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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龜記.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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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龟记》全集
作者:流光问彩
十块够不够?
罗蔓蔓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老实。问什么答什么,也不懂得掩饰,不忍说实话就干脆装沉默。
其非典型事例之一,就是蔓蔓的大哥,罗晓明把女友的照片给她看时,问她,“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像张柏芝?”
“嗯,”蔓蔓老实地点点头,“山寨版的。”
其事例之二,是蔓蔓交往两年的男朋友,蒋涛,和女友热恋之时指着大荧幕上戴墨镜穿风衣的吴彦祖说:“他们说我比他有型。”
“那是不可能的。”蔓蔓用一丝不苟的口吻说,“蒋涛你被骗了。”
以至于蒋涛后来提出分手时所用的借口之一是你太不解风情,举出的例子是你大四上学期曾打击我的造型,老实的她居然还以为是自己个性大有问题。于是一个人坐在公园厕所一旁的长条椅子上偷偷哭泣。
这是蔓蔓第二次伤心的哭,第一次是罗晓明粗心打碎妹妹的粉猪存钱罐。当时她才七岁。
蒋涛还说,你在我心里就像天使。虽然一年之久经人提醒,她才醒悟,天使就是天天使唤。
罗蔓蔓耷拉着脑袋,半垂眼睑,任由回忆无情肆虐。眼泪顺着睫毛往下滴落,划过脸颊,最后滑到唇边。
这时,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
手的主人把一张手帕递去她眼前,却没说话。
她楞了一下,脸转过去婆娑着目光缓缓朝边上瞧。手的主人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站姿挺拔,容貌陌生,表情不苟言笑。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一个哭丧着脸,一个微微蹙着眉头。
时间以秒为单位尴尬地弹过。
沈家熙觉得手有点酸,睨她一眼又迅速挪开眼光,轻轻地说:“不要哭了。”你哭得鼻涕要流到嘴唇边了,大姐。
他见不得女人哭,尤其见不得穿着老土的女人哭。穿着漂亮的女人哭他会心疼,会想要安慰;老土的女人哭他只会同情。同情她的遭遇,以及她糟糕的形象。
罗蔓蔓终于接过手帕,先擦了擦哭肿一圈的眼泡,接着是脸,然后是手帕包着鼻子用力一揩。最后才转过头,递回手帕的手突然愣在了半空中。因为在她伸手的一瞬间,穿西装的男人就以豹的速度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她听见他说。
罗蔓蔓这才意识到不对,人家好心好意借她手帕擦眼泪,她倒好,擦完眼泪揩鼻涕,最遭的是,居然想把脏手帕还给他。
“抱歉小姐,”沈家熙挑了挑嘴角说,“我不需要人陪。”
她脑筋还没转过来,钱已经开始往他手里塞,“我只剩十块了,不够可以去取,或者你留个电话,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她咬着下嘴唇看他,“十块够不够?”
“那我去取,麻烦你稍微等一下。”蔓蔓一把抹去泪痕,站起身,刚走几步回过头一瞧,石凳一旁连人影都不剩了。
沈家熙以百米冲刺的迅速飞快钻进了厕所。
所以说,女人要找其实是不难的,但是要甩就得冒生命的危险。十几分钟前他当着对方的面删了人家的手机号。人家女孩也不含糊,趁他去洗手间半包泻药拌进咖啡里。
十来分钟后,被迫把新换的敞篷停在公园一边,家熙屏气凝神四处寻找卫生间,并在第一次出厕所时为同情一个老土的女人牺牲掉自己新买的手帕。对方想拿二十块陪给他。
这边家熙捂着肚子又进了厕所。那头蔓蔓回过身发现石凳一边没了人,赶紧回来探着脖子四处张望,“先生、先生”的唤了几遍,见没人答应,只能转身离开。
罗蔓蔓回家第一件事是把手帕清洗干净,晒在阳台,然后望着对面电线杆上的施工人员一阵发呆。
她想起了蒋涛。蒋涛翻墙的姿势很有型,手撑在墙面一只脚用力一蹬,虽然翻墙下来时被宿管会逮了个正着。
想得正出神,忽听旁边一个人问,“你眼睛怎么红了?”轮休半天的罗晓明,一进厨房就瞥见老妹半脸忧伤地杵在生活小阳台。
蔓蔓犹豫了四秒,说:“我涂的红色眼影。”
罗晓明嚼着火腿肠不信:“眼影涂在眼圈上?和蒋涛吵架了?”
