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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姊夫愛說笑.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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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月十四日星期六,那是属于情人的甜蜜周末,沉浸爱河中的女人莫不在这一天卯足劲的打扮,只为了让自己更娇媚动人,为了回报女人今天的别出心裁,别说玫瑰花贵,凡事能跟女人扯上边的东西,都会在这一天身价大涨,包括号称身材杀手的巧克力。
坐落在台北一隅的卞家透天公寓,二楼洁净的窗棂,白纱随风飘摆着弧度,玫瑰木的欧式梳妆台前,卞姝琦正聚精会神的描绘着脸上的彩妆,墨黑的眼线在眼角微微的挑起,别有一番韵味,沾着紫红的唇笔及其熟练的描绘着丰满的唇型,紫嫣红的美态,不知羡煞多少人,她双手灵活的拿着粗细功能不一的彩妆笔精心化着妆,压根儿无视一旁发酸、发酵的苦瓜脸。
对,苦瓜脸,从一个月前就苦着的一张脸,偏还不是旁人,而是出自同一家卞氏工厂出产的产品--卞姝尹,姝琦的妹妹。
一张素净无瑕的脸挨在玫瑰木台上,似怨似哀的瞅着姊姊,老半天不吭一声,只会跟前跟后的苦着一张脸,叫人看了都几乎快便秘的难受,就连前日吃下的食物都要耐不住的吐出。
在活力社区里,这对卞家姊妹花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老的卞老爹老来得两女,活脱脱跟他娇柔的小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美得叫花自卑、叫人自怜,卞老爹一喜,成天卖力的做生意养家活口,偏命运多舛,挨不过几年光景便一命呜呼回苏州卖鸭蛋去了。
年少守寡的卞太太一人推着摊车继续拉拔女儿长大,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而后幸运遇上个好伴儿,就这么嫁到美国去享福,新屋子还是新伴儿帮忙出资重建装潢的,听说豪华舒适得吓人,现在就留给这两姊妹花住着,羡慕死人了。
谁说红颜薄命,现在还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人家母子三人目前一个可是小有规模的企业老板娘,两姊妹还是千金小姐呢!
不过说起这对姊妹花,又是长篇的话题,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话说姊姊姝琦是个美人,艳丽娇美,打从念电子就是人人追求探访的目标,卞家的信箱每天都塞满了她的情电子,现在出了社会当个会计师,多得是有为青年的倾心恋慕,成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成实缱赢人的万种风情,男人在她身边来去打转,称她一声花蝴蝶并不为过。
姊姊是美人,身为妹妹的姝尹自然也是挂有品质保证的上品,不同于姝琦的夺目电子丽,任教于小学的卞姝尹就像是一朵空古幽兰,纤纤弱弱的散发着她的娴雅之美,一张白皙素雅的脸孔,始终挂着宛若韵味攸长的甜糯似的笑容。
比起姝琦连珠炮似的快言快语、有花堪折直须折的感情生活,姝尹总保持着轻声软语,对爱情更是莫名的坚持、固执与保守,两姊妹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各自散发着她们的风采。
卞姝琦目不旁视的对着镜子里完美的自己仔细审视一番,美眸冷不防的扫过一瞥,姝尹的苦瓜脸还在继续着,叫人禁不住翻白眼。
一个月了,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打从姝尹知道她想要跟成介之分手开始,她就是这张要死不活的苦瓜脸,见着这张脸,即便喝口足以腻死人的甜汤,都会苦得吐出来。
