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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死的相公回來了.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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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相公回来了
作者:开花不结果
文案:
李家沟地主家的大儿子十年前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十年后,李青柳与他结了冥婚,她做好了守一辈子寡的打算。
婚后三个月,她战死的相公回来了。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主角:李青柳,林湛 ┃ 配角: ┃ 其它:
☆、冥婚
夜晚,李青柳在油灯下缝补衣服。弟妹都已经睡下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隔壁,她娘周氏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她皱眉听了一会儿,终于补不下去,叹了口气,将针线收起来。
自从月前她爹被牛车压断了双腿,这样的事便时有发生。
她们家条件不好,分家时只分到两亩薄田,三间草屋。
倒不是她爷爷奶奶偏心,而是家中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点家当,还是几代人一点一点从地里抠出来的。
原本她爹仗着身体好,还租了别人家几亩地在种,一年到头,除去田租农税,能剩点糊口的粮食,日子虽然紧巴巴的,但也能过下去。
上个月秋收农忙,她爹借了别人家的牛车运谷子,谁曾想牛车翻了,将他一双腿压在车下。
村里的大夫说了,她爹的腿若想治好,至少得三十两银子,还得找县城回春堂的大夫来接骨,才有痊愈的把握,不然下半辈子就得瘫在床上了。
三十两啊,这对他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家里每年种五亩地,除了田租杂税,最后归到自己家的约有七八百斤谷子,一百斤谷子五百文,一共就是四两银子,这是他们家主要的收入。加上她和她娘以及妹妹做些女红针线,好的时候一年能有二两银子,总共是六两。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一家子不吃不喝,也要四五年才能凑出这笔钱,到那时,只怕她爹的腿都已经烂了。
不是没想过向别人借钱。
她爹出事后,大伯二伯和小姑都上门来看过,也送了银子来。
只是各人家里都不容易,大伯家年前才盖了新房,还欠下不少债务。二伯家的堂哥明年年初就要成亲了,二伯娘还在东拼西凑地攒聘礼。小姑家情况好些,只是这些年她也没生下个儿子,在夫家便说不上话。他们三家能凑了五两银子送来,已经是尽了力了。
她娘的娘家条件更差些,舅舅姨妈们听了这事,也凑了三两银子送来。
可以说,家中的亲戚们,都已经尽了情分。
至于其他人,非亲非故的,谁愿意借这么多银子,哪年能还上还不知道呢。
亲戚们送来的钱,加上这几年家里攒的,还有她娘唯一的一只镯子,总共也才堪堪十五两银子罢了,距三十两还差了一半。
今日她见到村里的王婆子上门,就留了心眼,躲在灶下偷听王婆与她娘讲话。
原来镇上有个姓黄的大户,愿意出十两银子买个小妾。
王婆子看上她妹妹了。
若是寻常庄户人家,稍有点骨气的,都不愿让女儿去做妾,怕给人戳脊梁骨。
可眼下她家情况不同,王婆才敢找上门来。
她娘早已失了主心骨,被王婆子天花乱坠地哄了几句,竟有些心动了,夜里回房和她爹说了这事。她爹气得直捶床,说自己就算立时死了,也不干这种卖女儿的事,又骂了她几句,这才让她哭到现在。
外头犬吠声此起彼伏,周氏哭声慢慢低了,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只剩轻微的机杼声。
李青柳盯着屋顶,毫无睡意。
就算她妹妹真的给人做妾,得了十两银子,总共也不过才二十五两,还差五两。
之前大伯家的青梅就悄悄来与她说了,奶奶前两天让大堂哥打听,看镇上有没有哪户人家要买丫鬟的,恐怕是打算要将她给卖了。
若真能治好爹的脚,李青柳不介意给人做奴做婢,反正她破了相,又让人退了亲,到如今十七岁,已经是个老姑娘了,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好婆家。她只不忍心,妹妹才十四岁,怎么能给人做妾,任人糟践?