蔓蔓不说话了。比吵架严重,他们分手了。
沈家熙开着跑车回公寓,一进门就发现老妈在等她。连珠炮一般的质问从夫人嘴里飙出来,全然失去了往日的优雅风度。
沈家熙吱吱呜呜,答不出为何挑相亲那几天跑去意大利旅游。江欣岚越骂越生气,拿失约的事从头到脚好好教育儿子一番,从他爷爷的打出江山到老爸的扩大沈氏,一路数落到家熙的“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开店就赔,还永不忏悔”。
等老妈前脚一走,家熙先把大门密码重新设置,再掏出手机和狐朋狗友之一,徐程联系,痛斥小明星是多么不要脸。钱要不到就给泻药。他是有钱,但有钱不等于乱花钱。家熙其实对女人并不吝啬,只是冲他钱来的女人一律一毛不拔。
过一会儿,徐程回了条短信。
翻开一看,家熙笑了。
零 = 白活
一 = 亏
二到三 = 传统
三到五 = 正常
五到十 = 够本
十到十五 = 有点忙
十五到二十 = 有点乱
二十到三十 = 有点累
三十到五十 = 过于开放
五十以上 = 完全瞎掰
这条短信徐程以前发过,那数字是指睡过的女人。他想了想,顺手又回复一条:她不算。
那个她,自然是指小明星。沈家熙在夜店认识她,请了杯淘气,留了手机号,但是没过夜。
短信过后他又习惯性摸了摸衬衫,找那条爱马仕的新手帕,这才想起了一脸痴呆的罗蔓蔓。那个女的,走了才十几秒又回过头在厕所附近四处叫他,也不知是老实还是想编他号码。
罗曼曼被甩一周以后被全家知晓。传播消息的是大哥罗晓明。那天他正好执勤,看见小吃摊边停一本田,时间一到就小跑过去要开罚单,低头敲了敲玻璃,里面驾驶位坐一女的,正转过脸伸嘴要亲副驾驶位上那男的脸侧。
那个男的是蒋涛。
罗晓明当时就怒了,玻璃窗摇下来忍不住就骂他道:“姓蒋的你对得起小蔓?”
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蒋涛摆出很无辜的表情,解释说:“罗大哥,我和蔓蔓五天前就分手了。”
蔓蔓失恋后一直无精打采。罗晓明在两天后把妹妹被甩的事委婉告诉家里人。蔓蔓她爸先发表意见,就着一杯乌龙茶乐呵呵地说:“分了好,蒋涛一米七二,瘦得像根火柴棍,风一吹就倒。哪里配得上小蔓?”
蔓蔓她妈听完砸吧了嘴,一阵摇头后起身就回了房,拉开抽屉翻了翻,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薄纸片儿,摆一副神秘的表情,“你姑姑有意给小蔓介绍。人家小沈口碑好,工作好,无不良嗜好,一米七八,听说模样也不错。”
罗晓明有些困惑,“小蔓有男朋友怎么姑姑还介绍?”
“这你就不懂了。”罗妈撇了撇嘴说,“我跟你爸对蒋涛都没啥想法。你姑姑前几天说有好人选,我一打听,觉得和小蔓挺配,当时就把资料抄下来了。”
罗晓明狂汗,老妈太有先见之明了。但是妹妹才失恋,会同意出去相亲?
