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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方言對大學古代漢語課程教學的輔助作用

202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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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在大學古代漢語課程教學中,廣東方言往往具有輔助作用。本文從文字、語音、詞彙、語法四方面舉例探討了廣東諸方言的作用。廣東的高校有較多來自於廣東各地的學生,其他省份的高校也有廣東籍的學生,他們的方言能幫助學生更加深入地掌握古代漢語知識。
  關鍵詞:廣東方言古代漢語教學幫助
  漢語方言在大學古代漢語課程教學中起到幫助作用,教材、課堂教學往往利用漢語方言解決一些教學知識點甚至難點。比如國內知名度很高的王力主編的《古代漢語》教材(以下簡稱「教材」)就提到廣州話數次。例如教材在623頁提出:「有些字的異讀雖然在現代漢語普通話里已經混同了,但是仍保留在某些方言里,例如上升的『上』讀上聲,在上的『上』讀去聲,現在廣州話仍有區別。」廣東的方言複雜,全省三大方言——粵語、閩語、客家話都保留了一些普通話沒有保留的古代漢語的語音、詞彙、語法特點,適當地利用這些方言特點,幫助廣東高校——尤其是廣東學生占多數的地方院校——進行古代漢語教學。下面我們就文字、語音、詞彙、語法等領域分別加以介紹。
  一、文字
  在古代漢語課程文字教學方面,廣東方言在三方面有幫助作用,一是繁體字的認識,二是形聲字聲符的識別,三是通假字的學習。
  (一)繁體字的認識
  目前各高校的古代漢語課程多採用繁體字教材,然而多數學生在大學前並未系統了解繁體字,導致學生拿到教材後有一個自學繁體字的環節。有的古代兩個不同音的漢字簡化成了同一個漢字,學生往往難以區分,利用廣東方言可以幫助學生識記。比如「丑」和「醜」,原是兩個漢字,意義語音皆不相同,普通話已變成同音字,現行漢字也採取了同樣的字形。廣東的閩語則一般此二字不同音,如潮州話「丑」音[thiu],「醜」音[tshiu],正好與《廣韻》的「敕九切」和「昌九切」分別對應。在課堂教學時,要潮州的學生用家鄉方言讀出「辛丑」和「美醜」兩個詞語,那麼兩個漢字的音義區別就都體現出來了,容易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丑」和「醜」即便是廣東方言,也不見得能分(客家話粵語都不能分),操閩語的學生能夠幫助同學建立區別。但是像「松」「鬆」、「郁」「鬱」、「衹」「隻」等字的區別,不但閩語,客家話粵語也可以區別。比如廣州話「松」讀[tshu?耷],「鬆」讀[su?耷],正好與《廣韻》的「祥容切」和「私宗切」分別對應;廣州話「郁」讀[iuk],「鬱」讀[uat],正好與《廣韻》的「於六切」和「紆物切」分別對應;廣州話「衹」讀[tsi],「隻」讀[tsek],正好與《廣韻》的「章宜切」和「之石切」分別對應。利用這些方言特點,既可以幫助學生學習繁體字,又可以幫助學生練習反切。像家鄉方言地名帶有這些字的(比如「鬱南縣」),還能明白自身家鄉名字的來歷,進一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
  (二)形聲字的識別
  識別形聲字的聲符時,也能利用廣東的方言。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舉形聲字的例字是「江河」,然而「江」是形聲字就頗令現代人費解。廣東方言有的「江」「工」同音(如潮州話同音[ka?耷]),有的「江」「工」語音接近(如梅州話「江」音[ko?耷],「工」音[ku?耷],跟普通話相比,語音接近),理解「江」是形聲字就沒有障礙。有些《說文解字》中記載的形聲字有了廣東方言的幫助更好理解,比如「曳」字聲符是「丿」(《說文》「從申,丿聲」),而廣州話「曳」「丿」同音,「液」字聲符是「夜」(《說文》「從水,夜聲」),而「夜」字聲符是「亦」(《說文》「從夕,亦省聲」),廣州話「液」「亦」同音。本來「曳」「夜」等字就很難在表面看出是形聲字(現代已經是獨體字),聲符讀音又與本字有了變化,學生在查找《說文解字》時往往覺得較難理解,而有了自身方言的幫助之後,理解記憶起來更加方便。識別形聲字的聲符能幫助學生了解上古音,為以後進一步的學習打下基礎。
  (三)通假字的利用
  學習通假字時能利用廣東方言。例如對《史記·淮陰侯列傳》的文選中「居戲下」一句,教材注道:「戲,通『麾』。」在普通話的語音下這一點較難理解,然而潮州話「戲」音[hi],「麾」音[hui],僅存在有無介音之別,聲音較接近。有了這樣活生生的方言的幫助,對這樣的通假字就不再難理解了。當然,這也能幫助學生了解上古音。
  二、語音
