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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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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
“这是个好价钱,但我希望价钱能更优!”她优雅地坐在阳光下,喝着白开水谈生意。
“五百万,一年一百万!这个价位如何?”他慵懒地坐在背光处,喝着咖啡豪气地应承。
“价钱是不错,但我还想了解福利方面,比如医疗保险,社会保险,养老保险,还有假期,一礼拜我要求双休!每年至少有半个月年假,加班要有加班费!”她掰着玉指,细数各项待遇。
“除了假期的时间外,其他的没问题,每周可以保证你有两天的体息时间,但休息时间不固定,年假也如此!”他细细斟酎后,讨价还价。
她拍桌定案,大笔一挥,在卖身契上面签下“来茴”,从此,她便不能自由来回。
正文 chapter 1
欧式描金花纹的实木梳妆台上,一把小小的桃木梳在一堆熠熠生辉首饰间显得格外寒碜,女人抓起断了两齿的梳子,轻柔地在头发上梳动。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儿?成天抱着个镜子照来照去,当心哪天镜子里的人突然蹦出来,吓不死你!”女人身后的欧式大床上,一个脸部轮廓冷硬的男人半裸着上身,靠在镶饰着金色花边纹理的床架上,明黄色锦缎被子凌乱的对垒着,轻薄的掩盖住他下半身的刚硬,深黑的眸子里笑意浅淡,嘴角牵起半弧,冷硬的脸顿时变得魅惑,这是个男人味十足的精品。
女人梳头发的动作滞了滞,她转头,眸中妩媚的水波流转。“吓的怕是你吧?再跳出来一个,两个你嚼得动么?”语带挑逗的话说完,她放下桃木梳,爬回床上,跪坐在男人身前,纤手刷过男人的胸膛,停在他腹部打圈圈。“就是嚼得动,你又咽得下么?亲爱的,不要太贪嘴!”
男人被挑逗得胯下一紧,惹火了,他用力地将女人一翻转,从背后生猛地进入,嘴里还振振有词:“咽不下?嗯?我让你骨头渣都不剩!”
金璧辉煌堪比欧州宫廷的房间,悱靡的分子从豪华大床上融入空气中,弥漫在整个房间,娇喘低吟和着男人的低吼回荡在高高的房顶上。
男人累了,女人伏首了。
“你爱我吗?”男人问。
“当然爱!”女人答。
“爱我什么?”男人又问。
“爱你的钱!”女人理所当然的回答,每次事后,他都要将这个问题耳提面命一番。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捞起床榻上的衬衣穿上。“我该走了!”
“今天不在这儿过夜?”女人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桦木地板上。
“今天不行。”说话间,男人已经俐落地穿好衣服,正往腿上套长裤。“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亲吻过女人的额头后,男人转动门柄,身影闪出门外,两分钟后,窗户上掠过一道黄光,女人知道,他的保时捷已经驶出大门外。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花洒的激流喷涌至脸上,身上,她一把把地抹开脸上的水。
一小时后,她裹着浴巾站在白雾蒙蒙的大镜子前,手指在镜子上划了一横,白雾中有了一张薄唇,划一竖,有了俏鼻,横竖中划两点,苍白的脸颊呈现,再一横,黛眉水眸浮出,最后,她在下面划了一撇一捺,美肩坦露。镜子上的白雾中,写着一个大大的“来”字,一张脸犹似不完整的拼图,东碎一片,西碎一片。
她叫来茴,她是一个情妇。
她的金主叫周于谦,跟了他5年。
她26岁,21岁被他包养;他33岁,28岁时买下她。
一个很滥俗的故事,清纯漂亮的她原本与母亲相依为命,乖巧懂事的她考上了名牌大学,热情洋溢的她交了男朋友,就像有部老电影,那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有天,阳光偏离了方向,她的母亲患了重病,她的男朋友虽然出色却是个穷学生,她面临辍学与失去母亲的艰难境地,阴暗里的她陡然发现了一道狭隘的光亮,周于谦如天神降临。
“我负责你母亲的医疗费!”他优雅地坐在阳光下,贵气十足地喝着咖啡。
“谢谢您!”她萎靡地坐在背光处,诚惶诚恐地喝着白开水。
“我负责你四年大学的学费!”他大方地撕下一张支票,潇洒地填上一个数字。
“谢谢您!”她兴奋地接过支票,感激涕零地对他行注目礼。
他架势十足地掏出一纸协议书,对她来讲是卖身契。
她的手握紧,支票被揉成咸菜掷到他的脸上。“去死吧你!”拎起包,她像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十分有尊严地走出咖啡厅的大门,两分钟后,她又走回去。
“考虑清楚了?”他仍是气定神闲。
“记住,你死要死得难看点!”人渣,她只差不顾形象地啐他一口唾沫。
她的尊严仅维持了两天,第三天,母亲病情恶化,她把自己卖给了人渣!
