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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寵.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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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宠
作者:容寡
文案:
“听说三小姐把海郡主踢进湖里了!”
“可不是?我们家那口子昨儿个去了王府送白菜,说是差点给淹死了!”
“唉,三小姐可是个小魔星,海郡主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招惹了她!”
“我看呐,整个天下也就容世子能治得了三小姐!”
景盛芜懒洋洋地趴在二楼的窗沿上,瞥了眼身畔的男子:“你倒成了救世主了?”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第一章 妹代姐嫁
清晨赶早儿,连下两日的雪总算是停了,道上积着一滩连着一滩的雪水,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踏着雪气儿从北官胡同驶出,车轮滚动在一块嵌一块的青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三小姐,今儿个见了御王爷你一定要醒着神儿,可别忘了老爷今晨的嘱咐。”
坐于她身畔的少女穿了米分霞锦绶藕丝缎裙,外罩大红缎绣氅衣,累丝嵌红宝石牡丹金步摇簪发,锦绣华裳也没能掩去她眉眼间的憔悴,此刻闻言,慌忙地应了声:“姨娘放心,我都记下了。”
说话的是祁安侯府东厢房里的正主儿,祁安侯景正轩嫡亲的女儿景盛芜,母亲夏氏去得早,景盛芜自小儿便被搁在不受宠的柳姨娘屋里头教养着,女儿家本生得极美,奈何不得祁安侯的疼爱,因着,没少叫府里的姨娘婢子们苛待,经年累月下来日渐消瘦,也养成了这怯懦的性子。
“小姐,到了。”绣着七宝金雀的车帘被高高打起,一股子带着湿气的冷风灌了进来,叫人直直的打了个寒颤,只见从车外探进一个小脑瓜儿,细看之下是个模样俏丽的丫头。
闻言,柳姨娘忙回手从角柜里取出狐皮大氅,盛芜一动不动,任柳姨娘玉指灵活的在她脖颈间打了个精致的扣结,后还不忘将大氅往景盛芜胸前拢紧了些,牢牢地挡住刺骨寒风。
“青莲,你可照看好了三小姐,仔细着回头冻着染了风寒!”
“诶,奴婢知道了。”被唤作青莲的丫头忙不迭地应了声。
景盛芜踩着车车夫早已备好的脚踏下了马车,看向面前威仪的府邸,心底生出几分怅然,御王府!
她本是祁安侯府身份尊贵的嫡长女,母亲夏氏在时与端妃定下了与御王的婚事儿,谁道世事无常,夏氏早亡,孙丞相的嫡次女成了祁安侯的续弦,孙氏擅笼络人心,府中弄权,这些年衣食用度上倒也真不曾苛待了她,只是纵着她那些姨娘和妹妹们对她百般凌辱。
眼前古朴厚重的高墙大院,鲜艳的红漆大门上方悬着一块烫金漆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了“御王府”三个大字,府门口一左一右盘踞着两尊虎虎生威的石狮子。本是记忆里描摹过无数遍的景致,今儿个乍一眼却恍若隔世,物是人非。
自小母亲便告诉她,她未来的夫君是大楚最优秀的好男儿,这些年她时时谨记,研学礼仪,恭谨克己,读《内训》,守《女戒》,哪怕受人凌辱时也不曾有过半分不豫逾矩之处,只为了有朝一日当她站在那人的面前时,能配得上他。
相传祁安侯府的嫡小姐温柔娴静,与丰神俊逸的御王是天作之合,初闻此言她时她曾欢欣不已,如今想来,景盛芜心中只剩下酸楚。
元月十七御王迎娶景三小姐为妃,这本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因着,清晨开门起锁的仆人见了景盛芜一眼便认了出来,稍一错愕便回了神,虽说嫁娶风俗新婚前男女二人不得见面,但一想三小姐知书达礼,此行定是有耽搁不得之处,忙跪伏于地行了个周正的大礼:“奴才拜见王妃。”
这小厮心思也是机灵,左右明个儿三小姐就入主御王府了,提前卖个好儿说不得真能讨得这新王妃的欢心。
景盛芜闻言身子一僵,额前的几缕碎发掩去眸中晦暗不明的深色:“你且起身,先去禀了王爷,祁安侯府景盛芜求见。”
不多时,厚重的朱红大门从里头被打开,刮着昨个儿夜里铺开遍地的雪蹭出低沉地“吱嘎”声。
方才那小厮此刻恭敬地跟在一人身后,清晨露重,叫人看不清容颜,待得那人近前来,景盛芜缩在袖管里的手一紧。
男子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着明紫色朝服,双肩各绗着一团四爪金龙,腰间束一条长穗宫绦,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美得像是画儿上走下来的人儿,想到此行的目的,景盛芜面色一白。
“你怎么来了?”
