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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大軍閥大結局.txt

2023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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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千里步行投军;操炮一一命中,李鸿章转怒为笑,遣他留学德国习军事;小站练兵,成为袁世凯手下大将;一造共和,他有一份功劳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有两位合肥人很出名,一个是李鸿章,另一个就是段祺瑞。
1881年,清军管带段从德操演返营,正在榻上抽烟歇息,忽然有马弁来报,说有人求见,段从德不耐烦地挥手说:“不见。”马弁为难地说:“来人自称是你的侄子。”段从德一愣,心里想:“我这里哪来什么侄子呢?”对马弁说:“让他进来吧。”一会儿,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进了营房,一见段从德就跪下叫道:“叔叔,我可找到你了!”段从德忙上前扶起少年,一看之下,吃惊道:“孩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从家乡来的?”少年点头说:“侄子从合肥走来,专门投奔叔叔。”段从德更加吃惊:“步行来的?从合肥到这里有2000多里呀!而且世道不宁,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少年仰头说:“不吃非常之苦,难为非常之人,侄子不怕吃苦的。”段从德大笑:“好!是我们段家的种!你就留下吧。”这个瘦小少年就是后来在中国掀起无数惊涛巨澜的段祺瑞,他那年才17岁。
1885年,清朝洋务派代表李鸿章创办北洋武备学堂。段祺瑞考入武备学堂炮科,成为其第一批学员。
一天,李鸿章视察武备学堂,考察了马科、步兵科演练后,下午再考察炮科,当时天色如晦,风雨大作,大海波涛汹涌,海上的活动靶船在惊涛中起伏不安,李鸿章却坐在山顶临时搭成的凉棚里,兴致勃勃地要看炮兵操练。一个管带面有难色地走到李鸿章的面前说:“中堂大人,这山顶风雨太大,您的身子骨……操练是否改期?”实际上,他是因为怕下面的学员因为天气原因而影响操练成绩,李鸿章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点风雨,何足挂齿?让他们开始吧。”管带不敢再作声,喏喏而退。但是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几声炮响之后,靶船周围甚远的地方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没有打中!李鸿章的脸阴沉得像此时的天气。又是几炮,靶船依旧毫发无损。李鸿章“呼”的一声站起来,扔掉手上的望远镜,怒道:“朝廷大把银子扔到学堂,你们……”他转身就要离开。学堂的官员面无人色。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打中了!打中了!”旁边有人递上望远镜,李鸿章举镜向海上望去,靶船上正在冒烟。接着,又是几声炮响,靶船被击得粉碎!李鸿章点点头,脸上有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转头说:“刚才的炮手是谁,带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精悍的青年走到李鸿章面前,单膝点地。李鸿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青年答道:“学生段祺瑞。”“哪儿人啊?”
“学生是合肥人。”
一听是同乡,李鸿章不由得对段祺瑞来了兴趣,再一问,知道段祺瑞的祖父和叔叔皆是淮军将领后,李鸿章更是对这个小伙子另眼相看。李鸿章靠组建淮军镇压太平军起家,因而他很有地域观念。当时洋务派内部纷争比较激烈,李鸿章很注重发展自己的势力,同乡当然是受重视的,所以成立北洋舰队之后,他让安徽同乡丁汝昌当提督。北洋海军系统的官兵多为福建人,对此深有不满。李鸿章以“命脉相关”为由,坚持己见。他展颜问了段祺瑞几个军事方面的问题,段祺瑞一一作答。李鸿章非常满意,连说:“熟知军事,真是可堪造就,是一个可用之才啊!”让手下将段祺瑞的名字记下来。
1889年,清政府为了培养先进的军事人才,准备选5个人到德国留学军事。李鸿章看了一下送来的名单,脸色一冷。原来,这名单里的5人有3个都是山东人,只有2人是安徽人。这时,他忽然想起武备学堂的段祺瑞,心想:“此人可以去德国。”提起笔将山东的一人划掉,将段祺瑞写在5人名单之首。段祺瑞到德国学习两年后,李鸿章又让他到德国克虏伯炮厂实习,并亲自写信,要他认真学习外国的先进军事。段祺瑞回国后在山东威海武备学堂当教习。袁世凯小站练兵时,段祺瑞去了“新建陆军”,袁世凯第一天走马上任,点名唱卯时,帐下的将领独独缺了段祺瑞,一询问,原来段是私自回乡娶亲去了,袁世凯那张大圆脸立时拉长了许多。
俗话说:“驭将如驭虎”,新官才上任,就有人违反军纪,大家都想到袁大人大概要使出威风了,也活该段祺瑞没有眼色,偏偏在这个时候结哪门子婚。
没想到袁世凯却强压下这口气,脸上漫出许多笑纹,一副很体恤下情的样子:“各位既然投身军中,说不定哪天就为国捐躯了,能留下一丝血脉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来人啊,从本官的俸饷中拿100两银子作为贺礼。”
私自回乡完婚的段祺瑞本来一直惴惴不安,没想到袁世凯却这样宽容大度。为了感谢袁世凯,段祺瑞又在当地一家著名菜馆大宴宾客,袁世凯也特别给面子,那一天刚收到朝廷急电,让他进京议事,但还是百忙中抽出身来,应付了场面。见袁世凯匆匆来去,段祺瑞十分感动,也很过意不去,待酒宴结束,他去结账,却见掌柜笑吟吟地道:“袁大人早有吩咐,一切记在他的账上。”段祺瑞感动非常,从此对袁世凯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段祺瑞军事才能过硬,慢慢地成为袁世凯手下第一大将,人称“老段”,而他的族叔段芝贵反被人称为“小段”。
这天半夜,袁世凯突然接到懿旨,要他连夜进宫,联想到最近宫里的种种传闻,袁世凯吓得心惊胆战。离开袁府时,他对家人吩咐道:“快通知段芝泉(祺瑞)!”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袁世凯恰恰是心中有鬼,所以才惶惶不安,心惊肉跳。几年前,就因为袁世凯的告密,光绪帝最终落得个被囚瀛台,谭嗣同等六君子也血染菜市口。别看袁世凯这几年风光得很,但他有一块抹不去的心病,“风水轮流转”,保不住哪一天光绪帝就苦尽甘来,重掌朝纲,那时他就惨了,试想光绪帝能饶过他?毕竟西太后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因此预备了一着棋,就落在了段祺瑞身上。
接到袁家发来的急电,段祺瑞倒抽一口凉气,知道事情的厉害,他星夜就登上火车,直奔京城,遍访朝中权贵,打探得消息后,这才来到紫禁城东侧的锡拉胡同,袁世凯的底邸就坐落在这个胡同的深处。
袁家长公子袁克定早就倚门而盼,见了段祺瑞,远远地迎了上去,也顾不上寒暄,声音里打着颤:“芝泉兄,你看这如何是好,家父从前天晚上被宣入宫,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是福是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段祺瑞摆摆手道,“容进屋详谈。”段祺瑞带来的消息有好有坏,好消息是光绪帝终于没熬过老佛爷,早死了十几个时辰;坏消息是西太后崩驾前指定由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继承大统,醇亲王本人为监国摄政。
“坏了!坏了!”袁克定连连跺脚,这醇亲王正是光绪帝的一母同胞,手足情深,想起皇帝哥哥因为袁世凯的告密而被囚瀛台,忧郁而终,想起这几年来自己也因此受到牵连,夹着尾巴做人的那份窝囊,如今一朝权在手,恨不能立马寻袁世凯个死罪,大卸八块才解恨。