“这是个好价钱,但我希望价钱能更优!”她优雅地坐在阳光下,喝着白开水谈生意。
“五百万,一年一百万!这个价位如何?”他慵懒地坐在背光处,喝着咖啡豪气地应承。
“价钱是不错,但我还想了解福利方面,比如医疗保险,社会保险,养老保险,还有假期,一礼拜我要求双休!每年至少有半个月年假,加班要有加班费!”她掰着玉指,细数各项待遇。
“除了假期的时间外,其他的没问题,每周可以保证你有两天的体息时间,但休息时间不固定,年假也如此!”他细细斟酎后,讨价还价。
她拍桌定案,大笔一挥,在卖身契上面签下“来茴”,从此,她便不能自由来回。
镜子上的水痕滑落,“来”字生出许多枝节,模糊不清,她赤脚走回卧室,坐在描金花纹的妆镜前,清水脸上纯真犹在,水眸已是冰寒冻人,拿起桃木梳,年代已久,黄中发黑,乌旧的颜色十分难看,梳齿残缺犹似垂暮老人的沧桑,梳柄上的字槽里积满黑乎乎的尘垢,纤指抚过那两行小字:“来来茴茴,幸福吉祥!”。
“小茴,桃木避邪,这把桃木梳是妈妈亲手做的,用这把梳子梳头就会幸福吉祥一生!”
“谢谢妈!”女孩儿坐在老式红木框镜子前,跟母亲撒娇。“今天帮我梳三条辫子,晓绿有两条辫子,我要比她多一条,看她还臭美不?”
母亲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细指在乌黑的发丝中灵巧穿梭,不多会儿,女儿被她编上满头的小辫子。
妈妈,你不好起来,即使有桃木梳,我也不会有幸福吉祥了。
落寞与沉寂并驱而至,在房间里姿意地驰骋。她的眼泪簌簌而下,索性伏在梳妆台上嚎啕大哭。
正文 chapter 2
来茴在清晨醒来,入眼即是镂金雕花的奢华,在她看来,却是一屋的荒芜萧瑟,那种墓地长满了衰草的萧索,她赤足跳下床,踩过冰冷的地板,做她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今天是阴雨天,没有阳光。
梳妆台上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一串熟到不能再熟的号码,她滑动手机贴到耳边。
“晚上跟我参加一个宴会,早做准备!”
“好!”
“我不能陪你去选衣服,约程兰陪你!”
“好!”
天空模糊的灰白,倾刻间,像是掀翻了的水桶,暴雨如注,打在娇嫩的木棉花瓣上,灰色雨雾中绞动着嫣红,路面上的坑洼积满了水,车轮辗过,翻腾起巨大的水花,来茴在后座猛地一颠,前排开车的司机立刻赔不是。“对不起,来小姐!”
“没关系!”她坐好,淡淡地回一句。
车驶进一幢花园别墅,欧式的小楼前,一个举着白伞的蓝衣女子上了车。
“要命,这么大的雨还要出门,你为什么不预约上门服务?”程兰是纤弱扶柳型的女子,骨子里却尽是精明干练。她和来茴一样,是别人的情妇;不同的是,来茴是为了钱,程兰则是为了爱。
“预约上门要收服务费!”来茴把滴水的雨伞装进塑胶雨袋。
“服务费?”程兰怪叫。“小姐,周于谦有的是钱!”
