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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腳娘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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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礼姝1]《大脚娘子》
作者:凌玉
第一章
大宋汴京四月天的雨下得轻柔,站在纷纷细雨中,只能看到飘忽的水气。京城里的人们习惯了这样的气候,仍旧忙着手边的事,没有注意到水气润湿了衣衫。水珠在衣角凝结,之后缠绵的滴落。
润湿了春季的京城,润湿了京城里飘散的暖暖蒸气:那是寒食节前,各家厨灶所传出的蒸饼香气。
雨水里凝了蒸麦的气味,落进汴何里,溶在缓慢流动的河水中。汴河之上,精致的画舫里传来歌女甜美的歌声。悠悠荡荡的昼舫出了京城,来到金明池,在宽阔的池面上饮酒作乐。
两岸依依的垂柳,以柳梢轻点着池面,岸边的草地柔软而芬芳。一摊雨水汇集,在雨停后,映照着碧色的晴空。
穿着棉鞋的脚儿踩过这摊雨水,晴空粉碎了,雨水飞溅四散,甚至溅湿了奔跑中、气喘吁吁的人儿。
娇小的人影跑到岸边,拂开堆烟砌玉的层层垂柳,跌坐在柔软微湿的草地上。
她紧张的不停喘息,回头看看身后,确定四周无人后,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红漆描纹木盒放在裙上。
莫喜儿的双手正在发抖,谨慎的打开红漆描纹木盒,黑如点漆的眸千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实在忍不住了。
从葛家藏宝院出门前,娘才叮嘱过,吩咐她尽快将这木盒送往城内葛家的宅邸,赶去参加葛家四小姐的及笄之礼,不但不能有半刻的耽搁,更不能打开这木盆,以免毁损了木盒中的宝物。但是,从藏宝院到城里有好长的一段路,她一直忍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掀开沉重的描纹盒盖,悠远的香气悄悄溢出,盒中是一条五尺长的古老白色丝绢,上面写着娟秀的蝇头小楷。
喜儿叹息着,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的捧出丝绢。一阵风吹来,丝绢被展开,在风中舞动,甚至与柳条缠绕。
“就是这个了。”她喃喃的说,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千先在棉布裙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的触摸丝绢上的文字。“白居易的”长恨歌“。”
这丝绢是葛老爷前不久硬向某个欠了债的穷书生夺来的,书生跪在葛府前嚎啕大哭,说这块丝绢是从唐代留下来的传家宝,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卖,老爷不耐烦,给了书生几十两的银子,派人把他撵走,算是将这块宝贝丝绸买下来。
女孩家的及笄之礼当然不适合与“长恨歌”有何干系,但是商贾出身的葛老爷亟欲向众人显示自家的风雅,也顾不得合不合宜,坚持要在这一天献宝,顺便向众人暗示他的掌上明珠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葛家有多少风雅气质,喜儿是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一出生起,她一家人就全是葛家的奴才。爹是老爷的车夫,而娘则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爹娘是奴才,所生的儿子女儿理所当然也是葛家的奴才。她从懂事起,就吃着葛府的米粮。
奴才也是分等级的,她不是被挑选进房里、打扮得体的贴身丫鬟,只是帮着跑腿打杂、挑水抹地等任何粗活都做尽的下等奴才。而从小有些调皮的硬脾气,更是让她数不清有多少次吃总管鞭子的经验。
也曾偷偷羡慕过,葛府里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们,娴静优雅,美得像是潘楼街那些说书先生嘴里形容的天仙。同样是女孩儿,怎么总觉得小姐仍是天上的云,而她就是地上的泥?
坐得久了,脚有些发麻,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裙上的红漆描纹盒千滚落柔软的草地,套着棉布鞋的双脚从有些污渍的棉裙下露出。看到一双大脚丫,她就想要叹气。
娘说穷人家的女孩儿没有资格缠足。但是女孩儿若是不缠足,根本不会有人家前来提亲,她大概就只能许给别的奴才,然后生下更多的奴才。更可怕的是,她也没有穿耳,住在破草庐的老婆婆告诉她,女孩家要是没有穿耳,下辈千也仍旧会是奴仆。
云是云,泥是泥,她根本不该奢望什么。人家及笄有设宴款待达官贵人,而她及笄那天,只有娘在她碗里偷加一颗圆圆的白煮蛋。
又叹了口气,她展开手中的丝绸,记忆中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诗文从口中流泄,“汉皇重包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粉党无颜色。”清脆的声音在柳枝间回荡,她专心的读着,手指逐句逐字的在丝绸上移动。
她完全不识字,就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写不出来。会背这首“长恨歌”,是小姐请西席延教时,她躲在窗棂下偷听偷学的,已经被那个山羊胡子师傅用毛笔丢过好几次,她还是不死心的躲着偷听。心中有某种渴望,似乎多听得一些,她就能有些许的改变。
就因为这样,当娘亲交代她护送这盒宝物到京城里时,她兴奋得心儿怦怦跳。
她会念“长恨歌”呢,只要照着丝绸上的字念,她也能识字了。
心里的自卑让她罔顾娘的警告,找了块隐密的净土,偷偷展开丝绸看着。是不是多识得一些字,她就能够跟小姐们一样,变得那么娴静美丽?