他把蒋涛分手一周就和一本田女人当街搂搂抱抱的事原汁原味告诉妹妹,然后把蒋涛的缺点添油加醋无限放大乱侃两遍,最后弄得罗蔓蔓要拿枕头扔他,才说明来意,姑姑介绍一青年才俊,希望侄女能大方认识一下。
这些程序分为两步完成。第一步是告诉她实情;等第二步提起蒋涛,妹妹还能吃下二两小面时,罗晓明才敢劝她出去多认识认识朋友,主要目的就是相亲。
原本蔓蔓是不同意的,最后拗不过家里人三张嘴六只眼睛的疲劳轰炸,只得勉为其难约了个时间下班后去餐厅吃个饭,聊个天。罗妈把餐厅地址写给女儿时眼光都变精神了,语重心长地说:“小蔓啊,今年一过你就二十三了。妈也不着急你结婚的事,妈只是希望你快点交个男朋友,遇上合适的千万要把握。”
下了班,罗蔓蔓从钱包里翻出那张地址,看一眼,上面爬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母,旁边附一行详细地址,字迹模糊。
蔓蔓摇摇头,迅速收拾好心情,提着廉价手提包七拐八弯找到那家西餐厅。
“小姐您好,请问几位?”一进餐厅就有侍应上来殷勤的招呼。蔓蔓说“麻烦你,十号桌”。侍应居然真露出了被麻烦的表情,楞了一下才微笑着提醒,“小姐,实在抱歉,十号桌已经有人预定了。”
“对啊,我就是来找他的,他姓沈。”侍应闻言表情一怔,脸上笑意又加深一层,屁颠屁颠就把蔓蔓往靠窗边的十号桌领。
绕过一张圆桌时她突然停住,跟侍应招呼一声就飞快转身,撒腿直奔街对面大型连锁生活超市。圆桌对面的那张脸她见过,抽屉里手帕的主人。
再回去西餐厅时蔓蔓包里已多了一张手帕,不多不少二十块。那会儿沈家熙正悠闲地品着咖啡,等着先上开胃菜。
他转过脑袋,眼皮微抬,就见对面站了个似曾相似的女人,自来熟似的冲他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
沈家熙眼珠子都瞪直了。
她是女骗子!
他抬起手臂要叫侍应,被蔓蔓抢了先。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取出一格纹纸盒,飞快把手帕推去他跟前,轻轻笑了笑,“沈先生,上次谢谢你的手帕。”
“沈先生?”她知道我姓沈?
沈家熙有点不耐烦了。
他不厌烦上门的艳遇,可是最烦自以为是又城府的女人。
罗蔓蔓显然还不清楚自己已被对面的男人麻利地划为了心机女一类,内心鄙视、嗤之以鼻。
“不好意思,”他冷冷地打断她,“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
蔓蔓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指指他面前的纸盒子,解释说:“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可是今天没带身上。我不知道会是你。所以刚才我买了新的。”
家熙毫不客气把纸盒丢回去,“不劳你费心。”
蔓蔓低头看了看手帕,眉头一皱,飞快又从包里掏出两个十块,“你不喜欢?那我还是赔你钱吧。给,这是二十块,谢谢你的手帕。”两张十块被硬塞到手里,沈家熙有点生气了,碍于公众场合不便发作,只得皱着眉头说:“罗小姐,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会再用了。手帕的事你不用在意。”他挑了挑嘴角,拉出个嘲讽的笑,“请自便。”
“那这顿我来请吧,”满满怔了下,又收回两个十块,低着头开始翻菜单,“你千万不要客气。沈先生,约好了见面还迟到本来就是我不对。”
“约好见面?”沈家熙一愣,诧异万分,“我约你见面?”
“我姑姑的老同学刚好认识沈先生的姑妈。”她抬起脸,蓦然觉得委屈。沈家熙的表情就像看一女骗子似的,眼神透不出半点信任。
“你的意思是,我姑妈告诉你今天我约你见面?”家熙的手指敲着桌面,表情开始不耐烦了。
满满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前几天约好的。”
八点五十回到家,罗蔓蔓话也不敢说,抱着提包心虚地就往房间钻。罗妈从厨房一路跟到房门口,一手揩着围裙,咧着嘴直奔主题,“约会怎么样?”