“钱再多也是他的!”他没有提起预约,自然不会给她钱付服务费;而她,也不可能掏自己的腰包。
“我服了你,情妇比老婆还要悭三分!”
来茴阖目养神,正因为不是老婆才悭。老婆,可以理直气壮地共享老公的财产;而情妇,能得到的钱财却是有限的。她不是程兰,为了爱情抛弃尊严,既然是为了钱当情妇,那就多攒点钱在手里。
经风雨里一番辗转,来茴亭亭玉立地站在试衣镜前,银灰色礼服袒露出光洁的后背,下摆摇拽坠地,贴身的设计色勒出完美的曲线,颈上的钻石项链发出的璀璨光芒灼刺眼眸。
“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啊!”程兰毫不吝啬地盛赞,虽有夸大之嫌,然而,镜中的人也相去不远。
聪明的现代人造出了化妆品这么神奇的东西,再经妙手精雕细琢一番,自是清水脸蛋所无可比拟的。
“走吧!”来茴接过店长递来的手袋,挽手同程兰步下楼梯。
夜的帷幕落下,雨停了,身处灯火霓红的繁华都市,来茴仰头,天空犹似被捅破的黑洞,她笑笑,什么烂比喻?谁有那么大本事捅得破一块天。那笑仅是一瞬,目光接触到周于谦的身影后,笑在嘴角凝滞,当穿着灰色手工西服的周于谦站在她面前时,她的脸上已经挂出一抹媚笑。
“亲爱的!”她嗲声,挽上周于谦的手臂,相偕步出停车场,进入瑰丽堂皇的宴会大厅。
斛筹交错,衣香鬓影,语声喋喋。
周于谦与众绅土名媛客套寒喧,来茴的笑一成不变。绅士顶着斯文礼貌的外表,看她的眼神尽是的和淫念;而教养良好、身姿绰约的名媛,看她的眼神则好似吞下一只苍蝇。来茴在心里暗暗讽刺:你们既然想掩饰,就不要给我瞧出来。
那掩饰,分明是给周于谦三分薄面,她瞧得出来又如何?
宴会进行到中途,周于谦已经把她扔开,百无聊奈地打量众人,绅士名媛也不过披着金钱的外衣,骨子里不一样地男盗女娼。来茴歪着嘴角嘲讽地笑,他们趾高气扬,厌恶穷人,却不知,给他们赚进银子的穷人清白了几千几万倍。
暗讽完后,她转念,自己何时变得愤世嫉俗了。
收敛起嘴角的笑,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堆里,蓦地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稍稍一怔,目光紧紧跟随那个身影。
气宇轩昂,丰神飘洒!来茴曾经剽窃这两词来形容一个人,一个早已与她形同陌路的人。
那人端酒转身,目光与她对个正着。
如清泉般明澈的眼眸。
逼仄的小格子间,马桶“哗啦”一声,清水扭着漩涡下沉,来茴无力地背靠着门板,单脚支在马桶边沿,掌心一阵刺痛传来,这才发觉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
是他!
他回来了!
那个发誓一辈子不会让她好过的谢家逸回来了!
来茴的身体簌簌发抖,她竟然在发抖,事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会发抖,她望着马桶里的白色旋涡,五脏六腑跟着纠结,反复地旋转扭曲,沉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耳边“嗡嗡”作响,是谁?是谁的声音?是谁在骂人?
“来茴,你真下贱!”
“来茴,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砰”,她的后脑重重撞上门板,耳根清静了。有生之年!他们不是形同陌路,而是生仇死恨。多年前,当那双明澈的眼眸变得血红狰狞。他,谢家逸,对她,便只剩下恨了。
这一生,来茴不曾对不起任何人,除了谢家逸,除了他。
“来小姐,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隔间的门一扇扇地被打开,天花板上掠过道道暗影,来茴敛住心神,忙回应道:“我在!”