心里挂着事,一整个晚上也睡不安稳。第二日鸡刚鸣过,李青柳便轻手轻脚起了,打了冷水匆匆洗漱,就去厨房里准备早饭。
说是厨房,不过是用木头茅草搭建的半间棚子。
李青柳进去后,掀开米缸看了看,又叹了口气。
现在刚入冬,这些谷子收下来不到一个月,往年交了税和租子,一家人省一点,稀的干的配着来,也能吃到明年秋收时节。
可现在为了凑银子,今年新收的谷子也卖了大半,如今缸里只有小半缸米,外加地窖里两袋谷子,这些粮食若不精打细算,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俯身抓了一把米,想了想,又抓了小半把,淘米下锅,加上半锅的水,准备煮一锅米汤。
灶下生上火,她又去后院摘了个南瓜,洗干净后切成长块,在锅里架上竹架子,将南瓜放上去蒸。又从碗橱里拿了个白面馒头,也放着蒸,这是给她爹的。
她正盯着灶里的火发呆,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娘周氏出现在厨房外。
周氏出嫁前是家中小女儿,虽娘家穷,可上头哥哥姐姐都还算疼她,嫁了人后,公婆也不是苛刻的人,丈夫对她也好,生了三个孩子,更是各个乖巧懂事。她这一生,虽没享过什么福,却也没吃过多少苦。三十五岁的人了,生了一张圆脸,性子又绵软柔顺,身上并无一般村中妇人的沧桑困苦。
可这一朝变故,给了她极大的打击。她本就不是要强的人,这些日子几乎要哭干了眼泪。
昨晚将王婆子的话说出口后,她就后悔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娘的不疼?
李山破天荒骂了她一顿,她虽哭过一场,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只是家里如今的情况实在不乐观,当家的卧在床上,治病的银子没有着落。大女儿青柳十七岁了,自一年多前被人退了亲,一直没有媒人上门。二女儿十四岁。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可家中这种情况,谁还敢上门来?小儿子十一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倒下,剩下这些小的小弱的弱,没了当爹的护着,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周氏不敢细想。
她看着灶下的大女儿,勉强扯了个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我看你们昨晚房里灯也亮到挺晚的。”
青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只当没看见她娘红肿的眼睛,“醒了就睡不着了,爹醒了吗?”
周氏摇摇头,李大山昨夜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是因伤口痛,还是心里烦。
青柳道:“早饭已经熟了,在锅里热着,我先去吧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见她眼眶又要湿起来,青柳忙道:“去年做的衣裳,现在还新着呢,今年就不用再做了。等爹的腿好了,要多少新衣服没有呢。”
周氏胡乱应了一声,两人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青柳端着木盆往河边走。
天色仍早,太阳还在大遥山后头,未升起来。
但农家无懒人,这时候路上已经有许多人走动了。
她一路与人打着招呼,熟悉一些的便停下来问她爹的情况,之后眼睛又略过她额头上的疤痕,惋惜地叹气。
青柳只作不知她们在叹什么。
到了河边,她找了块平滑的石板蹲下。
十月清晨的溪水,很有些透骨的凉意,不过她早已习惯,也不觉得有什么。
太阳渐渐升起,河边也变得喧闹起来。洗衣的、打水的、淘米的,河道两侧的石板上蹲满了勤快的身影。
青柳身侧也多了两个妇人,两人不知在谈什么,说得正起劲,她无意间也听了一耳朵。
一个道:“千真万确的事,昨天我见槐花婆婆从那宅子里出来,就问了她。林大善人为了他死去的大儿子,愿意花二十两说一门冥亲呢。”
另一个倒吸一口气,“二十两?!”