拢拢发丝,「我说卞姝尹,妳这张如丧考妣的脸几时才要收起来?老爹苏州卖鸭蛋都几年了,妳这应景的脸色会不会出现得太晚?至于娘,我看她还身强体壮,短时间内还用不到,况且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西洋情人节,妳好歹给张好看点的脸孔,当我这老姊求妳行不行?」卞姝琦搁下蜜粉刷,食指结实的戳上她光亮的前额,口没遮拦的说着。
「姊,妳今天真的要跟介之大哥提分手啊?今天是情人节耶,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她颦起眉,异常愁苦。
成介之,卞姝尹未来的姊夫,长得体面俊俏,年纪轻轻又是竹科的RD主管,为人谦和温柔有责任感,真不知道姊姊嫌弃他什么,竟然想要跟这样的好男人分手,而且还独独挑在情人节这一天。
一想到成介之受伤心碎的表情,卞姝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的,她喜欢成大哥,或者说她一直暗恋着他,明知道他是未来的姊夫,卞姝尹还是忍不住偷偷暗恋他。
默默的爱一个人有错吗?若真有错,这也该是邱比特的错,是祂错射了爱情的箭,让她爱上了自己未来的姊夫,可她没想过抢夺,姊姊很好,介之大哥也很好,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儿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她不想他们分手。
「今天是情人节耶,况且你们都交往了三、四年,原本不是计画今年六月要订婚,年底要结婚吗?」卞姝尹再次殷切的提醒。
卞姝琦优雅的从玫瑰木椅上旋过身,用一种再认真不过的表情看着妹妹,「记住一句话,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拍拍她的额,「姝尹,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说服我不跟介之分手。」
「呿,耿直木讷,我看是口拙辞穷吧!不过,妳确定他只是寡言,而不是哑巴?」卞姝琦率直的说。
「姊,介之大哥当然不是哑巴,我们听过他说话的!」卞姝尹抗议的嚷着。
「唔,那请问是几百年前听到的?」卞姝琦挑衅的吹吹手指上的粉色指甲油,揶揄一笑,「当然,我也不能这样以偏盖全,好歹他在面对他的计算机跟他沉迷的古董家具时,话可多了。」讽刺意味十足。
「可是姊,妳听说过没,吉人之词寡,躁人之词多,男人话少才好,稳重。」卞姝尹一急,不得不搬出八股的说法,「姊,妳别跟介之大哥分手,他那么好,况且今天是适合情人甜蜜过节,不是分手的好日子啦!」
「谁说不是好日子?今天我准备陪他好好的去游乐园重温儿时记趣,然后请他吃一顿顶级豪华法国料理,然后在一切都灯光美气氛佳的时候再向他提出分手,把这个情人节画下完美的句点,」她兴奋的推推妹妹的肩膀,「欸,妳说这是不是一个很棒的分手夜晚?」她笑得牲畜无害。
「当然不是!」温文的卞姝尹实在气不过,一把顶开姊姊的手,用一种不可原谅的眼神看着她,「妳为什么要跟他分手?介之大哥寡言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妳现在才嫌弃他不嫌晚吗?我猜一定有什么原因!」面对精明的姊姊,卞姝尹难得的机伶。
惊讶的一声喳呼,「哇,我家妹子变聪明了。」随即敛容道:「没错,我爱上别人了。」卞姝琦直言不讳。
约莫一分钟,卞姝尹让这消息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响应,只有微微的张开口,用木然的表情诉说她的诧异。
卞姝琦从容走去阖上她的嘴,「闭上嘴,妳这模样活像是有智能障碍的孩子,要不妳也该担心有蚊子飞进去,那种廉价的蛋白质不补充也罢。」语毕,她径自走向更衣间,挑选着适合的衣服。
卞姝尹的脸更苦了,一屁股的呆坐在床沿,她怎么也不敢想象,姊姊竟然移情别恋,那么成介之该怎么办?