“周先生在找你!要不要我先给他回个话?”
“哦!麻烦你跟他说我很快就好!”
高跟鞋“蹬!蹬!蹬!”几声,待那有节奏的脆响消失在门外,来茴收回支在马桶边沿的脚,抽风机“呜呜”地微弱呻吟,脸颊一阵冰凉,她抹了把脸,掌心湿乎乎的,竟是眼泪。转身按开门板上的金属插销,她的泪水还真多啊!
这句话是周于谦说的。
刚跟他的那一个月,她每晚以泪洗面,直到谢家逸找到她那天。从此,她不哭了,不敢哭了;从此,她只对周于谦笑,谄媚地笑。
“你的眼睛好像两只黑蝴蝶!”
来茴轻笑出声,走到镜子前掏出粉底补妆。“你的比喻真形象!”
“经常有人这样说我,大概跟我的行业有关!”女孩用湿手捋捋额前的短发,一脸率真地看向来茴。“写作要有丰富的想像力!”
“哦?”来茴停下扑粉底的手,眼睛透过镜子与女孩儿对望。“都需要想像些什么?”
“我不抽烟!”来茴打断女孩的想像,收起粉饼。“你一定不是个畅销书作家!”
“嗯,可我正在努力!”女孩友善地冲她一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肖钰!”
“原来你就是那个骗走许多少女眼泪和金钱的言情小说家?”来茴脸微微一红,人家的书每年都登上销量排行榜榜首,自己竟然猜测她的书卖不出去。“呃,有眼不识泰山,不过,我不是你的读者群,请见谅!我叫来茴!”她蓦地想起周于谦在找她,匆匆收起收袋。“我朋友还在等我,后会有期!”
“拜拜!”女孩的手轻轻挥动,脸上仍是烂漫又和善的微笑。
“拜拜!”来茴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率直的女孩让她心生好感,尽管她的想像有准确到恐怖的杀伤力。
来茴走到长廊尽头就见到靠着墙抽烟的周于谦,托这处清静地方的福,他身边总算是没有了莺莺燕燕的围攻。那些女人们不知道是幼稚还是蠢,先不说周于谦已有家室多年,就是他那颗冷酷成冰的心也不会懂得怜香惜玉,许多女人抱着飞蛾扑火的勇气跟决心,最后都落得壮烈牺牲的下场。
也怪不得,不了解周于谦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可怕。
周于谦的世界里没有感情,他的人生中也只有两个字—-利益。
而她来茴,则是一个稀罕的例外,或者,她还没到被派上用场的时候!
“对不起,亲爱的,让你久等了!”来茴远远地就已挂上了俗媚的笑。
“知道让我久等就走快点!”周于谦把半截香烟摁到旁边的烟灰缸里捻熄,转身走向宴会厅。
来茴一路小跑追上他,手按住额头,佯装出虚脱无力的样子。“亲爱的,我身体不舒服,想去下医院!”
周于谦只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装了,我本来就要离开!”
“其实,我是想去医院看妈妈!”来茴低下头,他能不能不要那犀利。
“你可以直说!”周于谦冷漠地转头,径直往后门的走去。
来茴望着他背影,想起多年前,他无视她的哀求下达那个冷酷的命令后,仍是旁若无物地离开。无论他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他的背影永远都是笔直挺立,不要希冀有丝毫地弯曲!这个男人,别惹火他!
举步正要跟上,一人挡在她身前,蛮横地拦住她的去路。
“多年不见!来茴!”
正文 chapter 3
来茴愕然抬头,是那双明澈的眼睛,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宴会厅明亮的灯光,似乎照不到这个角落,他身上昂贵的米色手工西服却没有因背光而贬值。上流人士的宴会,富丽堂皇的大厅,还有昂贵的手工西服啊,瞧他现在多有模有样,是出人头地了吧?
