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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的嬌妻.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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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的娇妻》
作者:寒小期
文案:
俞满娘十五岁这年被她爹娘卖给了山里的猎户,做了猎户的娇妻。
内容标签:乡村爱情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主角:俞满娘、展易 ┃ 配角:俞承嗣、俞母等 ┃ 其它:种田
作品简评:
俞满娘十五岁这年被她爹娘卖给了山里的猎户,做了猎户的娇妻。现代女穿越成古代猎户之妻,就算爹娘不疼也能凭借指尖灵泉立足山林。看似鲁莽的猎户化身为宠妻狂魔,你来打猎我种田,山林野趣莽夫娇妻,自成一派独特的田园美景。 作者展现了另类的种田文风格,着重塑造了如同宝藏一般的深山美景和趣事,另有萌宠、美食相伴,全文苏甜可口,睡前故事温馨治愈。
☆、第1章
第001章
展易往灶孔里添了两根柴火,一面熬药,一面用小火慢炖着方才猎来的肥山鸡,心道可要好生给媳妇儿补补身子。
媳妇儿是新鲜买回来的,上河村俞家大妞,名唤满娘,年十五,颜色颇好。
村里姑娘家成亲早,多半在十二三岁就定下了亲事,一旦及笄立马出嫁,好叫娘家既省了米粮又得了聘礼,端的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俞家却与村里旁的人家不同,他们家还真不稀罕那点子米粮,更不在意两三贯钱的聘礼。之所以留着满娘不曾配人,却是另有缘由。
俞家祖上薄有资产,还有一门家传的篾匠手艺,算得上是村里的殷实人家。俞父在兄弟里面行二,轮不到他继承祖产,好在他争气,篾匠手艺比哪个兄弟都精湛,连他老父都甘拜下风,年纪轻轻就很是攒了些钱,盖房买地,娶妻生子。
及至今日,俞家已有大屋五间,屋前大院里挖了口水井,盖了一排牲口棚,里头养了一头牛六只猪,还有一窝十来只肥母鸡。田产自然也没少置办,水田五亩、旱地十亩,或是自家种或是赁出去,每年都能收成不少粮食。又特地多留了一亩,种了各色蔬菜,好叫自家饭桌上添点儿色。
相较于村里多半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俞家的日子已经算是很殷实了。旁的不说,单就是田里的出产,撇开自家嚼用,一年下来少说也能得个二三十贯钱。
也因此,俞家成了上河村数得上号的富户。
手头上有了余钱,粮仓里也堆满了粮食,自然就难免会想到旁的事儿。
俞父本人倒还成,他自认为前半辈子也算是成功了,凭自己的能耐置办下了这般厚的家业,也拉扯大了三儿两女,自问没啥遗憾了,可俞母却是另有小心思。
却说俞父三兄弟,老大便也罢了,家传手艺学得不精,只能守着祖屋祖产囫囵度日。可老三却是个本事人,早些年就当了走街串巷的货郎,辛苦归辛苦,钱也没少挣,后来更是一气将买卖做到了镇上,及至最后在府城置办了铺子,还娶上了城里媳妇儿。
按理说自家的日子都过得不错,也没啥好遗憾的,偏俞母始终嫉恨着老三那个城里媳妇儿,哪怕这些年来,自家跟老三家的渐渐断了来往,可最初受的那些气却叫她始终难以释怀。
其实说白了真没什么,甚至连妯娌间的矛盾都称不上,人家城里弟妹压根就瞧不上村里的嫂子,哪知大嫂没放在心上,倒是叫身为二嫂的俞母一直记在了如今。
这不,头些年,俞母就撺掇自家男人将儿子送去念书,她本想仨儿子都走科举之途,可俞家至多不过是殷实农家,余钱是有几个,又哪里供得起三个读书人?