不似情人间的温言软语,端得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叫人直觉这冬日里的清晨寒气又重了几分。
景盛芜脚下一软,幸而立于一侧的青莲眼明手快,近前儿一步托住景盛芜的手臂堪堪撑住,定了心神,道:“今日前来叨扰王爷实非盛芜所愿,但为了王爷终身幸福,盛芜不得已为之,盛芜自知身份卑微品行顽劣,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不求嫁与王孙贵胄,只愿尽孝于堂前,因此前来解除婚约,望王爷成全。”
话落,楚御剑眉一拧,俊颜上是掩不住的愠怒:“景盛芜,你说什么?”
“盛芜自知身份卑微品行顽劣,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不求嫁与王孙贵胄,只愿尽孝于堂前,因此前来解除婚约,望王爷成全。”袖管下的手掌几乎被指甲戳进了去,景盛芜深埋着头,缓声道。
“景盛芜,贵为侯府嫡女,没人教过你基本的礼仪尊卑吗!皇上金口玉言,你要本王与你一同担了这抗旨不遵的罪名?”只片刻,楚御便恢复了理智,云淡风轻地问道。
“王爷说笑了,景盛芜虽腹无点墨却不敢罔顾圣言。”
楚御狭长的凤眸一眯,他倒要看看这景盛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你且说下去。”
对这桩亲事楚御心底是不喜的,此前从未见过祁安侯府的三小姐只道传言是个高贵贤淑的女子,今日一见比之景四小姐却是不如,美则美矣,性子却是太过怯懦,眸底一片死灰之色,哪有一分闺中女儿的灵气。
“圣上谕旨赐婚御王爷与祁安侯府嫡小姐成婚,须知祁安侯府上的嫡小姐不止我一个,孙氏虽为我父亲的续弦却也实实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四妹妹自然说得上是嫡亲小姐的。”景盛芜将眼眶中打着旋儿的眼泪生生忍了回去,今晨父亲将她叫到书房,多年不曾与父亲独处她心中欢喜之极,谁想父亲却神情冷漠地将这番话讲了出来。
她始终记得,当自己哭着问父亲为什么时,父亲眼底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语气:“祁安侯府与御王府两府联姻,事关我祁安侯府百年荣耀,不可轻视,你不比颜儿睿智伶俐,且颜儿性子要强,我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愿。”
楚御错开景盛芜的目光偏过头看向立于一侧的小厮,缓声道:“清晨寒气重,沈复,好生送景三小姐回府。”
只此一句,景盛芜如坠冰窖,推开青莲伸过来手,径直地上了马车。
楚御面色如常,只是看着那驶远的翠盖珠缨八宝车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柳姨娘见景盛芜樱唇叫寒气沁的泛起了一层淡紫色,怜声道:“明儿个是咱们侯府大喜的日子,三小姐,擅自珍重。”
“姨娘费心了。”景盛芜将身上雪白的狐皮大氅拢紧了些,想抵住从心底袭来的寒意。
一时无话,景盛芜倚着绣并蒂海棠花儿的引枕假寐,忽然隐约传来一阵破空声,赶车的车夫惨叫一声直直地朝地上栽去,青莲惊叫一声掀了帘子钻进车里,马车外黢黑的箭矢破空而来,密集成雨,马儿惊得发了疯地狂奔起来。
“三小姐!”马车剧烈震荡,眼看头朝车厢里的角柜上撞去,景盛芜生生地别过了身子“砰”地角柜撞翻在地,里头的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额角瞬间滑落豆大的汗珠儿,箭矢“铎铎”地狠狠钉在马车的木板上,也顾不得腰上的疼痛,景盛芜忙打起车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看到约有十五六个黑子男子以布巾遮面,正弃了手中长弓持剑朝马车追了过来。
景盛芜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掀了车帘一把将柳姨娘和青莲推了下去。
马儿受了惊不要命地狂奔,霎时间距离便与摔在地上的柳姨娘两人拉出了老远,滚滚车轮呼啸而过卷起尚未化去的雪珠儿,耳边传来几声低语:“追车上的那个!”