心止不住地一阵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惊惧,或者还有尴尬,她颤声。“多年不见!”
相较于她的慌张,谢家逸倒是一脸闲适。“这几年过得好吗?你还跟着他?”
听听这口气,是想听到她回答好呢?还是想听到她哭诉过得很糟?心跳恢复正常,来茴平静地答道:“一般般!”
谢家逸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她是不是还跟‘他’。“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那时候,她上高二,还是个花季少女,月亮下的花季少女
四圈后,矫健的身影顿下脚步,捞起衣服擦擦额头的汗后随意搭在肩上,就要离开。
“谢家逸!”来茴双手在嘴边卷成一个喇叭,大喊一声。
“来茴?”谢家逸快跑几步到她面前,月辉落在他明澈的眸子上,熠熠生辉。“什么事?”
谢家逸傻愣住了,这次不是递情书,也不是请别人转告,而是直接的,面对面地等他答复,一时间,他几乎忘了怎么说话,反正他的嗓子是发不出声来。
“让我考虑几天!”谢家逸说完,拔腿就往校门口跑,把脸通红的来茴和桂花香扔在身后。
来茴心里一阵闷堵,鼓气这么大的勇气,成功率也没比写情书高多少,她怏怏地挪动脚步,早已跑开的谢家逸却在这时去而复返,他弯腰喘口气。“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青石板巷静得只听到他‘呼呼’踩自行车的声音,破败老旧的房屋沉淀出岁月的味道,来茴在后座揪着他的旧得褪色的外套,屁股被颠得生疼,她一直记得,那晚的月亮圆圆的!
“我的女人暂时还轮不到别人送!”
来茴侧首,周于谦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旁,心下更是慌乱,这两个人,天啊!这两个人怎么能凑到一块儿?
“我以为周董已撇下佳人独自离开,身为合作伙伴,理当尽义务护送您的女伴安全到家才合乎情理!”
合作?天啊!天啊!来茴见谢家逸沉稳礼貌地徐徐而语,挖骨灰不够骇人,现在就算把她活埋了都不算骇人,他们合作才是真正地骇人听闻!
“谢谢你的好意!”周于谦淡淡地应一声,那语气可完全听不出来‘谢意’,他视线扫向来茴。“还不走?”说罢,抬步离去。
“拜拜!”来茴草草告别,跟着周于谦步出后门。
豪华的别墅大厅,窗外山湖景致怡人,谢家逸抓着来茴的肩膀,狠狠地质问:“这就是你转学的原因?当别人的情妇?”
“为什么要当别人的情妇?我呢?我怎么办?”抓住她肩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来茴痛得皱眉,却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我们分手了!”良久,她抬眸说道,她不想分手的,但他提出来了,那种情况下,她没有选择,感情还可以纪念,而至亲的妈妈却不能等她去世后再缅怀。
“够了,木已成舟,我已经是别人的情妇,你别再纠缠下去!”来茴使劲挣脱,掐住她的手指“嘶”地划过肉皮,痛得她呻吟一声。“以后,你找合适你的人,我做我的情妇,大家各不相干!”
“各不相干?”谢家逸颓丧地垂下空空的两手,语气转为哀求:“说得简单,三年就换来各不相干,来茴,我不会一辈子是学生,以后我也会挣到钱的,不要作贱自己,离开这里,回原来的学校好不好?”
“但你现在还是个穷学生!我没空等你发财!”来茴背过身,狠绝的话终是说出口了,她抹抹脸,手指沾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我这个穷学生?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你为什么不留着清白身子卖个更好的价钱?”谢家逸如被密密麻麻的尖针刺得理智全无,他更尖锐地:“来茴,你真下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来茴收回发痛的手。“这个耳光是还你的,记住,是你跟我提出分手,又打了我一个耳光!而那天,我没有骂你下贱!”