到了最后,念书的也不过是最为年长的老大承嗣一人。老二和老三则留在家中,一面学习家传的篾匠手艺,一面跟着俞父下地劳作。
至于俞家那俩闺女,姐姐满娘出生在小满当天,妹妹秋娘则是立秋后两日生的。
俞父虽在仨儿子名讳上下了大工夫,皆是花钱请村里老秀才帮着起的,可等轮到俩闺女时,只随意起了个顺口的,横竖只是在家里头唤的,不打紧。
虽说在名讳上头显得随意了些,不过姐俩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起码比村里多半人都强。
素日里,姐俩除了帮着俞母一道儿做些家务活儿外,也就是结伴做些绣活儿,顿顿都能吃饱不说,逢年过节还能吃上几口肉,得一块花布做新衣裳。
托家里伙食好的福,俞家姐俩模样都极好,五官精致,皮肤白得好似白面馒头。尤其是满娘,她长得快,明明刚及笄不久,就已经是一副完全长开了的模样。胸贼大,腰贼细,屁股圆润,还有一双丹凤眼。
俞父俞母原想着,等今年老大承嗣考上了秀才,立马给他说门好亲。余下的老二老三也不用愁,俞家有钱有粮,还有傍身的手艺,不愁娶不到好媳妇儿。
至于闺女,早两三年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仔细打听了,俞母心里得意,只盼着儿子们的亲事早些成了,好给自家闺女挑个好人家嫁了,横竖姑娘家只要生得好,便是晚个一两年也不耽搁事儿。
计划倒是周详,却赶不上变化快。
月初那会儿,俞母去镇上给在私塾念书的大儿俞承嗣送这个月的花用时,得了儿子的叮嘱,让她赶紧想法子弄头鹿来,好叫他拿去给随礼。
鹿可不是好弄的,再说一头鹿起码也有一二百斤,少说也值当个二十来贯钱。俞母想起往年随节礼年礼不过一二贯钱,冷不丁的要花销这般多的钱,纵是疼大儿,也难免有些不解。
“非要鹿?花上个几贯钱买点儿旁的不成吗?”
俞承嗣只得耐着性子好生同俞母仔细分说,却是他先生有一好友在府学当先生,过几日要来镇上替好友过寿,他打听了许久方知那位喜食鹿,若他能将鹿献上,必能讨好了那位,转而入府学念书。
见俞母还在犹豫,俞承嗣急道:“阿娘,那可是府学,府学的先生!我能不能去府学念书,单看这一遭了!”
俞母原就是个极为精明的妇人,同那些寻常农妇比起来颇有些见识,一听说事关儿子的前程,当下保证定寻了鹿来。可等她连着跑遍了上河村附近七八个村子,却是没有丝毫进展。
可遇不可求啊!
没等俞家这边有眉目,俞承嗣又托人给家里捎了口信,说是赶紧的,先生的生辰近在眼前。俞母心知事关重大,只叫家里人赶紧停了手边的活计,专心忙这事儿。
可有时候,越是心急越办不成事儿。
眼瞅着明个儿就是正日子了,可事情却尚不曾有丝毫进展,俞母火急火燎的往镇上跑了一趟,不单揣上了家里所有的钱,还特地把年前刚打了两样首饰一并揣怀里,想着没有鹿就买点儿旁的重礼,万万不能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哪知俞承嗣一口咬定只要鹿,还忍着满心的焦躁,又再度仔细分说了一遍,再三强调若能转去府学念书,今年考秀才的把握又不知多了几成。
至于送旁的重礼,则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中。读书人原就极好面子,怎可为黄白之物折腰?
俞承嗣想得透彻,这礼他要送,却要送得低调,还要送到心坎上。直接拿金银去砸,这是结仇呢!