段祺瑞也是紧皱眉头,这件事得小心应付,稍有闪失,不仅袁世凯性命难保,怕的是袁家几十口都有灭门之灾。
段祺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不能辜负袁世凯这几年对他的器重、提拔,对他的知遇之恩,因此很决然地对袁大公子保证:“虎不离山,龙不离水,我现在就回保定,用实力为袁大人说话。”
回到保定不久,段祺瑞就打听到载沣果然要对袁世凯动手了,就像当年康熙爷对付权臣鳌拜那样。他这一急非同小可,当即就要集合部队,实行“兵谏”。
段祺瑞手下第一谋士徐树铮,连说不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毕竟在士兵的心里根深蒂固,贸然起兵,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取胜毫无把握。”徐树铮才高八斗,3岁识字,7岁能诗,被人称为“神童”,13岁时中秀才,17岁乡试一等第一名,补为廪生。但他终究志不在此,“私究兵谋,留意天下政财大略”。后来他在济南结识了段祺瑞,成为段祺瑞的幕僚。虽不能说有安邦定国之能,却是可以搅起漫天风云,对他的话,段祺瑞向来是言听计从。
徐树铮为段祺瑞出了个点子,先向朝廷称病开缺,继而放出风声,举行冬操(冬季演习)。试想这两宫大丧期间,动刀动枪的,朝廷不会不重视。而且日后查起来,只说当时自己已经赋闲养病,一切概不知情。
这个主意果然妙不可言,朝廷一夕三惊,却又拿不着半点把柄,不少人都劝载沣放袁世凯一马,闹出事来可不易收拾。载沣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大清朝立国近三百年,皇恩泽被,我就不信军队就听那姓袁姓段的。”
见载沣不买账,段祺瑞又走了步狠棋。这一天他接到了驻扎在北京南苑北洋第六镇第十一协协统李纯的电话,说是有几个士兵因聚赌闹事,发生火并,请示处理事宜。
“这个李秀山(李纯字)也是大惊小怪的,屁大的事也值得打电话来保定请示。”段祺瑞一面接电话一面发着火。
就在这时候他头脑中灵光一现,换了口气,大声嚷道:“这是兵变,你明白吗?朝廷今后问起,就这样说。”李纯依然一头雾水,段祺瑞却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发生兵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弹压了,就可以敲山震虎了。刹那间,军号齐鸣,人喊马嘶,铁马金戈,尘土飞扬,段祺瑞还觉得不够声势,居然动用了大炮,这南苑就在北京城脚下,朝廷里早乱成一团,都说段祺瑞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专为袁世凯而来,于是纷纷劝说载沣从长计议,放袁世凯一马,不要激成变故。
载沣终于撑不住了,说实话,他在心里确实有点怵段祺瑞,想当年老佛爷活着的时候,两宫从西安回銮北京,各支部队分段迎驾,其他部队都是跪接跪送,只有袁世凯的北洋新军是吹号、举枪,按西洋军典迎送。载沣记得很清楚,当时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段祺瑞,挎着军刀,神气得很。
载沣当时就看不下去,责问道:“见了圣上为何不下跪?”谁知段祺瑞根本就不买账:“标下是军人,只知按操典办事。”这件事给载沣印象很深,段祺瑞是个“浑人”,天不怕地不怕,惹恼了他,真的蛮干一气,倒是很难收场。
于是载沣作了让步,打消了除去袁世凯的想法,以“足疾”为由,开去袁世凯本兼各职,让他回老家河南“养病”。拣回了一条命的袁世凯不敢逗留,匆匆乘车离京,这一路上好凄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都知道他已经失宠于朝廷,因此一路上竟没有一个送行看望的,直到路过保定,才有随从通报,段祺瑞率全班幕僚正在车下等候拜谒。
袁世凯好感动,连忙下车,握住段祺瑞的手,连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
段祺瑞也动了感情:“祺瑞不才,这忠义二字未敢稍有忘却,今后袁大人如用得着标下处,只管言语一声,祺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袁世凯点了点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待到风云际会时,有用得着你的那天。”
北洋元老—段祺瑞功高震主
段祺瑞功高震主,让袁世凯感到不安,再加上段身边还有个能量极大的徐树铮,于是袁段之间开始了勾心斗角
载沣也曾想收买段祺瑞,有一天,他去逛琉璃厂,见到一副永昌产的上佳云子,按徐霞客的点评:“永昌之棋,甲于天下。”而这副棋又是佳品中的极品。更绝的是那棋盘,用上好的碧玉打磨而成,绿得柔和,让人看着舒服,据说原为乾隆朝权臣和 所藏。载沣出生于皇室贵族,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却也是啧啧称奇,当场就要买下。
掌柜讨好地奉承道:“王爷真是好眼力,这副云子军营里的段军统早就看中了,但他嫌价贵,让小号为他留一个月,凑齐了银子再来,算起来今日已有一月之数,王爷正好拿走。”听说段祺瑞也看上了这副云子,载沣留了心眼:“这副棋要多少钱?段军统居然买不起。”
“嗬,价虽然贵了点,但货是好货,一千两银子,这点钱当然不在王爷眼里。”
载沣心里转了转,一千两银子段祺瑞都掏不出,可见是个清官,放眼满朝文武,这样的人倒不多,他对段祺瑞的恶感少了许多,有心将此人拉到自己身边。
一封大红烫金帖送到了段府,说是摄政王府请来了京城梨园大腕、大内供奉杨小楼唱堂戏,请段军统过去赏光。
摄政王的面子不能推却,段祺瑞当然得去。听完了戏,载沣又将他留下,问候了几句,十分客气。段祺瑞一面应付,心里却不耐烦,他对这帮清朝权贵没有好感,吃喝玩乐都很在行,军国大计一塌糊涂。载沣拿出了那副云子:“听说段大人很喜欢围棋,我这里倒收了一副云子,还说得过去,只是我对此道并不精通,有道是宝剑赠壮士,红粉馈佳人,送予你啦。”
段祺瑞淡淡一笑:“无功不受禄,卑职军务繁忙,也没有时间消磨,这副云子还是留着王爷自个儿把玩吧。”说着,起身告辞。载沣何时碰过这样的钉子,气得愣在了当场。载沣的报复来得又急又快,段祺瑞很快就接到了懿旨,说是隆裕太后要召见他,询问练兵事宜,段祺瑞整装上朝,山呼万岁一通后,跪在地上一一道来。
隆裕太后哪里知兵,听得没头没脑,尽问一些不得体的问题,段祺瑞性子急,语气里不免有了些不耐烦,在这之前,载沣没少向隆裕太后说段祺瑞如何霸道等等,所以心中也有点光火:“段祺瑞,你莫不是以为皇上年幼,就可以欺负了。”
这是什么话!如果段祺瑞被落实了这个罪名,那是要杀头的,他把头猛地向上一抬,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八度:“臣不敢,臣只是在回答太后的问题。”
段祺瑞的声音确实大了点,小皇帝溥仪刚刚在太后的怀里睡醒,猛听到这炸雷似的声音,吓得哇哇大哭。
“瞧你这凶巴巴的样子,难道想造反不成?”隆裕太后也想学她前任慈禧那样,玩弄群臣于股掌,但她没有那样的杀伐决断,只是用眼睛看着摄政王,让他拿主意。
载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退朝,他就向太后奏道:“段祺瑞这个人是与袁世凯一党的,留在京中很危险,最好将他远远地支在一边,以免变生肘腋。”
于是,段祺瑞一夜间连降三级,来到苏北做一个小小的提督官。正好袁世凯快出山了,袁世凯安慰说:“芝泉兄稍安勿躁,我这次出山,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调你重回北洋系统,担任第二军军统,朝廷不久就会下旨了。”
真个是时来运转,段祺瑞刚到信阳接任第二军军统职,兴奋劲还没过,又有捷报飞到,任命他为署理湖广总督,段祺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总督可是正二品啊,标准的封疆大吏,在清代,一个汉人做官做到极致也不过如此了。
但段祺瑞没有谢主隆恩,他知道,这不是朝廷对他特别青睐,而是袁世凯的背后操作,要谢,应该谢袁世凯。