“什么事乱糟糟的?”周于谦从门厅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穿黑装的保镖。
“没事!一个高中同学!”来茴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回答。
周于谦倨傲地扫了谢家逸一眼。“叙完旧了早点离开!”说罢,他转身要进电梯。
谢家逸飞快地拦至他身前。“来茴是我的女朋友,我没同意,她不能做你的情妇!还有,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抢别人的女人!”
周于谦眼都懒得抬,淡言淡语地说道:“她签下的契约是五百万外加一套两百万的房子,总价七百万,违约按三倍赔偿,你拿得出两千万再来和我她的归属问题!”
年轻气盛的天之骄子哪受得了这种鸟气,他伸出手推攘了周于谦一把,可惜,周于谦纹丝不动,身后的保镖却已上闪身上前架住了他。
“按照以前闯进来的小偷处置!”周于谦正要转身,又车回身交待。“拖出去!”
保镖听令架着谢家逸出了大厅,来茴闻言惊骇不已,她从未想过周于谦竟然这般狠毒,但已容不得他多想,两个保镖已经围住谢家逸狂殴,阵阵叫骂声传进厅内,她焦急地冲到周于谦身前斥责:“不许这样打他!周于谦,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听见没有,叫他们住手!”
“让他进医院躺两天!”周于谦淡淡地跟站在门边的保镖交待。
“收拾完后送进医院,医疗费用拿去公司报销!”周于谦如一个高不可攀的帝王,简单交待两句,便不再浪费时间,闪身进了电梯。
金黄色的阳光散落在庭院里,谢家逸被一个保镖反剪着手,腹部一次又一次被拳头重击,每一拳都是胃和心肺一阵剧烈地翻腾绞痛,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五脏六肺都仿若被移了位,他渐渐地骂不出声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猩红的血滴在阳光下飘浮,他的眼睛转向门口被保镖死死拉住、哭得失声的来茴,声嘶竭力地吼道:“来茴,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谢家逸恨她,她恨周于谦,她恨不得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她恨不得将加注在谢家逸身上的痛苦和羞辱乘以百倍,还他以颜色,她认为自己会这样恨他一辈子,是的,她认为!但是,当谢家逸出国留学后,当周于谦多次眼也不眨地为她买下几十万的首饰时,就只是她认为!第一次,她没收,心里仍是恨;第二次,她仍然没收,周于谦转手就送给客户的女人,看着那女人眉开眼笑地收下,她除了恨开始后悔;第三次,她收下了,却没立即戴上,恨少了些;事发两年后,他送了第四次,人都说‘事不过三’,她的恨已经微乎其微。
她不是有多爱那些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而是那些首饰可以换成大摞大摞的钱。
当情妇两年后,来茴懂得识时务了,周于谦要把她怎么样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也是那个时候,来茴明白了,钱不但可以买到爱,也可以买走恨!
周于谦就是用钱买走了她对谢家逸的爱,也买走了她对他入骨的恨!
如同谢家逸所说的:“来茴,你真下贱!”是的,她下贱!
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不下贱的?生意人为了利润可以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难道不下贱?医院高昂的医疗费将穷人拒之门外,甚至把付不起钱的病人丢出医院,难道不下贱?执法的人举着正义正剑,行偷鸡摸狗之实,又不下贱?如果他们不下贱,来茴也不会下贱到用身体和尊严来延续母亲的生命!
下贱!每个人骨子里都长得有这个肿瘤一样的东西!就看你运气好不好?运气不好,肿瘤变成恶性的就回天乏力了!