“那其他两个怎么办。”
“先不管了,追!”
景盛芜凄然一笑,原来,这才是父亲的计划,弃卒保車,圣意难测,若她不死,难保皇上不会降罪祁安侯府,降罪景盛颜,只有她景盛芜死了,景盛颜才能名正言顺地嫁入御王府。他那般看重景盛颜那个宝贝女儿,又怎肯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细想御王方才不寻常的神情,他,也是知道了。
“咚”地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寒光一闪冰冷的剑刃便抵上了景盛芜的颈子,颈间一痛,滚烫的血溅在雪白的狐皮大氅上霎时间染上一片殷红。
我,不甘心啊!
若能重来一次,我景盛芜必不会再任人欺凌,负我之人,我必斩草除根!
乾贞六年一月十七,艳阳高照,风和旭丽,御王以侧妃之位迎娶祁安侯府四小姐景盛颜,御王亲自进宫请旨,用半副鸾驾,八抬大轿,十里锦红,虽只是侧妃的名分,规制比起寻常王府的正妃也是不遑多让,此后汴京城内御王专宠侧妃的言说便由今日轰动的排场而来。
整个汴京城的人都忙着借风姿俊逸的御王的大婚沾沾喜气,谁还记得今儿个本该出阁的三小姐。
☆、第二章 棍打刁奴
祁安侯府东院,前正中央摆四架长凳,上头架起一口楠木棺柩,五尺铭旌竖于前,棺柩下搭起供奉香炉,简单地设了灵位,娟秀小字题于上,“爱女景氏盛芜之灵位---母柳氏立”。
堂堂的侯府嫡小姐出殡,偌大的园子现下却只有柳姨娘青莲两个,青莲跪在盛芜灵前,两眼哭得通红,手里捏着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朝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盆儿里填。
“三小姐,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柳姨娘能得到侯爷怜爱,好为你报仇雪恨!”青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话音方落,万里晴空之下蓦地雷声大作,一道赤红电光自天外而来,撕裂苍穹般劈下,似乎要将这天空都燃烧起来,虹光转瞬即逝,徒留下空中片片火烧似的的云彩。
史书载:乾贞年元月十七,天降吉兆,百官跪而呼曰,天兴吾楚。
无人得知,祁安侯府东院架着的那具楠木棺材应声坠地,本已断了气的景三小姐此时却是睁了眼睛。
苍阑山上,古稀之年的和尚望向身侧,一男子白玉冠束发,一袭月白色锦袍,领口衣缘饰有银色刺绣似乎是个印记,此外再无半分点缀,眉眼如画,貌若天人,远远望去便如高山仰止,云端高阳,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凤星临世,霸星归位,震八荒,扫六合,这天下,要乱了。”和尚双手合十,低声悲叹。
男子浅笑,俯瞰向山下的东南方,寒风掀起他月白色的锦袍,恍若坠入凡间的谪仙般飘然而去。
风中只余下一声似叹似嗔的呢喃。
“你可知,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眼看着晌午,阴了许久的天儿也终于放了晴,和煦的阳光给银妆素裹的汴京都镀上了雍容的金色。
“诶,你说这三小姐到底是人是鬼,那天咱们可是亲眼看着她一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的,那时就已经断了气儿的,连府里医术最好的宴大夫都说是不成了的!”
“可不是?那流的血都结了冰了,颈子上有两寸那么长的口子,就是神仙来了也没辙的!”