人赠我木瓜,我予人琼瑶。段祺瑞接到任命,他就去袁世凯处表示感谢。
袁世凯摆摆手:“自家人不说别家话,此事我应该做,不提也罢,你今天来得正好,去前线替我将冯国璋换下来。”
段祺瑞大吃一惊,这冯国璋在前线打得不错,已经攻下汉阳,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武汉三镇呢。
“姓冯的是个粗人,不懂政治。”袁世凯正私下里和武汉方面及孙中山的同盟会进行南北和谈,南方提出只要建立共和,废除清朝,这大总统一职就非袁莫属;与此同时,他也在和朝廷讨价还价,以优待皇室为条件,取消帝制,以朝廷牵制乱党,以乱党吓唬朝廷,方能火中取栗。
段祺瑞点点头,他明白了。从此后,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合着袁世凯的节拍,一个唱文戏,一个唱武戏,相得益彰,挥洒自如,不多久,就将各方摆平,袁世凯登上即将成立的中华民国的临时大总统宝座已是指日可待。
然而这大清国毕竟立国有二百多年了,所谓祖宗基业,隆裕太后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心疼,整天是哭哭啼啼,能拖一日是一日。袁世凯心中着急,却不好使蛮,就指使段祺瑞来做恶人。段祺瑞领衔发出通电,要溥仪小儿尽早逊位,那话说得不客气之至,全没有一点君臣情分:“三年以来,皇族之败坏大局,罪实难数。事至今日,乃并皇太后皇上欲求一安富尊荣之典、四万万人欲求一生活之路而不见许。祖宗有知,能不恫乎。盖国体一日不决,则百姓之因兵燹冻馁死于非命者日何啻数万。”
接着,他笔锋一转,发出威胁,假如朝廷尚不就范,则“率全军将士进京,与王公剖陈利害。祖宗神明实式鉴之。挥泪登车,昧死上达。”
段祺瑞的威胁让隆裕太后花容失色,她早就听说这个姓段的很蛮横,很不讲面子,如果真的动起粗来,那将不堪设想。在各方面的压力下,1912年2月13日,清帝正式宣布逊位。袁世凯如愿以偿地成为民国临时大总统,论功行赏,段祺瑞自然是头一份,于是内阁中最重要的陆军总长一职也非他莫属。袁段之间的矛盾也就此开始。
矛盾由徐树铮而引发。那一天,段祺瑞向袁世凯提交了陆军次长的名单,袁世凯一眼刷过徐树铮的大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姓徐的面冷气傲,眼中带煞,怕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提议换个人选。
但段祺瑞坚持:“小徐对大总统很忠心,也很能干,这陆军次长一职很适合。”
袁世凯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琢磨:“这段祺瑞并不简单,他也掂得出徐树铮的价值,知道收揽人才。”
袁世凯与段祺瑞的矛盾在慢慢加深,袁世凯精明过人,事必躬亲,恨不得大事小事全部抓在手中;段祺瑞则是个直性子,军人做派,不习惯那种唯唯诺诺,拍马逢迎,因此凡陆军部的事,都是自己说了算。
袁世凯对此心知肚明。决定先剪除段祺瑞的得力臂膀徐树铮,非如此,姓段的不会安分。
袁世凯将段祺瑞唤到了中南海,两人沿着湖边看风景,袁世凯试探着道:“不少人对陆军部的作派很看不惯,都说徐树铮那小子盛气凌人,我看是不是给他挪个地方。”
没想到段祺瑞立刻就蹦将起来:“可以,大总统是一国之主,想撤谁都行,我这个陆军总长连着小徐子的那个次长也一齐撤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段祺瑞的背影,袁世凯气得直哆嗦,这也太没规矩,太没尊卑上下了:“不像话,很不像话。”这句话他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但袁世凯却强咽下这口气,段祺瑞在目前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为他的强横做派,从不遮遮掩掩,迷信武力,在关键时候,很能起作用。
当时,副总统黎元洪仍滞留武汉,控制着湖北地区,具有强烈的政治象征和军事战略意义,这当然让袁世凯很不安,几次催黎来京就职,但黎元洪就是不上当,你有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给你来个老虎不出笼。
见袁世凯为此事伤透脑筋,段祺瑞他主动请命,保证将黎元洪请来北京。
来到汉口,段祺瑞轻车简从,只带上徐树铮几人即过江与黎元洪相见,一阵寒暄,拱手而别,段祺瑞毕竟是陆军总长的身份,远道而来,按官场规矩,黎元洪得送一送的。
不知不觉间,黎将段送到了江边,伸出手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黎某就此止步了,请代我向袁大总统问好。”他很谨慎,对岸就驻扎着北洋军,不能轻入险地。
段祺瑞也满脸堆着笑:“黎副总统的问候还请自个儿去北京当面对大总统说,段某就留在此地了。”说着话,手上一用劲,抓牢了黎元洪不放。黎元洪神色一变,待要抽手,段祺瑞的五指像铁钳一般,他做梦也想不到,段祺瑞竟敢在他的地盘上动粗。回过头来,就要招呼身后的卫兵。
徐树铮迅速贴了上来,“黎副总统请上船吧,咱们好话好说,你可听说我徐树铮脾气的。”说着话,藏在口袋中的手枪顶在了黎副总统的腰上。
黎元洪顿时浑身僵硬如泥塑一般,徐树铮的名头委实吓人,这可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没奈何,只能随着段祺瑞上了船。
将黎元洪在船上安顿好,段祺瑞又回到了武昌,部队也随即开了过来,就这样将黎元洪带到了北京,还顺势取了湖北。
北洋元老—段祺瑞袁段失和
袁段失和,袁世凯罢免了段祺瑞。袁世凯皇帝梦破灭后,段祺瑞却不愿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1912年3月,京城里开始流传袁世凯想当皇帝的消息。段祺瑞是反对帝制的,他相信袁世凯不会恢复帝制,多次在公开场合为袁世凯洗刷。有一天,徐树铮告诉他,袁世凯已经在开始为恢复帝制做准备了,段祺瑞这才相信。他当即晋见袁世凯,极力相劝:“总统,祺瑞从小站时就跟随你,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如今天下未平,国势动荡,望总统三思啊!”袁世凯表面上说不会当皇帝,但心里却对段祺瑞产生了极度的怨恨。段祺瑞第二天到部里,就见到总统府的公文,即日起成立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一下子将陆军部的权收了回去,接着又有肃政厅的参劾,说他在订购外国军火时侵吞了四十万,段祺瑞不胜其怒,他的操守一贯清廉,这是有目共睹的。陆军部是个有油水的衙门,但他这个做总长的却是囊中羞涩,老家有不少穷亲戚,都来打秋风,让他吃不消。
前些日子,他老家的一位远房侄子也找上了门,说是老家太穷,混不下去了,听说有个叔叔在京城里做大官,因此想着谋个差事。
段祺瑞对家乡人还是比较关心的,于是写了二寸半的纸条,为他在保定军校找了个勤杂工干干。
见是总长大人的亲戚,谁不巴结,很快,这位侄儿就干上了军需采办,这可是个肥缺,每天都有上百块大洋的出入。时间一长,这小子手脚就不干净了,报起了花账,很快荷包就满了,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宅子,还养了个窑姐。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小子有一天买了四色礼物来段府门上,想要好好谢谢叔叔。段祺瑞尚在部里没回来,只有段夫人在家,进门一看,让他吃了一惊,原来米行的人正给段家送米,段夫人竟然讨价还价,就和那平头百姓家中的主妇一样。见段家的人来,段夫人也是没有好气:“你大叔从来在家中是个甩手掌柜,这些事他都不问的,看看家中吃闲饭的人有多少?他的俸饷虽然不少,但也不够花,为了撑这个门面,自从我进了你们段家的门,首饰也没有添一件,有时候还从娘家拿钱来倒贴。”
这位侄子脸上一阵热,也不多言语,转身而走,不多久又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辆大车,堆满了米面鱼肉,他大声嚷着:“婶娘,从此后,你们家吃的喝的,我都按时按点送来,也省得你麻烦了。”这小子心思灵活,他知道自己做花账总有一天要露馅,现在把段祺瑞也牵连进去,看谁还敢挑刺?
