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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鬼神巨星.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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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鬼神巨星》
作者:Ar18
文案:
拆弹专家是个钻石级金主,人帅钱多无妻无子无不良嗜好,最大的优点是出了名的正直,被所有人一致奉为毫无阴暗面的新世纪男神典范。
魔王之子打拼娱乐圈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故事
#娱乐圈潜规则# #有狗血#
#1V1# #不换攻不换受# #结局HE#
#从今天起做一个乖巧的拉灯派#
内容标签:重生 娱乐圈 恋爱合约 豪门世家
主角:江枫,贺景临 ┃ 配角:贺声宇,李程越,楚安戈 ┃ 其它:娱乐圈潜规则,1V1,HE
第1章 【新生】(一)
新王重典治乱,甚至对他动用了废除已久的极刑。磨细的圆头木桩从他的下_身插入,在体重的作用下一点点贯穿整个身体。对他来说,死亡的过程几乎被拖得像永恒一般漫长。
他已经被绑在广场中央示众超过三天了。被绳索紧缚的身体起初是一阵阵让他心悸的剧痛,后来变为磨人蚀骨的麻痒,再后来那些感觉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彻底的寒冷,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
在他以为死亡终于来临的时候,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爆炸般的噪音还在继续着,这一次他还听到了一个男人带着怒气的叫喊:“江枫,别让我知道你在屋里!敢一整天不接我电话,作死啊!”
江枫是他的名字。虽然涣散的思维没办法辨别清楚整句话的意思,但语句中满满的恶意和怨恨还是传入了他的大脑。
自古成者王败者寇。他被新王作为乱军枭首酷刑处死,这些天来听到的各种咒骂和侮辱多不胜数,早就习以为常。
他感到自己被人扯着领子拽了起来。是谁这样胆大包天,竟敢违抗王命私自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还是说是新王不肯放过他,又想出了什么余兴节目?
紧接着他的左脸被人扇了一巴掌。那人显然收了力,打得并不重,但他完全麻痹的感官竟一瞬间重新鲜活起来,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极为清晰。
男人的声音就从他面前传来,他几乎能够感觉到浓浓的怒气直接喷在他的脸上:“就你这样还唱什么歌出什么专辑啊?今年合约到期趁早给老子滚蛋,你不想好好当歌手我还想好好当个经纪人呢!赶紧起来别装死!”
江枫还来不及细想这个人是谁找他要干什么,就觉得额头像要裂成两半似的剧痛起来。头痛甚至引起了胃部的痉挛,他弯下腰去干呕了几下,因为胃里几乎没有食物,只吐出一点胃液。
“靠,你他妈又开天窗!跟你说了多少次,灵感不是这么个找法,负面新闻也有轻有重,吸毒这事要是让人扒出去,你就彻底玩完了,跳黄河里都甭想洗白!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那人说着把江枫睡衣宽松的袖子往上一撸,纤细的手臂上一大片青紫色的针眼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是他的手臂!
他并非思维迟钝之人,朦胧中也把男人的聒噪听进了大半,这句话便让他一下子想通了整件事的原委。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死了,死于新王立威的极刑。而这个男人所认识的“江枫”,也因为吸毒过量而死。
在某种奇妙的作用下,他死后魂魄并未消散,而是附在了这个“江枫”的躯体上!
江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因为喉咙太过干涩,最终没能发出声音。下一秒他被男人紧紧拥进怀里,颤抖的手臂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人笔直的视线好像有实体一般,刺得他胸口一热。虽然从头到尾每句话都充斥着不满、咒骂、抱怨,他却能明显感觉出,这个人是真心在为“江枫”着想,竭尽全力希望他好。
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水,因为严重缺水而干枯的细胞又渐渐恢复过来,他才算有了一点对这具新躯体的实感。身体上还留着之前主人纵欲堕落带来的头痛和疲乏,但灵魂贴着忘川河岸走了一遭,重又回来,他的思路无比清晰。
两人瞬间陷入了一阵非常难堪的沉默,男人先是一愣,而后脸色阴沉下来,嘴角抽搐了两下。
江枫自觉自己的想法在逻辑上毫无破绽,但他很快就发现,面前这个火爆脾气的男人思维跟他完全没在同一频道上。男人朝他的额头正中狠狠敲了一下,又抓住他肩膀猛力摇晃,直晃得他天旋地转险些再次晕过去。
“你小子,这节骨眼上跟我玩失忆?以为你越哥跟你那些绯闻对象一样好糊弄是怎么着?就算我信了,楚天王能信么?法院能信么?你是澳大利亚大草原上奔跑的鸵鸟么?把你脖子上这玩意往土里一扎就不用打官司不用赔钱了?还失忆,我揍你一顿能让你想起来不?”