景盛芜捏着锦帕虚歪在偏堂的贵妃榻上,闭着眼假寐,隔着厚重的帘幕偶尔传来几声丫鬟的低语,景盛芜唇角微勾,天不收她,这条命如今她可宝贝得紧,她想活,那么那些害过她的人,就去死吧。
“青莲,你去把窗下嚼舌根的那两个婢子给我叫进来。”
青莲正在往地龙里加炭火,火苗蹿得极旺,听了景盛芜的话顿时拍了拍手掸去粘上的炭灰,欢快地应道:“诶!奴婢这就去!”
青莲自小跟在景盛芜身边伺候,自认对自家小姐的性子还是摸得准的,可自打这几日小姐醒过来便仿佛像是换了个人,看谁都是一副要将人看到骨子里去的眼神,小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可青莲不怕,她心里欢喜,她隐约地明白,以后小姐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景盛芜懒洋洋地掀了眼皮儿,指间衔着颗蜜饯放入口中。
“奴婢春桃。”
“奴婢夏荷。”青莲身旁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一水儿地穿着穿石榴红对襟小窄袄,头上盘起两个圆髻,言语间却是半分恭敬的神态也不见,隐隐的还透出几许不屑。
景盛芜淡笑,问道:“方才听你们堵在我窗子外头说我是鬼?”
唤作春桃的丫头嘴唇一抿,有些失语的样子。
反而是夏荷柳眉一竖,一脸的刻薄相:“我看三小姐可不止是身子不好,这脑子怕也是有毛病的,三小姐发疯我们可没时间陪你折腾,三小姐若是没别的吩咐,我们还要去给六小姐取衣裳呢。”
“呵,我倒忘了你们是六妹院子里的人了。”景盛芜不气反笑。
夏荷面露得色,讥笑道:“三小姐知道就好,虽说按年岁我们六小姐少不得唤你一声姐姐,我们六小姐可是夫人与侯爷的嫡亲女儿,这侯府后院儿的正经主子,三小姐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哦?你且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你?哼!你不过是没娘的贱种罢了!”
“大胆!”景盛芜一改方才的慵懒,眉眼间透出几许凌厉,寒声道:“我祁安侯府的嫡长女也是你一个婢子能编排的?这些话谁教给你们的,你跟在六小姐身边多年就学了她这些不知尊卑的脾性吗!”
夏荷叫景盛芜给唬地一愣,府里尽知景盛芜人人可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谁知道怎么这次突然就发了难了。
随即一想到景盛芜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而自己的主子才是侯爷心尖儿上的人,夏荷的心顿时就放回了肚子,反唇相讥道:“景盛芜,我劝你收起你那副千金小姐的架子,咱们夫人才是侯府后院儿当家的主子,六小姐的是非也是你这个贱种配说的?”
景盛芜半晌不语,就在夏荷洋洋得意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时,忽然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人便失去了意识。
景盛芜嫌恶地掸了掸手,朝着一旁僵住的青莲道:“把这两个不知尊卑贵贱的奴才都给我狠狠地打。”
春桃已经吓得呆住了,方见三小姐抄起一支青花瓷瓶朝夏荷的头上砸了下去,还未回过神儿来就见夏荷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额头上开了一寸的口子,血汨汨地往外直淌。
此刻一听景盛芜的话,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忙拔了腿就跑,谁知道三小姐会不会在她的头上也开个口子。
“闭嘴!”景盛芜寒声斥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做孙氏母女就会放过我们?你先躲起来,一会儿我一进西院,你立刻跑去官府报官,只说是府里的丫鬟拿了三小姐的财物,夫人震怒要将人送交官府,叫京兆尹即刻派人来东院把贼人带走。”
☆、第三章 手撕嫡母
果然,不过盏茶的功夫,西院里管事儿的李嬷嬷便气势汹汹的带人闯进了东院。
“三小姐,还请您随奴才到西院儿走上一遭。”
李嬷嬷话说的直白,景盛芜也不推就,将卧在腿前的八仙桌往边上儿推了推,提了裙摆便下了榻,看也不看李嬷嬷一眼,径自道:“我清楚去西院儿的路,李嬷嬷且先回去候着吧。”
“这怕是不妥,夫人叫奴才来接三小姐,奴才若是自个儿擅作主张回去免不了要受一番责难的,三小姐一向体恤奴才们这些下人,想来也是不愿的。”到底是跟在孙氏身边儿伺候的人,当真不是好对付的,一番话说的进退有据,此刻景盛芜若是再强行赶她回去倒显得自己不通人情了。
可如今的景盛芜亦是今非昔比了。
景盛芜淡淡一笑,道:“李嬷嬷也是夫人身边儿的老人儿了,以往我竟不知你对夫人有这般大的成见,看样子,想来私下里是怨夫人手腕狠卓了?”
