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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賦.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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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作者:唐棣之华
☆、第1章 楔子
《诗经·郑风·子衿》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 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纵我不来 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 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 如三月兮
《诗·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
欢…迎!!
大家认个门哈,以后的更新就放这儿了,嘻嘻(*^__^*)……
千万记得:要打分,要收藏哦^_^
☆、第2章 甲子夜未央
清冷的光泽一视同仁地洒向肥沃的良田、奔流的渭河、巍峨的城墙,雄伟的大汉京都、以及长安城中或矮小或高敞朴素或华丽的街、坊、宫、殿。
辛劳的一天刚刚过去,同样繁忙的新的一天即将来临。除了城楼上负责守卫和警戒的将士,大汉的都城内的数十万士民都沉浸在香甜的酣梦中。
好梦如许的长安市民们不会想到,原该是大汉最安逸最闲适的未央宫宫闱,却在这一最困最想睡的时间忙碌起来。
未央宫︿金华殿
雕花紫香木的大床上,中间隆起的锦被一动也不动。
‘寅时’二字是大黄蜂尾上的针,刺穿香浓的睡雾,给人打上一针强力清醒剂。
“寅、寅时?!”天生丽质的美妇人一惊坐起,慌乱地看向角落中的沙漏。
女官偷偷观察着女主人的脸色变化,提心吊胆。
她这做法说得好听点是‘忠心’;说不好听的话,就叫做‘欺主’。具体如何定性,就看金华殿女主人的想法了。
光赤的脚在厚席上飞快踏过,同时而起的还有更急切的召唤:“卢,阿卢!”
帘幕外有应声,一个面貌冷峻的高大老妇领着十多个年轻侍从走进来。宫女和黄门各捧着专门的洗漱梳洗用具,井然有序地为贾夫人梳妆打扮。
在养育了赵王、中山王和平度公主三个子女的今天,金华殿贾夫人的头发依旧浓密乌黑。可惜,如此茂密的长发,还是远远达不到梳成礼制要求的发髻样式的数量。
与内命妇礼服搭配的规定宫髻的特点是‘宛若堆云’,自生的头发不可能够。于是,大小不一的假发、假髻、假鬟就应运而生了;此外,还有各种丝麻制的内衬等填充物。
梳发,是一门复杂高深的手艺,尤其是高挽的发髻,费力费时考校技巧,哪怕是熟手也很少能在一个半时辰内完成的。
卢妪的十根手指不像在梳头,更象在弹琴!
侍女们从衣架上取下连夜熨烫平整的翟衣大礼服,以及与之搭配的种种配件。
贾氏是汉朝正式册封的‘夫人’。
夫人,在汉宫中的地位仅次于中宫皇后。这意味着贾夫人大礼服的配件数与复杂程度也是仅仅次于大汉皇后而已。
前襟和肩膀上缀了珍贵珠宝的彩绣锦绸,沉甸甸的;
彩绘的蔽膝,
长而又长的绶,
镶嵌有云母片珊瑚珠的盘囊,
美玉和玛瑙石组成的长串佩饰,沉重而华丽,稍一动就发出琳琳琅琅的脆响
……
宫室中的忙碌,到此告一段落。
宫人们收拾了残余,各自退到角落;殿宇中,一时安静下来。
发根处,是一波接一波的刺痒。
头发好像造反了!一根根竭尽全力地妄图摆脱羁绊,将头顶和两侧的发根钳撕得生疼。
卢老妇心疼从小带大的孩子,取个引枕送上来,建议贾夫人是不是先‘歪一歪’,老这么正坐太累人了。
贾夫人苦笑着摇头。
“平度!”贾夫人一惊,急忙往旁边一闪。
给卢妪一通唠叨,平度公主清醒了不少。
贾夫人无言地点头。
平度公主转过头去看沙漏,白沙就快到达寅时的中线了。
这些年,后宫贵妇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向来不过问未央宫内廷的大汉皇太后一反常态,命令所有获得封号的天子嫔御必须到长乐宫轮值,以尽孝道。
做婆婆的要儿媳妇伺候,这在崇尚孝道的大汉名正言顺,无可非议。
可现实,完全出乎后宫们的预料!
所谓的‘伺候’,却根本是无稽之谈。她们根本连窦太后的面都见不到!