喜儿念得缓慢而专注,水葱般的指依着丝绢上的字临摹,没有注意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一匹神骏的黑马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奔跑时卷起极强的风势,岸边的柳条翻卷着,马背上的男人伏低身子,策马奔驰,铁蹄践踏柔软的湿地,男人都没有减缓马匹的速度。
迎面而来的风锐利得像是会割人,柔软的柳条一瞬间全扑打在身上,措手不及的她被打得好疼,直觉的伸出双手保护面容。这么一松手,那条五尺丝绸飘上了半空,柔软的布料彷佛远古的幽魂,在半空中回旋几下,随即落人澄澈的河水中。
喜儿惊骇的站起身来,尖锐的惨叫声从口中窜出。她愣愣的看着逐渐被水润湿、墨迹缓慢晕开的丝绸。她连忙伸手捞起丝绸,娇小的身躯不停发抖。
她握紧手中的丝绸,之后放声尖叫。
突如其来的女子叫声让马匹骇然,原本奔驰的前蹄高举,神骏的黑马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男子技术精湛的一扯缰绳,口中念着安抚的话语,很快的让马儿安静下来。
黑马仍旧喘着气,站在原地甩头,男子不悦的瞇起眼晴,转头看去。
被风撩拨而纷飞的柳条间,一个年轻女子瞪大瞳眸,握紧双拳站在那儿。柔软而有光泽的青丝被风吹乱,头上唯一的装饰是支朴素的木簪子,如今也歪歪的料在发鬓边,女子一身粗布衣裙,虽然寒碜却也难掩清丽模样。一双澄澈的眸子嵌在白皙的脸蛋上,小巧的鼻儿,衬着柔软的红唇,看来很是动人。
卫殒星敛起眉间不悦的神色,感兴趣的看着这个差点用尖叫声吓坏他胯下骏马的女子。
喜儿不停的发抖,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恐惧。丝绸掉进水里,墨迹全晕开,白绸子变成了灰绸孑,这宝物算是毁了,葛家对下人一向严苛,如今闯下大祸,她莫喜儿有几颗脑袋都不够葛老爷砍。
纵然她不该私自开了盒子窃看,但是她也只是想偷看一眼,马上就完璧归赵。
若不是这个男人骑着马出现,惹出那阵该死的风,她也不会失手将丝绸掉进水里。
说来说去,全是这个男人的错。怒火在胸间翻腾,她紧咬着唇。
“你赔我!”她大叫着,顾不得娘说过不许跟陌生男人说话的警告。她奋力拖曳着丝绸上前,潮湿的布料沾湿了棉布裙。
那男人坐在那匹高大得吓人的黑马背上,又背着光,让喜儿难以看清他的面目。
她只能看到男人身上所穿的衣裳,虽然因奔驰而凌乱,却是精致的上好绣工,连马儿嘴中的衔枚都是黄瞪澄的金子,看起来似乎是富贵人家出身。
殒星挑高浓眉,弯下腰来逼近她的脸,男性的薄唇边带着邪魅的笑容。“陪你?
你指的是现在吗?姑娘,就这么幕天席地?“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倒抽一口气,从不曾听过如此轻挑的话语,再怎么不解男女情事,也明白自己被人调侃了。闷着气正想要骂人,一抬头却发现那人的脸靠得好近好近,她心中没来由一慌,连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险些儿摔在地上。
这才发现这男人比她想象的年轻些,一身的穿着没有分毫庄重。黑亮的发并没有梳整,像野人似的披在肩上,落拓而不羁。黑绸衣衫上是简单的银绣,让他看来格外高大,那身形与胯下黑马同样吓人。
“姑娘,傻了吗?”他又间,俊朗的脸庞逼近半尺。
薄唇微勾着,挺直的鼻梁上是一双深邃如午夜的眼眸,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那双黑眸看来不但深,而且渗着冰冷的寒意。张狂的气势,玩世不恭的戏玩着,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
喜儿又退了几步,几乎想转身逃走。纵然他的语气调侃,但是那双冰冷的眼眸像是会将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冻成冰根儿,森冷的眼光有着对所有人的讥讽。
视线落在她的脚上,薄唇微弯又是一个谜般的笑。
她的心蓦地一疼,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他看见了她没有缠足,那抹笑该是嘲弄吧?从小到大,她已经不知因为这双没有缠足的大脚被嘲笑过多少次,而此刻他嘲弄的笑就像是洒在伤口上的盐,疼得她眼眶微红。
用力眨眨眼睛,喜儿咬牙抬头,将手中滴着水的丝绸举高。“我指的是这个,你毁了我家老爷的宝物,你若是不赔我,我怎么回去交差?”