没了退路,俞母只得硬着头皮再去寻鹿。
也是俞母运道好,这才离了私塾,迎面就碰上来镇上卖猎物的展易。
却说这展家原也是村中富户,靠打猎积攒有百贯家财,有屋有田。偏展老爹早几年被吊晴白额大虫咬死,尸骨无存,展老娘悲痛欲绝,病怏怏的拖了半年也没了。展易为了给老娘看病将家里的田地卖了个干干净净,老娘走后,为了买棺材办丧事连房子也给卖了。后来,他索性搬去山上,在平素打猎时歇脚的山洞里安了家,隔段时日下来一回,卖掉猎物买盐买米。
说来,展易长得极俊,也有一身本事,靠打猎饿不着,可他连亩薄田连个遮身之所也没有,还住在山里野兽的地盘上,哪家姑娘都不肯嫁他,如今都二十三了,仍是光棍一个。
俞母连村人都瞧不上,这么个靠打猎为生的山民就更不在她眼里了,可谁叫她如今有求于人呢?想着以往听说过展易的厉害,她忙三两步上前,赔了笑脸询问能不能想法子猎到鹿,她愿出高价买下。
不过是头鹿罢了,俞母又肯出高价,展易正想答应下来,忽的忆起年前无意间见到过的俞家大妞,当下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后,展易才道出了他的要求。
要鹿可以,拿你闺女来换。
一听这话,俞母当下变了脸色,可拒绝的话尚未出口,脑海里便浮现了大儿焦急的模样,又思及若是此事成了,大儿就能去府学念书,今年考秀才就更有把握了,登时便犹豫了起来。
展易说那话时并无把握,及至看到俞母面上犹豫的神情,方觉有指望,忙道他这就上山打猎,回头一手交鹿一手交人。
俞母心中犹豫更甚,略一思量,索性咬牙点头,只言明一点,若没有鹿,这事儿便不作数,且不可对外宣扬。
闻言,展易心中大喜,也顾不上卖猎物了,将手里的猎物塞给俞母,转身疾疾离去。
对于村里人来说,猎鹿那就是天方夜谭,这不单是因为鹿的速度极快且容易受惊,更是因为鹿在极深的深山老林里。
上河村就在小青山的山脚下,村里人偶尔也会上山,可多半只是捡柴砍柴,再不然就是采些蘑菇野果之类的,做这些事儿根本不用深入,只在小青山外围便可。而若想猎到鹿,则要往里头走上许久许久,翻过两个山头,到达大青山,再绕过人迹罕至的山林,避开狼群和熊瞎子的地盘,才能侥幸看到零星几头鹿在林中飞跃。
不熟悉山里情况的人,别说找到地头了,只怕进去了就出不来,直接得叫山中野兽食尽血肉。
展易却是不怕,费了大半天的工夫,直到下半晌,他终于扛着一头尚在喘息的鹿到了村里俞家。
活生生的鹿,身上被戳了个口子,血倒是止住了,却一直在不停的挣扎,好在四肢被麻绳捆了个结实,再拼命挣扎也无用。
这年头,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不过七八贯钱就能拿下,单从这一点来看,展易这买卖是亏了的。可他不在乎,在见过俞家大妞后,他只觉得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如今一朝美梦成真,哪里还会在乎亏不亏。
俞母也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容易,一时激动得没了言语。
早先得了展易的承诺时,她还满心不是滋味,既怕没得鹿误了大儿的前程,又觉得拿闺女换鹿这事儿太亏心,只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渡步,时不时的探头往外头看。
一旁的俞父坐在檐下抽着大烟杆子,沉默的望着老妻。
及至展易将鹿送了来,俞母立马将心头那点儿纠结抛之脑后,转身就要进屋唤闺女。这时,俞父沉声道:“非要人?我多予你钱可好?”