这句话让男人结结实实愣住了。江枫不知道,原来那个小歌手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却是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性格,对经纪人说话一向颐指气使直呼姓名。这回一声“越哥”喊得李程越心里直犯嘀咕,别是真让杜冷丁烧傻了吧。
李程越没等江枫再开口又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既然想起来了就去洗个澡收拾收拾,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这股酒气!赶紧捯饬利索了,跟我去见楚天王!”
第2章 【新生】(二)
江枫重生了,回到2014年年初,占据了一个跟他有着相同姓名的、红不了的小歌手的身体。
前世的他生在人界长在人界,活到20岁才在母亲临终的病榻前得知自己是魔族帝君之子。后来到魔界历经大起大落风浪无数,未想竟是在死后,还能有机会再回来。
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经纪人李程越。虽然这位老兄思维跟江枫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从他的话里,江枫也能把原主的事拼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位“江枫”是个三线小歌手,参加过几次选秀节目,靠清秀的外形帅气的脸蛋儿小火过一阵子。唱功平平,出过两张专辑,然后迅速销声匿迹。又因为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一直自诩为创作型艺人,可写歌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后来人气下滑事业遇到瓶颈,就开始自甘堕落整日鬼混,偏偏这时惹上了楚天王。
楚天王大号楚安戈,靠唱歌成名后又转去演电影,出道以来一路大红大紫,江枫记得魔界都有他一大票粉丝。这位大腕儿其实2014年虚岁才27,在娱乐圈还算是小辈,平时圈里圈外的人都爱套近乎,叫他一声“鸽子”。
无奈天王最近势头疲软,就想找新闻炒作,也不知是怎么盯上了江枫这籍籍无名的小歌手,起诉他当年首张专辑中的一首歌是抄袭自己的作品。这场官司成了娱乐圈的重磅炸弹,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如今已经开了两次庭,专家证人请了六位,证言一边倒地说抄袭成立。
虽说“江枫”现在算是过气了,可当年借着选秀的东风,专辑着实大卖了一把,销量突破60万张,一举冲上那一年大陆地区销售榜第三名,几乎是新人中的一个神话,让他和唱片公司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所以这次如果真的被判抄袭,最后算出来的赔偿金额,也会是个天价数字。
最主要的是,如果抄袭这事有了定论,将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本就低迷已久,现在再来这么一下,他的歌手生涯就彻底完了。所以李程越才这么着急,拉着他去求楚安戈撤诉。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凡这楚天王别是李程越那种完全无法沟通的人,随机应变蒙混过关的把握他还是有七八分的。
李程越拉着他一路走到酒吧地下一层最里面的VIP包房,跟守在门口的服务员说明来意。又等了一会,服务员才放他们进去。包房里一共有六个人,好像在开私人聚会,茶几上除了鸡尾酒还开了四瓶烈酒,江枫扫了一眼,两瓶绝对伏特加,两瓶御鹿干邑。
楚安戈这张脸可算家喻户晓。他是属于极符合中国传统审美的美男子,肩宽腰窄五官深邃,阳刚中透着斯文,斯文中又有一股英气,绝对比江枫原身这种只靠脸蛋秀气赚女孩子钱的小男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难怪能一直火上那么久。
而他的真人看起来还要比照片迷人不少。没了在镜头前的刻意,整个人线条更加柔和,一双凤眼噙着笑,周身都流露出一种优雅而随性的气质。
如今这位天王巨星正坐在沙发中央,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身边的美女,用那一双会放电的电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枫看。
江枫只当没听出来,礼貌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又转向楚安戈:“我是江枫,楚先生您好。这位是我的经纪人李程越。”虽然一路上李程越的态度都好像江枫就是他的小弟一样,可江枫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真能靠经纪人罩着他,到了正式上场的时候话还是得他自己说。
楚安戈也露出一丝讶异的神情,江枫都看在眼里。之前开过庭,想必两个人已经打过照面,楚安戈大致知道原来那个江枫是个什么货色。这次同意私下见面估计也是想给他个下马威看看,却没想到他能表现得没什么错处。
不过天王不愧是演技派,惊讶转瞬即逝,眨眼的工夫就换上了和善的笑容:“程越嘛,之前见过了。我喜欢他,爽快,干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听他说,你找我有事?”
听到这里江枫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这位楚天王至少是个能听得进别人说话的人。他也不打算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您说,我来是想跟您和解。”
楚安戈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哦?”
“楚先生,您是娱乐圈的前辈。论资历,论人气,论唱功演技,我都比您差得远。您要是一定要把这官司打到最后等法院宣判,倒不是不行,就是恐怕会给外界留下一个睚眦必报的印象,想必对您的形象是有害的。相反,我们现在和解的话,公众则会认为您为人大度关爱后辈。我知道比起赔偿金来说,您一定把个人声誉看得更为重要。这样看来,和解才是更好的选择,您看呢?”