先头那个道:“可不是,到底家大业大,一出手就不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能比的。他那儿子死了有十多年了吧?听说当初连尸首都没找回来,也是可怜。”
“整十年了,当年我才刚嫁过来,印象深着呢,林夫人为了这事,都昏死了好几次。”
“唉,你看他们家,这么大的家业又怎么样呢,每一代人丁都这样单薄,好不容易这代生了两个儿子,偏又给死了一个,都是命啊。”
两人感叹了几句,又说到那二十两上头来。直道不知哪户人家有这样的好运,一个死去的女儿,还能值个二十两。
她们口中的槐花婆婆,青柳认得。她也是李家沟人氏,是本地有名的鬼媒人。
若有人家要给家中早逝的孩子结冥婚,都要请她去说亲撮合,寻另一个未婚早夭的孩子,然后进行占卦,若卦象允许二人成婚,就给两个鬼魂做冥衣,在深夜举行合婚祭,并将男、女并骨合葬,意思是他们在阴间寻到了配偶,这便是冥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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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青柳洗完衣服,先去了趟她大伯家。
大堂哥在镇上一间酒楼做伙计,每月能回来一两趟,他为人又机灵,家里人若有什么事,多是托他去办。
她去时,奶奶王氏正在院子里剥豆子,她将木盆放在半人高的石头围墙上,喊了声人,上前在王氏面前蹲下,动作利索地帮她一起剥。
王氏细细看她,半晌长长出了口气,“你爹怎么样了?”
青柳道:“我出门时,爹还没醒。昨晚晚饭前我问了他,他说已经比前两天好些了,不怎么疼了。”
王氏点点头,轻叹道:“但愿是确实不疼了,你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只怕是说来安我们的心的。”
青柳低着头不说话。
王氏又道:“早饭还没吃吧?厨房里热了几个馒头,我去给你拿。”
青柳忙道:“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我娘让我来问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新织了一匹布,想托他拿去镇上换银子。”
王氏道:“他前两天才回来了一趟,下次怎么也得十天之后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你们家。”
说着,她站起来往厨房去。
青柳看出她的意图,忙站起来拉住她,道:“奶奶,不用拿了,家里早饭都已经做好了。”
王氏撇开她的手,去了厨房又匆匆回来,往院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道:“你这孩子,给你的拿着就是了。如今家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么?你白天又要做活,吃那么一点怎么够。你伯娘刚才去菜地了,得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赶紧拿着回家吧。”
青柳无法,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只得接过她递来的三个杂面馒头。
王氏摆摆手赶她回家,“这点豆子我自己一会儿就剥完了,哪需要帮忙,快去吧,别让你伯娘撞上。”
她伯娘虽也不是刻薄的人,却有些爱计较,若让她知道王氏给了青柳吃的,心里怕是会不太高兴。
青柳也知道这点,怕让伯娘知道,给王氏难做,只能把馒头揣在怀里,借着木盆的掩饰往家里走。
其实王氏对她们几个孙女都还不错,不像一般人家,因是女孩就随意打骂。只是孙女再好,在她心里到底比不上儿子和孙子分量。
对于这点,青柳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之前从青梅口中得知王氏想把她卖了,给她爹治病时,她也不觉得诧异。
回到家中,弟妹都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搓着草绳。
青柳晾完衣服,走过来看了看,道:“先搓这些吧,今天一天也用不完。爹娘吃过早饭了吗?”
