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網PWA視頻評論

唐炒栗子.txt

2023年10月16日

  1/49  下一頁 txt下載

《唐炒栗子》
作者:月下小
唐门卷 第一章 穿越新娘
净水扫街,十里软红铺漫延展,将天色从深蓝燃到紫红。
一顶八台的轿子行着,雕檐画栋般精致,内外都是蜀锦红缎,温室生香。
轿子轻轻一晃,她身子还来不及一晃,就已经稳住了。若不是亲眼看着,一点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上山路。
陶笛儿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将圆圆的眼睛眯成一缝儿。她左左右右在自己视域范围内仔细搜寻了一圈,没看到那位传说中应该骑高头大马,身着红衣的夫郎,不由兴趣缺缺的收回目光。苹果的汁水沾染擦着胭脂的唇角,被她用嫁衣抹去痕迹。
还记得几个小时以前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轿子中了。上下摸摸自己,胳膊腿儿倒是全的,只是感觉瘦了很多。
耳边是在现代曾听过的喜乐,其间隐隐有莺燕呢喃,让人以为是身在江南。陶笛儿当时只觉得鼻端一股子苹果的香味,混着一种从自己身上发出的药香,很是提神。待她四处找寻了半天,才发现了自己旁边的那个苹果。
弄不清状况的陶笛儿抱着苹果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刚刚是在车站旁边买点东西,结果被公车撞了。她正想进一步想,脑中却突然开始出现不属于自己的零碎记忆,几乎要将她的头疼得炸掉。
等陶笛儿的头慢慢不疼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那个熟知的世界很久了。喜的是:自己上大学贷的款终于不用还了。悲的是:自己是秋日的蚂蚱,没几日蹦跶了。
唐门的孙媳妇儿,这个身份果然很好很强大。
根据刚刚的记忆,如今她的身份是商贾之家的独女,母亲早亡,而且在家中特别不招人待见。然而却在一次去寺院上香时,突然被唐老夫人看中,迷迷糊糊嫁了过来。
果然,人生总是一个杯具连着一个杯具。
***
路上单调的三个时辰,陶笛儿也从开始的绝望脱线到现在的淡定无奈。
“少夫人,可是乏了?”听到侧窗与年龄不符的娇嫩声音,陶笛儿忙将未咬的半面苹果摆正捧到怀里。
片刻之后,一张满是香粉的脸从侧窗微微探了进来。一脑袋的花红柳绿,笑盈盈的样子,但在见到陶笛儿的一霎那,表情僵了起来。
喜姑挑窗帘之时,便闻道一股极幽远的药香,感觉很提神。抬眼一看到陶笛儿傻乎乎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生气。新嫁娘自己把喜帕取下来,这算是哪家的规矩?
喜姑上下打量少女那张清秀小脸,只见对方清秀的小脸右额角上一块血色的红痕,就如同一笔涂鸦,将整个人的灵秀毁了大半。
“姑娘,你怎么把喜帕取下来了?”她声音故意压低,显然是怕别人听见。但因为恼怒,调子却未降下来,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听到对方称呼的变化,陶笛儿一吐舌头。虽然不明白为何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厌恶,但为自己开脱一下总是要的。
“少夫人,这于礼不合啊。”
陶笛儿见对方眼神晃动,语音放软,心觉有戏,又不要嗓子似的狠狠咳了几声。
陶笛儿正眼巴巴等着,却见那喜姑将帘子一放,似乎是被什么人叫到一旁,看不真切。
等喜姑撂下帘子,轿中的陶笛儿才松了口气。她感觉五脏六腑有些空空的,不由又咬了一小口苹果,当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心里劝说自己:穿就穿吧,不用拼死拼活买房买车,直接过来就当地主婆,这种事除了小说哪儿找去?!
她正想再咬一口苹果,却发现这个身子胃口简直就是猫的,居然已经微饱了。而且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自从自己说那轿子有些颠簸之后,那轿子似又稳了几分,便如同平地一般,让人惊奇。
夕阳一缕而下,最后的一道光芒透着那缝隙照到陶笛儿纤细洁白的脖颈处,连着那颈上圆润瑞泽的东珠链子,熠熠生辉。少女眼睛如同阳光晃过的溪水,耀过那道萧瑟的火光。
火光?