“听说你也爱酒,来,干了这杯。”他把小酒杯往江枫的方向推了推,语气热情洋溢,垂下的眼眸却是冷的。
伏特加是烈酒,酒量不济的话一小杯便能直接放倒,不会喝酒的人干饮根本咽不下去。前世江枫酒量不错,可换了这个身体,能喝到什么程度,他并没有把握。
楚安戈这时要他喝酒,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有些想不透。然而对中国人来说饮酒几乎是一种文化符号,这种场合下他要是坚持不喝,很可能意味着今晚的交涉就到此为止了。比起天价的赔偿金和艺人的前途来说,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两步拿起杯子,一口干了那个shot。酒是刚从雪柜拿出来的,入口喉舌被冰得麻木发疼,流入胃中却如烈火般燃烧起来。一整天没吃东西,就出门之前喝了两杯水,如今空腹饮酒刺激更加鲜明,让他一瞬间视野有些模糊。
江枫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额角。烈酒喝得太急,激得他一阵阵头晕,只能尽量不让醉意表现得太明显。
“要和解也不是不行啊,如果你愿意同意我的全部诉讼请求,承认抄袭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我的全部损失,那我像你说的那样,关爱一下后辈,又有何不可呢?”
天王这句话说完,又一次环顾四周,几个人都大笑起来。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戏弄了,站在后面的李程越气得跳脚,几步冲上去想要理论,被江枫抬手拦了下来。他咬着嘴唇深深看了李程越一眼,对方甩了一下手臂,又气急败坏地退回原位。
最初的酒劲引起的眩晕稍微减弱,江枫背对着楚安戈,狠狠摇了几次头,终于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才转回身来。“楚先生,您应该也清楚,就算是拖到最后由法院判决,法院也不可能会支持您请求的全部赔偿金额。一般而言,能得到五分之一都算是运气好。您觉得我会同意按这个价格和解吗?”
这场官司涉及的标的额到底有多少江枫一点都不知道,这句话完全是他凭借自己当年生活在人间那一点经验乱编的。不过看楚安戈的反应,似乎倒被他说中了。
“那又怎样?你刚才也说了,我在乎那几个钱么?你不愿意和解就让法院判啊!我可是知识产权卫士,现在我是代表整个娱乐圈在跟不良风气作斗争,我是音乐界的正能量!你觉得我会在这个关头,放弃最后的胜利吗?”
楚安戈的语调抬高了一点,虽然是慷慨激昂感情丰沛的词句,他的音量却不高,似乎根本没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酒精也让江枫一直沉静的情绪变得急躁起来。他猛地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腰用手臂支在茶几上,探身到离楚安戈极近的位置,与他对视着。
他的音量也不高,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笑意,却让楚天王这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都莫名觉得脚下升起一股寒冷。
第3章 【新生】(三)
江枫的动作看起来攻击性十足,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想打架,纷纷站起身要教训他。一边李程越也冲上来跟他并肩站着,摆出一个十分机警的迎击姿势。
倒是楚天王临危不乱,静静地跟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话有点意思。你倒来说说,法院判决之前,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楚安戈这么一笑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人们面面相觑都收了架势,等着看江枫怎么回答。
——他还能怎么回答?!
“会发生什么?那说起来话就长了。以免李先生听不懂,我们还是先来重新听一遍这两首歌吧。越哥,你手机里存了吧?放给李先生听听。”他这样说道,转身后退到墙边倚着墙站着。酒劲上来他全身都烧得难受,贴着墙壁才终于凉快了一点。
李程越不明所以,愣了一会才调出那两首歌播放起来。其实江枫此举没什么深意,单纯是被酒精烧得发晕,想拖延一些时间靠着休息一下。说起来听李程越的意思,这个原主平时也爱喝酒啊,怎么是这种一杯就倒的架势?