除此之外,皇太后还严令,后宫们去长信宫值日时必须穿戴全套的大礼服,平时只有参加大典时才需要穿的内命妇大礼服!
敏锐地觉察亲人的不适,平度公主立刻起身挪到贾夫人后方,为母亲揉起肩膀来,同时还小心翼翼地不在华美的丝织物上留下太多褶痕。
‘哎!不敢想不去,只要能做到排班轮值,就会好受得多。’贾夫人不胜凄凉地暗暗嘀咕。
人都有惯性;再苦再难,习惯了就能承受。后宫中御妾如此之多,大家排好次序轮班,拼着每个月挨上几天苦头,一张一弛,日子依然过得去。
可问题是,长乐宫的所谓‘轮值’名不副实!
窦太后的传召是彻头彻底的随性而出,无任何标准或规律可言。今天是你,明天可能还会是你,后天说不定依然逃不掉;但也有幸运的,连着好几天没份儿。
“夫人所言,甚是,”卢老妇端来两杯饮料,分别递给母女俩,利索地述说刚探得的消息:
今儿上午,太医署接到举报,说后宫项七子贿赂医官没病装病,目的就是逃避去长乐宫不想服侍皇太后。中午,接到报告的太医令经椒房殿准许,亲自带几位资深御医来给项氏会诊;结论是‘项七子无恙’。
太医令与少府主官张节联名向宣室殿报告此事。下午,皇帝知道情况,震怒;命薄皇后撤销项氏的一切名号和待遇,迁入永巷思过。
贾夫人默默放下杯子,感觉脖颈处更疼了。
贾夫人面一板,断喝道:“平度,安敢轻言!”
看女儿一副受惊的样子,做母亲的执过爱女的手绵绵嘱咐,父皇和皇太后祖母的决定自有其道理,身为小辈只要遵从就好,万不可胡思乱想。
平度公主懵懵懂懂地点头。
让乳母过来替换下平度,再给自己检查一遍仪容,金华殿女主人微合双目,琢磨着那些不方便和女儿直说的想法:
△不幸的狗监被砍头了,可他是主使人吗?笑话!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禁卫森严的皇宫中做成此事?
△梁良人新生了位公主,可这能抚平她的丧子之痛吗?
像被一下子抽干了精元,金华殿的女主人直直地瘫倒在地席上!
“阿母,阿母!”平度公主吓地扑过来急叫。
半杯水喂下去,金华殿的女主人才悠悠醒转。
见爱女满脸的惊惶,贾夫人百感交集,嘴唇翕动翕动,却只敢在心里呐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丑时:夜里一点钟到凌晨三点钟
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
☆、第3章 乙丑堂邑侯陈氏
火红的细绫长裙;洁白的簇新的绢质上襦;一条紫红的长绸细带在腰肢上绕个数圈,逶迤着垂下,以极为复杂的手法打成一只精美的花结。
少女妩媚动人的面庞红彤彤的,满是渴望:“从母,如何?”
再出来时,原先乳白的上衣已换成鲜丽的葱绿色,腰下一条橙黄的褶罗裙,还悬了块青玉的凤纹佩。陈十九期待地看向姨母:“从母?”
“绿衣?十九,绿衣?!”辛氏半欠起身,不可思议地确认一遍,马上连连摇头。
中年美妇恨铁不成钢地瞪十九一眼:“馆陶长公主,天子之同胞!”
服饰清淡的辛氏在主座中央,陈十九陪坐在她旁边;女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瞥瞥甥女,辛氏挑眉问:“十九,不服气?”
似乎听到了甥女的心声,辛氏的语气愈发冷淡:“你父庶出,先堂邑侯膝下庶子众多。”
妙龄少女,哑口无言。
此时美妇人突然伸手,一把扳过陈十九的下巴,盯牢甥女的眼睛冷冷道:“长公主身边随便一名宫娥,说不准乃某世宦家闺女。”
“亡父仕途平庸,家无余财,寄人篱下。一个无爵无位平头小娘,到天下第一公主官邸去冒什么头?争什么艳?”手松开,辛氏靠回车厢壁,合双目再不看甥女一眼。
辛姨妈当没听见。
“从母之意,长公主将插手陈氏族务,太子须会成为族长?”陈十九不由为姨母担忧起来。
陈氏家族的现任族长陈老上年纪了,精力不济,因此族务多交给长子。姨母辛氏多年前嫁给陈老的嫡长子为继室,貌美有子,十分受宠,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不会!长公主应该没兴趣让爱子陷于琐碎族务之中。”辛氏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区区陈族,还不在长公主眼中!”