保定军校是为北洋军培养军事干部的,段祺瑞一向很重视,经常前往巡视,有一次悄悄来到军校,却听许多学员都在抱怨伙食太差,他又去伙房一看,果然差劲之至,米是糙的,面是霉的,菜盆里连一点油星子也见不到。他当时就气得叫来军需主任,让他说清楚。
军需主任嗫嚅不敢言,段祺瑞发了火:“克扣军饷是什么罪,你比我清楚,你大概不想活了。”说着话,一旁站着的卫兵走上前来就要把军需主任架出去。
“这不干我的事。”军需主任大叫,他拉开抽屉,取出账本,“我这里每一笔开支都记得明白,是段大人的那位侄儿手脚不干净。”
待那位侄儿捆到了段祺瑞面前,犹是嘴硬:“我是贪污了不少钱,但许多都用在叔叔家中了。”
知道了实情后,段祺瑞更是大怒,“你小子不安好心,分明以我为挡箭牌,我一生的清誉都被你毁了。来人呀,集合队伍,将这小子打他个五百军棍。”
这五百军棍是什么样的惩罚?一般人几十军棍就得皮开肉绽,很少能挨过上百之数的,段祺瑞已经动了杀机。
幸亏执刑的人棍下留情,就这样,这小子也被打成了终身残废。这还不算,段祺瑞还得惩罚自己任用私人,管教不严,堂堂的陆军部长,当着众人面走进了禁闭室。这个禁闭室是一座铁皮棚子,也就两个平方左右,站不直,躺不下,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在太阳下一晒,就像蒸笼一般,别说段祺瑞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就是精壮青年,也熬不过。许多人是宁愿打军棍,也不受这份洋罪的。
徐树铮想劝段祺瑞,这件事如此处理就得了,京城里有多少大事要办,段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对自己太苛刻了。段祺瑞眼一瞪:“你以为我在演苦肉计?”
整整48个小时,段祺瑞才在别人搀扶下走出禁闭室,只见他面色惨白,人都虚脱了。所以,袁世凯向他头上泼污水,说他吃回扣,才最让段祺瑞不能忍受:“既然大总统不相信我,我也不赖在这个位置上。”手一甩,挂印而走,从此称病闭门不出,以示与袁不合作之态度。
段祺瑞在家没呆多久,袁世凯就撑不住了,帝制不得人心,蔡锷将军振臂一呼,一场反袁的风暴卷地而起,他的北洋军不可依恃,根本不听调度,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请段祺瑞重新出山,因为段是小站旧人,北洋元老,在军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很多将领是要买他面子的。
听说袁世凯重新启用段祺瑞,徐树铮奋袂而起,大呼:“取江山的机会到了。”他给段祺瑞出了个主意,不妨拿出当年老袁处理武昌事变时的手段,以蔡锷之护国军压迫洪宪帝制,以倒袁下台为条件,左右其手,乘时而起,取袁而代之。
计是好计,但段祺瑞却连连摆手,他刚从中南海回来。几个月不见,袁世凯憔悴多了,他拉着段祺瑞的手:“悔不当初,没听你的忠告,现在闹成这般光景。唉,外面的事多拜托了。”说罢,不胜凄凉。他了解段祺瑞的脾气,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所以装出了可怜相。
段祺瑞果然受不了袁世凯这一套,动了恻隐之心:“袁项城以前对我不薄,我不能乘人之危。”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要忘了袁项城乃当代奸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当初他对你可不心慈手软。”徐树铮咬牙切齿。
纵然如此,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我毕竟跟随袁项城几十年了,有君臣之义,翁婿之名,袍泽之情,我个人素来讲究旧道德,实在没有这割袍断交、反目为仇的决断。”
所以,在洪宪帝制崩溃的过程中,段祺瑞虽然没有像过去那样为袁世凯充当打手,但也没有墙倒众人推,起兵发难,他只是作壁上观,冷漠地看着袁世凯在万众诅咒中死去。
袁世凯死后,袁家曾陷入巨大的慌乱,外间都传说段祺瑞要报遭受的冷落、疏远、被迫害之仇,就连徐树铮也建议对袁门进行抄家,这是一种政治姿态,以示新政权与洪宪帝制毫无瓜葛。段祺瑞还是摇摇头:“我与袁项城的关系是抹不去的,他是我的长辈、上司,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恩,不能人走而茶凉。”他提起笔,签署了关于袁世凯丧葬的通令,一切按国葬标准,全国下半旗志哀,并以总理身份主祭,大葬那天,他还下令所有内阁成员执绋,鸣礼炮101响,并派出马步兵两个团护灵。段祺瑞这样做,自然遭来了全国一片骂声,但却让失去袁世凯后的北洋系又找到了新的领袖,现在,他已以中国第一“强人”自居。
北洋元老—段祺瑞护短出名
祺瑞的护短一向是出了名的,为了徐树铮,他不惜得罪人
袁世凯死后,段祺瑞成了北京政府的当家人,负责组织内阁,任国务总理,黎元洪则继任为大总统,不过,他这个大总统当得很不痛快,要看段祺瑞的眼色行事,在讨论内阁班子时,黎元洪只提了一个条件,谁干秘书长都无妨,但徐树铮不能干。段祺瑞歪着头问:“为什么?”
“我有点怕他。”黎元洪实话实说,他忘不了当年徐树铮用枪顶着他离开武昌的那副凶神恶煞样,如果此人做了秘书长,黎元洪就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想到这里,他脑袋都大了。
段祺瑞哈哈大笑:“徐树铮是有点性子急,但为人直爽,军人脾气嘛,大总统不必与之计较。”见黎元洪还要 嗦,他有点不耐烦了,“黎大总统大概也听说过,当初为了小徐子,我段某人连袁项城也照样得罪。如果你实在容不下小徐子,这个总统不当也罢。”
这叫什么话?段祺瑞也未免太霸道,太蛮横了。黎元洪气得直哆嗦,但他得忍着,北京政府是北洋系的天下,而段祺瑞是北洋系的领袖,若是他一翻脸,黎元洪这个总统怕是一天也坐不稳。与徐树铮共事那是活受罪,哪里有个上下之分,倒好像徐树铮是黎大总统的上司,颐指气使的,有一次拿去一份人事任免名单,黎元洪也就是多瞧了一眼,他已经不耐烦了:“这是急办的事,快盖章签字,不要磨蹭。”
黎元洪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轻慢,当时就拍案而起,找段祺瑞诉苦。谁知段祺瑞只是淡淡一笑:“大总统不必为这些小事计较,现在国家不是提倡提高办事效率吗,都像徐秘书长这样做,要免去多少扯皮现象。”
黎元洪苦笑了笑,“似段总理这样一味纵容徐树铮,怕是今后要捅出大娄子的。”
对黎元洪的告诫,段祺瑞却无动于衷。得罪了黎元洪不要紧,反正他手上无兵无勇,就是后来闹翻了,也照样给段祺瑞摆平;但得罪了吴佩孚这样的实力派,就不好收拾了,后来段祺瑞就是被吴玉帅给赶下台的。
说起吴佩孚,本来与段祺瑞也有一段师生之谊,吴佩孚是从武备学堂出来的,段祺瑞是那所学堂的校长,但两人那时地位隔得太远,段祺瑞还没有注意到这位未来的常胜将军。
吴佩孚引起段祺瑞注意,还是因为段祺瑞与郭绪栋有过一席交谈,这个姓郭的是山东一位隐士,与北洋军中上层人士多有来往,据说很识人,就是他向曹锟推荐吴佩孚的。“听说先生对曹三手下的那位吴标统很推许,说他是潜龙在渊,总有一日一飞冲天,可有这事?”