展易一言不发,将鹿直接扛上肩头,转身欲离去。
俞母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三两步的上前拦住人,急急的道:“承嗣爹你说啥呢?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了?赶紧的,我这就去唤人。”
这一回,俞父再没开口,俞母转身就进了屋。
其实,展易长得很俊,五官似刀雕斧刻,村里寡妇见了他都走不动路,就是条件太差谁也舍不得上山去吃苦。
满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哪怕阿娘嘴上说得好听,可连村里的小寡妇都不愿意嫁给展易,她又怎会愿意?哪知不等她开口,妹妹秋娘就已经哭了起来。
秋娘年岁小,模样虽不及满娘,可自幼嘴甜会讨巧,一面哽咽一面哀求,俞母很快就略过了她,只拿眼盯着满娘瞧。
这厢,俞母尚在劝说,那厢,展易唤了个看热闹的小儿,掏出几个钱叫他去请里正和老秀才来。
等俞母揪着满娘出来时,里正已经来了,秀才老爷也写了文书,只等着双方盖上手印。
鹿给了,人到手了,展易方露了个笑,满娘却已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展易没想将人吓成这般,忙拿了说好的谢钱给了里正,又急急的背上满娘去村里的大夫家,拿上药才小心把人背回山上,一路上只盘算着怎么翻修山洞,怎么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
俞家这一出,可真是一场难得的大戏。
甭管嘴上说的再好听,这无媒就不叫嫁,看了一出卖女大戏,村里说什么的都有。等俞家另两个儿子得了信儿匆匆赶回家,一切已成定局。
……
展易这一路上都很小心,俞满娘还是没能撑过。她原就生的娇弱,乍闻自己被卖,一下子就没了求生意志。等展易把人背回山洞时,她早断了气,这会儿身体里住的是来自于异世的一缕幽魂。
俞小满同样出身农家,不同的是她好歹念过大学,只是念的是农业大学,毕业后又回了家乡,靠着半吊子科学种田的知识,以及作弊般的指尖灵泉,过起了悠闲的田园生活。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哪知一觉醒来却成了别人,好在她亲人皆已离世,又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在确定指尖灵泉并未消失后,她彻底淡定了。
才刚消化了原身的记忆,就听到自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俞小满倒不觉得如今这般有什么不好的。她个学农业的,在哪儿种田不是种?上辈子到死还在相亲路上,如今白捡个男人,还有啥不满的?
俞小满偏过头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想瞧瞧便宜相公到底是什么模样。原身除了做家务就是绣花,几乎足不出户,别说住在山里的猎户,村里人她都认不全。倒是偶然间听说住在山里那猎户模样俊,也就只是听说,从没见过。
展易也没想到小媳妇竟醒得如此之快,他脚下一滞,停顿片刻才抬腿迈进来,将盛着鸡汤的粗瓷大碗往小满跟前一送,让她将鸡汤喝完。
从展易进屋那刻起,小满就在打量他。
宽肩窄臀大长腿,身长约有八尺,五官分明,轮廓深邃,俊美非凡。
俞小满也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解决单身问题,还是如此极品的男子,一个晃神就看到递到了跟前的大海碗,当下坐起身来,接过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海碗的鸡汤,温度正好,味儿也不错,只是她如今并不饿,浅尝了几口后就将碗递了回去。
展易原想劝她再用一些,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闷闷的接过碗,想了想,出去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再度递了过去。
俞小满想说自己没病,只是抬眼看到展易平静的面庞下些微有些紧张的神色,心下一软接过了汤药。
见状,展易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2章
第002章
尽管从展易手里接过盛满了汤药的碗,俞小满却并未立刻喝下去,而是捧着碗低头琢磨了起来。
原身确是身娇体弱,可也没到这份上,送命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再一思量,恐怕未必是怨恨展易,而是被双亲伤透了心。
这年间,日子过不下去而卖儿卖女的事儿并不少,然俞家显然不在此列,哪怕素日里双亲更疼惜三个儿子,对两个闺女也仍很上心。况且,明明家里有房有田有粮有钱,俞小满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发生怎样的事儿。
就为了一头鹿?可家里人为何非要那头鹿呢?
思量再三仍不明所以,俞小满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可惜,展易并不知情。自打数年前父母双亡后,他就搬入深山之中离群索居。这些年来,他虽然时不时的下山售卖猎物买米买盐,可多半时候都不跟人来往,同村里人的关系也实属一般。唯一能告诉俞小满的,便是他今个儿大清早在镇上意外遇到俞母那事儿。
是俞母主动寻上了他,且指名非要鹿。
听展易说了一通后,俞小满也还是没想明白。所幸她原也不是爱钻牛角尖之人,索性将这事儿暂且搁置在旁不提,心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人还是得往前看。
当下,俞小满抬头看向展易,开口道:“我知晓这事儿怨不得你,罢了,横竖事儿已经过去了,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便是。”
展易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眼底里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却是浓浓的愧疚。诚然,俞家父母的做法是有些欠妥,可他又何尝不是乘人之危呢?