李嬷嬷听得景盛芜一番调笑,眼皮都是不受控制地突跳起来,老脸一白,忙堆起笑意,赔笑道:“三小姐可折煞奴才了,夫人向来以德服人,实实的一副软心肠,奴才笨嘴拙舌可万万不能累了夫人的名声的。”
语毕,忙带人辞了景盛芜灰溜溜地回孙氏那儿去了。
若说早先还只是从春桃那妮子嘴里听说三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此刻与景盛芜站个照面儿的李嬷嬷是真真觉察到不同了,以往哪回见了她三小姐不是退避三舍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可如今面前站着的这钻了空子便能置人于死地的妙龄少女又是谁。
李嬷嬷前脚方一出去,景盛芜便招来了屏风口躲着大气儿不敢出一声的青莲。
“我跟你说的话可记住了?”
青莲重重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景盛芜勾唇,眼底闪过冷芒,孙氏,你我之间的账,便从今日起好好儿清算。
穿过三进的院子,再转过抄手小廊,还没进门儿便听得里头孙氏带着愠怒的低语。
“果真?”
“真真儿的!”
只一瞬,景盛芜便辨出带着笃定的回复声正是李嬷嬷。并着里头窃窃私语的声音,阵仗倒是不小,只怕是府里的姨娘小姐们都到了,孙氏这是要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对她出手了?
素手一扬打起大红缎子面儿的帘子,景盛芜轻笑着提脚走进:“适才走到窗下便听夫人这儿热闹得很,不知夫人唤盛芜来所谓何事?”
明堂中罗汉床上歪着个瓜子儿脸的美妇人,只见她头上盘起双刀髻,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下边配着淡灰紫色荷花暗纹长裙,发髻上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耳间坠着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身儿的珠光宝气,可不正是景盛芜的继母,孙氏。
一见景盛芜,孙氏脸色一肃,右臂一抬,她身边儿的丫鬟见了忙上前小心地将孙氏的扶正了起来。
“见了母亲也不先行礼,景盛芜,你打小学的礼仪都学进了狗肚子吗!”孙氏还未开口,倒是坐于她右方下首的少女尖利地讥讽道。
看向年岁不大,生得姿容娇俏的少女,景盛芜翻了翻眼皮儿,像是听了多大个笑话儿般:“六妹妹见了我这个长姐可行过大礼了?言语间这般粗鄙不堪,你也知晓‘礼仪’二字?我倒想找来教六妹妹学习礼仪的教导嬷嬷来问问,她便是这么教导我侯府千金的么!”
“景盛芜!”景盛雨闻言怒极,张口便要呵斥,话还未出口却叫孙氏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方才春桃到我这儿哭诉,说夏荷无端地被你得打昏死过去,招你来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孙氏一双吊梢丹凤眼眯了起来,上下打量起立于厅中央的景盛芜。
孙氏倒是聪明,知道景盛雨在她这儿讨不到好话锋一转便点到了春桃和夏荷身上。
景盛芜冷冷一笑,寒声道:“六妹妹方才的言行举止夫人和各位姨娘们也都看到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春桃,夏荷都是自小跟在六妹妹身边儿伺候的,脾性自然也是随了主子的,今儿个她们两个在我院子里张牙舞爪作威作福,我且问上夫人一句,这两个奴才可是得了六妹妹的授意?”
闻言,孙氏果然沉了脸色:“自然非雨儿授意。”
“既是如此,为何我刚处置了这两个没规矩的奴才,六妹妹便急着替她们二人出头?”