下一秒,她顾不得姊姊正在更衣,一头冲进更衣室,「姊,是谁?妳为了谁想跟介之大哥分手?」
死丫头,占她便宜,卞姝琦睐了她一眼,软声说:「喔,他叫郑宇翔,是个帅哥医生,上个月我朋友过生日的时候认识的,那男人冷血又刻薄,我只能说,我对他一见钟情。」卞姝琦的双眸流露出爱恋的甜蜜,仔细的拉整身上的衣裳。
忽地,卞姝琦跟着蹲在地上,从背后勾住她的颈子,「妳闷啥?既然妳那么喜欢他,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我知道妳一直暗恋介之。」拧拧她的脸。
「最好没有,」她窃笑着,「妳这点把戏想瞒我,门儿都没有,我可是在情场打滚的花蝴蝶,妳这纯情小百合的一点心思我会瞧不出来?」食指轻轻的戳了她一记。
「真的没有--」她气急的喊,然而微微发热的脸却不自觉的泄漏了她的真心,一股红潮缓缓的侵占她白皙的脸。
「口是心非。」她伸手拧了妹妹一把,「其实妳跟介之还挺搭的,都是标准的闷葫芦,一肚子话非搁在心口不可,真服了你们两个怎么有办法憋得住,要是我,一分钟都耐不住。」
卞姝琦手一抬,「甭再说了,若不想妳的介之大哥难过,妳就别再求了,要不我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对待他,妳知道我的性子,我是说得出口就绝对做得出手。」她嫣然一笑,「妳呢,这周末没活动?」
「我要去找晔雯。」她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那好,待会我顺便送妳一块儿出去吧!」拢拢长发,卞姝琦抓起钥匙,莲步轻移的下楼,留下妹妹愁苦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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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姊姊的车上,卞姝尹依旧板着脸孔,嘴巴抿得死紧,活像尊庄严不容亵渎的观世音。
一路上,卞姝琦不停的从后照镜看看妹妹,最后终于发难,「欸,卞姝尹,我真的要怀疑我是在开灵车耶,因为妳像死人一样的坐在后面不说话。我说妳跟成介之还真是天生一对哑巴电子葩大绝配,说话会不会?上帝给妳声带跟嘴巴就是要妳多说话,懂不懂?」
「我说的话妳又不爱听,现在我只想叫妳别跟介之大哥分手。」卞姝尹执拗着。
「办不到,一个我不爱的男人,干么还强把人家摆在身边充场面?我可是很有原则的女人,我的感情绝对没有藕断丝连这种事情,反正我爱上别的男人了,这事实谁都改变不了。」她享受着速度的快意,带着一点刺激。
「姊!」卞姝尹满脸通红的瞪着姊姊的后脑勺,说得这么白,她不羞可她羞啊!
「害啥羞?这是成人世界的真实。」趁着红灯,她没好气的回过头看妹妹一眼,「不过妳真的是想太多了,妳的介之大哥为人凛然神圣,别说是床上打滚,就连牵手、亲吻、拥抱,这三、四年累积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超过十根手指头,妳说情人之间会这样吗?不过妳正好放心,我跟他啥都没发生,他还是妳心目中完美圣洁的成大哥。」
「人家他或许是出于尊重。」卞姝尹还是想替成介之说好话。
现代人的情爱关系太轻率,成介之就不会是这种人,他是君子的典范,至少卞姝尹是这么认为的。
她不敢想象,万一姊姊和成介之分手之后,那她不就永远看不到他了?难道默默喜欢一个人都不被允许吗?
「尊重?亏妳想得出来,妳倒不如说相敬如宾算了。」卞姝琦哭笑不得,敛敛思绪又说:「有时候我都纳闷,他那张嘴是生来干么的,成天像蚌壳一样闭得死紧,留着跳蚌壳舞吗?我要的男人是要有人性、会说话,而不是个哑巴,我受不了他的最高品质--静悄悄。」
「那妳的新欢就好吗?」卞姝尹赌气的问。
为了成介之,鲜少跟姊姊唇枪舌战的卞姝尹几乎要把一年份的拗性子一次用尽。
姊姊刚刚不也说那男人冷血又刻薄,这种男人只会冻得自己浑身是伤,卞姝尹就不信他强过成介之什么,帅气医生跟花心是画上等号的。
「好,当然好,他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有点冷血刻薄,可他知道怎么跟女人打交道,还有他的吻技绝对是一流的,是女人都招架不住。」她露骨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怀念。
「姊,妳瞎说什么?妳该不会已经跟他接吻了吧?!」倾身向前,卞姝尹纯洁的心大受震撼。
「嗯,是啊!我们认识当天晚上,他十分绅士的送我回家,那晚我们就接吻了,别想歪,那可是绅士的吻喔!」她一脸理所当然。
「啊--姊,妳怎么可以这样?妳这样跟劈腿有什么差别?介之大哥怎么办?」卞姝尹大受打击,空谷幽兰再也顾不了形象的大声嚷嚷。
「所以我要赶快跟他分手啊!我的心已经给了郑宇翔,他那么霸道的男人也不会容许我还跟成介之搁搁迪的,所以我要跟介之分手,然后跟宇翔正式交往。」说得斩钉截铁,车速证明了她的决心。
这一刻,卞姝尹真希望一辆大卡车赶快辗毙她跟姊姊,好让这荒谬的一切都停止,天啊!她以为姊姊只是作风率直了些,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只花蝴蝶,一个才碰面的男人,她就可以跟他接吻,这太轻佻了吧!