原本这事在江枫看来,炒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就算和解,楚安戈也能挂着“知产护卫者”的名号让人歌颂很久。到底要不要拖到法院判决,权且看天王愿不愿意顺手放他一马。如今天王是这么个不咬人膈应人的性格,他也无计可施。
他一边默默叹气一边听着李程越手机里播放的歌曲。当年楚安戈的《光芒》,题目霸气耀眼,内容却是首极为抒情大气的传统情歌,搭配上天王富有磁性的声线,让歌曲极富感染力。加上旋律悠扬上口易于传唱,几乎是一夜红遍大江南北。
而江枫的《以后》风格完全不同,用时兴一点的话说,是那种小清新的曲风(倒跟江枫外形给人的感觉比较统一)。全曲轻松俏皮,透着些诙谐的异域风情,旋律多处是中断的,听起来有趣,去掉了伴奏想要清唱,却没什么可取之处,因此传唱性并不高。
不怪楚安戈言之凿凿说自己会赢,这首《以后》实在是抄得太明显了。
新歌改了调式,正拍改了反拍,还加了不少装饰音,让人乍一听完全认不出是相同的曲子。但一旦有人指出来,把这些改动过滤掉去看主旋律,就很容易看出两首歌的旋律线条其实完全重合。
六位专家证人异口同声认定抄袭成立也就可以理解了。一般人虽然听不出来抄袭,可只要是稍微懂点和弦的人,把这两首歌的谱子拿给他看,都能看出来是抄的。
两首歌播放完毕。楚天王交叠了双臂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枫:“怎么,在法庭上不是放过好几次?别告诉我你自己写的歌你不知道怎么来的。你还要怎么狡辩?”
江枫用手撑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看起来已经无计可施了。楚安戈也不催促,看着别人走投无路的样子让他觉得极其享受。
半晌,江枫终于放下手臂,眼神显得有点茫然。
倒不是说他江枫不会用手机。魔界的现代化程度比起人间来说毫不逊色,手机电脑电视汽车等高科技产品一应俱全。只是现在他醉得厉害,全身都发虚,玩手机这种手指精密作业实在搞不定。
李程越完全不明白他家小枫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本想拽着小枫问个清楚,结果这货被那一杯烈酒烧得脸颊通红双眼蒙着水汽,连喘气都有些吃力似的。他看了一眼,结果咽了口吐沫,就没问出口。
不一会李程越的手机又播放出一段音乐。
并不是歌曲,而是一段纯电子音乐,从头到尾没有人声。
熟悉欧洲音乐流派的人很容易听出,这是一段重金属音乐。密集快速的鼓点和低沉有力的贝司铺起音乐的基色,上方吉他和键盘交织勾勒出的旋律线条极具爆发力、侵入感和破坏性。虽然并未使用专业的音响设备来播放,只是手机公放所带来的震撼力已经让在场的人们全身发麻。
重金属音乐在中国的接受度是极低的。中国本土几乎没有乐队采用这种风格,外国的重金属乐队,也很难在中国打开市场。而现在这首乐曲相比一般的重金属音乐而言更为激进,甚至借鉴了现代印象主义音乐反旋律反调式的创作手法。
全曲9分钟。播放到后半人们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若不是楚安戈一直一言不发地默默听着,估计早就有人要求李程越停下。拿着手机的李程越也不好受,虽然这音乐无论如何不能算噪音,可是离噪音也差不了多远,最近距离受到近于暴力的重低音和狂放震耳的高音的摧残,让他几乎要抓狂。
等到乐曲终于播放完毕,包房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李程越赶紧按下了停止键,暗自把手心里的汗水往衣服上蹭了蹭。
楚安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已经连捉弄江枫的兴致都没有了。
“这种磨人神经的东西也算音乐?真是不折不扣的噪音。”
江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开口说话之前还是勉强压下醉意,离开了倚靠的墙壁,向前迈了一步挺直腰背,站成一个礼貌周全的端正姿势。
“确实是噪音。”他说着还点了点头,“这是一首交响金属音乐,只是加入的交响元素并不是西方古典乐,而是德彪西的印象派音乐,导致吉他声线虽然突出,却没有连续的旋律,给人一种怪异扭曲的感觉。我想,不仅您会觉得是噪音,绝大部分的中国听众都会觉得这是噪音。”
楚安戈紧皱着眉冷冷地问道:“所以,你现在让我们听这些噪音是什么意思?”