“住口!”孙氏气急,厉声喝道,暗恨景盛雨不争气,三句两句便被景盛芜挑起了火气,险些着了她的道。
景盛芜轻笑,状似宽慰般开口道:“六妹妹年纪尚浅,说不得是受了奸人的挑唆,到底是您身上掉下的肉,即便有再大的不是,您又何苦动怒,只消小惩大诫叫六妹妹长了教训便算了。”
孙氏闻言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强自压住怒气道:“我既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必不能偏袒任何人,即便你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我也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词便定了春桃夏荷的罪。”
到底是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屹立不倒十几年的狠茬儿,即便给景盛芜驳了个没脸儿也没失去理智,孙氏若是头脑简单,又岂能镇得住这后院儿的莺肥红瘦。
早在一旁吓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春桃这方回了神,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扑了出去,伏在地上大呼冤枉:“夫人给奴婢做主,奴婢是冤枉的!”
孙氏瞥了眼面无表情地景盛芜,朝跪伏于地的春桃道:“你且说说你如何冤枉。”
“你说的可是真的?”孙氏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低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夫人。”
景盛芜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心底冷笑,提起裙裾缓步行至春桃面前,一干旁观之人正好奇,便见景盛芜提脚朝着春桃胸口狠狠地踹了下去。
“大胆!景盛芜,可是春桃讲出实情你恼羞成怒了,在我面前你尚且如此,更遑论平日里你在东院里时怎样作威作福的!”孙氏端起了主母的架子,怒斥道。
景盛芜再懒得看春桃一眼,冷冷地对上孙氏眼底的冷光,讥笑道:“我看夫人真是年岁大了,脑子不好了,偌大的祁安侯府若交给你掌管,只怕是父亲所托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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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刑流放
孙氏大怒,府里的姨娘小姐们都在,这些年她手段尽出树立起的威信岂能叫一个小小的景盛芜给败光。
“景盛芜你好大的威风!堂堂的侯府三小姐便是这般罔顾规矩不分尊卑的!我看这些年终归是太纵容你了,今日,我便替侯爷好好教训你!”
“难道夫人是被我戳中了痛楚才这般失态?掌家主母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是老眼昏花是什么!”
孙氏气极反笑,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狡辩?”
景盛芜瞥了眼倒在地上装死的春桃,寒声道:“我自小在侯府长大,还不知何时出府要经过东院了,府里谁不知道东院距离侯府大门最为偏远,亦或是西院的奴才出府不走正门,不走西偏门,却偏偏要跑去我偏远的东院走那东偏门不成!”
话落,只见孙氏的唇抿得更紧了些,一时间,厅内再无人言语,凝重得掉根针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氏瞧了几位姨娘狐疑的神色心头一突,直觉叫景盛芜继续说下去怕是要坏事的,忙疾声厉色打断道:“许是春桃与你院里哪个丫头有故,着她从外头带些个女儿家的物事儿也无不可,眼下证据确凿,你虽身份尊贵,我也万万不许你当众指鹿为马。”
在府里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哪个不是人精,若说起初不知情也便罢了,眼下有点眼力劲儿的谁还看不出个三分五分来也真是白活了。
且孙氏掌家多年依仗自己正室夫人的名分可没少给她们这些偏房穿小鞋儿,连带着自己的儿女都不得人正眼相瞧,向来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的后院儿里最不缺的就是不安分的女人,今儿有几个眼尖的姨娘瞧准了好容易得来机会哪肯安分。
这不,年初刚入府的秦姨娘率先坐不住了。
“夫人别急呀,你且由三小姐说下去,咱们这么些个大活人眼珠子瞪圆了瞧着呢,还真能冤枉了好人不成?”
金姨娘也应和道:“就是说呢,夫人要做处置也不急在这一时,事关咱们祁安侯府的嫡长女,失的可是整个儿侯府的脸面。”
闻言,孙氏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狠狠地剜了秦姨娘一眼,这才恨恨地开口:“既如此,三小姐就请好好说道说道,可别辜负了你这些姨娘们的一片回护之心!”