发现轿子已经停下,陶笛儿不由更加好奇。一看之下却不由吃惊,只见那路中一个青衣的男子倚着身后的石头坐着,却是在烧纸。那一张张薄薄的纸张被火舌舔舐,将那欢快的气氛冲散。那人束发的锦巾微微有些散开,未经整理的发丝丝流转于脸旁,薄唇樱白,眼神有些疲累。
白烟熏过那人褐色的眸子,像是洗过烟雨的琥珀。
不知为何,陶笛儿感觉心中一跳,有一种捻熟之感。那人左耳上的蓝色一闪而过,好像记忆中的一种颜色。
“喂喂,丧气鬼你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我们这儿喜事?还不快让开?”出门遇到烧纸,众人显然是感觉晦气。那前面的几个都是粗人,其中有忍不住的已经开始骂上了。
“我说,咱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们赶时间。我们过去你再接着烧纸好不好?”陶笛儿眼尖发现那前面的几个人似乎是想暴力解决,不免为那男子担心,打了个圆场。等她说完的时候,才发现众人都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由黑线。
众人没想到新娘子出轿子说话,呆愣间错过了那琥珀色的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又咳了两声。
“我不是烧纸,我是烧去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
难道是玛丽苏?还是自己遇上了文艺小青年?想着,陶笛儿就不由黑线。心想别管大哥你要缅怀什么,难道你那颗玻璃心没看到旁边的人都要揍你了吗!
陶笛儿气急之下想要坐回去,看他破罐子破摔。可看到文学青年旁边的那几个大汉撸袖子的动作,还是有些不忍心。
“那个,不然我们打个商量,您快点烧?”
陶笛儿眼睛一眨,看到那男子从腰间解下一只精巧却老旧的小葫芦,毫不犹豫的要往那火堆扔去。
“等等!”陶笛儿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陶笛儿自己也是无奈,话说这文艺风还是会传染的吗?为什么自己用这种言情专用的不舍语气说话?
男子动作一顿,转头问:“烧了便烧了,你不是让我快点烧吗?”
“让你烧你就烧?”
陶笛儿没好气的说了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那男子眼睛似乎一亮,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瞬间就已经绕过两人,向自己而来!
那喊“刺客”是几个浑厚的男声,混着胸膛中的气息。而那声喊“小心”清越,不是别人,却是陶笛儿。
陶笛儿看着那冲着男子而去的刀,心中不自觉的替他捏了把汗。
那男子琥珀色的眸子对陶笛儿一笑,身后像是长眼一般,腰中宝剑出鞘,将那刀刃挡开。
陶笛儿刚想松口气,却突然看到从轿子的门檐突然射出两截银光。她瞪圆眼睛看着那男子足下一蹬,身子好像是穿叶的燕子,惊险的躲过那暗器,轻巧落地。
陶笛儿看着咋舌,手中抱着的苹果不知何时已经扔在一旁。
“笛儿,跟我走!”男子琥珀色眼睛有几分焦急,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听从。然而陶笛儿想握上去时,却发现身前出现了一只如玉雕琢的手,挡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那擎着乐器的手匀亭白皙,修长有力如同白玉雕琢,姿势写意。
陶笛儿不由偏头看去,此刻却是真真的被震住了。
暗红色长衣的男子风雅如画,立如松雪。
洇纹长衫随风而摆,一双凤眸细长,淡如风雪初霁,盯着来人。七分慵懒中三分锋芒,恰到好处。
请注意,关键的是:红衣。
唐门卷 第二章 初进唐门
欣赏美色中的陶笛儿只见红衣那男子手臂轻轻一动,姿势说不出的好看。她还没看清怎样,眼前就突然一红,却是已经被对方盖上了那块该死的喜帕。等她手忙脚乱的将那东西扯下来的时候,不由整个人愣住。
只见那青衣男子脖子上正横着一弯似冰似水的薄刃,有如水光。
“侄媳妇儿,这可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该看的。”红衣男子叹息一声,陶笛儿一下子被对方那句“妇道人家”打击到渣。
“小叔叔?!”陶笛儿听到了自己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乖,知道叫人了。”陶笛儿见那红衣男子一笑,像是小时候后山上的桃花飘飞,本来郁闷的小脑袋顿时昏沉。她眼睛无意瞟过,只见那被制住后却一直看着自己的那个文艺青年僵硬的将头转向另一侧。陶笛儿蓦地心里一疼,却不知道原因。
“楚公子,听闻你与叶家小姐好事将成,夜陵还要道一句恭喜。眼下公子身体抱恙,是否要让我派人相送?”
楚公子?陶笛儿反复念着,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放肆!你如今内力被封还想带走人,是不要命了,还是欺负我们唐门无人!”
青衫男子没说话,只直直看着陶笛儿,那修长手指间似乎有什么物事,握得很紧。
“我看你是欺我门下无人才对!”语气不佳声音传来,看着眼前“冲天而降”的老者,陶笛儿嘴巴张大,疑惑的眨眨眼睛。心说莫非这就是武林高手来了?
