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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柔娘子.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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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娘子之四《江南柔娘子》 云乐
男主角:尹东星
女主角:阮醉雪
文案
戏曲小说里的最后结局都是情人终成眷属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终成眷属后如果男人变了心
被舍下的那个女人该怎么办
她原以为自己的婚姻能一辈子甜甜蜜蜜
谁知道才经过短短两年,丈夫就要纳小妾!
丈夫迎进第一个小妾时,她割腕以示抗议
当第二个、第三个小妾进门,她已经没有感觉
既然丈夫这么轻易就忘了一辈子只爱她的誓言
她也没必要再把丈夫当作自己的天!
从今而后,她要凭靠自己的努力创一番事业
至于那个死没良心的不忠男人
如果他能够痛下决心、痛改前非
或许哪天等她想到,会考虑考虑和他再续前缘......
第一章
明 万历年间 京师 鸣玉坊 尹家庄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在街道响起。
「恭喜啊!尹庄主。」
「恭喜!恭喜......」
尹家大宅一大清早就敲锣打鼓,喜炮冲天,热闹非凡,众多宾客往来,恭喜声不断,一看就知道在办喜事。
原来是尹家庄的主人尹东星纳妾。听说这名侍妾美艳大方,极得尹东星喜爱,所以尹家庄是大肆铺张,就为了给新进门的宠妾做面子,让她脸上有光。
尹家庄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世代经营镖局,江湖朋友甚多,庄主尹东星为人热情好客,一早便忙着招呼正厅上一大票的亲朋好友。
当全庄上下皆沉浸在一片喜气当中,此时在尹宅的东侧厢房怡沁院却传出阵阵哭声,细听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才不到两年他就纳妾......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东星要纳妾?呜......」哭声绵绵细细的从主人房里传出。
「小姐,别哭了,那不是妳的错,是姑爷他......他喜新厌旧啊!妳就别哭了,哭坏身体如何是好呢?」
「夏荷,我该怎么办?东星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充满惶恐、不安、心碎、颤抖,前厅仍是一片喜气洋洋,她的哭喊声淹没在喜炮锣声中,没人听见。
哭泣的女子名唤阮醉雪,年方十八,本来住在苏州府。两年前尹家当家尹东星护一趟镖到苏州阮家,在后花园见到阮家千金阮醉雪惊为天人,便展开热烈追求。阮醉雪当时十六岁,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除了父兄外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尹东星粗犷俊朗的外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他殷勤的追求下,阮醉雪终于与他私定终身,心中还很庆幸未来的丈夫是自己选的,而不是媒妁之言。但阮父因尹东星是江湖人,阮家是书香门第,并不赞同此桩婚事,最后是她以性命相胁,阮家才勉强答应他俩的婚事。不过阮父在阮醉雪出阁时曾对她说嫁女有如覆水难收,日后有问题不必回家哭诉,因为是她选择尹东星的,她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时阮醉雪对父亲的话不以为意,心想自己绝不会回家哭诉,因为尹东星很爱她,初时两人也的确有过鹣鲽情深、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
没想到不到两年,他就要纳妾!
为了这事,她与他大吵过,也大闹过,甚至跪下来哭着求他,但尹东星要她识大体--哪个有成就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韩凤锦人长得美,又大方擅应对,对他生意往来有帮助,居妾还委屈了她呢。
「那乾脆休了我,娶她啊!」
最后她赌气的吼了起来。
她还记得那时尹东星一脸的冷漠,说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既然娶了她,就不会随便休妻。纳韩凤锦为妾,反正对她也没损失,他还是会定时到怡沁院与她同寝。
「不要!我不要与别人分享丈夫!」
「那就随妳了!」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与他说话是在三个月前,他脸上的表情是不耐与冷漠,活像她是无理取闹的小孩。
阮醉雪心碎的看着手上的翠玉镯子,那是尹东星给她的定情信物。当时热恋中的她还以为两人会天长地久,没想到......
才不到两年啊!过去的热恋彷佛是假的,只是幻梦一场。戏曲小说都只说男女主角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没提到终成眷属后,男人如果变心,女人要怎么办?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有变心纳妾的一天,她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一如她对他的一往情深。
怎么办?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受到夫婿的冷落,往后日子还很长,她要怎么办?当时嫁到尹家就形同与爹亲决裂,现在她哪有脸回苏州的家呢?