陈十九大松口气。若是长公主起了这念头,族长之位转入陈须名下,姨夫一家就成了陈族普通族人。到那时别说姨母了,就是她的生活也会大受影响。
辛氏用袖子掩住口,优优雅雅地笑。
顺顺裙带,辛氏换了个话题:“十一近期在做什么?”
“陈少儿?”辛氏沉吟片刻:“两人还那么要好?”
“嗯,情趣相投几如姊妹。从母,她们今天还撇下我,结伴去郊外看‘渭桥’呢!”陈十九很不是滋味地嘟哝,向姨母抱怨异母姐姐的薄情;话讲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姐姐也在,岂不是要和她一起去馆陶长公主官邸?!
陈十九眼睛一亮,挤进姨母怀里扭得象麻花:“从母,从母,就知道从母待十九好。”
陈十九郁郁地点头。
突然停下,扭头看看前面赶车的车夫,再张张车旁徒步跟随的婢女仆人,陈十九不放心地扯动姨母的衣袖,用眼神无声地问:‘我们如此大张旗鼓谈论这些,他们全听去了,不要紧吗?’
随车的女婢靠过来,说了个地名。
十九不由羞愧地红了脸。
牛车从馆陶长公主官邸大门口慢悠悠地经过,待又走过大半条街道后,才‘吱吱嘎嘎’地拐入一条长巷,最终停在一间雕花石门楼的台阶前。
婢女过来打开车门,掀起车帘,伺候女主人下车。抬步前,辛氏指着拥有成排铜钉的四扇木门与门前林立的汉军兵士,对甥女说道:“长公主邸东角门,十九,记住。”
陈十九帮着搀扶姨母:“记住,从母。”
寒暄完毕,辛氏将随行的侍女仆人留在门口,只带了甥女往里走。
“从母,为何不带侍婢一起进去?”陈十九有些诧异。从前她跟着姨母走亲访友,无论士民、甚至某些贵族人家,侍女统统是跟进门的;怎么这回全都放到了外面?没个从人在身边,多不方便啊?
辛姨妈的回答直接扼要:“长公主官邸非一般人家!”
☆、第4章 丙寅第一公主家
进门不到五十步,另一道有众武士驻守的铁栅门出现在面前,只是尺寸比东角门略小罢了。辛氏又是一番见礼和介绍。
这回跨过门之后,两人顿觉眼前一片开阔。
一条由青条石铺设,宽度可以让两辆马车顺畅交叉的笔直长道出现在姨侄俩面前。道路的一侧是低矮的苗圃,栽满了各种各样的灌木植物和鲜花;因为频繁的修剪,植物的高度普遍仅及成人膝盖而已。石道的另一侧则是高起的院墙,结实的夯土推顶排着层层叠叠的瓦片。
不等小姑娘的话开头,做姨母的手疾眼快一拽,拖着陈十九退到一边,依墙根站立。
人数大约在三十上下的一小队汉军铿锵而过,长剑短刀,盔甲鲜明。
带队侍卫两道冰冷的目光在丰冶美妇和靓丽少女的脸上身上扫过,确定没危险后旋即转开,再无回顾。
陈十九被武卫的威势吓到了,直等到辛姨妈连连唤她,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拾起旧话题:“从母,隆虑侯?”
“岂能没有?封爵之时,天子赏赐了一座‘隆虑侯’官邸,就在北阙甲第。”和迎面而来的一群宦官含笑打个招呼,辛氏边走边向甥女解释:“可隆虑侯却以要‘侍奉母亲’为由,坚辞不受。为此,皇帝、皇太后还有文武百官都念叨隆虑侯‘孝道’呢!”
连连摇头,辛氏忍不住笑骂:“稚子,稚子!”
院门前,一群仆役正巧经过。
陈十九眼睛在女仆们身上转转,扯扯姨母的袖子凑近了低低道:“从母,第一公主家也不过如此呢!”
辛氏不解其意:“什么?”