“大脚姑娘,原来你要的是我的银子,不是我的人?”他缓慢的直起身子,视线落在那块满是墨渍的绸子上。“不过话说回来,光凭着一块破绸子,你就要我赔偿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拦路诬赖人的骗子?”
喜儿急得频频跺脚。“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明明是因为你,我的宝物才会掉进河里的,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因为挫败,泪花在她眼中打转。宝物被毁了,她回去会被葛老爷责打,而以老爷锱铢必较的铁公鸡性子,她大概会被活活打死。
“你手中那块破布要真的是宝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河边,又怎么会在你这个荆钗布裙的小丫头手上?”他一勒马缰,马蹄踢动几下。黑马从鼻孔里喷气,傲慢的睨着眼前的娇小身影。
殒星正准备策马奔驰,不打算再理会眼前的年轻女子,却因为她的喃喃自语而停顿。他再度瞇起黑眸,打量着莫喜儿。
“你是葛家的丫鬟?”看见她掉泪,他只是冷眼旁观。
她抽噎几下,用手背拭着脸蛋上的泪水,微微点头。
殒星冷笑几声。“葛家的财大气粗在汴京是有名的,今日大要宾客,早就放出风声,除了展示葛家老爷最引以为傲的TXT 66874小说下载网+TXT 66874小说下载网第四个女儿,还有不少宝贝。不久前逼死一个书生,所夺来的”长恨歌“墨宝也在其中。这块绸子,大概就是逼死良民的罪魁祸首了。”
喜儿诧异的瞪大眼睛,温润的唇儿微张。“那个人死了?”她小声的问,突然觉得冷。泪水干了,她吓得忘了要哭。
她只记得书生在城里的葛宅门前跪了三天,那三天她正好待在那儿打杂。不论白天晚上,都会听见书生嘶吼的声音,时间一久,慢慢变成可怕的哭声。
殒星看着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昏厥。
为了一块绸子,老爷可以逼死一个书生,那么她失手让绸子泡了水,老爷会怎么处罚她?
喜儿终于颤抖着软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手上的丝绸,怀疑是否要找棵柳树,直接自尽了事。用稀世宝贝给她这奴才陪葬,怕是还抬举了她呢。
“我死定了,老爷不会饶我的。”她紧抓着丝绸,脸儿苍白似雪。像是想到什么,她又看向他。“你要负责啊,要不是个骑着那匹该死的马冲过来,绸子也不会掉进水里。”她又气又急,眼看走投无路。
他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她,剑眉却逐渐紧蹙。不是会轻易动善念的人,长年来旁人所给予他的态度让他变得冷硬无情,就算是这丫头回去绝对只有死路一条,那也与他无关。
她的指控他可以置之不理,只是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他无法狠下心离开。
毕竟她的生死与他的态度有关,知道一名年轻女子即将会因他而被活活打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看她的模样,似乎才及笄没多久,大约十七、八岁,也还没出嫁。
殒星冷冷看着她,原先的嘲弄消失殆尽。“大脚丫头,杀你还周不着我的刀,就这么放你回去,你家老爷自然会把你碎尸万段。”再抽出弯刀的刀辅,一挥手即丢在她面前。“拿这把弯刀回去,就当是赔礼。这把刀千价值连城,抵偿那块破绸子是绰绰有余的了。”嵌满宝石的刀鞘,在阳光下散发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华贵美丽。
喜儿迟疑的伸出手,颤抖的握住插在泥土中的弯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刀刃拔出。刀刃锐利得让人害怕,她紧握着刀柄,仰望着黑马上的男人。
“你是谁?总要留个名字给我,我才能向老爷交代。”她鼓起勇气开口,双脚却仍旧不争气的发抖,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从死到生的摆荡让她全身软弱。
他的薄唇弯成冷笑,没有再理会她,策动马缰,彷佛闪电般疾射而出,黑马迈步往前飞奔,四周的柳条剧烈摆动间,他与坐骑很快的消失不见。
“等等,等等,”她徒劳无功的在后面喊着,“你不要逃,你要负责啊!”喜儿好不容易站起身子,追不上他,只能愣愣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柔软的丝绸随风漫卷,舞动在她的四周。许久之后,她终于死了心,慢吞吞的走回岸边,将丝绸折了又折,重新放回红漆描纹木盒里,小心的把弯刀放回刀鞘中。
她叹了一口气,用力拍拍脸蛋好振作精神。前往城里葛家宅邸的路上,她不停不停的为自己的小命祈祷着。
汴京的相国寺东门外,是京城内著名的龙蛇杂处之处,宽广的街道四通八达,这儿各种吃的玩的花样奇多。人们穿梭在店面之间,三教九流的人都会经过这条街道。
相国寺每月开放的日子,成为最热闹的庙集,各方的人来此互通有无,有身分的人不会在此处流连,总是骑乘马匹迅速通过,对市井小民们流露些许高傲。
人群间传来令人心怜的哀求声,众人纷纷放下手边的杂事,回头探看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拥挤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冰寒着脸的男人粗鲁的扯着手中的麻绳,而绳索的彼端,是一名穿着粗布衣裳、小脸上泪痕交错的年轻女子。
王拓对她的恳求充耳未闻,不耐于她的一再挣扎,奋力的一扯绳索,逼得她前进。“别不知好歹,你毁了老爷的宝贝,能保住一条小命,就该感谢老天了。如今老爷宅心仁厚,只是把你卖去旖月楼,没将你责打到死,这样还不知心怀感激吗?”