妹妹青荷道:“娘刚端了饭进屋去给爹。”
青柳点点头,“等娘出来,咱们一起吃。”
她去了厨房,将怀里三个杂面馒头掏出来,放在架子上重新热一热。转头又往爹娘房间走去。
房内,李大山将碗筷放下,道:“我吃不下了,端出去吧。”
那碗米汤他倒是喝了,南瓜也吃了,独独那个白面馒头,只用手扯了一小块,还剩下大半个。
周氏哪里不知他的用意,忙劝道:“再吃些吧,厨房里还有许多呢。”
李大山摇头,家里的情况他怎么不清楚?这些日子,妻儿怕是没一天能够吃饱的。他想到自己断了腿,以后不但不能照顾他们,还得成为他们的负担,心里便越发苦闷,带着几分自弃道:“我现在整日躺在家里,吃了也是糟蹋粮食。”
这话一出,周氏立刻就红了眼眶,坐在床边垂头抹了抹眼角,等抬起头来,又强笑道:“当家的说什么胡话,怎么能叫糟蹋粮食?多吃点才能好得快,等你的腿好了,多少粮食赚不来?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我和孩子们还盼着你赶紧好起来呢。”
李大山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怕惹得她又伤心,到底没在说什么,只道:“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拿去给孩子们吧,我看这些日子,他们几个都瘦了。”
说着,又转头来细看周氏,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是她。白天夜里要照顾他,得了一点空又要赶着摆弄机杼,才不过二十来天,人就消瘦许多,原本的圆脸都快成长脸了。
他握住周氏的手,哑声道:“柔娘,苦了你了。”
周氏鼻头一酸,忙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紧紧回握。
青柳站在门外,动作轻缓地退了出去。
没多久,周氏从房中出来,招呼儿女们吃饭。
几个人围在桌边,一人面前一碗米汤,因其中的米粒大半捞给了李大山,这米汤清得可以见底。桌上一盘蒸南瓜,一小盘馒头。
周氏把剩下的大半个白面馒头给小儿子青松,三个杂面馒头因个头不大,全部分给了两个女儿。
青柳青荷忙又递了一半回来,青松也扯了半个馒头给她,周氏欣慰道:“都是好孩子,你们吃吧,娘不爱吃这个。”
青松信以为真,青柳青荷却不信,几番推让后,周氏无法,也吃了个馒头。
吃过早饭,周氏去厨房刷碗。
青柳换了身旧衣,背上背篓,拿着草绳柴刀柴耙子,与周氏说过后,便带着弟妹上山。
这时节是一年中山里物产最丰盛的时候,小遥山上到处都是人影。
青松盯着树上的山枣板栗,口水直吞。
青柳把背篓给他,帮他背好,交待道:“爬树的时候小心一点,太细的树枝不要踩,太高的地方也不许上去,一只手要紧紧抱住树干,知道吗?”
青松连连点头,青柳拍拍他,“去吧,别跑太远。”
看着小弟猴子一般几下爬上一棵树,她才转过来,对妹妹青荷道:“这里干柴少,我再去前面看一看。你就在这儿多看着青松一点,别让他调皮。”
青荷点点头,“阿姐,你小心一些。”
青柳笑道:“放心吧,你也是,草丛里虫蛇多,蹲下去前先用树枝探一探。”
姐弟几个就在这里分开,青松去摘野果子,青荷采山菌和野菜,青柳准备捡些柴火回家,为过冬做准备。
这一整座小遥山,听说都是林大善人家的土地,不过他家素来大方,从不拦着村里人上山捡山货,就是家里没柴火了,过来砍两棵树,只要不过分,也没人说什么。
青柳倒是砍不动树,她一边走,一边四下寻找,将一些掉落的枯树枝捡起来,凑做堆,有些枯枝还吊在树上,没落下来,她就用柴刀砍下。
等捡了一捆干柴,用草绳绑了放在一旁。她又拿出柴耙子,将落在地上的枯针叶拢起来,一路走一路耙,那针叶堆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等堆到有她膝盖高,她才停下,将草绳十字交叉铺在地上,又把针叶堆推到绳子上。而后接着又去耙树叶,就这么滚了五六个球,堆起来有她半人高。她捡起绳头两端,整个人都压到叶堆上,紧紧压实了,打了个绳结。
做完这一些,她已经出了一身汗,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脸颊热得通红。
她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等山风将汗吹干,才拿起长扁担,一头挑起一捆柴火,咬着牙一鼓作气担起来,快步往山下走去。
这一担柴足有五六十斤,压在她肩头上,她虽累极了,却也不敢停下来歇脚,怕歇了就没力气了,只挺着一口气,一直挑到刚才与弟妹分开的地方,才卸下扁担,在原地大口喘气。
青荷与青松都听她的话,没跑远,此时见她来了,快步跑过来,青荷拿衣袖做扇子,给她扇风,青松则从自己背篓里挑了个最大的山楂果,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她。
青荷看着她身边两捆柴,拧着细眉道:“阿姐,你何必一口气捡这么多,这山路又不好走,摔倒了怎么办?”