油门的速度依然不减,车窗窜入飞扬的风把话带给了后座的卞姝尹,「我说妹子,幸福在另一个世界,而偏偏我不住在那儿,我要的就是这种轰轰烈烈的感情,偏巧这是成介之不能给我的,但是郑宇翔可以,他就是那个人,至于成介之,我想能跟他匹配的是像妳这样的女人,可以相对无言,靠手语沟通,妳也知道我说话速度媲美机关枪,实在没办法忍受一个只会用手中键盘说话的哑巴。」
「停--吵死了,我建议妳继续穿寿衣扮妳的死人,乖乖坐在后座,而我就继续开着这辆灵车把妳送目的地,行了吧!」卞姝琦受够了她的游说。
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冷不防的在两个陌生人之间擦出火花,只要星星之火,就足够把彼此燃烧殆尽,这时候,幸福就不是追求的重点了,卞姝琦只能说,成介之真的不是她的茶,即便他再怎么好。
下了车,目送着姊姊离去,卞姝尹捺着愁思的眉痕按着门上的电铃。
「谁?」神经兮兮的口吻传来。
「晔雯,是我。」
「喔,」她松了一口气,「快进来。」
「怎么了?被雷劈了还是踩到狗屎?」醉心于论命占卜的鲍晔雯正捧着一大堆古电子在刻读着,忙里抽空的瞥了她一眼。
「晔雯,我的心好痛喔!」她眼眶泛泪。
鲍晔雯是她的好友,一直以来只有她清楚她的暗恋情事。
「怎么,该不会是看到妳的介之大哥送妳姊所费不赀的玫瑰花,所以难受了?」她忍痛阖上电子,「不是早叫妳过来我这儿避难了,情人节不妳浓我浓,那还叫情人节,所以妳要有自知之明,早点闪人,多看多伤心。」她耐不住的又打开那外皮发烂,内页泛黄的古电子,努力的研读起紫微斗数、易经论述。
「才不是,我姊要跟介之大哥分手了。」卞姝尹扔出一颗炸弹。
鲍晔雯手中的电子马上啪的落在地板上,一只隐形乌鸦飞快的从她脑门上窜过,「妳说啥?」
「我姊要跟介之大哥分手了。」卞姝尹重复一次。
「晔雯,别管什么旬空挂了,怎么办?介之大哥一定会觉得很受伤。」卞姝尹的脸已经苦成了黄连。
「等等,我来想想办法。」鲍晔雯扑身陷到那堆泛黄古电子里,埋头猛翻着电子籍,口中喃喃自语。
「妳该不会是想施法吧?」知鲍晔雯莫若卞姝尹,她真是走火入魔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施法作蛊,也不知道真行还是晃点的成分居多。
神经质的鲍晔雯赶紧要她噤声,「嘘,别吵,这会打乱我的真气凝聚,待会想施法都变不出把戏,等我找到个一劳永逸的绝妙好法子再说。」
忽地,鲍晔雯大嚷一声,「啊!找到了--」
卞姝尹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打不起一点兴致,如果可以,她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别让姊姊把分手的字眼说出口。
「卞姝尹,妳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秘技耶,要不是我远赴大陆搜括这些古电子,我看妳的介之大哥真要没救了。」
「妳说啥?真行还是假的?」她持保留态度。
「妳瞧,这个茅山法术可以扭转乾坤,把一切劣势改变过来,只要我配合西方的水晶球略施咒语,一定可以阻止妳姊姊分手的念头,这样妳的介之大哥就不会被放杀了。」鲍晔雯使劲的拍著电子上记载的独门密法。
「真的吗?」穷途末路,卞姝尹也不得不迷信起来。
「当然是真的,想我研读各家精髓多年,就不信这点小事还摆不平。」鲍晔雯对自己的修为越来越有信心。
「那还不快试试。」她催促着。
「别急,总要先准备法器、桌案,少个步骤都不行。」鲍晔雯起身根据电子上记载,开始准备放在屋子里的道具,想好好施展她新一代茅山女道的绝妙好技法。