正文 chapter 4
车子在医院前停下来,路灯挥洒出暗黄无力的光芒,雨丝在光芒下斜斜飞扬,前排的司机递给来茴一个用透明胶纸包装好的果蓝,红色的进口苹果,紫色的山竹,黄色的猕猴挑,沉甸甸的,是刚才路过水果店时,周于谦吩咐司机下车采买的。
“先上去吧,小陈送我回去后会来接你!”周于谦头靠在椅背上,说话时眼皮都未抬起。来茴应了声好,轻轻地吻了他的颊,拉开门把手下车。
电梯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像是匣子里点了灯,从往外套了锁,进出都由不得自己。七楼指示灯亮起,门收到两旁边,她的脚往前大跨一步,逃出了闷闷的匣子。光线昏暗的走廊,尽头黑魆魆的,高跟鞋空寂地回响,偶尔还夹杂起一两声病患痛苦的喘吟,宛若幽冥界的冤魂鬼嚎,仅是那么一两声,便隐消在空气里。
靠左手边的第四间病房,躺在床上与专护聊天的来如芸转头看见推门而入的女儿,患病多年的脸像一只椭圆形的黄皮梨,粗糙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黑点,浑浊的眼珠子投到女儿脸上,透着一股温柔。
“嗳,你来了,快来这里坐!”专护小姐起身把位子让给来茴,又笑道:“伯母刚刚还念着呢,说你肯定忙,这两天都没啥时间来看望她老人家!”
来茴也冲她笑,又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母,绕过病床走到专护身边,把果篮放桌上。“瞧妈说的,这两天我不过是工作忙了些,今天不来了吗?你这样一说,小余倒认为我这女儿多不孝顺!”
“呀!茴姐还买了水果,你们母女先聊着,我去洗了!”小余想着这母女几天没见,估计有家常话要聊聊,便知趣地拿了果篮出了病房。
小余刚带上门,来茴便跟母亲说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好好养身体,别操心我!”
“不痛了!你工作很忙啊?”来如芸视线移到女儿的头发上,代替不能动的手来回抚摸。
“忙,这几天都要加班!你也别担心,饭我都按时吃,该睡觉也是在睡觉,再锻炼一年,我兴许就升职了,到时候把你接回家里,我亲自照顾!”来茴流利的说着谎话,她当人情妇的事儿是瞒着母亲的,当初来如芸中风瘫痪,庞大的医疗费用,来茴也只说是同学们的捐款。
“别尽顾着工作,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来如芸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我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些事儿?”来茴颇不耐烦地说道。
“小茴,你是不是还想着家逸?”来如芸突如其来地问道。
来茴心里一颤,忙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的慌乱,须臾后,她才平静地说道:“妈,他都出国那么多年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惦记他干什么?”
她本是想跟母亲解释自己已经忘了谢家逸,却不想当初来如芸听说谢家逸与女儿分手的消息后,来茴憔悴失神了好多天,来如芸也一直负疚,以为是自己生病的原因才使得两人分手的。红眼圈立刻落了滴泪,来如芸哽咽道:“都是怪我拖累你,不是我这病,你跟家逸现在都该结婚了,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你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撑得辛苦,我是恨不得死了呀!”
“妈!”来茴陡然一声大喝,也跟着落泪。“我说了好多次跟家逸分手不是因为你,你还尽说些我不爱的听话,我跟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要死了,我也不撑了,我也去死,一起死了下地去找外婆!”越说越伤心,她索性趴在床沿呜呜地哭起来。
来如芸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想抬手抚抚她的头发,最后还是只掉了些眼泪出来。“我不说了,不说了,小茴,妈再也不说你不爱听的了,你也别哭了,啊。”劝人不要哭,她自己倒是放开嗓子嚎哭起来。
“哟,都怎么了?我去洗个苹果,怎么就哭起来了?”小余拎着滴水的果篮,红红的苹果上面缀着几颗晶莹的水珠,恰巧像是来茴那张挂满泪水的脸。“什么事儿好好说啊,母女俩哪有说不通的,非得哭?我来削苹果,都别哭了啊!”小余说完走到床边递给来茴一张纸巾,又拿起一张把来如芸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便执起小小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来茴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忙擦完眼泪,跟小余说道:“都是妈成天尽瞎想,你说找对象这事说找就能找到的吗?又不是去菜市场挑菜,看上黄瓜买黄瓜,看上豆芽抓豆芽!”
“你这小丫头,损起你姐来了!我看你这几天面含喜色,怕是好事近了不?”来茴一句顶回去,却正中小余的心事,见小余羞怯地红了红脸,她又笑道:“是哪个有眼光的医生挑上我们温柔可爱的小余?”