“胡扯!”辛姨妈又好气又好笑:“不懂别乱说。只有没根没基暴起之家才会给奴婢穿绸裹丝,简直不成体统!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最讲规矩。奴婢什么东西,都不如牛马,怎么配穿丝衣?”
做甥女的马上不甘心地反驳:“刚才在东跨院墙根下,我们不是看见几个侍女着彩绸戴金簪吗?”
“那个乃‘宫娥’,非奴婢!”辛氏隔着衣料狠狠扭甥女一把:“你糊涂啦?宫女经各地郡县遴选送入京师,人人皆清白人家之良家子,本就不是奴婢,自然可以遍体绫罗。”
虽然是大白天,中庭的双层楼阁内依然灯火通明,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素帘门幔之间,不时闪出个高冠博带的少年身影,风度翩翩。
“中庭客厅,专用以招待宗室。”辛氏往厅堂处望了望,说完,拉了甥女就走。
“宗室?!”听见这两个字,十九哪里还肯动地方,整个人拖拖拉拉的。
“对,宗室子弟,王子皇孙。”辛姨妈皱一皱眉,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今天初次来,带你认识一下。以后你自己过来,记得别从这里走;凡经此处,一律‘绕道’!”
“为何?!”少女大吃一惊:“从母,为何呀?”
“因为,我不想把你嫁给他们做侍妾!那就太对不起阿姊了。”不管十九听完后会有什么感想,辛氏一把揪住甥女的衣袖,将人半拖半拽地带出了中庭。
八角亭伫立于假山一角,小小巧巧,绿漆玲珑,地势的原因让站立其中者能看清馆陶长公主官邸差不多一半的地形。
长公主院落的楼阁之间,由腾空的全封闭或半封闭廊道彼此相连;‘云道’被漆成不同的颜色,宛如一道道飞架天际的虹桥。
“嗯,梁王之嫡长女。”隔了一会儿,辛氏又补充了一句:“梁王主与太子成婚这些年,至今膝下空空;而太子偏房和小妾却相继生儿育女。以后拜见王主时,你说话一定得小心些,切不可谈及小孩,免得勾起王主心事,惹人讨厌!”
“没孩子?”陈十九瞪圆眼睛看着姨母,胸口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辛姨妈显然不想深入这个敏感话题,只拽了甥女点向北院和西跨院间一处不大的院落道:“此乃翁主之闺阁。馆陶翁主娇,长公主幼女,太子与隆虑侯女弟。翁主久居长乐宫,深得天子和皇太后爱重,荣宠绝不在诸位公主之下。”
“翁主娇?”如雷贯耳的堂妹果然成功转移了陈十九的注意力。
可仔细观察之后,十九姑娘却大大地失望了!
相比于兄长们的东西两跨院,翁主堂妹的院子非但比较小,房屋楼阁也少得可怜。大部分都为郁郁葱葱的花木遮蔽,只在一大片茂密葱翠之间露出一角朱楼和楼脊上金光灿灿的瑞兽;按照楼前楼后树木的高度判断,主楼不过区区三层而已。
“从母,不是说翁主娇极为得宠吗?”陈十九颇为扫兴地嘀嘀咕咕:“怎么就一栋‘矮’楼啊?”
“没见识!”辛姨妈实在憋不住,见四周无人,直接翻了个白眼:“阿娇翁主这一栋楼,抵得上人家二十座都不止呢!”
“二十?!”陈十九不明所以:“为啥?”
“木料!关键在于木料。”抓住甥女的手,辛氏边解释边往假山下走:“翁主楼不大,但全由香木搭建而成,秋冬无虫鼠,春夏避蚊蝇。如此好木有价无市,拿十万贯换一根,都没地方买去!”
坐在用锦绣包边的坐席上,陈十九兴致勃勃地向四周打量。
这是楚王主的小客厅。
才进来的时候见刘静王主的院子只有区区两小进,还基本都是平房,唯后角落有一座小小的两层木楼,陈十九于是觉得楚王主好可怜啊。可待进入屋子仔细查看,才发现这房子格局虽不大,却修得极为精致:从梁上的彩绘,到拉门把手上的点金,甚至窗棱上蒙的素纱,无一不暗示着房主人的不凡。
亲亲切切的几声‘阿嫂’,即便是辛氏也顿觉心中舒畅,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吾家小门小户,诸事繁杂。多时不见,不知王主少君可安好?”