三楼的客厅里,鲍晔雯煞有其事的燃烛请示,口中滔滔不绝的念着咒语,一派怪力乱神的模样,若不是病急乱投医,卞姝尹实在很想把这模样的鲍晔雯打包送到精神病院去。
轰的一声,金钱剑扫过百合香氛的熏香蜡烛,吐了一口清水,鲍晔雯脱下道袍转而在水晶球前双手胡乱摇摆,不知说的是哪门子鬼话,只见她嘴巴一开一阖的,舞弄半晌,随即筋疲力竭的倒在沙发上。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她一副精力耗尽的模样。
「真的?」卞姝尹还是半信半疑。
「妳等着看好了,我就不信妳姊姊还有机会跟成介之说分手。」
卞姝尹看着好友信誓旦旦的模样,老实说,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她心头酝酿发酵着。
第二章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倏地漫过一层乌云,隐隐晦晦的,不过这丝毫不折煞情人的喜悦。
看着卞姝琦兴奋的在前方游走观看,成介之实在不敢相信习惯优雅都会的她会邀他到游乐园来玩,这跟她的习性根本是大相径庭,不过,他仍维持一贯的缄默,没把纳闷说出口,情人节,只要她高兴就好。
说来,他还真是一个失职的情人,木讷拘谨的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哄女人,拙于言词的嘴巴说不出甜言蜜语,当初提出交往的人是卞姝琦,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允诺了,只是,这三、四年来,他们之间好象只是处于一种鸡肋式的习惯,一点也没有情人之间的诺缱尤情愫,他没法儿吻她,感觉自己在亵渎她似的;他无法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感觉这么看她是无礼的举动。
是他不好,除了正事,他连玩笑话都说不出口,他们之间就像淡而无味的白开水,只是等水干涸的一天,不过,他喜欢卞姝琦,一种不涉情爱的单纯喜欢,如果可以,他宁可不是情人,而是家人的关系,他会自在些。
一个人独自在台湾工作,有家人般的姊妹也不错,他是这么想的,或许就是把她当成自家妹妹看待,所以他做不出踰矩的举动,那太怪异了!
「介之,来啊!我们去玩大怒神。」卞姝琦在前方热情招唤着。
「嗯。」他简单一应,快步的走上去。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面对计算机远比面对女人还要容易得多,至少计算机上的一切是可预期、可掌控的,但是女人不一样,那是最不可预期、最无法掌控的一种生物。他不懂今天的卞姝琦,或者说,他从来没懂过。
「你胆量如何?敢不敢玩?」她笑问。
他没有吭声,只是陪她排着队伍,她想玩,他没道理不陪她,如果做不来体贴的情人,那总要提供基本的陪伴,只是他又做得电子差无比,只能在见面的时候满足她。
「在想工作的事?」见他一点反应也没,卞姝琦问。
「没有。」他否认。
工作没啥好多想的,他向来驾轻就熟,唯一让他感到困难的是她--名为女人的生物。
再次被他的寡言打败,卞姝琦索性转过身去面对着大怒神,心理默数着成介之今天的说话量。
手指扳呀扳的,怎么数都数不到另一只手上去,五句都不到,他们好歹一个多月没见了,今天见面也超过两个小时,他竟然可以习字如金到这种地步,啧啧,真是了不起啊!叫人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不行了,她真的没法儿再跟成介之交往下去,他很好,什么条件都好,就是他媲美哑巴这一点,让她绝绝对对无法容忍,她是那么爱说话的女人,遇上一个哑巴,那她岂不闷死了!