“才第一次见面,哪儿来的约会?”她停住脚,突然脸有点红。
“那是,那是,”罗妈跟着点头附和,又问,“那小沈人怎么样?”
“还不错吧,他人挺好的。”罗蔓蔓不敢直说,在十号桌耽误了二十分钟才搞清自己走错了餐厅。等到达目的地时,人家“小沈”已经等了四十多分钟。人倒是没说什么,表情也还和善,只是要想有进一步的接触,那是基本不可能了。
她“嗯”了一声,见大哥和老妈相视一笑,都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急忙摆摆手,“他没别的意思,就是送我回来。”是没别的意思,人家连电话都懒得问。
“吃的西餐?”判别一个男人是否小气,就是看他吃饭时如何选餐厅。判别一个男人是否对女人有好感,就是看他吃完饭愿付多少帐。
不等妹妹回答,罗晓明啧着嘴巴连连感叹,“西餐一顿不便宜,少说也要两三百。”
“你付的饭钱啊?”
罗妈一听脸色刷地就变了,“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你请吃西餐?”敢情那小沈连一顿饭都舍不得啊?
“不是,不是!”蔓蔓慌忙摆着手,“饭是沈先生请的,后来我请他喝咖啡。”不过此沈非彼沈。
蔓蔓被家熙拿过笔,按着地址画路线图时狼狈得想找个洞当场钻进去。后来离开餐厅时,心怀歉疚,又恐勾起人家对过时姑妈无限的思念,干脆去收银台主动付账。沈家熙点的“今日特餐”,加一杯特质咖啡,共消费七百五十元。蔓蔓现金不够,最后划的卡。
这些她不敢告诉家里人,主要是怕罗妈问起和“彼沈”认识的经过。在公园厕所一旁的角落为了蒋涛抹泪,怕家人又担心。
那头沈家熙吃完去结账,才知被罗小姐请客,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
他以为画路线图已经把“心机女”拙劣的手段打回原型,为此又鄙视拜金女一回。讽刺的是,最后被他鄙视的女人请了一顿美味的晚餐。即使是被迫的。
沈家熙看不起罗姓小姐的小手段,觉得她欠智商又缺姿色,直到沈夫人两天后拿着一本杂志来摁门铃,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轻敌了。
沈夫人把杂志扔向儿子脑袋,眼神凶恶地,“我都不知道,你口味开始亲民了。”
“我亲民?”沈家熙躲过老妈的“杂志攻击”,瞟一眼杂志,“妈你不会相信记者写的?他们能写实话就不叫娱记了。”
“是不是实话我不管,我只信亲眼看见的。”沈夫人说着叹了口气,“你想怎么玩我没意见。只希望你少上些杂志,少给记者留话题。你不进公司要自己开店我同意,开画廊开什么都没问题,哪怕你闲置半年我也没意见。”
“我有意见!”家熙佯怒,微蹙着眉反驳,“你儿子怎么可能闲置半年?”拿过悬在沙发扶手上的杂志,翻了几页,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要脸!”杂志秉持着“八卦你无极限”的办事原则,把他从丢回劣质纸盒那一刻起,一直拍到了罗蔓蔓付账离开。只不过每张照片下都出现了最新的诠释。
最气人的是,沈家熙以实际行动嘲讽罗蔓蔓的虚伪和无知,画路线图被娱记描述成“公子动真情,不避嫌,餐桌间显亲密”!
沈家熙气得脸色发青,“假的!全是假的!”
“照片是假的?”江欣岚又拿过杂志,瞧了瞧儿子,又低头看看手里照片,满脸狐疑,“真是假的?”
“照片不假,评论是假的。”沈家熙把事情经过详细讲给老妈听。几分钟过,偌大的客厅里一片静默。
家熙挡住脑袋左右闪躲,边让边说:“这是真的!她说她走错餐厅,她相亲的对象姓沈她以为我是她见面的对象。是她说的!”