……
看完房子,十九又偷偷琢磨上此间的女主人。
即使坐在席上,依然能看出这位楚国王主个子不高,二十上下模样,椭圆脸庞弯眉细眼,面色红润,两边的嘴角似乎永远往上翘着,总给人笑盈盈的感觉,显得可亲可近。
但楚王主掌权理事,却是不容置疑的!
满脑子耗费脑细胞,十九忽听到辛姨妈在叫她:“十九,十九!”
“啊?!”陈十九反射性地用荆楚方言回问:“从母,啥事由?”
咬咬嘴唇,陈十九急忙改口:“王主,从母,何事?”
刘静看向少女的眼光中闪过一层异色,但速度太快,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向楚王主,辛氏有些恼火地提醒甥女:“十九,十九呀,王主问汝君侯母之起息!”
好在无论是刘静还是辛氏都没有真要详细了解陈午亲娘生活状态的意思,所以楚王主客厅中的气氛依然亲切友好。
就在两位母亲开始交流起育儿经,越聊兴致越浓厚时,一名年轻侍女突然从通向内室的门口匆匆而入。来人既也不向客人行礼也不开腔,只双手交握僵僵地立在那儿,顶着张苍白的脸,什么都不说。
“香奴?”刘静王主见她由内室中出来,心头先是一紧;但想到如果两个孩子有不妥,也会是乳娘或乳娘女儿出来报告,还轮不到这个管脂米分的侍女,随即放松下来。
注意到陈家的十九姑娘板了脸,楚王主先向陈族长儿媳道声歉,然后沉了脸问道:“香奴,何事?”辛氏和陈十九也随着将目光投向侍女。
辛氏这人何等有眼色,哪会不懂这后面的潜台词,迅速想好借口拉甥女主动告辞。
楚王主再三挽留,委实留不住,才客客气气亲身送至客厅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
江南的气候仿佛走了回头路,从夏天又回初春了?!
上海连着多日阴天阴雨,风雨交替,凉凉的。
原本放进箱子的毛衣重新翻出来,穿上!
这两天竟连吴淞口外的大海都来添乱,‘咸潮’入侵,搞不好明天自来水都是咸涩咸涩的。
不知是因连续低气压还是因睡眠不佳,这三天左胸隐隐作痛,总是难受的紧。
昨晚,八点就睡觉了。
今早还是有感觉,于是干脆从七点半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现在倒是感觉好多了,但也不敢轻忽。
所以,以后几天的更新会比较‘散’,很可能半章半章出。
只有请大家见谅了!
(医药费太贵,实在不敢强迫自己,躬身作揖ING)
【关于这两章】
大家不要不耐烦哦
毕竟中间隔了年头,总有情况变化,要交代一下。
另外,
部分读者并不是从‘前传’跟来的,而是直接从第二部开始看,自然需要为他们做过背景介绍啥的。
^_^
阿娇很快就出现了啦!
☆、第5章 丙寅第一公主家〔下〕
楚王主送客转回还来不及落座,香奴就上前半步急急禀告:“王主,‘米分’坏矣!”
侍女讲的是彭城方言,又急又快。屋中其他的侍女和阉仆全都直愣愣傻睁着眼,一个字也听不懂。
“米分?”因香奴是从楚王宫带来的大侍女,王主刘静很自然地用彭城话漫不经心地说道:“米分既坏,再制一盒便是。这也要特意来告诉我?还在待客之时?”
悠悠然落座,王主示意侍从换饮料。
站得最近的小婢女立刻出列,用水玉杯倒了盏热饮奉上来。
微烫的液体顺着袖摆和衣襟一路渲染,弄湿一片。
“王主?王主!”几个近婢围上来,有的动手给擦饮料,有的张罗着要给女主人换装。
侍从们不敢违抗,垂手恭敬地倒退出去,跨出门槛后还很尽责地将拉门拉合。
侍女哆哆嗦嗦爬起来,默默跟在自家女主人之后。
走了将近百步,陈十九才从四周景物的变化上发觉现在正走的路并不是来的路。
“从母,”十九相当疑惑:“我们往哪里走?”
辛姨妈:“去‘东角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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