阮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却有其迂腐的一面。由于阮父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阮醉雪并不识字,只会刺绣针黹活儿,一心只想嫁个可靠的丈夫,从此生儿育女过一辈子,相夫教子是她今生中最大的梦想。
遇见尹东星她认为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从来没有想过一旦他变心,她该怎么办?她用整个生命在爱他,天真的认为他也应该是如此,没想到事实却是残酷的!
尹东星从半年前就跟她说要纳韩凤锦为妾,她激烈反对;拖了半年后,他用行动表达了对她一往情深的背叛。她认为纳妾就是一种感情上的背叛,但他可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三妻四妾符合社会期待。尹家庄家大业大,纳个妾没什么了不起,是她识浅,太大惊小怪了。
哼,男人都会替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如果她也想纳个男人,怕他不拿着刀子砍她才怪呢!
在这个社会,要是妻子反对丈夫纳妾,丈夫是可以休妻的。阮醉雪又想到她如果被休了,也没脸回苏州,那她要如何养活自己?
可她也不愿为着一口饭,死赖在尹家庄看尹东星的脸色......
天啊!她才十八岁就将流落街头?
阮醉雪越想越悲凄。外头的喜炮放得震天价响,人声鼎沸,可见前厅的热闹。两年前也是如此,她身穿大红嫁裳,风光的嫁进尹家......想起初夜的恩爱,阮醉雪又是一缸的泪水。
当年的新郎今夜就要拥着新宠入眠,阮醉雪心痛欲裂,嘴里一直念着:「他不要我了!东星不要我了......」
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一直劝主子放宽心。既然姑爷的心已不在这儿,何不让自己好过一点儿?
「他的心已不在这儿了......我的心......我的心怎么办呢?」阮醉雪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颤抖,原本美丽的容颜此刻像是被吸乾了血般,毫无生气。
渐渐地,阮醉雪停止哭泣,两眼呆看着手上的玉镯很久很久......
终于,她幽幽的说:「夏荷,妳下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夏荷看见主子停止哭泣,夜也深了,但她还是有点儿担心,「小姐,我帮妳宽衣,妳上床歇着吧!」
阮醉雪让夏荷宽了衣,上床就寝。夏荷帮主子盖好锦被,看着小姐满脸的泪痕,实在是于心不忍。但她只是个陪嫁丫鬟,说不上话,只能劝小姐看开点儿。
她在房里待了一会儿,确定阮醉雪睡了,才静静的退出房。
夜已好深了呢!
夏荷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奇怪,是她眼花吗?怎么觉得今晚的月亮充满血色,红澄澄的一片?
她心下打了个哆嗦。今晚怡沁院人少,大夥儿都到前厅喝喜酒了;她左看右看,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阵风起,夏荷拉紧衣领便往自己后院的住所跑去。
月色依旧澄红,红得像血--
「来人啊!不好了,夫人割腕了!」
一大清早,端洗脸水的菊丫头便大声尖叫,引起了全宅子的注意。
「怎么回事?」夏荷衣衫不整的从后院飞奔过来,抓住惊魂未定的丫鬟。
阮醉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彷佛全身的血都从左手腕的缺口流光了似的。
「小姐!小姐--」夏荷惊慌的尖叫,这尖叫声随即被赶来的杂沓人声所淹没。
心的依靠若没了,还活下去做什么?
这是阮醉雪的最后一个念头。
一个月后
秋意已浓,怡沁院的落叶掉了一地,却不见有人打扫,整个庭院就像是无人居住般荒凉,秋风萧瑟,院内不见人迹。
梅轩传来夏荷劝诱的声音,「小姐,快趁热把这药喝了吧!这是我一大早到回春药堂抓的,赵大夫说这药挺有效的。」
阮醉雪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一双美眸早已因天天哭泣而红肿不堪,左手手腕缠着白洁的伤布,没有血色的唇瓣冷淡的说着:「不要。」
「小姐,不吃药,身子不会复原喔!赵大夫说一天要喝三次呢,这样才会好得快些。快!把这药给喝了吧。」夏荷仍是好言劝诱。
「我不要好起来!我爱的人都不要我了,我好起来做什么?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拖着这一个臭皮囊赖在尹家惹人嫌,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呜......」阮醉雪歇斯底里的喊完,又哭了起来。
「因为我不准妳死!」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阮醉雪抬头望向房门。
「无言......」她睁着泪眼,低喊出声。
来人正是有少年神医之称的赵无言。她是江南名医赵华佗的女儿,自小在爹亲身边习医,十三岁时医术就很高明。为了有更多的诊治经验,赵无言十四岁离家,云游四海。
因赵无言在外行走,做男装打扮比较方便,是以被她医治过的病人都叫她少年神医。事实上她也的确年轻,比阮醉雪还小一岁。
赵无言与阮醉雪自小就常玩在一起,赵无言在研读医书时,阮醉雪就在旁边刺绣;等她读书告一段落,两人总是一起去采花捉蝶,感情好得很。赵无言十四岁要出外时,阮醉雪还绣了一个药袋给她,上头是雪中寒梅盛开图。