“往后我一定好生待你。”
说着,展易几步走到炕尾处,在上头搁着的大木箱子里翻找了一番,返身拿着个东西放在炕上。
彼时,天色已暗,山洞又没窗户,只借着洞口微弱的月光,再就是摆在炕头边上大木桌上的油灯了。俞小满只看到展易往炕尾走了几步,回来就往她身畔搁了个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个靛蓝色粗布包裹,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不单褪色严重,好几处地方都开了线。
俞小满迟疑了一下,伸手解开包裹后,这才愕然的发现里头是一堆的钱。大几十串铁钱和铜钱都被人用线仔细的串好,除此之外,里头还混着好几块形状不一的碎银子,在一堆黑乎乎的钱里头还是挺显眼的。
愣了愣神,俞小满仍将包裹照原样系好,推向展易:“收起来吧。”
“给你的。”说这话时,展易隐约有些紧张不安,似是生怕会遭到拒绝。
哪有人一上来就直接送钱的?
哭笑不得之余,俞小满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虽说展易这家底跟俞家没法比,可粗粗一看也有好几十贯钱了,想来这该是他全部家底,俩人才刚见面不久,就愿意将全部家产奉上,起码这份心意还是很感人的。
顿了顿,俞小满仍是将包裹推了回去,只道:“你先收着,回头逢集咱们一起去采买些东西。”
虽因着天色缘故,并不曾将这里看个真切,可想也知晓,一个单身汉家里必然缺了不少东西。尤其俞家那头,恐怕是铁了心放弃她这个闺女,莫说嫁妆了,竟是连一身换洗衣裳都没给。
俞小满一面盘算着自己缺少的东西,一面回忆起原身幼时跟双亲去过一回的集市。印象虽不深了,可好似这边每个月都有两次赶集,不过集市上的东西并不好,也不全,若真想好生置办东西的话,还得去镇上。
可惜,俞小满暂且不想往镇上去,因此只低头盘算着最近一次集市的时间。
展易本来还想叫她收下,可见她态度坚决,又低头不语,不免有些气馁。幸好及时想起她方才说愿意下回逢集一道儿去采买东西,当下又高兴了些,忙依着她的吩咐将包裹放回炕尾的大木箱子,再度返身时,看向俞小满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份热切。
说起来展易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家里出事前,他父母倒是曾提过一次他的亲事,可随着父母先后离世,家当也典卖了个一干二净,加上他也没旁的近亲,便再无人在意他的亲事。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在他完全放弃希望之时,竟冷不丁的叫他得了个媳妇儿,还是长得这般娇俏可人的小媳妇儿,叫他怎能不心猿意马。先前还担心媳妇儿不愿意跟自己过日子,及至见她这般容易就迈过了那道坎,当下心头火热,只恨不得立马将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搂在怀里亲香一番。
是夜,深山里一片寂静,只有极远极远的地儿才会隐约传来阵阵呼啸声,分不清楚是季风吹过山谷的声儿,还是野兽的哀嚎吼叫。
于展易而言,今个儿一整天都好似活在梦里一般,及至将媳妇儿拥入怀里,他仍有些心神恍惚。
而俞小满却只觉得山间真冷啊,明明如今还是秋日里,竟比记忆中的冬天还冷。亏得展易如同火炉一般,滚烫温暖,叫她不由的将整个身子贴了过去,甚至恨不得跟他死一块儿。
脑海里才冒出了这个想法,俞小满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
……
次日,俞小满是被外头的鸟鸣声吵醒的。尚未睁开眼,她就已觉得一片光亮,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身边,却意外的摸了个空。
俞小满一下子清醒了。
睁开眼,入目的是灰白色的山洞岩壁。不同的是,昨个儿看起来幽暗无比的山洞,这会儿有大半地方都映照进了阳光,晒得人暖烘烘的,连飞走的瞌睡虫都仿佛再度回来了。
只是,俞小满心再大也不可能再睡过去,尤其看着天色,恐怕这会儿都临近晌午了。她决定,先起身收拾妥当再说。
不想,这才刚一动身,俞小满就觉得身下一痛,死死的咬住嘴唇才没叫惊呼声出口。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撑着手坐起身来,刚将上衣披在身上,就感觉洞口的光影一晃,抬头看时,却见展易走了进来,手里仍端了个大海碗。