四小姐的及笄之礼上,喜儿送来的竟是一块烂绸子,让葛老爷在一堆达官贵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宴席之后,一顿毒打差点要了喜儿的小命,在她捧出那把弯刀后,老爷的神色才稍微和缓了些。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爷下命将她卖往旖月楼。
旖月楼是京城内的销金窝,男人们的温柔乡,喜儿不太清楚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女孩家一淡旦踏进旖月楼的大门,这辈子就算完了,单纯的她,无法想象青楼内、红帐里可怕的日子。
被绑出门时,娘哭得昏厥过去,爹则是一脸的木然,她好担心家里的情形。
过度用力的一拉,让她摔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手腕仍被粗麻绳捆绑着,如今这么一摔,腕间的疼痛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王大哥,求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让我回去吧!”她哀求着,巨大的恐惧让她不停喘息,旖月楼的门坊愈来愈近,就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准备将她吞噬。
“喜儿,你认命点,这是你的命。老爷本来也不想将你卖入旖月楼,毕竟有丫头在旖月楼里卖笑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你一双没缠足的大脚,谁看了都摇头,哪家肯来买你做妾、做了鬟?看来就连穷人家都会嫌你不够格。你身来就是奴才的命,要是连奴才都没资格当了,当然就只能卖进青楼。”他实话实说,冷着一张脸。纵然对喜儿有些许的怜惜,但他也只是个奴才,要是没完成老爷的交代,卖了喜儿领到银子,老爷不会饶他的。
喜儿不停的摇头,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前些日子的毒打,让她昏迷了好些天,等到身子好不容易稍微恢复了些,老爷就急着将她卖出,她身上还带着伤,连走路都会疼。
众人好奇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浑然不知,只是努力的在为下半生的命运奋战。
心中不停的咒骂自己,竟愚笨的想识字,愚昧的以为自己能够脱离奴才的身分。
这个称谓,就如同背上的伤痕,似乎会永远的跟着她。
“让我回去,我会努力工作的,让我再求求老爷,那柄弯刀不够抵偿损失吗?
为什么还要把我卖出府?“她狂乱的说着,麻绳仍在扯动,她的身子被拖着在地上移动,背上的伤口经过摩擦,简直痛彻心肺。
那个拿弯刀给她的男人明明说弯刀价值连城,可以抵偿损失的,怎么老爷还会卖她?事端因那男人而起,他应该要负责啊,但是不知道他的身分姓名,她脑海中只剩那人俊朗的外貌,以及谜般的诡笑,上哪里去找他来负责?
王拓皱眉。“奴才没有资格问这个。”他狠心的扯着麻绳,对旁人的眼光感到厌烦。他也不是冷血的人,知道喜儿一被卖进青楼就完了,但是他也只是葛家的奴才,有妻有儿要养,怎么敢违抗老爷的命令?
“那就算是把我随便卖给任何一户人家都好,就是不要让我进去旖月楼,娘说那里是个可怕的地方,姑娘们都被逼着做可怕的事,不听话的就被杀了丢进汴何里。”手腕因为擦伤而渗血,她咬着颤抖的唇儿,模样脆弱极了。
她求救的眼光四处游走,却只看到一双又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好戏似的,看着她往火坑而去,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拯救她,众人全都冷淡的看着。
后方传来吆喝声,夹杂着牛只的哞叫。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卖力的拉着牛只,气喘吁吁的赶来,瘦弱的老牛禁不起如此的折腾,走三步停一步,也不停的喘息着。
“王大哥,等一等。”江成恩叫唤着,因为奔走而脸色通红。
他跟喜儿从小一起长大,穷人家的孩子不太避讳什么男女有别,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热络得像是自家兄妹,听见喜儿要被卖进青楼,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喜儿的眼里蓄着泪,唇儿微微颤抖。“成恩,这牛是江家唯一的财产,春耕时还要靠它犁田,要是卖了它来赎我,来年的春耕要怎么办?”