“她是骗子!”沈家熙抱着脑袋吼。
砸手提包的动作闻声而止,沈夫人把提包搁回沙发,理了理头发,“她是骗子?”
“她假装相亲和我搭讪。”沈家熙长话短说,最主要是避开夜店认识小明星,“我告诉她地址其实是讽刺她。”
沈母又问:“那她为什么给你钱?”
“她硬说我前几天街上帮过她。”他脑子转得也够快。
“帮你付账?”
“为了博得好感,”他言辞灼灼,眼神之坚定口吻之确切,“所以不用问,我对她的印象非常不好。她既没姿色、身材平板,又缺智商,实在没有哪一点可以勾起我的兴趣。”家熙停了几秒,见老妈没有任何反应,指了指杂志,讪讪一笑,“妈,你也看这个?”
沈母白了儿子一眼:“你李阿姨家的女佣在看。”
家熙不搭话了。
“丽人团”之间的攀比有多无聊,他不是没有见识。今天张太太拍卖回了一只钻石手表,明天王太太就有可能高价聘请顶级设计师设计一套新的钻饰,或者制一套晚宴服。同类的可以比,不同类的照样比。
沈母见儿子不开口,也不多说,拿着手提包要走,临出门时又回过头问:“你密码换了?”
沈家熙心虚,知道再问下去自己绝对出问题,急忙乖乖交出密码。江欣岚这才平复了心情,车开了没二十分钟就叫住司机,以往常一样吩咐他买这买那的惯常口吻说:“老徐,找个时间把钱送过去。”
老罗是老徐的高中同学,又念的同一所大学,几年下来,情分不亚于同胞兄弟。这下可好,少爷看上老罗的女儿,太太派他送钱去。
老徐在沈家干了少说有十年,太太派人送钱的情况以往只出现过一次。那次是少爷念大学,交了个同系的学妹。学妹家境不好,家里有人吃牢饭。江欣岚坚决反对,连逢场作戏都不允许。
这回可好,送钱的对象换成罗家。
老徐不愧是老徐,心里惊慌面色还是万年不变的稳重,挑了个天好的上午,提着现金就往罗家去了。
情人VS陌生人
开门的是蔓蔓她妈,见是老徐,脸上就堆满了亲切熟络的笑,忙让女儿招呼徐叔。罗蔓蔓从客厅沙发起身,叫了声“徐叔”,进厨房又是倒水又是泡茶,还拿出水果刀要给老徐削苹果。
老徐见蔓蔓也在,话自然就不好说开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东拉西扯聊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试探罗妈:“小蔓交男朋友了吧?”
“没,”罗妈妈咧着嘴笑,眼睛一亮,“老徐你有认识的,觉得不错的,可不能忘了我们蔓蔓。”说着拍拍女儿肩膀。
“那还用说?”老徐也跟着笑。他想,看来老罗他们一家是不知道的,地下情。
罗蔓蔓低着头,专心致志削着苹果,削完一个递给徐叔,从果盘里再取一个,削给妈妈。
罗妈看了眼女儿,目光又对准老徐,“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今儿来是找老罗有事?他出去遛狗了,要不我让他回来?”闻言蔓蔓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拎着座机站到一旁,开始拨号,“爸,徐叔来了,妈让您赶快回来。”
蔓蔓他爸一听是老同学来了,二话没说,牵着小狗就往家赶。开了门,人没进来,话先到了,“老徐可不能走,起码得吃了午饭再走。”老罗笑得满面春风。糖糖等不及,先蹿进门里,撒开四只毛脚掌,扭着屁股撒娇似地蹭到蔓蔓腿上。蔓蔓跟父亲招呼一声,抱着糖糖站起身,“徐叔,你们聊,我回房了。”
老徐有些坐立不安,眼瞅着老罗翻出心爱的精装茶叶,“好东西,”他压着嗓门一脸的神秘,“晓明托人买的。”
老徐不搭话,手拽着黑色公文包,面色犹豫,闪过一丝尴尬。
老徐听着吓一跳,想怎么还没说他就全知道了,就着台阶连忙开始下,附和着点点头,“是,我送钱来了。”停顿那功夫,也不过几秒,满满他爸已经一脸感激从厨房把老伴拉出来,嘴凑在她耳根子旁,有点小声,“你看人家老徐把钱送来了,还不快过来道谢。”
这下轮到老徐茫然了,咋不是地下情是地上情?还不被家人看好?