  在古代漢語課程教學中,廣東方言常常運用到古代漢語語音,即音韻方面的教學中。廣東方言多保留了中古的入聲韻尾[p][t][k]和陽聲韻尾[m][n][?耷],多數廣東方言或多或少有「古無輕唇音」的反映,閩語和客家話還常有「古無舌上音」的反映等,都可以用來講授中古音及上古音知識。尤其是入聲及塞音韻尾方面的知識,家鄉方言沒有這一套系統的學生往往看了教材很難有具體的理解,但是聽了廣東方言後能夠建立起較好的感性認識。另外,一些古人語音上的修辭能藉助方言學習。比如《論語》的《憲問》篇中有這麼一段: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直」「德」上古音相近,「直」是定母字,「德」是端母字,聲母只存在清濁的差異,「直」「德」又都是職部字。孔子在這裡實際上運用了諧音的修辭手法。用普通話甚至廣州話朗讀這一段,無法感受到諧音。而潮州話「直」音[tik],「德」音[tek],讀音較為接近(韻母有細微差異),四會話(粵語)「直」音[tsak],「德」音[tak],讀音較為接近(聲母有細微差異),學生可以建立起諧音的感性認識,理解這裡出現的修辭手法。
  三、詞彙
  廣東方言的詞彙常常保留一些古代漢語的常用詞。比如「行」和「走」,廣東方言常常如古代漢語那樣表示現代漢語普通話「走」和「跑」的意義,這個現象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也常常用在教學中。溫美姬(2011)更是找到了21例梅州客家話中保留的古代漢語詞語,並指明這些方言詞語可以運用到古代漢語教學中。本文要談的主要是變調構詞現象,前文所引教材注意到了廣東方言能反映更多的變調構詞現象,現在再舉幾例。質。「質」作動詞時古讀入聲,作名詞表示抵押的人或物時古讀去聲。普通話由於入聲派入去聲,沒有這個分別了。但是多數廣東方言還有這個區別,比如廣州話一般情況下讀[tsat],但是在「人質」一詞中讀[tsi]。在未學習古代漢語課程之前,學生一般不知道緣故,在學習之後,一方面了解了方言多音字的來歷,另一方面對變調構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切。「切」一般讀入聲,但是表示一切的意思時古讀去聲。今天廣州話在「一切」這個詞語中讀去聲[tshai],在其他情況下讀入聲[tshit],與古代完全吻合。普通話的「切」也是多音字,但都來源於古代的入聲讀法,不能反映古代的語音及詞義差別。學生了解了這個情況後,能夠更加方便地理解「切」的變調構詞現象。
  下。「下」作形容詞和名詞時古讀上聲,作動詞時古讀去聲。今天潮州話的白讀系統與此完全一致,反倒是文讀系統只有上聲一讀。白讀往往反映更早層次的讀音,與古代漢語一致是很自然的。學生在了解到這一點後,對於文白異讀的現象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重。「重」在《廣韻》中有三反切,分別是平聲、上聲和去聲。今天普通話該字也有兩讀,但變成了陽平和去聲,古漢語的上去兩讀差異不能體現,而廣州話「重」正好有三種聲調的讀法:陽平、陽上、陽去。《廣韻》對平聲一讀的解釋是「復也,疊也」,今天的各地漢語方言一般都是讀陽平調的,不需多分析。《廣韻》對上聲一讀的解釋是「多也,厚也,善也,慎也」,對去聲一讀的解釋是「更為也」。今天廣州話上聲讀法(即陽上)還常常表示「多也」、「厚也」的意思(如「輕重」),去聲讀法(即陽去)還常常表示「更為也」的意思(如「重有」——即普通話的「還有」)。由於「重」的三讀也是體現在白讀音之中的,因此口語少用的「善也」、「慎也」義項就難以體現了,但是以廣州話說明古代的三個讀音是很便利的,能使學生印象深刻。
  四、語法
  古今漢語的語法雖然差距遠不如語音詞彙的差距那麼大,但是仍有一定的區別,有的古代漢語語法規律雖然普通話不存,但方言中保持良好。例如比較範疇的表達,古人在形容詞後用「於」引出比較對象。《論語》的《先進》篇中有這麼一句「季氏富於周公」,用普通話翻譯,難免要調換語序,譯成「季氏比周公富裕」,然而用廣州話翻譯可以直接說成「季氏富過周公」。這樣看來,廣州話跟古代漢語的語序是一致的,只不過介詞「於」換成了「過」,比較對象仍是在形容詞後出現,作補語。這樣能避免學生提出「狀語後置」這樣的錯誤表達,明白古代漢語和方言中是補語的成分在普通話中可能是狀語。
  五、結語
  廣東方言在進行古代漢語課程教學時很有用,能幫助教師授課,也能幫助學生理解學習。不過目前廣東籍學生的方言水平參差不齊,有的學生的家鄉方言已經不太地道了。比如有的潮州籍學生不知道自己方言中「辛丑」「美醜」的兩個「丑」不同音,有的粵語區學生「人質」的「質」也讀入聲而不讀去聲,等等。這樣原有的學習優勢就消失了,教師教學時難以利用方言進行說明。
  參考文獻:
  [1]王力,主編.古代漢語(校訂重排本)[M].北京:中華書局,1999.
  [2][宋]陳彭年,編.宋本廣韻·永祿本韻鏡[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
  [3][漢]許慎,撰.[宋]徐鉉,校定.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1963.
  [4]溫美姬.方言古語詞在古代漢語教學中的應用[J].現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7(9).
  [5]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語言學教研室,編.王福堂,修訂.漢語方音字彙(第二版重排本)[M].北京:語文出版社,2003.
作者:翁礪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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