阮醉雪十六岁出阁,那时赵无言人在广州府,来不及赶回向她庆贺,曾想写信,但阮醉雪又不识字,这样一拖,一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赵无言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来到尹家庄,却正巧遇上尹东星娶妾,心想隔天再拜访,没想到阮醉雪当夜就割腕,庄内上下乱成一团,请来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最后还是在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下,从鬼门关救回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阮醉雪。
赵无言印象最深刻的是尹东星蹙紧眉头的表情,及依偎在他身边像花蝴蝶的新纳侍妾韩凤锦。为了阮醉雪的病情,她顺势在尹家庄住下,至今已经一个月了。
「赵大夫,妳来得正好,我家小姐不肯吃药呢。」
「夏荷,药给我,妳先下去。」赵无言接过汤药在床沿坐下,看着面无血色的阮醉雪。
「醉雪......」
「不要再劝我了,我不要喝药,我不要好起来!我爹不要我,东星不要我,我还活着做什么?无言,妳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阮醉雪的哭声似乎没间断过。
赵无言看着自己的好友,三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就是替她治疗割腕的伤口。那伤口割得极深,显示她真的想死;但死真能一了百了?
以前爱笑的醉雪,现在眉头深锁、双眼红肿,不住的哭泣,人都哭丑了。
这哪是从小就爱笑爱幻想的醉雪?该死的尹东星!
明知道醉雪唯一在意的就是感情,他居然用纳妾来伤害她,她割腕,他也没来探视,混蛋!明日就下帖毒药毒死你,杀千刀的尹东星!
赵无言心里臭骂尹东星,脸上却扯着笑容,「醉雪,妳有没有想过我?要是让天下的人知道少年神医赵无言连自己的好友都救不活,那我以后还混什么?妳可不希望砸了我神医的招牌吧?」
阮醉雪睁着泪眼看她,「无言......」
「妳从小就纤细敏感、柔顺体贴,很会照顾别人、关心别人。醉雪,今日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嚷着求死,好吗?」赵无言心疼的用手绢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可是,别人都不要我了......东星......东星他......」阮醉雪又要哭了。从半年前尹东星说要纳妾,她几乎就天天哭。
「不要哭了。醉雪,听我说,当年妳与尹东星的亲事是妳用性命换来的对不对?」
她再点点头。
「在妳的观念中,婚姻是妳人生的一切,以夫为天,相夫教于是妳的理想,对不对?」
她点点头。
「这也是传统对妇女的要求。所以妳嫁进尹家后,对任何应该做的事都竭尽心力的去做,符合一个好妻子的规范,对不对?」
她头点得很用力。
「在自己都做得很好的情况下,丈夫要纳妾,妳认为自己被丈夫背叛,这桩婚姻就毁了,所以割腕自杀,对不对?」
她还是点点头。
「在妳凡事都问心无愧的情况下,妳的夫婿纳妾并不是妳的错,对不对?」
她又点头。
「妳又没有错,没必要割腕自杀,对不对?」
她点了头,然后迟疑了一下......
赵无言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在思考。她开始用她的脑袋,而不是用眼泪在想事情了。
「无言,妳说我并没有错,所以我不用割腕自杀?」
赵无言点点头。
「可......可是东星不要我了......」
「他不要妳,我要妳。」
「那......那不一样,我爱东星啊!」
「但他现在在宠妾的怀里!」
「无言......」阮醉雪痛苦的看着她。
「醉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为人妻、为人母是妳的梦想,我也知道妳深爱着妳的丈夫,否则当年不会以性命相逼,要妳爹答应这门亲事。但妳要张开眼睛啊!醉雪。妳为了尹东星割腕,他人却在宠妾怀里,值得吗?」
阮醉雪低下头。
「妳要是真的死了,那名侍妾正好扶正,到时尹家庄恐怕只剩下夏荷记得妳了。」
「无言......东星不爱我了,我不想赖在尹家,但是我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识字,我出去能做什么呢?我也不能回苏州去......」
「醉雪,妳可以跟我走。」
「不......我......」
她还是放不下尹东星,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赵无言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当年为了他性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醉雪,我无法告诉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但妳要记住,这是妳的人生。妳心里想变成什么样的人,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妳想这样哭哭啼啼的过一辈子吗?」
阮醉雪摇摇头。
「乖醉雪,把这碗药喝了,我跟妳讲一年多前我在歙县遇到的事。很有意思的事哦!故事主角叫做苏采颦......乖,先喝了这药。」
阮醉雪乖乖的喝了药。
赵无言扶她起床,将披风搭在她肩上,「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她怕......