他朝李程越点了一下头,示意再播放一遍,自己便又退回墙边靠着。李程越实在是对这段噪音心有余悸,播放之前甚至偷偷瞄了瞄楚安戈,颇有些征求许可的意思,可能潜意识也想天王放句狠话别播了,哪怕两伙人干一架都比受这噪音摧残要痛快。结果天王只是死死盯着江枫,根本没打算开口。
李程越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播放键。他可不想再当一回人肉扩音器,就把手机放到茶几正中央,自己退到了包房的角落里。
说来也巧,手机的扬声器跟茶几宽大的钢化玻璃桌面共鸣,竟然形成了一种极为奇妙的混响。一模一样的一段音乐,连音量都没有改变,这次听来效果却完全不同。
在疯狂而暴力的电子音上层,一种非常悠扬悦耳的笛声竟然浮现出来。
笛声的音量不大,穿透力也不如电子音乐强烈,难怪前一次播放的时候谁都没有听到这条旋律线。如今在共鸣之下哨笛的音色变得更加清晰,下层原本破碎扭曲的旋律竟也达到了一种和谐,几种音色交织在一起,使原本刺耳的噪音变为美的震撼和享受。
这无疑是一首歌。虽然并未使用人声,却不是纯音乐,而是一首没有歌词的无言歌。
这一次所有人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听到了最后,直到播放结束之后很久,还沉浸在音乐的意境里。
然而那种醉态就只持续了一瞬。年轻的歌手再次挺直身体,不卑不亢地与天王巨星对视。
“相信不必我再多解释了,在座诸位都能听出来,我们一直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段旋律,跟这段爱尔兰哨笛的旋律是相同的。而三首歌中,这首《黑洞》发表的时间最早。”
他举起手机送到楚安戈面前,只见浏览器显示的是一个ID为“北落师门”的5sing主页,而这首《黑洞》的发表时间是2005年6月17日,要比《光芒》还早上两年。
第4章 【新生】(四)
确实就如江枫所说,这首《黑洞》中浮于上方的爱尔兰哨笛旋律线,与《光芒》和《以后》是重合的。这一点在注重旋律流畅性的《光芒》上体现得尤其明显,如果不是《黑洞》发表时间在前,说这是《光芒》的哨笛演奏版都不为过。
何况两首歌的主题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对应性。江枫既说是以爱尔兰哨笛来代表被黑洞所吞噬的光明,那么一首单独提取出这条旋律线的歌曲又以《光芒》为题,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不明说,外人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一旁的李程越心里连着叫了几次好。这真是惊天逆转,优势已经完全倒向江枫这边了。如果官司继续打下去,江枫只要提出自己的歌曲与这首《黑洞》的关系,法院就会以原告不适格为由驳回楚安戈的起诉。最主要的是,《黑洞》这首歌一旦公之于众,楚安戈必将一夕由知识产权卫士变为令人不齿的抄袭者。
虽说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但江枫低迷已久大不了就此隐退,楚安戈却处在事业的巅峰,无论如何都输不起。现在不仅江枫不用赔偿什么,反而是楚天王要倒贴来求江枫和解。
一时间周围有几个沉不住气的人纷纷偷偷去瞄楚安戈,坐在天王身边的美女也显得局促了起来。他们倒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倒戈去指责楚安戈抄袭,一边是天王巨星,一边是个三流过气小歌手,应该巴结谁是明摆着的事。只是楚安戈这回相当于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很是棘手,让这几个鞍前马后的狗腿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楚安戈当然也在一瞬间就把这些厉害关系权衡清楚了。江枫说他自己的歌他最清楚是怎么来的,这话是冤枉了他。当年他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歌曲是由他自己作曲,却有那么几首,是由制作人写出主歌旋律的部分,他再进行扩充完成的,其中就包括这首国民情歌《光芒》。所以作曲人的位置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首虽然是他自己的歌,但问他是怎么来的,他还真就不知道!
可是这种类似于危急关头推卸责任的解释,反而会更加有损他的形象。何况那位制作人现在已经退圈,他并不希望将好友再牵扯进这样的风波之中。
如此看来,唯有和解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之前见过几次都觉得这个江枫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想不到今天还有这么一手,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北落师门”的主页上各项信息一应俱全,显然不是作假。不过删掉这个账号抹去服务器上的一切记录,甚至收买法官收买证人,对楚安戈来说都易如反掌。原本相当单纯的炒作事件如果引入了权势上的角力,味道就大不一样了。
“楚先生,要是跟您比在音乐界的影响力,那我真的太不值一提了。以您的地位,要杀我灭口想来也没什么难的。但您真的不必这么看得起我,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量去挡您的路。这场官司打下去对您和我都没好处,我只求您免了我的赔偿金,媒体方面冷处理,别让我走在街上被人扔西红柿就行。只要您一句话,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在任何场合再提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再给您添任何麻烦。”
锋芒毕露之后换上这样恳切的态度,让人就算还想为难,这回也没了理由。包房里僵持了一会,半晌楚安戈才慎重地点了点头,垂下视线又倒了一杯酒。
“那好。你喝了这个,我跟你和解。赔偿金全免,诉讼费用我来出,媒体方面,我不会就这件事再接受任何采访。”
听他这么说,江枫和李程越都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楚安戈是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有他这一句承诺,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
“多谢楚先生。”这种时候江枫也顾不上刚那一小杯就已经让他吃尽苦头,只想着赶快了结这件事,便毫不犹豫地拿起酒杯向楚安戈致意,随即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液。
