎么斗法不会也不敢影响到莲荥,因而每次卫阳公子来,都能保证让他见到莲荥继而笑着塞给我一袋又一袋的刀币。
幽燕的嘴唇一直没好,已经让她的几个老客颇为不满。这日中午我急忙跑去街上请大夫,满街百姓中一个如同高头大马般的人物让看到他的人都会短暂的发愣。
而那高头大马般的卫阳似乎对这种眼神早习以为常,嘴角挂着高傲的笑跟在他叔父身后。
我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无意间看到一个手法利落的小贼轻松的从他身上顺走了一个钱袋。
一边叹着有钱人不缺钱一边感慨卫阳的傲慢让他没有防备之心。小贼一脸得意的从我身边经过时,我低头趁他不注意扣住他的手腕向相反的方向用劲一拧,他哎呦一声跪在地上扭头就骂,“干什么!”
“嘘!你把钱袋给我,我放你走。”
小贼本还轻笑了两声,我微微皱了眉使了三分寸劲听到他的骨骼发出两声脆响,“你再挣扎,手腕会脱掉的。”
这时已有几个人注意到我们,小贼一怕人多二受不住疼便呸了一声把钱袋丢在我面前。待那小贼骂骂咧咧的跑远,我也捡起钱袋赶上前面的卫阳,拽了他的袖子将钱袋双手捧给他道,“卫公子,可是掉了钱袋?”
卫阳诧异的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我,挑着浓眉有趣的道,“你如何知道是我掉的?”
我眨了眨眼皱起眉道,“不是你的?”
卫阳微微一笑伸手将钱袋推回来,“你捡到的,就是你的了。”
我垂下眼立刻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师父说了多次让我不要随意出手。而那卫阳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笑着拍了拍我的肩便转身而去。
说实话我对钱实在没什么概念,一来我很少花钱二来我每个月的月钱都被徐妈妈管着,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从她的钱匣里随意支取回头跟她说清即可,又不用买胭脂水粉或是绫罗绸缎,这一袋子钱我原封不动的交给徐妈妈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来,抱抱~~~~
☆、第 4 章
卫老爷在镇上开起了铁匠铺,据说他家原就是打铁起家,已经招了几十号工人开始打铁,看样子是会在我们汲水镇长住了。
这个消息让莲荥姐姐脸上多了好多笑容,已经几次托我给她买好看的珠花回来。抱月阁的十五个姑娘是不可以随便出门的,只我一个麻子妹负责帮他们买东西。
幽燕的嘴唇终于不再掉皮,徐妈妈也没那么忙碌,我得以睡了几个好觉后一日天还黑着就醒来,将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发带固定住,换上一身紫色的短衫长裤外加一双黑靴,提着我的宝剑跑去林间。
幽暗的天色下林间的空气非常干净清爽,我深吸了几口气习惯性的唤了三声“花花”之后便开始练剑。
一套剑法练完我听到不远处有些声响,只以为是松鼠类的动物并未在意,第二套剑法练到一半那声响已从我身后传来,我佯作没发现又耍了两招后猛地转身剑扫对方的下盘。
那人及时的闪过,喝了声,“好利索的剑法!”
天色太暗只看得清他一身浅色长袍个子夸张的高大,我愣了半刻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躲开时,那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比划了两下,“刚好许久未练剑,手痒难耐,你我比划两招。”
若说我的剑法最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此时有人送上门一时兴起便又耍了一招剑指他身前示意他出手。
他呵呵一笑挥着树枝就刺了过来,眼看是刺我的下盘,到跟前时却忽然上挑直逼我的左肋。我一个利索的转身将剑也指向他的左肋,就快蹭到他的衣袍时树枝挡住了我的剑,我顺势劈叉在地仰起头直指他下颌,这一招极为难防,基本上是一招毙命的招数。
他及时后仰着躲过,因力度太狠便顺势做了一个空翻,待他站稳脚跟时我的剑舞成剑花已冲他面门而去。这次他似乎有些生气,树枝不带招式的横着扫来眼看就要打中我的右臂,我急忙收势顺着树枝扫来的方向侧身翻到一旁才躲过了这一击。
这招之后他来了兴致连着几招都招招逼人,我要么翻身躲过,要么越过他的大腿下腰才能躲过。他再度赞了一声“好软的腰!”之后的招数完全没有章法可循。
我意识到如此近身相搏必不是他的对手便跳开几步想拉开距离,他却腾挪跳跃丝毫不见慢只一个跨步就将我撵上与我随影随行。
他下盘功力扎实,动作不算剧烈却往往出手突然难以防备。我完全凭靠敏捷柔软一边躲开他没道理的招式一边围着他刺他的破绽。
百十招下来他的动作竟越来越快,而我已冒了一身细汗。
这次他的树枝再度从我面前扫过,我直起身子时发带却掉了,一头青丝瞬间散开影响了我的视线,几乎是同时他的树枝停在我头的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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