“你怎么知道是医生?”小余说完察觉自己不打自招,立刻像跳蚤一样蹦到窗边,脸朝外低声说道:“没有的事儿,茴姐,你别拿我来消遣!”
“哎呀,小余有男朋友了,这可是喜事儿,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眼见来茴开起玩笑了,来如芸也凑了两句。
十一点时,来如芸要休息了,小余送来茴到电梯口,来茴跟她交待道:“让你费心了,但这几天还得请你多尽点儿心,妈妈情绪不稳,千万别让她知道我跟周董的事儿!”
小余照顾来如芸三年了,一早来茴就把自己的情况跟她说过,小余一开始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她,后来见她特别孝顺,也受了感动,反倒同情起她来,跟她也不见外了,对来如芸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她笑了笑:“茴姐,你放心,伯母也只是说说,不过我觉得你也该打算了,有好的男孩子可别放过,你这么好的人,该活得幸福才对!”
来茴感激地笑道:“我无所谓了,那些事情都随缘吧!”正说着,电梯到了,她跨进去,跟小余挥手:“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待小余转身后,她按了楼层,裸露的背贴在冰凉的铁壁上,银灰色的礼服覆在身上,她像一朵枯萎的玉兰,蔫蔫的,抓了一把头发,束着的髻被扯落几缕红色的发丝,垂在颊边,仿若败谢的花最后吐出一丝蕊,沉默地,等待凋零。
走到路边,打开车门坐进去,她惊讶地望向旁边。“你不是回去了吗?”
周于谦面无表情地说道:“改变主意了,今晚去你那里!”
“你一直在下面等我?”来茴着实好奇,周于谦向来是说不去她那里就不会去,今天大概是心血来潮吧,不过,他会心血来潮更稀奇。
正文 chapter 5
同一片美丽苍凉的夜色中,谢家逸将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前,红砖上爬满翠绿的藤蔓,交错纠结着,院内的木棉树往墙外伸出一枝嫣红。他揽过身旁的女人,温柔地吻着她的发顶。“晚安!”他说道。
“晚安!”女人并没有下车,只是用一双澄澈的眸子,怔怔地看了他很久,才犹豫地问他:“你是因为她要去,才接受宴会主办方的邀请吧?”
谢家逸好笑地抚过她紧蹙的眉心,真是小孩子脾气,可笑又可爱,与七年前的来茴一模一样,也难怪她恨不起来,谁会去恨另外一个自己?“好了,别想她了,为一个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伤神干什么?早点上楼休息!”
肖钰撇了撇嘴,说道:“也是,不想了,别把我珍贵的脑细胞都给杀死了!晚安!”她下车,揿了门铃,美妙的音乐声在夜色里滑过,她回头冲谢家逸挥挥手,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角处,才推门进去。
谢家逸放下车窗,夜风呜呜地在他耳畔吹着,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残留着抚过肖钰发丝的触感,清爽的,柔滑的,像细腻的沙子从指缝间缓缓流出,美丽的黑发,澄澈的双眸,是他爱上她的理由;执着率直的性格,是他牵她手的理由;她很爱他,是他吻她的理由,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与她更进一步,因为,他还没找到可以进一步的理由。
他不想对自己否认,今天会去参加宴会,是好奇那个背叛他的女人过得如何,以周于谦狠辣的性格,她应该过得不好才是。事实上,他的猜测失误了,相较起几年前清纯靓丽的她,如今更添了些风韵,唯一可惜的是,那头黑亮如瀑的直发被糟蹋成酒红色的卷发,但,她仍是迷人的,尤其那盈盈的秋水双瞳,是他怎么忘也忘不了的。
来茴,那个曾经与他在黑夜里牵着手的女生,那个总是趁他不注意偷偷脸红的女孩,那个早已被他扔到井底又压上一块大石的女人,多年后重逢,竟恍若隔世。
她不再属于他,而他也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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