青柳喘匀气,咬了口山楂,酸得微微眯起眼,道:“还好,这山路咱们都是走惯了的,稳着呢。你们两个捡了多少东西?”
青松抢着把背篓给她看,道:“大姐你看我的,我摘了好多板栗和枣子。”
青柳探口看了看,果然不少,快有半篓子了,她摸摸青松通红的脸蛋,笑道:“小松比以前厉害多了,等回了家,我就把板栗蒸了给你吃。”
青松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吃,我要把它们晒干拿去卖,给爹请大夫。”
青柳眼眶一热,忙笑着掩饰道:“好,小松长大了,爹听了一定很高兴。小荷呢,有没有摘到什么?”
青荷把一旁的篮子提过来,上头满满的是些野菜,茼蒿、山葱、马齿苋,拨开野菜,篮子底下有一些山菌,“最近没下雨,菇子都不长了,只摘了这一点。”
青柳点点头,“好,晚上回家咱们做菜饼吃。”
歇了这一会儿,她感觉已经缓过来了,便站起来,道:“该下山了,你们两个走在前面,我在后头,注意脚下,别摔了。”
青荷看看她的扁担,道:“我来挑一会儿。”
青柳推了她一把,“我挑得动,快走吧。”
到了山脚下,青柳又歇了一次。
不远处是她大伯家,她看见王婆子正从大伯院子里出来,奶奶和她说着什么。
她想起昨日王婆子的来意,心猛的往下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日更,时间还是在上午十一点半左右。
谢谢佛不跳墙我跳墙的三个地雷,么么哒~
☆、决心
王氏与王婆子见面的事,一直沉沉压在青柳心头。
回到家里,周氏已经烧好了热水等他们。
青柳把柴火堆在墙角,抹了把汗,和青荷两人端了热水回房擦身。
周氏则在院中处理他们带回来的山货。
青柳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准备去河边洗衣,却被青荷抢了先。
她便去房里看李大山。
李大山靠在床头,愣愣出神。被子只盖了小腹,两条腿露在外头,腿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房间里弥漫着药味。
青柳轻声喊了声爹,从桌上倒了杯茶递过去。
李大山回过神来,接过茶杯,脸上挂着笑道:“你们三个今天上山了?”
青柳点点头,“捡了些柴火野菜回来,晚上做野菜饼吃。”
李大山道:“好,许久没吃了。”
青柳问:“爹,今天腿还疼吗?”
李大山不在意地拍了拍大腿,“早就不疼了,就你这孩子不信,每天来问一次。”
青柳确实不放心,探身看了看,见纱布上没有脓水,也没有难闻的气味,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也没有松到底,大夫已经说了,她爹的腿若要治,得趁早,不然等伤口愈合,骨头长好,那时就得敲碎骨头让其重新生长了。
房门口又探进来一个乱蓬蓬的头,青松洗了澡也过来了。
李大山对小儿子招招手,等他到了眼前,道:“今天上山有没有给你大姐惹麻烦?”
青松一听就有点不高兴,大声道:“我没有惹麻烦,我今天摘了好多板栗!”