江成恩搔搔头,健壮的身子与瘦弱的牛只形成对比。“娘说先救人要紧,春耕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
“傻小子,想媳妇想疯了吗?你也不看看,这头牛已经老得走都走不动了,能值几两银子?旖月楼愿意出三十两买喜儿一辈子,这头牛怕是卖不到五两。”王拓叹了口气,继续拖着喜儿往前走。
江成恩站在原处,气得全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王大哥,求求你,不论如何都不能把喜儿卖进旖月楼,就算是随便把她卖给其它人家也行。”转过身去,他求救的看着众人。“哪位大爷行行好,救救喜儿吧!”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四周的人,无奈接触到的只是一双又一双冷漠的眼。
王拓愤怒的一挥手,将江成恩推开。“不是我冷血,到底是喜儿自己命不好,你看她这么一双没缠的大脚,哪个人会愿意买下?就算是买下,也是做妾、做丫头,被人糟蹋的命。”四周看戏的人愈围愈多,他也觉得颜面无光。
“我买,我买她回去做媳妇儿。”温和好听的声音,柔软而甜美,让喧闹的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
四匹神骏的黑马停驻在街道上,白藤编饰的软轿四周飘飞着彩绣,一个身形高大的严肃中年男人先下了轿,锐利如鹰的黑眸让人恐惧。他伸出手扶出轿内的素衣女子,那是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妇人。
美妇人微笑着,轻软的绣鞋触地无声,松开丈夫扶持的手。她澄清如秋水的眸子看着莫喜儿,缓慢走上前来解开她手腕间的绳索。
人群间传来尖锐的抽气声,软轿上的彩绣,绣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黑鹰。“老天爷,是魔堡的人。”
第二章
彷佛是听到了最恶毒的诅咒,所有人都吓白了脸,许多围观的人纷纷走避,没有走避的也退了好几步。带着小孩的母亲则是用手捂住孩子的眼,匆忙抱着孩子离开。人群里弥漫着恐惧的沉默,每一双眸子里都是惧怕,以及浓浓的好奇。
魔堡是京城人士最爱谈论的地方,传说那是一处秽乱淫邪之地,居住在那里面的人们没有半分廉耻。他们自成一城,主人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巨擘,还深得当今皇上的关爱,连续十多年,汴河的整治全都交给了魔堡负责。
喜儿听过许多关于魔堡的传说,但是怎么也没办法将那些可怕的传闻,与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美妇人联想在一起。
高大的中年男人蹙眉。“芙蓉,不要信口开河。”声调和缓,似乎包含着无限宠溺。
云鬓花颜的美妇人淡淡一笑,转头看着丈夫。“我不是信口开河,没有人是生来被糟蹋的命。另外,如果要我们儿子娶王家的小姐,倒不如要他娶了这个小丫头。”她仔细的端详着吓得呆愣的莫喜儿,未了满意的笑道:“姑娘,来做我的媳妇可好?”