郭绪栋点点头:“确有此事,环顾北洋将领,无出吴佩孚其右者。”
“比我手下的小徐子如何?”段祺瑞总认为徐树铮有经天纬地之才。
“各有千秋,论心计,论手段毒辣,论纵横捭阖,小徐子要高一筹;但论行军布阵,进退攻守,吴佩孚强他多矣,两个人对主子也都是忠心耿耿,但总的来说,吴佩孚乃堂堂正正做人,小徐子爱走极端,更偏激一些,说句不好听的话,有点像死去的袁项城。”
“我看那个吴佩孚今天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段祺瑞有点为徐树铮鸣不平。
“我替吴佩孚看过相了,他在四十岁以前坎坎坷坷,四十岁一过,就要出人头地。”郭绪栋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这次谈话后不久,段祺瑞就找到曹锟,说是向曹三要一样东西。“段大人看中的,尽管拿。”曹锟巴结段祺瑞还来不及呢。“我不要你金银财宝,我只要你手下的一位小团长。”段祺瑞点明了来意。
没想到刚才说得好好的曹三立刻翻脸,他问段祺瑞:“当年袁世凯向段大人要小徐子,你为什么不给?”
段祺瑞打个哈哈,他知道曹三贪财,因此预先声明,因为最近要举行秋操,他忙不过来,只是暂调吴佩孚,忙过这一阵子就归还,不用担心他抢人才。接着说:“最近,政府里刚从国外进来了一批军火,这北洋六镇个个伸手,我也不知道该分给哪家,曹三你看看谁最缺?”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拿军火换吴佩孚,曹三立刻动了心,他也变了口气:“说定了,那个姓吴的只是借用,到时得还给我的。”听说吴佩孚将要改换门庭,郭绪栋向段祺瑞进言,“吴子玉确是个人才,但他不适合你段大人,他在你这里要受委屈的。”“你说我嫉贤妒能?”这话段祺瑞不爱听,难道他不如曹三。“曹三和段大人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说句不好听的话,曹三为人贪鄙,没有主见,处事圆滑,但也正因为此,他什么都由着吴佩孚。段大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性格刚烈,这和吴佩孚的性子倒相似,你们两人在一起共事,怕是要磕磕绊绊的。”段祺瑞当然不信这一套,谁都知道他最爱护部下了,他的厚道在北洋军中很有名,“跟着段大人不吃亏”,许多人都如是说。吴佩孚也是兴冲冲地来报到的,曹锟虽然待他不薄,但他从心里瞧不起这位三哥的为人,相比之下,段祺瑞要清廉得多,自律得多,再说,在段祺瑞手下,他本人的发展空间也大。也是不巧,那天报到的时候,冯国璋刚好来过,他们两人是一直明争暗斗的,互相又攻讦了一番,段祺瑞这个人不善忍耐,没有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克制功夫,冯国璋走后,就吹胡子瞪眼,一个人在生闷气。吴佩孚站在他身后时,他还不知道。在段祺瑞的侧面,有一面大穿衣镜,吴佩孚看得明白,段祺瑞满脸厌恶之色,嘴里恨恨道:“什么东西。”
他这是骂冯国璋的,吴佩孚却以为冲他来的,当时脸就变了色。待段祺瑞发现了吴佩孚,他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打了招呼,这是他的风格,与段祺瑞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个人是外冷内热,平时很少对人有笑容的,但你对他也尽可以随便,他不会认为你以下犯上的。
吴佩孚哪里受过这等冷遇?曹锟对他可客气了,一口一个子玉老弟,毫无上司的架子。
这次见面可想而知,很不愉快。段祺瑞高高在上惯了,一脸的严肃,三言两语交代了任务,吴佩孚又是恃才傲物,他在骨子里不脱读书人的本性,需要别人的尊敬,不善讨好上司,因此神情也冷淡,双方很不投缘。
“这份秋操计划,你得给我十天之内拿出来。”段祺瑞道。“何须十天,我倚马而就。”吴佩孚说的是实话,但与段祺瑞初次见面就这样讲,未免狂妄了。
段祺瑞果然心中腾起了火,就是小徐子也不敢这样大话炎炎,“言大而夸”,他为吴佩孚下了四字评语,“那好,明天我就去取。”
徐树铮暗暗注视着这一切,他也知道吴佩孚是人中龙凤,因此起了嫉才之心,以为吴佩孚是来与他争宠的,因此定下一计,下午他去了吴佩孚的寓所,说是拜访新同事,实际却是来骚扰。吴佩孚正在赶写演习计划,见徐树铮来,急忙热情招待,他也久闻徐树铮的大名,有惺惺相惜之意。
两人谈话果然投机,年龄相近,才情相近,这一番谈话,天上地下,国家大事,无所不包。谈得兴起,吴佩孚吩咐马弁:“去谭家园定一桌上好鱼翅席,再取出曹三爷送来的陈年女儿红,我与徐先生大醉一场。”把段祺瑞的任务抛到了脑后。这正是徐树铮此行的目的所在。
这一顿酒,直喝到月过中天,东方既白。吴佩孚一向贪酒,失去了节制,待徐树铮告辞时,他已经烂醉如泥。徐树铮可是藏着心眼的,第二天上班时,就向段祺瑞打听对吴佩孚的观感,段祺瑞发火道:“吴子玉第一天上任就不在差上,我还等着要他所拟的计划呢。”突然,他心血来潮,吩咐道,“备车,我倒要看看,他在家里干什么?”