况且,她也没办法对自己说谎,她爱郑宇翔,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就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种召唤,爱恋的召唤,虽然有时他个性冷血得令人不敢领教,但是她就爱他说话刻薄的模样,不跟他杠上几句,实在对不起自己。
「我渴了,你买饮料给我喝好不好?」卞姝琦说道。
二话不说,成介之马上转身走向贩卖处,他是体贴,但就是不够贴心。
爱情是一种很妙的东西,秤斤论两的比较了条件之后,发现原来最重要的不是条件,而是莫名其妙的心,它可以把微不足道烘托得伟大,也可以臻至完美鄙如一文不值,心,是爱情里最吊诡的变量。
成介之走远后,卞姝琦拿出手机,神速的拨了电话给郑宇翔,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句不吭的挂了她的电话?
「是我。」她带点娇撒的意味。
沉吟半晌,他的嗓音缓缓吐出,「这是我接过最有自信的电话。」冷然的温度依旧。
郑宇翔调侃的意味极浓,嘲讽她那绝大的自信,这么有把握接她电话的人都知道她是谁,而且是非知道不可。
「可不是,在你面前若连一丁点自信都撑不起来,那岂不是真要低到尘埃里去了,卑微不是我的风格。」
「呿,卑微,妳想扮也扮不来。」他回暖的话语戏谑的回了她一句。
温度再度骤降,「那又如何?就算今天外头的商家巧立名目把每项花费都提高数成,但是医院的挂号费没有涨价,病人不会因为这天就大病初愈,病床也不会特别舒适。」他顿了一下,「妳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提醒我今天是情人节?」冷淡又冷血。
「是啊,我怕你在手术房里不见天日,连今夕是何夕都昏天暗地,妳的众多女友会生气的。」
「甭了,跟妳男朋友好好去快活吧!不过,小心点,我可不希望今天在急诊室看到妳。」他伴着冷笑说。
「郑宇翔,你少诅咒我--」她气得直跺脚。
「诅咒?我这是忠告吧!」他冷冽的口吻讪笑着。
「你--」
「妳可以挂电话了,因为我没空陪妳哈啦。」话落,郑宇翔径自挂断电话。
要不是这声音一直提醒着卞姝琦,她真不敢相信郑宇翔这男人真的挂她电话了!可恶,她可是拉下脸来打电话给他耶,他还这么高姿态,酷也要有个底限吧!
可想想,卞姝琦又甜甜的笑了,上回打给他,他急着进手术室,还说不全一句话就挂她电话,这回他可有良心了,足足讲了六句话,怎么数都比成介之多上许多。
爱情就是自找罪受,偏偏卞姝琦就是甘之如饴。
远远的,成介之拿着饮料走来,她把手机小心翼翼的放进皮包。
「谢谢。」接过果汁,她喝了一大口。
成介之看了她一眼,有点狐疑,远远的就看见她讲电话的神情又甜蜜又恼火的,怎么现在又若无其事?
卞姝琦看见他的眼神,「事务所里的同事很啰唆,放假还打来问东问西的。」然后又心虚的低下头去啜饮着饮料。
不对,时机还不对,所以还不是坦白的时候,等到这一天画下句点,那才是绝妙时刻,所以,原谅她撒了小谎。
又一批手脚发软的游客从大怒神上走下来,等待的队伍缓缓的前进着,「介之,快,轮到我们了。」
卞姝琦拉着动作缓慢的成介之,拚命的往大怒神冲去,现在她渴求一种震撼的刺激,把她的思绪恢复,因为郑宇翔的身影太大太大了,大得几乎遮掩了她自己。
坐定后,成介之见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错以为她是怕了,遂把手掌伸向她,卞姝琦看了一眼,浅浅一笑,也把手搁了上去,对她而言,这一刻他们是共生死的朋友,下一刻,他们的关系将更疏远。
大怒神盛载着满满的游客,用一种规律沉缓的速度缓缓的上升,腾空的脚,越来越远的视线,一切都是一种不可触及的遥远,卞姝琦期待着最高点的那一秒,因为她将失速的下坠,就像她即将投入郑宇祥的怀抱那样义无反顾。
齿轮的声音在响着,恐惧的交谈声稀稀落落的,忽地,还未触及最高点,一记莫名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异常的下坠。
啊--咚的,在半空中强力顿了一下,整个椅座平台呈现倾斜,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坠,整个游乐器材范畴都陷入一种惊恐的尖叫氛围里。
瞠大眼,她该不会真要应验了郑宇翔的诅咒,准备用这种几近跳楼自杀的惨状进医院吧?!卞姝琦死命的摇头。
成介之越过长臂,紧紧的缆住她,再一次的强力震荡止歇后,他们离地不过几尺,差点都成了肉饼。
意外发生,游乐园的一切活动暂告终止,半挂在上头的游客纷纷被接驳下来,成介之先将卞姝琦交给工作人员,然后才自行脱离这惊恐的游乐器材。