等到蔓蔓他爸感动得一塌糊涂,紧攥着他手说出下一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
老罗笑眯着眼说:“老徐你看你,我说要借三万,你怎么带这么多?”那会儿老徐已经把公文包里的现金都倒出来了,正琢磨着怎么平息老罗两口子满腔怒火,一听有个“借”字,忍不住脖子一缩,知道完了。
借钱的事老罗提过,只一回,在街边饺子馆里。只不过事儿一多他就给忘了,只记得老罗说有个事得请你帮帮忙。
罗家是把钱收下了,不过以为是他借的,都不多问一句,现金咋那么多。
老徐也不敢再耽误,草草吃过午饭,找了借口赶紧离开,回去后思索至半夜觉得事情不妥,干脆把满满约出来,面对面向她交代清楚。
蔓蔓听完当时就楞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一脸的迷茫,“夫人弄错了吧?我没男朋友,也不认识她儿子。”
“沈家熙你不认识?”老徐瞪着两颗眼珠。
“你们在餐厅吃饭了?”老徐捏了捏公文包里的八卦杂志。
“没吃,”她摇摇头,“他说我走错地方了,然后帮我画了条线。”
老徐掏出那本杂志,“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罗蔓蔓低下头,仔细端详了几张景致模糊的照片,点了点头,“是他。”又指着评论一一纠正,“杂志写错了。纸盒里放的手帕,不是珠宝。他没给我,是我给他。他不想要,我就赔他钱了。”
“弄坏他东西了?”老徐有些担心。在沈家熙眼里,价格是好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他只用他认为好的。
罗蔓蔓点头,“是一张手帕,被我弄脏了。”见老徐拿过杂志,直盯着“公子豪爽,吓坏新女友”看,又添了句,“他不想要手帕,我就说陪他钱。”指了指照片,“这是两个十块。”
……
……
“不是。”蔓蔓摇头。
“那你们是?”老徐紧张。
“陌生人,”蔓蔓说,“碰巧见过两次。我走错餐厅才知道他也姓沈,本来连姓什么都不清楚的。”她顿了顿,突然有些犹豫,“徐叔,这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妈?我怕他们担心。”
老徐不忍直说,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是,女孩。”
蔓蔓吃了一惊,想沈太太真不是一般的开明,支持儿子找同性。她低着头喝了口橙汁,两手交叉握着玻璃杯。对面老徐安慰她,“既然不怎么熟就用不着担心了。放心,到时候徐叔陪你去见沈太太。”
“哦,”蔓蔓点点头,又是一惊,眼光从玻璃杯移开,“我要见沈太太?”
“你得见她才能解决问题,”老徐尝过的盐比她吃的米多,一脸的深沉老练,“我跟她说估计她不会信,兴许以为你在撒谎。”说着声音一低,“这事转述可信度就不那么高了,你得亲口去解释才起作用。”老徐点着头,“为了你,也为了他。”
“哦。”蔓蔓漂亮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想沈太太还真是执着,非要沈先生找同性。
电话那端是徐程无耻的笑:“你猜我见着谁了?”停了停,音高一拔,“小麻雀!”
“我不喜欢养鸟。”沈家熙说完要挂,听见徐程扯着嗓子鬼叫:“她和你妈进了西餐厅!”
沈家熙十分茫然,“谁和我妈进了咖啡厅?”
“女的,和你有关的。”徐程阴测测笑着提醒,文字游戏一般,“你的绯闻情人,塞给你钱又请你吃饭的。过几天就给忘了?”徐程摇了摇头,砸吧着嘴,“薄情寡义。”
家熙口吻硬起来。装可怜套交情,瞪大眼睛也没用。大脑不会思考,上嘴皮一搭下嘴皮,说是相亲走错餐厅,那也能信?