见段祺瑞不期而至,吴佩孚慌忙起身,段祺瑞一打量,只见他宿酒未醒,两眼血红。段祺瑞忍住火气,向吴佩孚索要演习计划。吴佩孚并不认错:“段大人一大早就是为这来的?只是今天还没有结束,太阳落山之前一定奉上。”
“我不要醉鬼的东西!”段祺瑞甩下这句话,转身而走。当天,吴佩孚又重回曹锟军中,他与段祺瑞的怨算结下了。特别是后来知道徐树铮暗做手脚,又把徐树铮恨个死。有人说,如果不是徐树铮设了这个套,吴佩孚肯定能让段祺瑞惊讶一把,说不定就成了他的左右臂膀,历史也许会有所变化。后来,吴佩孚与皖系集团刀兵相见,原因固然众多,但感情上的交恶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眼看着与直系闹翻,争取关外的奉军力量就至关重要了。本来,段祺瑞与张作霖的关系很好,于是派出了徐树铮来到了奉系军中。
乍见之下,张作霖对徐树铮的才能、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更难得的是,像徐树铮这样目高于顶的人是很难驯服的,但却对段祺瑞忠心耿耿,由此可见老段并不像表面那样粗豪,在驭人上还是有一套的。因此他也学着段祺瑞,对徐树铮绝对放手,让他担任了奉军副总司令。然而,徐树铮的忠心只针对段祺瑞一个人。不久,张作霖就发现徐树铮搞到了自己头上,开始插手他的部队,像杨宇霆等奉军大将都对小徐子言听计从,伙同着冒领军费准备成立自己的军队。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这样长久下去,那赖以安身立命的根本都要动摇,奉军的旗号该姓段不姓张了。
张作霖怒气冲冲赶回了军中,当即扣押了徐树铮,有人甚至劝道,不如一杀了之,留着这个人将来是个祸害。
听说张作霖对徐树铮动了杀机,段祺瑞怒不可遏,不惜以武力相威胁:“张雨亭算什么东西?一个马贼而已,竟敢扣押国家大员,告诉他,只要小徐子少了一根汗毛,我亲自带兵打过山海关去。”
这倒并不是吓唬人,以段徐之关系,那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的,张作霖也只能忍着气放了徐树铮:“段总理如此护短,只怕将来要为徐树铮得罪天下英雄。”
徐树铮自然知道有人在段祺瑞面前诋毁他,但一点也不担心,他凭什么为段祺瑞殚精竭虑,忠心赤胆?看重的就是那份信任,那份无猜,所谓以国士待之,以国士报之。他现在又在策划一个大计划,准备刺杀张作霖。
本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他已经成功地将张作霖诱骗到段祺瑞的官邸,没想到平日里不大视事的段祺瑞却高坐堂上,徐树铮急忙过去附耳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要胡来,这会激出事变的。”段祺瑞也是大吃一惊,都说小徐子胆大包天,但也没料到他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若是不忍心,可去另一边。”徐树铮的口气里竟有些不耐烦。
段祺瑞的表情很复杂,他并不在乎徐树铮拿他的话当耳边风,反认为这是耿介忠心的一种表现。不过,对张作霖他确实下不了手,此人至少表面上对他很尊敬,执弟子礼甚恭,今天将人家骗到自己官邸,说杀就杀,传出去可不好听。别看段祺瑞杀人如麻,但是他不喜欢背后捅刀子,他认为这不符合军人做派。过去他对袁世凯很佩服,惟独就是看不惯老袁心计太多,暗刀子伤人,这一点,他不欣赏。
但是,他也不能强行阻止徐树铮,否则就有了胳膊肘向外弯的嫌疑,而且,他身边人都知道徐树铮说一不二的脾气,不见得就会罢手。正在为难之际,张作霖已经前来赴约,见了段祺瑞,他满面春风,又是打揖,又是问候,神态恭敬得很。
段祺瑞却是板起了脸,大声呵斥道:“你不回你的东北,来北京干什么?去,去,去。”
张作霖一愣神,回头再看看徐树铮那满脸的杀气,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从心里感谢老段对他的手下留情,也不停留,当即找了个借口溜之乎也。
眼看着张作霖死里逃生,徐树铮脸色煞白,他知道放跑了如张作霖这样的强敌意味着什么。“大事休矣!妇人之仁,有时是会坏大事的。”他不满地望了段祺瑞一眼。
段祺瑞脸红了一下,没办法,这是他的性格,在人情纠缠时,他往往缺少杀伐决断,有时候会感情用事。对张作霖如此,对徐树铮也是如此。
果然如徐树铮所料,脱险后的张作霖很快与直系的曹锟、吴佩孚联合起来,向皖系宣战。段祺瑞在北洋系中一向很有威信,做事也不那么赶尽杀绝,因此大家也不好意思与他撕破脸,于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只要罢免了小徐子,一切都好谈。“什么话?让小徐子走?亏他们想得出。我这个做长官的,连自己手下人都保护不了,今后谁还愿意跟我。打!打败了也值。”其时,段祺瑞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但他不愿屈服。
这场战争的结果可想而知,段祺瑞输得惨不忍睹,灰溜溜宣告下野,败军之将徐树铮在他面前长跪不起,痛哭流涕:“都是树铮害了总理,万死莫赎其罪。”
“起来,起来。”段祺瑞连忙扶起徐树铮:“你对我忠心耿耿,何罪之有?他们哪里是赶你一人走,找个借口而已。”
徐树铮因直皖战争失败,被列为十大祸首之最,被悬赏10万元通缉,四处流亡。就是这样,他还与孙中山在广西会面,筹组孙、段、张反直同盟,为段祺瑞重新执政而效劳。而段祺瑞战败之后,坚持不离开北京,左右随从力劝,但他暴跳如雷地叫道:“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他在北洋系中的地位和影响不可低估。曹锟和吴佩孚当然不敢怎么样,曹锟和张作霖还派人去段府慰问他,吴佩孚甚至亲自登门,对段以“老帅”相称。
北洋元老—段祺瑞闭门修经
虽然说东山再起,但好景不长,段祺瑞终于对政治烦心了,从此一走了之。远离政治,闭门修经。蒋介石为他养了老
第二次直奉战争之后,纷争并没有结束,张作霖、冯玉祥都对中央政权虎视眈眈,但谁都自认掌不了这个盘子,一商量,段祺瑞的资历是没得比的,再说他现在手上没有军队,是个假老虎,不满意可以随时换了他,因此一致推举他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一身而兼总统总理职。徐树铮不久后也回到北京。但有徐树铮在旁边,就容不得让段祺瑞只做个傀儡,因此他活动了好几个省的督军,如孙传芳、齐燮元等等,都是实力派,发起什么直皖奉大联盟,北洋派大团结,拥段祺瑞为惟一领袖。一个阴雨霏霏的下午,徐树铮来到段府,排闼而入,见段祺瑞正与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下棋,他笑了一笑,站在一旁细观棋局。谁都知道段祺瑞是个棋迷,而且还很自负,以为是天下高手,因此与他下棋就成了活受罪,这一点,他的大公子最清楚不过,假如有意输给他,他会骂你:“不长进的东西,连这种棋艺小道都没个灵性,没个悟性。”如果你要赢了他,他会勃然大怒,骂你:“玩物丧志,尽在这些方面下功夫。”总之是赢也不好,输也不好。
今天与他对局的那位少年可是百年一见的棋坛天才,此人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吴清源,虽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但已显出卓尔不群,他有意想东渡日本深造,但缺乏资助,因此有人将他介绍给了段祺瑞,希望段祺瑞能出点银子。
来段府前,就有人反复告诫吴清源,千万不能图一时之快只顾着赢棋,要讨老段的高兴,吴清源一开始也这样做了,处处忍让,谁知段祺瑞杀得兴起,步步紧逼,终于惹得吴清源心头火起,也忘了此行的目的,把段祺瑞一条已经成型的大龙宰得血糊淋漓。
段祺瑞的脸冷了起来,吴清源吓得伸伸舌头,也不敢再提赞助的事,一溜烟跑出了段府。不过,段祺瑞虽然输得恼火,但并没有失态,还是答应每年赞助100块大洋,他毕竟是爱惜人才的。见到了徐树铮,段祺瑞的心情好了不少。听徐树铮通报了活动的情况,段祺瑞有点倦意了,他挥挥手:“细节我就不过问了,一切事情都由你处理,我是放心的。”他呷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一直嘱咐你不要进京,这里的地面由冯玉祥控制,你过去杀了他的亲戚陆建章,这个人记仇,防止他对你下手。”