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粥,看样子应该是刚出锅的,只是被蒸汽这么一熏,俞小满反而怔住了,只傻傻的看着展易,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
展易将碗往她跟前送了送,开口道:“趁热喝。”将碗塞到俞小满手里,他又道,“吃完搁着,我回来收拾。”
说罢,不等俞小满答应,他又转身离去,临走前顺手摘了挂在岩壁上的弓箭。
俞小满一脸懵逼。
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展易早已离开,她低头看了看泛着阵阵热气的粥,当下决定先将肚子填饱了再说。
这般想着,俞小满便拿勺子将粥搅动了两下,想稍稍放凉点儿好入口。只是这么一来,她才发觉碗里装的并非她想象中的白粥,而是一碗鸡肉粥。
野鸡肉被仔细的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配上熬得极为浓稠的米粥,哪怕还未入口,光闻着味儿已经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登时且这粥一看就是熬了许久的,里头的米粒尽数爆开。俞小满顾不得烫口,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那滋味真的是既鲜美又滑嫩,哪怕仅有粗盐调味,也好似人间美味。
一瞬间,俞小满只忘了浑身的酸疼,拿勺子闷头吃起来,不多会儿一大碗鸡肉粥就见了底。
吃饱喝足后,先前酸疼不已的身子骨也仿佛舒坦了许多,俞小满暂且先将空碗和勺子搁在一旁的木桌上,又往洞口方向瞧了瞧,见那头好歹也有几块木板子松松的挡着,便放下心来,先将衣裳鞋袜穿齐整,再寻事物收拾自己。
不想,在洞里走了一圈,俞小满什么都没寻到。莫说梳子镜子头油了,就连脸盆巾子都无。没奈何,她只得以手当梳,简单的梳了个单麻花辫,拿头绳绑好后垂在胸前。
从道理上来说,她虽不曾三媒六聘被展易迎进门来,可终究已经是妇人了。虽说乡下地方没那么讲究,可没有妇人梳少女头的。无奈她和原身都不会梳髻,想学村里妇人拿头巾裹着,这一时半会儿也无处寻头巾。
俞小满心想,横竖这里也不是村里,先这么将就着吧。
勉强将自己收拾妥当,俞小满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着这不大的山洞。
山洞是真不大,瞧着似乎连记忆里原身姐俩的房间都比这里大。好在整个山洞看起来倒也方正,收拾得也很齐整,看着也还算顺眼。
靠里头一张土炕,上头仅一床被褥并一个枕头。昨个儿她倒是睡的枕头,展易却是拿衣裳胡乱叠了当枕头的。这会儿铺盖尚未整理,显得略有些凌乱。
俞小满一面将床铺仔细归整好,一面将目光落在了炕尾的大木箱子上。
昨个儿到底天色已晚,且油灯昏暗看得不真切。这会儿细细看过去,俞小满才发觉这大木箱子怕是老家舍了,外头的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上头的锁扣也坏了,看起来很破旧的箱盖只草草的搭在上头,缝隙大的能伸进去一只手。
也就是这深山老林的没其他人来,不然就这般,哪里防得住贼。
三两步走到木箱子前,俞小满好奇的打开箱子凑近瞧了瞧,大木箱子只装了半满,除了昨个儿展易拿给她的那个粗布包裹外,也就只有几样衣裳和几块鞣好的皮子了。
将木箱盖子按原样放好,俞小满顺势看向别处。
紧挨着炕尾木箱子的,是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柴,似乎是为了防潮,底下还堆了一层石头。而另外一边,也就是炕头那面,除了一张木桌子外,还有好几样东西。
两个粗瓷坛子就搁在桌子底下,一个装着油,一个装着盐。桌子旁边则摆了个半人高的竹编筐子,这是用来放米的,只可惜里头的米已经只剩下小半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知晓单身汉生活不讲究,可俞小满还是没想到能简单到这个地步,尤其展易看起来并不缺钱,怎的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不曾备齐呢?