「放心,不会遇到尹东星与那个女人的。」
自从那一日阮醉雪割腕,尹东星大怒,尹家奴仆又多势利,就没人敢上怡沁院了,所以她这番担心是多余的。
推开房门,灿烂的阳光照在阮醉雪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小声的说:「好晴朗的天气啊!」
「是啊!宇宙就是这样,我们哭,我们笑,我们生,我们死,太阳、月亮照样升起落下,不会因为我们的情绪而有丝毫变动。」赵无言笑了一下。「很讽刺吧!当我们痛苦得快要死掉,认为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悲惨,巴不得天崩地裂将所有人都消灭的时候,出门一看,太阳依然高照,别人也没有消失,痛苦的只有自己。」
阮醉雪听了,心底动了一下。
「当妳欢乐的时候,全天下跟妳一起欢乐;但是妳悲伤的时候,天地间就只有妳一个人悲伤。」赵无言意有所指。
「无言......」
「醉雪,我现在要讲一个我在歙县遇到的真实故事,仔细听哦。」两人并肩走着,赵无言温柔的牵着她的右手,缓缓地向她说起在歙县遇到的事。
两年前她途经徽州府歙县,碰巧救起了一位全身是血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苏采颦,原为官家千金,后因家道中落,被未来的夫家退婚,但她奋发图强,自理营生。某日为了筹措开店的银子,不幸被奸人陷害,满身是血的躺在山沟里,伤势严重。她整整花了三日夜才将苏采颦救活。
阮醉雪听了,不可置信。女子也能经商?
「醉雪,那苏采颦算算现在也已十五岁了。听说苏家做出来的文房四宝相当抢手呢。我来尹家庄之前遇到在歙县经商的夥计,听他们说,不出三年,苏采颦就会独霸歙县,成为歙县首富哩!」
「真的?女子也能这般能干?」阮醉雪心湖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但......但是那苏采颦识字吧!我......我不识字,也没念过书,只会些针黹活儿,怎么跟人家比呢?」
望着美如芙蓉的阮醉雪,赵无言微微一笑,寓意深远的说:「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但......也没有简单的事。」
阮醉雪闻言看了她一眼,再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在湛蓝天空下的白云看起来好快乐。
那一年,阮醉雪十八岁,赵无言十七。
第二章
五年后
街道上,一辆尊贵非凡的华丽马车奔驰着,引起路人的注目。众人心想这里头一定是达官显贵,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京师街道上急速奔驰。
急速奔驰的马车里传来一段对话。
「卫将军,我说过,你有要事在身,不用陪我,我一点儿也不会介意。」
「嗳,无言,妳怎么这样说呢?我很乐意陪妳的。那些流寇哪比得上妳重要呢!还有,请叫我廷龙,不要叫卫将军,那多生疏啊!以我俩的交情--」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过我这次到京师只是来访友,你实在没有必要这般多礼。卫将军!」清脆的声音在最后三个字还加强了语气。
「这话就不对了。无言,妳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难得剩京师来,我怎能不热情招待呢?」
原来赵无言从庐州府欧阳山庄离开后,便一路往北,想要探望五年不见的好友阮醉雪,哪里知道一路上一票人都追着她跑,都是她医治过的人想要回报她。她东躲西闪,无奈还是被神通广大的卫将军逮到,二话不说就将她塞进华丽的马车中。
望着眼前脸皮白净、俊美无俦的卫廷龙卫大将军,知道多说无用,赵无言心中叹了一口气。算了,就依他吧!
就在此时,马车经过一家饭馆子,客人还真多,从饭馆门口开始排队,都排到大街上了。赵无言便好奇的问卫廷龙是怎么回事。
「那是悦云楼,两年前起的馆子。里头的菜色是京师有名的,所以客人大排长龙等着吃它的菜。这人还不算多,等到初一、十五,包管妳从第一个看不到最后一个排队的人。」
「这么多人啊!为什么呢?」
「因为悦云楼的楼主只在初一、十五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菜真可用人间美味来形容!」
「哦?那你吃过啰?」
「嗯!我可是等好久才吃到的。吃过它的招牌菜银丝牛肉及水晶肴肉,真是口齿留香,三月不忘哩!」卫廷龙想到悦云楼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什么?连你将军这般尊贵的人也要等?」赵无言好惊讶。将军也要排队?