当魔堡之人的媳妇儿?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喜儿不假思索的摇头。从小就听闻魔堡的可怕,说书先生把那里面的淫邪说得活灵活现,说魔堡里的人不顾伦常、有违道德纲纪。
“不,我不进魔堡。”她连连摇头。
美妇人又是一笑。“你先别急着摇头,可要仔细想想,若是不当我的媳妇儿,就要被卖进旖月楼。”
喜儿霎时停止了摇头的举动,俏脸变得更加苍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进魔堡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而进了旖月楼,她的一生就真的毁了。不论魔堡被人传说得有多可怕,这个美妇人毕竟是在她危难时,唯一肯伸出援手的陌生人。
“芙蓉,你这只是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中年男人不悦的说。
美妇人像是打定了主意,从云鬓间拿下一支钿翠牡丹钗,替莫喜儿取下发间的木簪子,换上华贵的钿翠牡丹钗。“不论你怎么说,我相中的是这位姑娘。挑个好日子,派人以花轿迎她进堡。”轻拍几下莫喜儿的手,她和蔼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会写吗?要是会的话,就写在小纸片上交给我,我好回去请人写定帖。”赠头钗,写定帖,这门亲事几乎就算是说成了。
“我叫莫喜儿。”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轻提起破旧的棉布裙。“但是,夫人,我没有缠足,不合礼俗规矩,不配当媳妇儿;另外,这么当街议论婚事也是不合纲纪的。夫人买下我,收我做丫头就行了。”她嗫嚅的说道,虽然是贫苦人家出身,礼教却也早早就根植于血肉中。
美妇人的笑容清浅,如玉一般的容貌上有着温柔的平静。“喜儿,魔堡的人不理会所谓的规矩。这世间没有什么是配与不配,我们不将人当货物买卖,所以不买丫鬟的。”转过身去,她在丈夫的搀扶下上了软轿,对于旁人的指指点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中年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翻身上了软轿。车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袋子,交到王拓手里,倒出一看竟是白花花的银子。这包银千少说也有五十两,表面上说是给喜儿办嫁妆,实际上却是给她救命,让葛府收了钱后不会再将她送进旖月楼。
喜儿摸着手腕间的伤痕,还有些恍惚。那美妇人是她的救命恩人,看模样像是魔堡里很有地位的人,出门还有华丽的软轿代步,一出手就是不凡的,不提那包银子,光是送给她的这支钿翠牡丹钗恐怕就是不得了的珍宝。
“走了,回去跟老爷秉告去。”王拓半晌后才开口。
“王大哥,我不用进旖月楼了吧?”她小心翼翼的问,虽然有些惊慌,但也庆幸能够逃过一劫。
一脸世故的摊贩严肃的摇摇头。“放心吧,小丫头,魔堡定下的人,是没人敢动的。你家老爷现在就算跟老天借胆,也不敢把你送进妓院勾栏里。”
魔堡的声名远播,而众人们从来只能猜测着、议论着,遥望着京城之外那座暗灰色的堡垒。
细微的谈论声充斥在热闹的巷弄中,许多人还不太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谈论的声音像是水面上的涟漪,逐渐的扩张,在京城里形成了小小的震动。
魔堡的势力深入京城各处,虽然被卫道人士视为异端,但是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有不少权贵迫不及待与魔堡攀交情。魔堡的权势与人脉惊人,相较之下,葛府是微不足道的。
喜儿被带回葛府,葛老爷一听到是魔堡要买下她,松弛的胖睑马上变得苍白。
有丫鬟被买进魔堡,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就算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没有胆量与魔堡为敌。
给了喜儿十两,算是给她的嫁妆,当几天后简单的软轿停在门口,魔堡前来要人TXT 66874小说下载网+TXT 66874小说下载网时,她就被从侧门给送了出去,不像是在嫁媳妇,倒像是在卖婢女。
娘还是哭个不停,喜儿将银子全留给了家里,穿着娘好不容易张罗来的陈旧红绸衫,含着泪坐上软轿。扩在怀里的包袱中只有几件简单的换洗衣裳,寒酸的模样让路人侧目。
这些天她总是在想,那位拿头钗给她的美妇人应该也不是真要收她做媳妇儿,可能只是看不过她将被卖进妓院的悲惨模样,所以心生怜悯的打圆场,说要娶她进门。
不论如何,那位夫人肯出手相救,她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就算是要她一辈子做婢女都行。
只是,她对魔堡还心存一丝的恐惧。
那是一个秽乱淫邪的地方,里面的人应该都是可怕的,怎么在她最危急,而众人都袖手旁观时,只有魔堡里的人愿意伸出援手?