空腹饮酒本就易醉。有刚才那杯打底,这杯酒就像一团烈火,从喉管瞬间烧到全身,让他脚下发虚,视野也有些天旋地转。他被呛得轻声咳了两下,发烫的眼底渗出了泪水,再去看茶几对面的楚安戈时,因为眼睛难以聚焦,模糊的人影甚至变成了两个。
后来的事他都辨认不清楚了。似乎李程越终于压不住怒气跟楚天王一伙人争执了起来。酒精让他的听觉更加敏锐,却完全麻痹了他的思维。完整的句子此时听来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音节和声调,正常的交谈音量现在却像惊雷一般,震得他的鼓膜发疼。
他用力眨了几次眼,仍觉得视野愈发昏暗狭窄,直到最后陷于一片黑暗。心脏极为快速地跳动着,力度却在减弱,吸入的空气好像根本无法到达肺中,内脏受到冲撞和挤压而引起强烈的反胃。
这种感觉,江枫前世太熟悉了。
身体里的东西受到了声音的刺激,更加欢快地游动流窜着,似乎要冲破胸口。手中的杯子滑落,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仍用手撑着茶几的桌面,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小枫,这条水龙养在你身体里,如果你敢抢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让它咬破你的心脏。
他确实抢了那个人的东西,那个人却并没有兑现这句威胁。等待他的结局远比被水龙咬破心脏而死还要恐怖百倍,残忍百倍,痛苦百倍。
由魔力制造出的异种生物此时就像历经漫长冬眠终于苏醒,急着伸展四肢活动躯体,在江枫胸口的大血管中扭动翻腾着。堪比被人直接握住内脏的绵长剧痛让他的腰背弓成一个几乎折断的弧度,终于耐受不住体内横冲直撞的翻搅,剧烈地呕吐起来。
没有那个人的命令,水龙并不会真的伤害他的性命。然而在它尽兴之前,这种折磨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停止。江枫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激烈地干呕,口鼻中充斥着胃液辛辣酸涩的味道,后来又染上了血腥气。喉管火辣辣地灼烧着,他大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些混乱的脚步声,好像还有人在急切地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划破黑暗的,是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嗓音。
第5章 【新生】(五)
贺氏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华信资本CEO,产业遍布全世界的豪门巨富贺氏家族长子,贺景临。
圈里的人都知道当年贺家大太子少年意气玩玩音乐,顺手出了张专辑,结果一夜爆红捧出好几首经久不衰的国民情歌。不过人家从来没把这当成正经事,过足了瘾之后旋即隐退不再涉足娱乐圈,一心一意打理家族生意。
像他这种站在商界顶点的王者,往往尤其注重社会形象,不愿自己的名字过多地被文娱界提及,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通常而言,娱记才懒得管你愿意不愿意,只要能抓人眼球,什么边边角角的新闻都会报出来。特别是这种豪门世家子弟的花边儿,最是普通市井小民心头好。
不过有那么一种人,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个人魅力,会让人打心眼里不想给他招惹任何麻烦。
简而言之,贺景临就是这种人。所以在踩人上位如家常便饭的娱乐圈,说起贺景临,却常常是种讳莫如深的态度。
这也与贺景临本人行事作风上近乎刻板的端正有关。多年来他唯一传过的桃色新闻是跟楚安戈。毕竟楚安戈家室非常普通,能够凭借第一张专辑一炮走红,又频频接拍电影斩获大奖,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了贺家势力在背后的支持。
然而此后无数效法楚安戈、想靠巴结贺大少上位的小艺人们,却都纷纷铩羽而归。别说潜规则了,贺景临接任大中华区总裁以来,情人都没再有过一个。
其实连楚天王的事也是外界误会了贺景临。两人的关系相当单纯。楚安戈跟贺家养在国内的私生子贺声宇是发小,当时贺伟华回国投资建厂开公司,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贺声宇第一次听说自己原来还有个爹,就拉了一群小弟去找他爹算账。
这其中就有楚安戈。天王从小对这位大哥就是当偶像一般崇拜和尊敬的。这次偏偏要起诉江枫的歌曲,炒作是一方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看不过大哥的作品被人这样改动。
贺景临自从接手家族以来,跟娱乐圈的朋友感情没淡联系却极少,还是在网页的新闻上得知的这场官司。他这两个多月一直在日本跟野村株式会社谈一个新能源的合资开发项目,如今终于谈妥了七七八八,刚回到国内没几天,贺声宇就软磨硬泡拉他出来见朋友。
当时楚安戈的一群狗腿子正围攻李程越。李程越本就是个性耿直之人,浸淫娱乐圈三四年,虽然外表磨得圆滑了点,本性却仍是没变。如今见楚安戈这样欺负自家歌手,倔脾气也上来了,半分不肯退让。
结果双方吵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边主角却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蜷缩着身体面色极其痛苦,干呕了几口之后,地板上竟溅上了鲜红的血沫。
吵架归吵架,毕竟两边谁也没真想闹出人命来。这一下见了血,激愤而混乱的场面瞬间就静止了。楚安戈这才终于注意到,门口还站了一个人。
贺景临看见桌上的酒杯,事情原委都猜到了大概,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被空腹灌酒对胃部刺激太大,引起胃出血了。他皱着眉极深地看了楚安戈一眼,语气虽然云淡风轻,眼神却很严厉,一眼就瞪得天王完全没了脾气。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贺景临押着楚安戈把人送到医院,全程陪着检查输液开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还对经纪人连着道了几次歉,表示等江枫醒了再登门探望。虽说都是标准的危机公关辞令吧,这些话从贺景临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显得尤其真诚,让李程越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等到了地方开了包房,贺景临在沙发正中间坐下,疲惫地扯两下领带:“说吧安戈,你要杀谁灭口?”