心下犯嘀咕的俞小满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想着先前展易都是从外头给她拿吃食的,索性走了出去。
因着昨个儿她醒来之时便已经到了山洞里,因此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她半点儿不清楚。可都已经打算待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了,她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洞里不出门,哪怕是在深山老林里,可展易能将家安在此处,起码周遭还算是安全的。
俞小满一面思量着,一面已经走了出去。
才刚出洞口,大片大片的阳光就直直的射了下来,照得她略有些晕眩。下意识的拿手挡住眼睛,俞小满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阳光。
今个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阳光正好,若是搁在上辈子,她早就拿了躺椅,备下瓜果零食,寻个背风处边晒太阳边享受美味,自在悠闲的度过一下午。
晃了晃头,俞小满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眯着眼睛抬头望向四周。
山洞外头是一片平台,估计跟洞里差不多大,零散的搁了不少杂物,倒是比洞里看着要杂乱一些。
洞口左面紧挨着岩壁位置砌了个土灶,灶上搁着口大铁锅,上头盖了锅盖。灶沿边上摆了两个大海碗,还有个半干的丝瓜囊。土灶旁边立了个大木桶,里头装了八分满的清水,并一个半沉半浮的葫芦瓢。
俞小满想了想,先掏出袖口的绣帕拿葫芦瓢舀水浸湿了,简单的净了净面后,又将帕子绞干,搁在木桶上头晾着。回身进了山洞,取了方才的空碗和勺子,就着清水洗净沥干后,同另两个大海碗搁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事儿后,她才走下平台,往远处望去。
记忆里,原身别说是进山了,就连自家院子统共也没离开过几回。因此,俞小满完全不知晓自己如今位于山中何处。只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入目的是平台延伸处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看着不似刻意铺就,倒像是生生被人踩出来的一般。
再往远看,却是大片大片的山林了。
郁郁葱葱的树木由近及远,看着格外的壮观。如今又恰好是丰收时节,多半树上都挂了果,可惜树高果子小,遥遥的看不真切究竟是何种野果,倒是能瞧见时不时的有鸟儿停在枝头,在享用完美食后,还不忘引颈高歌一曲。
左右闲来无事,俞小满沿着平台走了一圈,因着不知晓周遭的情况,她并不敢走远,只寻了块山石简单擦拭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坐了有那么小半刻钟,俞小满忽觉有些口渴,却不曾直接起身去拿葫芦瓢舀水,而是下意识的往周遭瞧了瞧,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举起右手,将无名指搁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吮吸起来。
之所以在穿越后能立刻保持镇定,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不曾失去她的指尖灵泉。
指尖灵泉是她高考那一年偶然间发现的,之后她试验了无数遍,发觉除了直接服用能改善体质和美化样貌外,灵泉还能培育植株。为此,她舍弃了先前喜欢的专业,直接报考了农大,毕业后更是放弃了留校的机会,回到了家乡过起了悠然的田园生活。
然而,指尖灵泉并不是万能的,尽管这些年来,她不断的尝试不停的锻炼,每日里最多只能释放出大约一升的灵泉,约摸罐装可乐三罐的量。光她自个儿喝倒是够了,若想扩大种植规模那就是做梦了。
万幸的是,她在穿越之前,就已经研究出了灵泉不同稀释量的不同作用,起码不会出现刚获得灵泉时,一夜之间叫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这种奇葩的事儿了。