软轿沿着汴河往前去,远远的就看到那座庞大的暗灰色堡垒。虽然比不上汴京的富丽堂皇,但是魔堡看来更加沉稳,给众人无形的压迫感,在辽阔的大地上,坚毅的耸立着。
喜儿掀开软轿上的绸子,忐忑的看着魔堡外都暗灰色的城墙,双手紧握着唯一的包袱,猜想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
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心中有某个记忆被触动。她还来不及转过头去,原本在后方的一人一骑已如闪电划过身旁,险险的停驻在软轿之前,拦住轿子的去路。
心像是被不知名的绳索系得牢牢的,一时之间几乎要难以呼吸,她屏住气息,瞪大眸子看着,等到看清对方的面目时,绷紧的身子因为失望而软弱。握住绸子的手紧张得冒汗,只能愣愣的看着对方。
那是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却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身段修长的白衣青年骑坐在高大的白马之上,双手轻握着缰绳,深邃的丹凤眼笔直的看着莫喜儿,一身的白衣让他看来俊逸非凡。
“这是怎么回事?”白衣青年开口问道,感兴趣的看着莫喜儿,目光接触到软轿边缘的飞鹰刺绣,那双丹凤眼略微一瞇。“是总管下命要我们去接这位姑娘进堡的。”轿夫恭敬的回答,其实对于莫喜儿的来历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总管给了一片魔堡绣旗,就代表了是主人下的命令。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喜儿几乎看得痴了,那笑容美得出奇。她不禁思索着,怀疑曾在不久前见过同样美丽的微笑。
“姑娘,你是什么来历?”白衣青年随口问道,策马靠近软轿。
“我是个丫鬟,魔堡里一位夫人买下了我。”她急急的脱口而出。
“丫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娇贵的丫鬟,竟是用软轿抬进堡里去的。另外,你大概弄错了,魔堡的人是不可能会将人当货物来买卖的。”再一扯缰绳,马匹靠得更近了,白衣青年仔细的打量她,目光接触到她没有缠足的脚时,露出谜一般的微笑。
正忙着在包袱里翻找的喜儿,并没有注意到那抹微笑,与金明池旁的黑衣男人有多么神似。她慌乱的在包袱里找出那支钿翠牡丹钗,小心的捧到白衣青年眼前。
“的确是你们堡里的一位夫人买下我的,她还给了我这么一把钗子。”她急促的解释。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的身分,但是看轿夫们恭敬的模样,喜儿猜测白衣青年的身分非比寻常。她手忙脚乱的下了软轿,笨拙的福了一福,紧张的低垂着头,盯着脚上的破棉鞋。
“公子,请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葛府已经容不下我了,再被送回去,老爷绝对会把我转卖进旖月楼。”她紧抱着怀里的包袱,无助的发抖着。
一名轿夫听见莫喜儿的称谓,正想开口纠正她,却被白衣青年挥手制止。骏马上的白衣青年接过那支钿翠牡丹钗,澄澈的丹凤眼里略过些许笑意,缓慢的摩弄钗子半晌,笑意漾得更深。
“把她送进堡里去,跟其它人说我收地做丫鬟。也跟总管说一声,不要派太重的事给她,小心的给我关照着。”白衣青年将钗子放进衣袖里,略显轻薄的抬起喜儿的下颚。喜儿吓得退后数步,却惹得白衣青年大笑数声。“另外,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这把钗子的事情,而你只要跟其它人说是我让你入堡的,知道吗?”
喜儿愣愣的点头,鼻端似乎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类似姑娘家用的水粉味儿。
淡淡的香气,与眼前这面如冠玉的白衣青年竟然意外的协调,喜儿忍不住摸摸被触碰过的下颚,有些疑惑的想着,这个白衣青年的指尖竟然比她还要细致柔软。
白衣青年扯下腰间随身绸布,递给了喜儿,那是绣着展翅黑鹰的白绸子。“把这块绸子绑在腰上,所有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他吩咐着,嘴角仍旧带着那抹笑容。
一扯缰绳,神骏的白马四蹄齐飞,往魔堡的方向奔驰而去。
喜儿手里握着那块白绸子,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在不久之前,她也曾经遇过这么一个风驰电掣的男人,匆匆的来去,却留下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让她差点丢了性命。
坐回软轿中,她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黑衣男人的笑容。手中的黑鹰白绸看来如此精致美丽,她怎么舍得系在腰间上?她将黑鹰白绸收进包袱里,动作是僵硬的。
回忆淹没了她,想起那个几乎要毁掉她一生的男人,除了埋怨,似乎有更深刻而难解的情结深埋在心中。
“他毁了我的一生,是要负责的啊!”她喃喃的低语着,却又忍不住要骂自己笨。
天下之大,她上哪里去找那个黑衣男人来负责?更何况她即将进入魔堡,迎接她的将是未知的命运,她哪还有心思去多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她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忐忑不安的看着愈来愈接近的魔堡。
出人意料之外的,在那高耸的暗灰色城墙之后,是一个外人难以想象的安和乐利景象。
打开那扇庞大沉重的石门,首先进人眼帘的是宽阔的街道,两旁是简单而坚固的房屋,女人们在纺织,许多的小孩在路边玩着球,好奇的追着软轿跑。与京城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友善的微笑。
软轿停在一栋巍峨的楼房之前,喜儿在轿夫的带领之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经过好几处迷宫般的回廊后,终于来到偏厅。