青柳忙轻拍他一下,“那么大声做什么,把我吓了一跳。”又转头对李大山道:“爹,青松最近可乖了,今天在山上摘了半篓子山枣和板栗哩。”
李大山听了,摸摸青松的头,笑道:“是爹错怪你了。”
青松低了头,小声道:“爹,以后我每天都去山上摘板栗,等大堂哥回来让他拿去卖,卖了银子给你治病,你要快点好起来。”
李大山听得鼻头发酸,连连道:“好好,好孩子,青松长大了。”
晚饭做的是野菜饼,舀了一点面粉,将野菜焯水剁成沫,与面粉混在一块,搅成稠稠的糊,贴在锅里烙了两锅,多余的打算留作明天的早饭。
吃了饭,姐弟三个去了爹娘房中,陪他爹说了会儿话。
李大山看着三个孩子,心中又是熨贴又是难过,孩子这么懂事他当然高兴,可一想起日后自己再不能护着他们,就止不住满腔的愁苦。
孩子出去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柔娘,我这腿就这样吧,不治了。”
周氏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就不治了?”
李大山摇摇头,“银子又凑不起,反倒苦了几个孩子,不如就算了,将几家人的银子还回去,家里好歹还剩下一些。你最近留意一下,若有人上门提亲,年纪大些,家里穷些都不要紧,人身体好勤快就行,帮青柳青荷定了。等她们出了门,青松也该大了,能挑大梁了。就是苦了你,要伺候我这瘫子一辈子。”
周氏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她不怕自己苦,就怕他和孩子受苦。
饭后不久,他们奶奶王氏借着月色来到家里,看过李大山后,就找周氏出去说话。
青柳看了看毫无所觉的弟妹,找了个借口,也出了房门,在厨房里侧耳仔细听着。
王氏道:“大山的腿,你是怎么打算的?”
周氏低头看着地上,轻声道:“银子凑来凑去,只凑了一半,剩下的十五两怎么也凑不出来了,我看当家的意思,是不准备治了。趁现在家里还有些银子,把青柳青荷送出门。”
王氏一听便变了脸色,“他病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现在家里这种情况,谁愿意上门来?况且她们两个一出门,青松又是半大孩子,家里就你一个,你能撑得下去?再说,大山不准备治,你也不准备让他治了吗?你要想清楚,大山今年还不到四十岁,难道下半辈子就得瘫在床上?青松这么个半大孩子,若没他爹帮衬,家里又是这种情况,有谁愿意嫁过来,难道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周氏眼里盈了水光,“娘,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银子实在凑不出来,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家里的田卖了吧?”
家里总共两亩薄田,卖不了几两银子,而且卖了田之后,这一家子的生计就真的是无处着落了。
王氏听不出情绪道:“还有青柳和青荷。”
周氏猛地抬头来看她。
王氏道:“今天王婆子去找我了,我看她的提议可以。”
“若舍不得她,大山和青松怎么办?”
周氏嘴唇颤了颤,“当家的不会同意的。”
王氏道:“他如今卧在床上,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们不说,时间到了一顶小轿送过去,等生米成了熟饭,再给他知道不就成了?”
周氏摇了摇头,哀求道:“娘,就算把青荷给了那家人,也才十两银子,还差五两呢。咱们别这么做,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王氏摆摆手,道:“这你别担心,我今日问过王婆子,那家人也是要买下人的,等青荷过去,和人家说一说,让青柳去他家里做几年工,五两银子不就有了?”
周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要将一个孙女卖做妾也就罢了,竟还要将另一个孙女卖做奴婢,她头一次知道,自己婆婆的心,原来这样硬。
王氏怎不知她心中的想法,长叹一声,“青柳和青荷都是好孩子,若不是实在不得已,我也舍不得她们。可是眼下的情况你自己想想,若舍不得她俩,那大山和青松这辈子就苦了。况且去黄家,她们两人的日子未必就不好。青柳如今都十七了,正是最难婚配的时候,高不成低不就,不如就去别人家里做几年工,等到二十来岁放回来,再找个丧妻的男人嫁了,不是正好?至于青荷,她虽说是去给人做妾,可那大户人家,就是个下人都比我们体面,她若是造化好,去了还能享福。而且她们两个一起去,还能互相照应,你也安心一些。”
周氏脑袋乱哄哄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王氏见她这样,便道:“这事你再想想,明后两天就要给人回复了。黄家人等不了那么久,大山的腿更是等不了!”
她说完这话,就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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