也因此,尽管乍然换了个地儿,可既然有灵泉在手,俞小满还是很有信心过好她的小日子的。
……
待做完这些事儿,瞅着天色也不算早了,俞小满又淘米生火。这些事儿都是她上辈子做惯了的,自是难不倒她,唯一略有些麻烦的是用打火石点火,循着原身的记忆多试了几遍,到底还是叫她成功了。
一切准备就绪,俞小满一面看着火一面时不时的抬眼望向远方,直到展易的身影出现在小道尽头,方露了丝笑。
☆、第3章
第003章
同样是夕阳西下,平安镇显然没有小青山深处这般和谐了。
俞承嗣和几位同窗一道儿离开了先生家,因着他喜静,并不与旁人同住,因此在目送同窗相继回家后,他独自一人返回了租住的小院里。
小院是去年开春才租的,在此之前,俞承嗣跟私塾里其他家住外地的同窗一样,都住在私塾附近。偌大的一个院子里,统共有十二间房舍,或是单独一人住,或是两人合住,因着租金不高,加上离私塾确是很近,倒也还算凑合。
可随着年岁渐长,尤其前年考秀才落榜后,俞承嗣一面觉得同窗之中有人笑话自己,一面又确是认为住得太近互相影响。因此,去年过完年,就央了双亲另外予了钱财,供他在离私塾稍远一点儿的地方,赁了个小院落单独居住。
在今个儿之前,俞承嗣只道租住的小院落幽静得很,过了今日却是无比庆幸当初搬离合住院子的决定。
只因自家二弟气势汹汹的堵在了他家门口,一脸找茬的模样。
不等俞承嗣开口询问,他二弟已经愤怒的嚷嚷了起来:“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有良心吗?那可是你亲妹子啊!今个儿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俞承嗣木然的抬头望天,彼时已是黄昏时分,半边天都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别有一番意境。
若搁在素日里,微醺的他只怕还能吟诗一首,可惜面对自家铁了心来找事儿的二弟,啥意境都没了。
“进屋再说。”
尽管并不明白二弟方才说的是什么,极好颜面的俞承嗣还是先将人哄进了屋。
这院子虽小,不过他住的倒是挺满意的。一来位置好,既幽静又离闹市不远,端的是闹中取静。二来格局也好,一正两耳两厢房,还有个景致颇好的小院,叫他极是满意。
早先,俞承嗣还考虑过将这小院买下来,价格都问过了,八十贯钱,不算便宜可也算是诚心价了。只不过,他始终盼着能从镇上私塾转到府学去念书,因此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也幸好如此,瞧今个儿先生寿宴时的情形,完完全全是宾主尽欢,想来不日他就可以收到府学的邀请函了。等他转到府学,再顺利考上秀才,要什么可心意的院子没有?自不必将这小院放在心上。
俞承嗣从怀里掏出铜制的钥匙打开院门上的挂锁,示意自家二弟进去再说,自然没忘记将院门捎上。
将人领到正房里,俞承嗣随手将路上买来的夜宵搁在了桌上,半是埋怨半是教训道:“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说吧,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俞家老二原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得这话简直恨不得一拳打在俞承嗣鼻梁上。
这几日,他和三弟几乎跑遍了小青山附近所有的村子、庄子,就是为了给大哥买头鹿,虽说始终没有好消息,可平心而论,他尽力了!
谁曾想,昨夜他和三弟回家后却听说大妹被卖了,他原本还不信,眼瞧着大半个村的人都来老俞家看笑话了,他才不得不相信。等天明后,他娘赶了牛车将鹿急急送到镇上,他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儿,气狠了索性也跟着跑到镇上,为的却是给他那可怜的妹子讨个说法。
“你是我大哥,你是读书人,打小你想要什么,阿爹阿娘都给你,我和三弟也处处忍让着你。可大妹呢?你穿的衣裳鞋袜,哪样不是她一针一线给你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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