所谓一物降一物,在贺景临面前,天王这回也只有站着的份儿。他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还找出那首《黑洞》播放了一遍。
“嗯。”贺景临正拿着楚安戈的手机看那个5sing主页,甚至没抬眼,只点了一下头。半晌又说:“你刚才说,那个江枫,说这首《黑洞》是他的作品?”
“哥你可别逗了,这个江枫我知道,唱功作曲都没什么才华。就凭他?下辈子都写不出这种曲子!何况他今年才18,05年他多大?小学四年级?还在唱什么《我们是接班人》呢。”贺声宇凑到贺景临身边坐下,有意拉近跟大哥的距离,让双方对峙的氛围缓和了些。
贺声宇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个问题问得极犹豫。另一边贺景临挑眉看他,随即带点讥诮地轻笑了一声,仿佛这是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蠢问题。
他这一笑让贺声宇和楚安戈都愣了半晌,然后贺声宇终于反应过来,大声说道:“我就说嘛,我哥怎么可能去抄别人的东西。”
楚安戈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任的人并不是抄袭者,让他的心情格外轻松,又觉得之前自己竟然有所怀疑,是太不应该了。
“大哥,那个江枫好像认识您?他当时叫您什么?”
贺景临又皱了皱眉,似乎也对这件事感到很疑惑,停顿了一下才答道:“小头儿。”
两人看着页面上的文字,心中一阵唏嘘。从这段话看来,似乎贺景临就是当年北落师门的成员之一,但是他俩谁都不知道,当年大哥出道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包房里沉默了一会。贺景临把手机还给楚安戈:“总之这次我出面去跟他和解,你们都不要再插手。”他顿了顿,又转头去看贺声宇,“对了声宇,你是怎么知道江枫的?”
贺声宇现在已经是大陆数一数二的金牌制作人,当然不会特意去关注江枫这种过气小歌手。不过他平时作风极其轻浮随便,对于歌手自荐枕席这种事一向来者不拒,回头却又说自己有音乐人的矜持,水平不够不可能因为上过床就给人出专辑,无赖行径在圈里是出了名的。
贺声宇一看大哥的眼色就知道他想到那方面去了,连连摆手:“大哥你这是误会我了,这次真没有!”
贺景临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收回视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
“没有最好。你们两个,外人就算明着不说,心里也会当你们背后是贺家。平时都记得收敛一点。”
第6章 【新生】(六)
江枫那天会吐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水龙在体内作怪引起的气血翻涌,被楚安戈逼着喝的那两杯酒,就刚好是火上浇油。
所以江枫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解开扣子去摸自己胸口,如期感到水龙温和的脉动。他有些不甘心,又在心口用力来回揉搓了几下,这回水龙不耐烦了,翻了个身,激得他又猛地一阵反胃,连忙下床想往洗手间跑。
“医生说你不严重,醒了就可以出院了,自己记得吃药就行。这两周注意好好养养胃,忌冷忌热忌辛辣刺激,烟酒都别沾,晚上按点睡觉。”
江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身上穿的也是病号服。他回到病床上坐着定了定神,李程越正支起床上的小桌子,把买来的粥和雪菜包子摆在桌上。“先吃点东西,等下我送你回家。”
江枫抬头去看李程越,埋人堆里找不着的大众脸现在一脸的憔悴,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上面多了不少褶子,显然是晚上就在医院守了一夜。他心里一热,轻声说道:“越哥,给你添麻烦了。”
他本来以为凭这位“越哥”的性格,肯定会回一句“你小子给我添过的麻烦还少么”之类的,结果等了半天李程越都没做声,只是皱着眉死死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后背升起一股极诡异的恶寒。
“小枫,你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叫过我。”经纪人一字一顿地说,隔了一会又说:“你变了。”那语气就跟偶像剧里女主说男主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他了时一模一样。
李程越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好比原来那个江枫,就像块奇形怪状棱棱角角的顽石,还不是什么珍奇的货色。而现在这个人,却像是一泓清水。
他又点了点头,“就是变软和了。”
江枫还追着问什么叫变软和了,结果被瞪了一眼,“赶紧吃你的饭,送你回家我还得上班呢!”