这回换沈家熙叫住徐程了,“哪家咖啡厅?”声音有点急。
徐程眼睛一亮,“阿姨常去的那家,会员制。”又抓着手机吼,“别忘了我的跑车!”
罗蔓蔓猫着腰钻进豪华轿车时,小心肝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这车看着有些高级,停在路边可以引人侧目,有人还掏出了手机拍。
蔓蔓心跳得有点快,捂着胸口把脑袋向车窗凑。
不是怕,也不是激动。
她要晕车了。
江欣岚也不看她,只凭直觉她见识一定浅,心里忍不住笑,念头一转,又觉得浅才好,见识浅才容易被打发。
江欣岚看了她一眼。
罗蔓蔓先开口了,“沈夫人,您好。”脸上勉强挂着点笑,手握着车窗把手,紧接着一句是“请问我能不能开窗?”。
江欣岚一愣,“开窗?”
“我有点晕车,怕吐在车上。”才说完就低着头捂住嘴巴,打了个干呕。
江欣岚怕她设计有人沿途拍照,有些犹豫。
罗蔓蔓微抬了下眼皮,“您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纸袋?”江欣岚没来得及答应,蔓蔓张嘴就吐了一车,哇地一声,毫不客气,洒了后排一地。
蔓蔓掏出一张湿巾,有些抱歉,“下午喝了点豆浆。”
没有人提,江欣岚面无表情打开了车窗,转过头去。
老徐心提到嗓子眼,二十分钟后把车开去市中心一家西餐厅。格调很是优雅,放着她听不懂的音乐。可能是歌剧。
西餐厅实行会员制,是会员才能进包厢。包厢条件好,设施全,主要是光线够暗,隔音效果好。
蔓蔓屁股还没落座就听对面沈太太问:“喝咖啡没问题吧?”想起那一车的豆浆,江欣岚就希望她能坐远一点,要谈事,只能忍住。敢在沈家的车里呕吐,见识估计不会浅,起码有勇气。
不知怎的蔓蔓坐下的动作突然就变轻了,有点不敢看她,低着头说:“谢谢,我想要杯凉水。”抬了抬眼皮,“嘴里还有豆浆味。”
沈夫人一听就摁住胃,点了杯咖啡一杯凉水。等侍应走开才清了清嗓子开始主题,“罗小姐,听老徐你不肯收那些现金?”口气肯定不善。
江欣岚挑起嘴角笑了笑,“一个星期,一个月?”这种笑容她拿捏的很不错,对付想攀高枝又没条件的女孩。
江欣岚脸上扑了一层粉,笑起来时找不到皱纹。他儿子不会在首次见面又印象不好的女孩身上消磨二十分钟,还有肢体接触。
“不到一个月能了解多少?”调子又高了半度,沈夫人还是笑,但绝不亲切。
“好人?”这个说法把妇人听懵了,“你说家熙是好人?”
“至少他帮了我两次。一次是给我手帕,第二次是告诉我地址。”她边说边掏出那本杂志,指着报道上的一张照片说:“我说要赔偿他损失,沈先生还坚决不肯要。”
“损失?”江欣岚看了看照片,确实纸币露出了一个小角,“什么损失?”
“手帕,”又想掏出那二十块了,“本来第一次我要赔,可是还差十块,我取钱的时候,沈先生就走了。”
“上个月!”包房的门被人拉开,沈家熙身后是一脸呆滞的侍应,放下咖啡速度离开,凉水没来得及倒。
沈家熙坐去蔓蔓一旁,扭过脑袋冲她眨眨眼,笑了笑,“第一次见面是上个月。”
抓狂
沈家熙不戴眼镜,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机警。不过此刻却是目光闪烁,眼睛眨了眨,正忙着递眼色。
罗蔓蔓顿住,有些好奇,看着他问:“你眼睛怎么了?”
“不舒服。”沈家熙缓缓扭过头去。不知她是有意还是太过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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