景盛芜唇边扬起一抹冷笑,道:“前些日子我从鬼门关兜了一圈之事旁人不知晓,可对咱们府里的人怕是瞒不住的,想必夫人和姨娘们心中有数,按说父亲下了封口令,盛芜受惊过度,此事在府里本是不许议论的,可春桃和夏荷倒是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孙氏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想着自己那已经贵为王妃的宝贝女儿,心才稍稍安定,不善地朝景盛芜道:“所以你便自作主张打杀了夏荷,若是春桃逃得慢些,是不是也命丧当场了?你一个女儿家,心肠也未太免狠毒了些。”
“并非盛芜狠毒,这两个婢子跟着六妹妹久了,身上难免染上些张狂的姿态,这侯府说到底还是父亲的,即便她们是您亲生女儿身边的奴才也要先遵侯爷的吩咐,盛芜好意叫这两个婢子进屋回话,谁成想她们二人却竹筒倒豆子似地将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依了夫人,是不是就会轻纵了她们这骄狂的样子?”
景盛芜一番话既点出了景盛雨不知礼数又暗道出孙氏处事不公,着实将孙氏气了个五脏俱焚。
不待孙氏接话,这厢景盛芜又自顾自得言道:“夫人也清楚,若没有元月十六那日盛芜遇险,那日御王爷十里锦红相迎的便该是我,且盛芜入御王府,是圣上金口玉言册封的正妃,如今物是人非成了这副光景,夫人叫我如何容得春桃二人揭我的伤疤。”语毕,黛眉间聚拢起了一抹愁意。
孙氏气急却碍于旁人在场发作不得,景盛芜退婚之事除了孙氏与祁安侯旁的人是半丝口风也没有漏,现下景盛芜大庭广众之下凄凄婉婉的一副可怜相,倒是给妹代姐嫁且只得了个侧妃位分的景盛颜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景盛芜,你这是对御王心生怨怼了?”孙氏寒声问道。
景盛芜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夫人多心了,盛芜自知福缘浅薄不如四妹妹好命,要怨也只怨自己不争气。”
“你清楚利害便好,御王身份尊贵岂是你可以品论的。”以为景盛芜这是服了软,孙氏心中得意,圣上赐婚又如何,到头来飞上枝头的还不是她的女儿。
“夫人也清楚御王身份尊贵,那春桃和夏荷该如何处置想必夫人心中应是有了主意了。”景盛芜话锋一转,缓声道:“春桃夏荷藐视我这个三小姐倒是不打紧的,可议论元月十六的那桩子事免不了叫人联想到我与御王爷先前的婚约,若叫外头有心人知晓了,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四妹妹和御王爷,怕是不利。”
闻及关乎景盛颜的名誉,孙氏顿时蹙了眉,半晌,朝着一旁侍候的李嬷嬷,沉声道:“贱婢春桃夏荷以下犯上,杖责二十,赶出府去!”
话音方落,一旁“昏迷不醒”的春桃哭喊着就爬了起来,再顾不得巧言狡辩,朝着景盛芜“咚咚”地磕起头来,口中叫喊着:“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时叫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三小姐!三小姐!”
“住口!”
见孙氏动了真怒,景盛雨有些畏惧地收了声,在孙氏那儿碰了壁,景盛雨不甘心地偏过头狠狠剜着景盛芜。
见景盛雨开口求情的春桃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了个透新凉,只得连滚带爬地跪在景盛芜跟前儿,哀声求道:“三小姐,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呵”,景盛芜不禁冷声嗤笑:“这一回?头些年怎的不求我饶你一回?”
凉到骨子里的声音凭白地叫人脊后发寒,在座不伐心思灵巧的人儿,稍一思索便品出了景盛芜话中意味,心中明镜儿似的,三小姐今儿个是杀鸡给猴儿看呢。
闻言春桃心如死灰,早知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讨好六小姐对三小姐动辄打骂了。
孙氏看得心口憋闷,厌恶地挥了挥手,言道:“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婢子拖出去。”
“慢着。”景盛芜忽然出声拦了下来。
春桃一喜,莫不是三小姐肯饶过她了?