只是双脚一触及地面,他莫名的一阵晕眩来袭,眼前卞姝琦的身影倏地模糊,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这么昏厥倒地。
那一瞬间,他被卷入无底的黑洞,迅速的被吞噬,一切一切的知觉都彻底的与他隔绝,卞姝琦的呼唤也在隔绝之外。
「介之、介之--」她怔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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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介之无端陷入昏迷,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他依然没有苏醒,卞姝琦当机立断以方便照料为由,要求转送到台北的医院。
独不挑万不挑,就挑中了郑宇翔任职的医院。
两人在急诊室打照面的那一刻,卞姝琦明显的看到郑宇翔脸上的一阵错愕。
若不是成介之情况叫人担心,她真会满心窃喜起来,至少这男人对她还不真那么无动于衷。
折腾了好半晌,依然是查无原因,卞姝琦死赖活赖的,非要郑宇翔弄出一间独立病房给成介之,要不,届时她真会被苦瓜脸的始祖卞姝尹给瞪死。
卞姝尹和鲍晔雯接获消息十万火急的赶到医院,只看见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成介之,还有一脸无奈的姊姊。
「姊,介之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卞姝尹担心的问。
「别问我,别说我不清楚,连这些蒙古大夫都搞不清楚。」
推开门,那句「蒙古大夫」让郑宇翔本能的挑着眉,他不动声色的走向病床,拿着笔型手电筒朝成介之的双眸扫描了几回。
「医生,他怎么会突然陷入昏迷?」
「经过刚刚缜密的检查,可以确定他身体健康一切无恙,但是对于他何以长时间昏迷,这还需要观察。」话落,他转身看着一旁若无其事的卞姝琦,「卞小姐,请妳重复一次当时的情况。」
「哇,这么离电子?不会是我的法术让他就此倒地不起吧?」闻言,鲍晔雯心惊胆战的自言自语起来,倘若是她施错了法,那她不就得赔偿?
「晔雯,妳说什么?」一手拍上她的肩,卞姝尹问。
一颗头马上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她极度心虚,「没、没有啊!」
郑宇翔端详着病人,揣测是否因高空下坠,导致他脑部受到伤害?可为什么任何检查都没有发觉损伤的异状?思索之际,发现卞姝琦正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瞅得他无法思考。
「如果有任何异状,马上通知我。」郑宇翔命令后,转身马上离开病房。
「姊姊,是不是妳早上跟介之大哥提分手,让他受到沉痛的创伤,所以才发生这种变相的昏迷?」她好急,急得心都揪疼。
「天地良心,我说卞姝尹,妳少胳膊往外伸了,今天成介之跟我说不到五句话,我压根还没机会跟他提分手的事情,意外就这么发生了。」讨厌,阻碍她唤住那男人逃开的脚步。
「还没提?」她诧异的低喃,忽地想起早上鲍晔雯的信誓旦旦,随即又瞥向一旁叨叨絮絮的鲍晔雯,「晔雯?」
「啥?」她还在喃喃有辞。
卞姝尹走去一把攒住她的胳膊,鬼鬼祟祟的拉到一旁,「妳今天到底施了什么法,我姊姊的确是还没来得及提分手,可结果介之大哥就出意外了!」
「哎呀,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不过我可以确定我没有施什么叫他生死逢难的烂法术啦!」
见卞姝尹跟好友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卞姝琦好电子的靠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法术?」
卞姝琦精明的眼扫过两人,停留在妹妹忐忑的脸上,还来不及说什么,床上的人就发出细弱的呻吟。
「成介之,你清醒了吗?」卞姝琦马上理智发问。
「介之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靠近床沿,卞姝尹拉住他的手,写满忧虑的脸真是悲苦至极。
好不容易,迷蒙的眼神在空气中找到一个焦距,眨了眨,他却陌生的又闭上了眼,许久才又二度睁开眼,然而他随即拋出一颗惊天骇地的炸弹--
松开手,卞姝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的介之大哥竟然问她们是谁,这是玩笑吧?