“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妨事的,再说,快到年关了,我就是再危险,也得给您老拜个早年啊。”说到这里,徐树铮动了感情,眼睛竟有点湿润了。
“你可以走了,我有点累了。”段祺瑞别过脸去,不知为什么,他对徐树铮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胜过袍泽,胜过父子。没想到这竟是两人最后一别,果然如段祺瑞所料,冯玉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听到徐树铮的行程后,立刻派兵将其捉拿,不问不审,拉到野地里就是一阵排枪,送徐树铮上了不归路。消息传来,段祺瑞放声大哭,大叫道:“断我肱股,断我肱股!”他这个人轻易不落泪,哪怕是当年兵败如山倒,丢了江山,也是谈笑自若。但失去了徐树铮,他却精气神全泄了,一夜间心灰意冷,老态龙钟。他痛感“事愿俱违,心力交瘁”,对政治兴味索然了,于是登上了火车,去了天津,从此远离了政治,远离了权力。
但日本人瞄上了他,随着南京政府的成立,日本人却想让中国保持着分裂的局面,于是将末代皇帝溥仪和这位北洋领袖拉到了一起,有心在华北另起炉灶。但段祺瑞和溥仪就是谈不拢,一个端着皇帝的架子,一个以为自己曾是国家元首,话不投机半句多。 身处南方的蒋介石警惕起来,段祺瑞的威信犹在,在旧军界犹有号召力,一旦被日本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段祺瑞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因此专门接见了段祺瑞的侄子,自称是段祺瑞的学生,因为蒋也曾在段祺瑞执掌过的保定军官学校上过几年课。说着话,他又让人拿来两万块钱,说是孝敬老师。段祺瑞对蒋介石的表白不理不睬,这个人很有点架子,以为蒋介石是后生晚辈,他不能屈尊。但蒋介石不管那么多,每年按时按点寄去钱款。别看段祺瑞做过总理、总执政,但在台上时并没攒上多少财产,这日子就过得拮据,所以蒋介石寄来的大洋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
1933年1月21日,在蒋介石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下,段祺瑞悄悄离开天津,以脱离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蒋介石给足了段祺瑞面子,通令所有少将以上的军官一齐到南京浦口车站迎接,自己一身戎装,等候在下关码头,见到段祺瑞,就上船敬礼,亲自把段祺瑞扶下船。
1月23日,段祺瑞去了上海,住在法租界霞飞路1487号的一座公馆里。蒋介石每月提供1万元大洋做生活费,他只是每日一盘围棋不可少的,再就是静读旧书和经文。
1934年春,段祺瑞胃溃疡发作,引起胃部出血,被送进医院。家人劝他开荤,以加强营养,但被他拒绝:“人可死,荤不可开。”1936年11月1日,段祺瑞胃病突然发作,出血不止,虽经抢救,但终因病情太重,离开了人世,终年72岁。
秀才将军—吴佩孚文武兼修
巅峰之职:北洋政府“讨逆军”总司令。神秘之事:生他之日,其父梦见戚继光进门。辉煌之日:先败皖系,再败奉系,号称常胜将军。得意之事:德国姑娘爱上他。
吴佩孚出生之时,其父梦见戚继光进门。少年时代就文武兼修,入水师学堂,考中秀才。潦倒之际,投身军队,发达之后,不忘旧恩
1923年阴历3月初7,这一天是吴佩孚的五十寿辰。洛阳城里,冠盖云集,虽然吴佩孚早就在报纸上刊布了“谢入洛宾客启”,但对如日中天的吴大帅,谁又想失去这一巴结奉承的好机会?虽然说吴佩孚不贪财,但虚荣还是要的,广西代表精心挑选了五十匹上等夏布,非常昂贵,一般人都舍不得买,吴佩孚手一挥,都给士兵做衬衣了。而陕西督理刘镇华送去的万民伞,却很合他的心意。号称“康圣人”的康有为也赶到了洛阳助兴,送上一副寿联。这副寿联的确写得好,以致后来闻名遐迩:
牧野鹰扬,百岁勋名才一半; 洛阳虎踞,八方风雨会中州。
吴佩孚拈须颔首,虽说礼物满室琳琅,可就数这副寿联最让他得意。这确是吴佩孚的前半生写照。
1874年4月22日,山东蓬莱县内,安香居杂货店的老板吴可成坐在家里,等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出世。临产妻子已经断断续续呻吟了3天,孩子却还没有哇哇落地,弄得吴可成很疲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梦见一个明朝武将装束的人走进了家门,这不是和画上的抗倭名将戚继光长得一模一样吗?正在这时,只听里屋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吴可成从梦中惊醒,稳婆出来喜滋滋地对他说:“吴老爷,恭喜啊,夫人生了一个儿子!”
吴可成大喜,因为戚继光字佩玉,所以吴可成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吴佩孚,字子玉,对他寄予了很大希望。
吴佩孚14岁那年,父亲吴可成因病离世。家里陷入困境,他只好投身军旅,在水师学堂当学兵,一个月拿二两四钱银子的军饷贴补家用。吴佩孚在摸滚摔打、出操训练之余,依然黄卷青灯,苦读诗书,在22岁时参加科举,得中第八名秀才。吴佩孚以苦读而中秀才,儒家经典自然看了不少,传统的道德观念、思想浸润其间,这在他一生的行为活动中都有明显的表现,腐朽之气、忠贞之气、豪宕之气聚于胸臆。
吴佩孚早年曾亲眼见到日本军舰炮击蓬莱阁,使中华名胜古迹毁于一旦。心中悲愤难当,心里下定决心:将来有朝一日,一定要率兵统一旧河山,驱逐倭寇。
可是考中秀才后,并未如他所愿,一入龙门,身价百倍,反而因得罪地方官绅,只好跑到北京,潦倒在小胡同口摆算命摊子为生。
一个早春的上午,细雨沾衣,冷风袭人。吴佩孚枯坐在摊子前,他早饭还没有吃呢,连一个问卦的人也没有,穷极无聊,就替自己卜了一卦。
吴佩孚颇为高兴,这时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抬头一看,原来是来北京办货的堂兄吴亮孚。两人进了一家小酒店,喝了几杯酒后,看着落拓的堂弟,吴亮孚说:“如今世道不宁,到处打仗,你以前在山东当过水师学堂的学兵,还不如投身军旅,也许能博个前程。”吴佩孚一口喝干杯中之酒,一拍桌子说:“依人不若自图强,还期我武在维扬,好!我投军去!”
吴佩孚投入驻扎于天津的淮军聂士成部当兵。后又分别进入李鸿章创办的开平武备学堂、袁世凯在保定开办的陆军速成学堂就读,这对他的军事素质提高有很大帮助。1909年,吴佩孚在关外剿匪,奇谋过人,开始得到北洋系大将曹锟的赏识,被提拔为第三师第六旅少将旅长。
1916年,在“护国运动”中,曹锟奉命带第三师到赵州南,与蔡锷的护国军作战,吴佩孚的第六旅为先锋,凶狠异常,屡立战功。他更是两次在危急状况下救了曹锟的命。为了感谢吴佩孚的救命之恩,曹锟得势之后,将第三师师长的宝座交给吴佩孚。
1917年,段祺瑞主张武力统一南方,曹锟为攻湘总司令,吴佩孚为第一路司令。吴佩孚充分地展示了他的军事才华,先利用离间计分化湘粤桂联军,然后各个击破,竟逼联军放弃岳阳,兵不血刃地拿下城池。随后连克长沙、衡阳,一时间声名鹊起。1920年7月4日,直系和皖系潜藏了3年的矛盾急剧激化,战争终于爆发,两军在京汉铁路沿线展开血战,吴佩孚在奉系的支持下,大展神威,仅仅用了3天,就把皖系军队击溃。从此吴佩孚被称为“常胜将军”,成为直系军阀中的军事首脑。而吴佩孚从这一战中打出了称霸全国的野心。他带军进驻洛阳城,训练军队,扩充实力,准备“武力统一”全国。
吴佩孚孤标傲世,但他有一个特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有个知己叫郭绪栋,山东胶县人氏,是个不第秀才。当年吴佩孚刚进兵营当传令兵时,郭绪栋是文案师爷,也算是吴的上司了。有一天他让吴佩孚送一件公文,吴随便一翻,嘴里咕哝着:“这个典故用错了。”
郭绪栋一惊:“这个丘八能懂什么?”他半生气半带疑惑地问:“你说我错在哪里?”