景盛芜偏过头听院里渐渐近了的脚步声,缓声道:“处置春桃夏荷此等恶奴恐污了夫人的手,再者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贸贸然用重刑后再将她们赶出府去,不知情的难免说夫人手段严苛,倒不如交给官府之人,只说是一时糊涂盗取了点儿财物便也罢了。”
景盛芜轻飘飘的声音落在春桃耳里顿时叫她如遭雷击,闻言堂中坐着的妇人们也是暗自心惊,天下无人不知大楚以忠训国,春桃夏荷若仅是以下犯上赶出府去也便罢了,可若是行窃再加以于主不忠的罪名,按律是要流放苦寒之地的,一路上由些个许些年见不到女人的兵油子押送,那可真真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孙氏叫此事扰得心烦,巴不得早早了结了才好,今后在自己手掌心儿里,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景盛芜,不甚在意地说道:“便随了你去吧。”
方语毕,外间儿便有丫鬟进来传话儿:“夫人,外头来了几个捕头,说是奉了命来拿行窃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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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箭三雕
“小姐”,青莲打帘而入,赶清早儿忙里忙外地冻得小脸儿通红,模样娇俏可爱,叫人心疼得紧,见景盛芜衣衫单薄斜靠在水碧色引枕上看书,忙将手中造型精巧的托盘归正地放在八仙桌上,从一旁的橱柜里取条素色锦被盖在景盛芜膝上,又在肩上加了件儿外罩才咕哝道:“小姐何时才能仔细着身子。”
景盛芜心头微暖,巧笑着应了声:“是是是,你呀,快成了我的小管家婆了,这副样子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青莲俏脸儿一红,嗔怪道:“小姐净拿奴婢打趣儿,奴婢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小姐,以后小姐嫁了人奴婢就跟去姑爷府上伺候。”
闻言,景盛芜脸上的笑意一顿,青莲眼尖,见状忙捂嘴收了声儿,心中暗骂自己笨嘴拙舌,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碍,本也不是什么叫人在意的事儿,只是想到今儿个是四妹妹大婚第七日,按说是归宁的日子,府里一应的用度都备下了吧。”景盛芜放下手中的书卷,缓声道。
青莲闻之稍稍放了心,言道:“天儿还没亮府里就张罗起来了,夫人这哪是嫁女儿啊,我看像是娶媳妇儿的大礼。”
青莲一张小脸儿皱成一团,言语间夹枪带棍的透着些许不忿,按说小姐才是御王名正言顺的王妃,如今倒好,叫四小姐捡了便宜,夫人像是怕谁不知道似的,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儿给谁看呢!
语毕,正巧有人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景盛芜掀了眼皮儿云淡风轻的一瞥,言道:“六妹妹不好好在正厅候着跑到我院儿里来做什么?”
那着一身儿桃米分色新衣裳的少女可不正是景盛雨。
景盛雨一改往日里飞扬跋扈的姿态,出奇温和地言道:“今儿个不是四姐姐归宁之日么,咱们府里大大小小都在正厅扎堆儿,妹妹左右无事,想着三姐姐形单影只怕是心中不好受,这便来陪姐姐说说话儿。”
景盛芜闻言黛眉轻挑,轻笑道:“如此倒是六妹妹瞎操心了,我这儿有青莲在跟前儿伺候着,可用不着六妹妹。”
“我看三姐姐清闲,不如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活络活络筋骨,身子也好得快些。”景盛颜压着怒气,开口道。
“你还别说,许久不动身子是越发懒怠了,动动也好。”说着景盛芜朝青莲招手示意。
见状,青莲不情愿地挪开了步子,低声道:“奴婢这就给小姐梳妆。”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外头人头攒动,浩浩汤汤的人群头前儿祁安侯景正明并着孙氏正满脸笑意地引着红衣红裙的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前大厅,贵重紫檀雕虬案上,设三尺来高福寿松竹古铜鼎,墙壁上悬着个朱红金漆大匾,匾上皇帝亲笔题“国之肱骨”四个大字,地下两溜红木交椅。
景正明与孙氏坐于上首,楚御与景盛颜坐于左下首,对面儿是府里头一众的姨娘小姐们,靠前儿空了个座椅正是景盛雨的,至于景盛芜,在这祁安侯府的正厅中从未有过她一席之地。
待到行过了回门儿礼,景盛芜并着景盛雨这才姗姗而来。
孙氏不语,只是看着景盛芜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
错开孙氏的目光,景盛芜的眸子驻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这锦衣玉带威严不凡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盛芜拜见父亲。”景盛芜微微颔首,朝着端坐于上首的景正明福身行了家礼。‘
景正明不满地拧起了眉,沉声道:“怎么不拜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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