「那悦云楼不分贫富贵贱,一律按顺序来,什么人的账也不买,所以我只好乔装成一般百姓去排队啰。」卫廷龙解释着。他在战场上以严厉治军闻名,但卸下战袍,他就自认与一般百姓没两样,所以排队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还有人做生意如此有原则的?在当今拍马逢迎、物欲横流的社会,不多见了。」赵无言真心的佩服起来。
「无言,改天妳若想吃,我叫底下的人先去占个位置,这样就不用等很久了。包管妳吃过它的菜以后会舍不得离开京师。」卫廷龙大力推荐悦云楼的菜色。
「谢谢将军盛情。我这趟来是来看好友的,不劳将军费心。」赵无言推辞着。
在两人闲谈间,马车已经到了鸣玉坊的尹家庄。
「两位想见醉雪?」尹家庄的主人尹东星望着眼前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口气中尽是惊讶。
当天下午马车一到尹家庄,卫廷龙先遣属下送帖子进去,尹家一看帖上写的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卫大将军,立刻将人请进了大厅,他身边的赵无言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尹东星亲自招待来客,他看起来较五年前有男人味,但眉宇间不甚开朗,感觉整个人有心事。赵无言也懒得理他,一开口便说要见阮醉雪,却换得尹东星一脸的惊讶。
「怎么,不行?」卫廷龙看尹家庄的庄主好似不愿意,便挺身而出--当然是为了赵无言。
赵无言睨了他一眼,好似怪他多管闲事;那卫廷龙假装没看见,只一个劲儿的逼尹东星。
「不是不行,而是醉雪她......她已经五年不见客了。这些年来她从没踏出怡沁院,恐怕......」尹东星看着卫廷龙,心想醉雪怎么会认识卫将军这号人物?
「麻烦尹庄主通报一声,就说是赵无言来了。」赵无言打断他的话。
「原来是赵大夫啊!」尹东星将眼光移到赵无言身上,依稀记得她是五年前救回醉雪的女大夫。看来卫将军是陪着赵无言来的,与醉雪没关系。
见尹东星仍不动如山,卫廷龙略有薄怒的说道:「尹庄主,麻烦你派人去『通报』尊夫人一声,说神医赵无言在大厅等着见她呢!」
卫廷龙搞不清楚阮醉雪与赵无言的关系,他只知道只要是赵无言想见的人,不论是谁,都得立刻出现。更何况这尹东星推三阻四的,真是太不乾脆了。
「将军此话严重了。我不是不请醉雪出来,而是......而是......」尹东星显然正在思量要不要说出口。
「而是什么?」赵无言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是连我都已经五年没见过她了。」
「什么?!她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会五年没见面?莫非......」赵无言心下一惊。莫非醉雪她......死了?!
「赵大夫,醉雪住在怡沁院,她从五年前就不许任何人进入院内,连我几次想要前去都被挡了回来,我也就随她了。」
原来如此......该死的尹东星,话也不一次说完,害她吓一跳!赵无言在心里咒骂。
「尹庄主,你只管派人去通报醉雪,我就在这儿等着。」赵无言说完,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
尹东星看了赵无言一眼,又看了一下卫廷龙,后者正用眼光告诉他快一点。
「好吧。两位先坐一会儿,我立刻差人到怡沁院;若不成,还勿相怪。」。
「如果醉雪不见我,我自然是不会怪你的。」赵无言老实不客气的呷了一口茶。
尹东星招来家仆,命他到怡沁院通报夫人有客求见。在等待仆人回禀的时候,尹东星的侍妾韩凤锦出到大厅,招呼难得的贵客--当然是卫廷龙。
「卫将军,真是稀客!您的驾临使敝庄蓬荜生辉啊!」韩凤锦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似的。赵无言理都不理她,让卫廷龙应付去。。
家仆一下子就来回禀。
「启禀庄主,夫人说请赵姑娘稍候,她梳妆一下,立刻出来。」
尹东星与韩凤锦闻言都愣住了。那阮醉雪已经五年没踏出怡沁院了,任何人都请不动她,怎么今个儿......
赵无言只是静静的喝她的茶。
好似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大厅外响起细碎的足音,所有的人包括尹东星,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大厅门口。
一只做工精致的绣花鞋踏入门槛--
阮醉雪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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