严格说来,如果不算重生的话,这是江枫这个身体24小时以来第一顿饭。算上重生的话,就是他四天以来第一顿饭。之前各种状况接连不断顾不上肚子饿,现在又睡过一夜,是真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算被李程越勒令细嚼慢咽,他还是迅速把粥和包子风卷残云消灭干净,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李程越:“还有么?”
李程越把他那套衣服扔到床上,“少吃多餐懂不懂!你真的知道你的胃上现在有个洞吗?换了衣服跟我去办出院手续!”
无论如何,《以后》作曲抄袭楚安戈的《光芒》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江枫听李程越说,昨晚是当年的制作人贺大少亲自出面表示愿意和解,并且会立即请律师起草和解协议,一切内容都依照江枫与楚安戈的口头约定。
关于这个贺大少的事情,江枫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毕竟制作人做的是幕后工作,不比台前光鲜耀眼的明星,再加上贺景临本就是昙花一现,为人又尤其低调,江枫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结果李程越听了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抓着他耳提面命地科普了一番,说贺家产业有多大多牛逼,贺景临有多正派多亲民,当年他做的专辑有多火多受欢迎什么的,一边说一边双眼还冒着贼亮贼亮的光。江枫干笑着接受“补课”,心想李程越能崇拜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以前?多久以前?”李程越发动车子从停车位里拐出来,随口问道。
江枫也笑了,扭头望着窗外没再继续说话。
李程越一向开车又快又稳,让人坐在上面非常舒服。不多时就到了江枫家里,操惯了心的经纪人又叮嘱了几句,哪种药饭前吃哪种药饭后吃之类的,这才匆匆忙忙上班去了。江枫送走了人,总算有机会探索一下原身生活的环境,顺便也能从侧面了解了解他的习惯和性格。
江枫住的是一个一居室的小型公寓,据李程越说,这片住宅区有几栋高层,都是经济公司给刚出道没什么资历的年轻艺人提供的住处。卧室很宽敞,外面客厅倒不算大,装修的风格相当小资。房间稍微有些乱,总的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应该是原身刚出道时小火过的那张专辑的海报。江枫怔怔地看了海报中央的少年半天,始终觉得那股硬撑起来的气势给人一种外强中干之感,便摇了摇头。
客厅一角的琴架上摆放着一把小提琴,还有支起来的折叠谱架,旁边的小书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谱,手写的也有不少。江枫这才想起这位原身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看样子大概是学小提琴出身,后来转去作曲或者音乐学理论一类的专业。
他对小提琴颇有些了解,只拨了几下琴弦便能知道,这把琴别说是学生来用,甚至在年轻演奏家用的琴里,都算是非常高档的。音色清澈,共鸣沉静,带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而柔和的美感。
虽然李程越从没提过这位原身的家室,可年纪这样小就只身打拼娱乐圈,后来又自暴自弃酗酒吸毒,可想而知并没有能够对他言传身教关心爱护的亲人。这把琴大概是他用出道以来赚到的钱买的,而且珍而重之地保养至今。
江枫心中激动万分,几乎是颤抖着手臂把琴拿起来搭上琴弓,因为长久疏于练习,此时反而有点不敢拉响。他努力了半天,准备先挑一首相对简单点的曲子试一试,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您好,您是江枫先生吧。我叫王燕,是贺老板请的私人护理,专门在您胃病康复之前这段时间来照顾您的。”门口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陌生女人双手还拎着蔬菜水果肉蛋奶,一见江枫开门就笑着说道。
他站在原地石化了半分钟,犹豫着问:“请问是哪个贺老板让你来的?”
“华信的贺景临啊,是我们疗养院的大股东呢。您不是他的朋友吗?”
江枫这才明白过来,忙说:“你回去跟贺老板说,我真的不严重不需要私人护理,替我多谢他的好意。”
“那可不行,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贺老板非开除我不可。”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枫推到旁边就要往门里挤,“您就别为难我了。贺老板说让您好好养着,他晚上会亲自过来探望。”
江枫看着自顾自找到厨房极其娴熟地摸清了煤气水电开始洗米煲粥炖菜的女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关了大门。
王燕是很专业的护理,这次又是受了大老板的委托专门来照顾“老板的朋友”,自然特别尽心尽力。一整天江枫都被严令躺在床上休息,除了按点吃药按点喝水按点吃饭以外的活动,绝大部分都被禁止。唯一的好处是王燕做菜手艺很不错,饮食都极其丰盛,可滋补养胃的食物口味大多清淡,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捱到晚上,江枫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霉了的时候,门铃终于又一次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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