「你叫什么名字?」隔开妹妹,卞姝琦快步上前问他。
床上的男人本能的摇摇头,不适的抓着脑袋。
简单的动作,引发三双不安的眼睛不约而同的交换着复杂的视线,然后有志一同的落向床上的男人,因为他竟然问她们是谁?而且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谁来回答我,妳们到底是谁?而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枕头真难睡,让我睡得脖子发僵,好歹帮我换个乳胶记忆枕好吗?」成介之难受的抱怨着。
「成大哥,你真的不认得我们,而且还连你的女朋友都忘了?」鲍晔雯语带提醒的问。
保持缄默的卞姝尹难过得眼眶发热,忧愁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朋友?妳们谁是我的女朋友,妳吗?」他没好气的回问鲍晔雯。他连他老娘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哪还知道他马子是谁?
她双手拚命的摇摆,「不、不、不,我才不是。」谁这么倒霉交了惜字如金的男友,鲍晔雯极力撇清。
成介之努力的撑起身子,肩膀酸疼不已,他努力的撑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子,其中之一打扮得娇美动人,嘴角微微的扬着,不知在欣喜什么。
站在中间的那一位跟美艳的女子容貌有点神似,不过却素雅许多,她蹙起的眉似乎说明她内心的纠葛。
至于一旁极力撇清身分的女子,他只是随意一扫,然后又落向中间那弱态的素雅女子--疑是爱哭鬼女孩。
会是她吗?她们口中的他的女友会是中间这个女孩吗?可恨,他怎么会把事情忘得一乾二净,然后让眼前的女孩这么难过?希望她别痛哭失声,要不他会头疼爆裂。
下一秒,暗地里机关算尽的卞姝琦漾着突兀的笑容走向床沿,「听好,你叫成介之,是个RD主管,我叫卞姝琦,她是卞姝尹,我的妹妹,一旁的是她的好友,叫鲍晔雯。」卞姝琦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一抹浅笑走向妹妹,双手搁在她肩上冷不防的使劲一推,将她推到病床前,「喏,跟你交往三、四年的女朋友是她,你们因为一同出游发生意外,她叫卞姝尹,记住喽!」
「姊姊?!」卞姝尹转身对着姊姊惊呼。
「姝琦姊?!」鲍晔雯也跟着瞪大眼睛。
卞姝琦把嘴凑近妹妹的耳畔,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他现在这样,妳若不伸手拉他一把,就没人拉他了,我是不可能继续跟他在一起的,因为我爱上别人了。」说着,修整完美的食指刮搔过她的脸颊,「反正妳一直都喜欢他,何不趁现在好好跟他谈一场恋爱?」话落,她拉着呆愣的鲍晔雯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晔雯,妳该回家休息了,时间晚了,谢谢妳陪姝尹到医院来,我送妳回去吧!」不容反抗的,卞姝琦细弱的手臂十分有力的拉着她直往外头走,恁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脱困。
谎言,天大的谎言,姊姊竟然要她当个冒牌女友!
果真是她,只有情人才会有这样不舍的情绪出现,成介之深信不已,不过他还是祈祷她别哭。
「姝尹。」他唤着。
「我去通知医生。」她拉开门,没命似的跑向护理站求救,整个人闹轰轰的晕沉、心虚,让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介之大哥。
郑宇翔例行性的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确定他失忆了,「初步研判,可能是高空下坠的时候,他的脊椎受到严重的刺激,进而传导到他的脑下,造成记忆的损伤,是不是有其它的并发或间接伤害,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会恢复?」她想估量她的谎言有多少赏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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