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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何人斯》原文及賞析

2023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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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何人斯? 究竟那是什麼人?
  其心孔艱。他的心地很難測。
  胡逝我梁,為何到我魚梁去,
  不入我門? 不進家門來找我?
  伊誰雲從? 他追求的是什麼?
  維暴之雲。對我只是逞暴虐。
  二人從行,你我二人共相從,
  誰為此禍? 是誰造成這苦痛?
  胡逝我梁,為何到我魚梁去,
  不入唁我①? 不進家門問不幸?
  始者不如今,當初不像這般冷,
  雲不我可。如今待我真薄情。
  彼何人斯? 究竟那是什麼人?
  胡逝我陳②? 為何來到甬道間?
  我聞其聲,只聞他的言語聲,
  不見其身。他的身影卻不見。
  不愧於人? 難道不知愧對人?
  不畏於天? 難道不知畏蒼天?
  彼何人斯? 究竟那是什麼人?
  其為飄風。他像疾風太突然。
  胡不自北? 為何不在北?
  胡不自南? 為何不在南?
  胡逝我梁? 為何到我魚梁去?
  祇攪我心。我心正因他攪亂。
  爾之安行,你若緩緩向前行,
  亦不遑舍; 也無閒暇暫停息;
  爾之亟行,你若匆遽向前行,
  遑脂爾車③。更不停車暫休息。
  壹者之來,其人來此不肯留,
  云何其盱④! 我心何其悲又愁!
  爾還而入,你回此地進家門,
  我心易也; 我心平靜又歡欣;
  還而不入,你回此地不進門,
  否難知也。難以測知你的心。
  壹者之來,其人來此共相聚,
  俾我祇也⑤。使我安心又歡愉。
  伯氏吹塤⑥,哥哥吹陶塤,
  仲氏吹箎⑦。弟弟吹橫笛。
  及爾如貫,和你好似一線穿,
  諒不我知。你真待我無情義。
  出此三物,列出三物豬、犬、雞,
  以詛爾斯。和你盟誓表心跡。
  為鬼為蜮,是鬼是蜮皆醜類,
  則不可得; 它的心術難揣測;
  有靦面目⑧,人有面目應知愧,
  視人罔極。你的表現無準則。
  作此好歌,苦心作這好歌謠,
  以極反側。深究你的不公道。
  
  [注釋] ①唁:對遭不幸者的慰問。②陳:堂下至門的過道。③脂:即「支」字的假借。④盱:憂傷。⑤祇:安心、歡喜。⑥塤:陶制樂器。⑦篪 :竹製樂器。⑧靦:慚愧的樣子。
  [賞析] 《詩序》說:「《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譖蘇公焉,故蘇公作是詩以絕之。」後世學者多從《詩序》所說,並且旁徵博引欲以證實其人其事。朱熹對此頗懷疑,於《詩序辨說》中指出:「此詩中只有『暴』字而無『公』字及『蘇公』字,不知《序》何所據而得此事也?」我以為朱熹疑得有理。
  袁梅的《詩經譯註》說:「本篇似為女子所詠。她的愛人反覆無常,行蹤莫測,始合終離,不念舊恩。這女子一片赤情,卻受到如許創傷,在交織著失望與希望的心情中,『作此好歌』。一面數落那無情無義的男子,一面又敦勸其回心轉意,重修琴瑟之好。其情至真,其言良苦。如泣如訴,亦怨亦慕。」我基本上同意這個說法;但以為毋須鑿指作詩者是男是女,雙方關係亦不必鑿指為夫婦。我們所能確知的只是:此乃相戀者之一方怨斥另一方,謂其「始者不如今,雲不我可」而已。
  「彼何人斯」一語,既置諸篇首,又「三復斯言」於篇中,足見詩人於「彼」愛之深而怨之切。「彼」究竟是什麼人? 兩心既然曾相許過,詩人怎麼竟不知道呢? 顯然,「彼」之情事後來發生了變化,跟往昔大相逕庭,所以使詩人也惶惑莫解。「其心孔艱」四字,便這樣從詩人心底迸出來。
  戀情中往往這樣:一方既愛另一方之單純樸素,而每每又驚其複雜和不可理解。此種矛盾對立面的統一,是符合心靈辯證法的。
  「胡逝我梁」之「梁」指「魚梁」。據聞一多先生考證,《詩經》中多以魚或捕魚之事比喻愛情。所以,「魚梁」很可能即指談情說愛的地方。這地方,男子可以去,女子也可以去。但為什麼「彼」去「魚梁」而又「不入我門」呢? 這表明「彼」變了心,或另有所歡,因此給詩人造成了極大的痛苦。「伊誰雲從?維暴之雲。」這兩句就是詩人於極端痛苦之中對「彼」的嚴厲指斥。
  次章詩人追憶昔日「二人從行」之樂,對照今天獨自淒涼之苦,更深感到造成這種痛苦的原因是跟「彼」分不開的。「始者不如今,雲不我可」兩句表明,相戀者中的一方在埋怨另一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了。
  三章敘對方來到詩人堂下。距離隔得這麼近,而心卻離得更遠了。只聽見「彼」跟別人說話的聲音,卻不得見其人影。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是任何失戀者所最感難堪的。為此詩人向對方質問:難道你不覺得這於心有愧麼? 即令無愧於人,也該有畏於天吧?
  四章責「彼」像飄風浮移不定。按筆者猜測,這很可能是男責女之詞因為在戀情的糾紛里,被喻作「水性楊花」者通常是女人。當然,世界上飄浮若風的輕薄男子可能還更多,所以也不宜排斥此為女責男的可能性。
  五章敘「彼」來而不肯停留,因此使詩人更加悲傷。六章敘「彼」過門而不入,足見其人之心不可揣測。「壹者之來,俾我祇也」兩句,綴於章末,表明詩人在極端愁苦的時候,竟又回想起往日的歡樂。這種以樂襯哀,自不失為一種常見的藝術手法;但應該說更重要的是:人們在生活中遭苦憶甜,原就是極常有的事。
  七章「伯氏吹塤,仲氏吹箎」二句,論者常引譙周《古史考》關於「暴辛公善塤,蘇成公善篪」的記載,以證實《詩序》謂此是「蘇公刺暴公」的說法。事實上,伯仲既可以稱兄弟,也可以稱兄、妹;因為古時稱妹為女弟。夫婦、情侶之間,也可以用伯仲或兄弟相稱。如《邶風·谷風》中「宴爾新婚,如兄如弟」,即稱夫婦為兄弟;又如《鄭風·蘀兮》中「叔兮伯兮」,即稱情侶為伯叔。
  「伯氏吹塤,仲氏吹篪」二句,乃詩人回敘他二人往日相好時的和樂情景。他們既是生活上的密友,又是藝術上的同行,有著共同的愛好和審美情趣。如今情況大異,「彼」已棄我不顧,所以詩人只好供出三牲豬、犬、雞,欲借盟誓來要挾對方了。
  末章雖然斥對方「為鬼為蜮」,但詩人仍不忘舊好,所以「作此好歌」,希望「彼」能悔悟。痴情到這般地步,真堪使天下有情人為之同聲一哭了。
  這首詩全部用抒情主體傾述的方式,寫出了人世上男女之間的情感悲劇。清人方玉潤稱讚它「窮形盡相,毫無遁情」,可謂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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