吴佩孚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郭绪栋暗叫一声“惭愧”,见对面站着的吴佩孚一副怯怯的书生模样,不禁好奇地问:“你念过书?考过科举?”吴佩孚实话实说。
郭绪栋又在心里叫了声“惭愧。”他不禁叹息说:“人说秀才遇见兵,我是在兵里头遇了秀才,我还是不第秀才,好意思叫你做我的下人吗?”他又叹了口气,“枳棘非栖凤之地,我得替你想想出路。”于是他向上司曹锟大大吹嘘了一番,说吴佩孚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这才保送他进了武备学堂,成就了吴佩孚飞黄腾达之路。
投桃报李,吴佩孚得意之后没忘了郭绪栋,几次促其出山,曰:“苟富贵,勿相忘。”郭绪栋就是不为所动,因为他有阿芙蓉瘾,而吴佩孚是厉行禁烟的,所以预先声明,官可以不做,烟却是万万不能戒。
吴佩孚哈哈大笑:“虽说是军令如山,但那不是对郭先生的,我现在就下一道手令,自我吴佩孚以下,凡吸鸦片者依律处罚,惟郭公可以过瘾。”
于是郭绪栋来了,吴佩孚封了他一个秘书长之职,只是他这个秘书长不谋一策,不出一力,每日只在八大处闲坐谈天,吴佩孚任其逍遥,但郭仍是不满意,闲极思动,说是要衣锦还乡,于是向吴佩孚提起。
郭绪栋话一出口,就把周围人吓了一跳,这吴佩孚为什么能在当时赢得薄名?就在于他的操守廉洁,从来不任用私人,惟才是举。他的夫人有一次向他保荐一位亲戚,他眼一斜:“你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恰在此时,他的侄儿吴道云推门而入,因为多年勤勉,刚刚由马弁升了副官,特地来谢恩,却被吴夫人一把抢过委任状,撕得粉碎,啐了一口:“你还做你的马弁去吧。”她转过脸,责问丈夫,“为什么我的亲戚不能做官,你的亲戚能做官?难道侄儿不算私人?”吴佩孚怔了怔,大笑道:“你说得对,侄儿确是私人,我犯了规矩了。”说着拿起笔,下了一道手谕:“天、孚、道、云、龙,五世永不叙用。”这五个字都是蓬莱吴姓一系,把自己亲戚攀附之路给堵死了。
郭绪栋提出这件事后,他却连连点头说:“这事好办。”没有几天,北京政府下文任命郭绪栋为山东盐运使,这可是个一等一的肥缺,但郭绪栋噘着嘴向吴佩孚道:“你自己高高在上,难道我就不够当一任省长?”
吴佩孚连连骂自己糊涂,他说老哥你莫动气,我现在就向曹三哥说,让你过一把省长瘾。好叹气的郭绪栋又叹了一口气:“老弟你听我说,我不做省长则已,要做就得做山东省长,让我在家乡露露脸,死亦无憾。”吴佩孚倒抽一口凉气,这现任山东省长熊炳琦就是曹锟的参谋长,难道他的参谋长不配做省长,得改用我的秘书长去做?郭绪栋才不顾吴佩孚为难呢,只是冷冷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听不听由你。”
但吴佩孚却将这事记在了心上,费时达六个月,软磨硬泡,终于将山东省长一职送给了郭绪栋,只是郭大先生没有做省长的命。这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当吴佩孚欣然报命之际,他已经伸腿死了,这让吴佩孚内心大痛,临棺而哭,亲撰挽联曰:
“公而无私,国而忘家,弃下老母孤儿,有我完全责任;义则为师,情则为友,嗣后军谋邦政,无君谁与商量。”
秀才将军—吴佩孚过于孤傲
过于孤傲,难容冯玉祥,多加苛难,导致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惨败
但吴佩孚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宽厚,他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失败的关键原因,就是因为曾对直系将领冯玉祥过于尖刻所致。冯玉祥这个人也是民国史上的一位怪杰,他是安徽人氏,早年当兵,后进入北洋系,袁世凯谋复帝制时,他就参加过倒袁运动。在与蔡锷的护国军对垒时,他不仅拒绝作战,反而与蔡锷暗中联络,遥相配合,因此北洋系里的一些人认为他吃里扒外,十分厌恶,所以在冯部班师后将他逐出了军队。后来因为张勋复辟,才重返军中。直皖战争后,他取得了河南的地盘,成为直系的实力人物。冯玉祥有实力,但没有靠山,在各路军阀中也没有人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独特的性格、思想、做派都不见容于当时。吴佩孚的五十大寿,宾客满堂,贺礼琳琅,他却提着一坛清水为贺,还美其名曰:“君子之交淡如水。”大煞风景。他身为封疆大员,骑着自行车上衙门,蹲在马路边就着豆汁吃油条。凡此种种,有人说他标新立异,有人说他虚伪矫情。总之,官场上人无不为之侧目,吴佩孚更是讨厌,称之为:“招摇过市,故炫清高。”他经常当面奚落,让冯玉祥下不了台。冯玉祥也曾想和顶头上司搞好关系,但吴佩孚就是不给面子,有一次冯玉祥和他讨论对日外交方针,这本来是件严肃的事情,吴佩孚却嬉笑怒骂,冷嘲热讽,拿冯玉祥来开涮,一本正经地道:
“日本人的事,咱们不必看重,你不晓得呀,日本人是中国的移民,不相信?你听他们说起话来就跟咱们的江苏人差不多,都是吴音,将来中日万一起了交涉,只要我给日本天皇打个电报,告诉他这段历史渊源,哪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
冯玉祥也是好涵养,他又换了个话题,讪讪地建议说:“玉帅您要建立国防,俺看这个建设空军,培养航空人才还是很要紧的。”
吴佩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拿着冯玉祥像是逗小孩子:“这飞机有什么用?咱们中国自古就懂得放风筝,我只要用个小孩子玩的风筝就可以制飞机而有余,咱们何妨放些风筝上天去把飞机给挂下来不就得了。”
冯玉祥哭笑不得,心中却是腾起了一股怒气,又换了一个题目,毕恭毕敬地请示道:“方今河南大旱,事关百万生灵,玉帅有什么好办法解除旱情?”
吴佩孚听了,眼睛一翻,故作神秘状,附到冯玉祥耳边:“山人自有妙计,让我替你卜个卦看。”说罢,掏出六枚铜钱,装神弄鬼一番,一连掷了六七卦,大喜说,“你不要着急,我已请来了六丁六甲,雷公雨神风婆,明天一定下雨。”冯玉祥逼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下午两点。”吴佩孚说得斩钉截铁。“哪个方向?”“西北方。”
“好!我等着。”冯玉祥再好脾气,也是忍不住了,他今天不回开封了,就留在八大处,要看看吴佩孚如何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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