偏厅里许多奴仆打扮的男女在走动着,忙得不可开交,搬着众多贵重的家具,正在布置偏厅。
“丫头,不要在这里挡路。”捧著名册正在点东西的妇人说道,微胖的身躯将瘦小的喜儿挤了开来。
她颠跛几下,几乎耍摔跌在地上,慌乱的喃喃道歉。
一名打扮得清丽的小女孩手中捧着食盒,甩着小辫子跑了进来,用童稚的声音喊着:“周大娘,午膳做好了,厨房要你派个人端去给少爷。”
周大娘蹙着眉,翻翻名册。“这里没有人手,你端去就行了。”因为主人与主母不在,而有贵客临时到访,她正忙得焦头烂额。
客人是与魔堡长年有生意来往的镇江府王家,但是主人似乎不是很在乎,紧张的像是只有他们这些底下人。主人与主母本来就对世俗礼仪不是很在意,明知王家要远从千里之外而来,仍旧出堡去采买丝绸锦缎,没有留在魔堡内迎接。
王家也算是名门,这些年来努力与魔堡攀交情。那个精打细算的王富商更是早早就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魔堡,打算跟魔堡攀上亲戚。
想到王洁月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当家主母,周大娘就忍不住打哆嗦。王洁月美则美矣,但是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小女孩把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不要、不要,少爷房里有坏人。”她大声的喊道,把食盒一放就溜得不见人影。
“小蹄子,溜得那么快。”周大娘骂道,又撞着了杵在一旁的喜儿。“丫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老是在挡路?”微胖的脸皱得像是包子。
喜儿转头寻找带路的轿夫,但轿夫们早被总管抓去搬运仓库里的翠玉屏风。她深吸一口气,挤出紧张的微笑,双手捏紧手中的小包袱。
“我是新来的丫鬟。”她想起白衣青年给的黑鹰白绸,把小包袱放在桌上,急急想要拿出白绸。
“叫什么名字了”
“喜儿。莫喜儿。”她恭敬的回答。
周大娘双眼发亮,像是看到救星。“今早就听总管吩咐要从堡里挑些丫鬟过来,没想到我还没去办。总管就已经叫人进府来了。这正好,我这儿正缺人手呢!”她伸手拿过喜儿的包袱,把食盒塞进喜儿的手里。“不要整理包袱了,你先把午膳端去给少爷,要是误了时辰,饿着了少爷可不好。至于包袱,我会帮你放在丫鬟们住的房间里。”这丫鬟眉清目秀,怎么看怎么顺眼。
喜儿点点头,手脚俐落的捧起食盒就往门外走,走投两步才想起什么,有些羞报的回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娘,我不知道少爷住哪儿。”
“穿过花园,还有两座回廊,少爷住在回廊之后的”落云居“。这屋子大,小心别迷了路。还有记得手脚快些,少爷的脾气可不好。”周大娘叮嘱着,把包袱随意一放,又忙起布置偏厅的事宜。
喜儿捧着沉重的食盒,照着周大娘所说的路线往府内走去,一路上对精致而巍峨的建筑赞叹不已。从小她就时常到城内的葛府打杂跑腿,总以为葛家已经是人间难得的富贵了,但是与此处一比较,葛府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这儿的一处院落大概就有葛府的一半大,整座府院的气势更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所能相比的。
食盒捧在手中颇为沉重,阵阵的香味让喜儿想起她早上只吃了一碗清粥。现在时辰接近午时,她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来魔堡的路上,心中的忐忑让她忘了饥饿。一旦进入魔堡,发现当地居民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又顺利的开始干活儿,她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觉得饥肠辘辘。
这么善良的人们,以及淳善的地方,为什么会被外界传说得如此可怕?疑惑不停的在心中盘桓难去,她好奇的四处张望。
喜儿捧着食盒走上回廊,远远的就看见气势磅磁的落云居。
少爷会是怎么样的人了她猜测着,突然想到进堡之前拦轿的白衣青年。看那人的气度打扮,会不会就是周大娘口中的少爷?但是大娘说少爷脾气不好啊,那白衣青年却又是笑容可掬,十分的友善。
她有些懊恼的略停下脚步,摸摸腰间,想起自己把那块黑鹰白绸放在包袱里,忘了照吩咐系在腰间。那白绸上还有着白衣青年的淡淡香气,缥缈的香气,难以掌握,像是一个没有说破的事实。
走到落云居之前,喜儿略略整理仪容,轻敲木雕门扉。“少爷,我是新来的莫喜儿,给您送午膳来了。”简单告知后,她推门而入。
黑檀木的家具,实用价值多于装饰,暗示主人务实的性格。房内采光良好,宽敞而明亮,花厅里只有简单的摆设,而墙上挂的不是字画,而是众多名家的兵器。
一名蓝衣美女坐在椅上,灿烂如星的美目斜睨了喜儿一眼。
喜儿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半晌后才吞吞吐吐的问:“这里不是少爷的屋子吗?”
王洁月微瞇起眼,甜润润的嗓音却语气不善。“你是在暗示我不该待在这里?”
从没在魔堡内看过这个丫鬟,她的眼光往下移,看到那双没有缠过的天足后,红唇扭曲的一笑。
喜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笑容里的侮辱。她自卫的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着了身后的人,她吓了一跳,没有注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个人。那人恍如鬼魅,脚步没有半点声息,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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