苍老的身影,瘦削干瘪,逆着光站着。然而骨架修展,仔细看去还能看出年轻时高挺的身材。
老。瘦。酒鬼。
此刻,老者花白的寿眉下,老脸上一副醉陶陶的满意表情,沧桑的老脸上红红的,显然是刚喝完酒。
“那个,都是认识的,咱们和平解决好不好?”陶笛儿颤颤巍巍道,已经看出了点门道。
她刚说完,就被老者瞪了一眼。
“女娃娃懂个屁,这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老者骂着,步伐歪歪邪邪间,却是无比的迅速,瞬间已经来至唐夜陵两人面前。
见老者招至,唐夜陵脚步后错半步而后手臂一格,轻巧的挡开。陶笛儿眼睛未眨,然而两人却已经交手十余招。
那老者赞叹的“咦”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是进招。两人招式精妙多变,让人目不暇接,看得陶笛儿神驰目眩。
“衡前辈。”唐夜陵颔首为礼,好像刚刚对方并未从自己手上抢人。
衡雁林眼皮一抬没搭理他,手指轻轻搭在自家徒弟脉门上。刚刚两人交手之间,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但一时打得尽兴,气力还是波及到他。一探之下,只觉得对方体内气息翻滚,不由着急着为其催放内力。然而未想到自家徒儿体内本已凌乱的气息却越发强悍起来,那撕裂般的力道让男子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一口血喷了出来。
衡雁林打开看来,不由脸上一沉。那系着彩线的小葫芦,看得他更加怒火万丈。
“什么破东西!”抓过来向着陶笛儿就扔去,白光一闪,陶笛儿只听得破风之声。她本来就呆呆看着,此刻更是僵硬着手脚不知道如何反应。
然而身上一轻,却是被旁边的唐夜陵揽住,向旁侧了半米有余。那男子眼神电光若雪,手中握着那打来的暗器,并不言语。
两厢贴近间,陶笛儿可以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幽远的茶香,冲淡自己刚刚那如同电影慢放般的清晰恐惧。而她自己的手,正放在对方胸膛左侧,感觉到那一份强有力的心跳,沉稳淡定,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衡雁林看到陶笛儿傻呆呆站着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冷静间想到对方不会武功的女子,不由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个葫芦,他是从哪儿来的?”陶笛儿茫然的声音,让老者动作一顿,眼中不禁闪过疑惑,然而他感到肩上靠着的徒儿似乎呼吸渐弱,再也不敢耽搁。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告辞。”陶笛儿看到老者的表情一瞬间突然十分郑重,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人却已经只剩下残影一痕了。
***
那地面未烧完全的纸,像是断翅的白蝶。一行红色踏过,渺然无痕。唐夜陵回视了那二人残影逝去之处,澈然的眼中疑惑一闪而过。脚下行着,突然碰到一物,他低头看去,却是一个啃了几口的苹果,不由失笑。
“怎么了?”听着那清澈的声音,陶笛儿看见从那窗边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精致如玉刻般,搭在陶笛儿手腕上。
一股暖流,从腕处传入,缓缓流往疼得磨人的大脑,让陶笛儿心底患得患失的感觉慢慢泯然。
窗上的帘子不时被风吹动,陶笛儿可以看到外面那人俊美无铸的侧脸,恍若天人。心中某一处小小的一动,快速的好像没有。
虽然知道自己架空到了相当于唐朝中期的武侠时空,但陶笛儿还是有几分奇怪的。这迎亲的不应该是新郎吗?
“这蜀地的传统是至亲祀乐迎亲,新郎在本家迎人。笛儿不知道?”慵懒淡然的声音传进来,那一句“笛儿”叫得陶笛儿没出息的弯了弯眼睛。然而再缓过神儿来后,陶笛儿不由惊了一身冷汗。话说刚刚自己把心里想的问出来了?
唐夜陵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姑娘用力拍了下自己脑袋,嘴巴抿得死死的,好像是不再说话的样子,不由淡笑了一下。
众人此后一路无话,待到傍晚时分,终于进入了唐家堡境内。陶笛儿看着多年来人工的瘴气林打开,那大气幽深、抱山而建的建筑即在眼前,吸了口气。
而唐家堡内,则是宾客满庭。那红色的帷幔从正厅一直铺散开来,如同流水,一直熨帖到那眼睛看不到之处。唐家向来不与外界相扰,却独霸蜀中,百年如是。此刻众人深处堡中,才明白这其中乾坤日月。那湖亭楼榭,假山兰草,无一不是巧夺天工。
当真很难想象这美景之中,却有着闻名天下的机关毒药。众人进了唐府后,皆是心照不宣的在堂前宴饮,倒是让暗中巡视的唐门暗卫很是没有成就感。
堂前是众位唐门俊彦,身着蜀锦,斜跨着鹿皮箭筒,谈笑言语,与一向眼高于顶的唐门形象颇不相符。然也有心思细微的人,发现他们眸中的疏离,但也只道唐家弟子,如应如此。
待到喜姑小声提点陶笛儿把喜帕盖好时,她手中的苹果还剩下三分之一。好在只要角度拿捏妥当,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陶笛儿感到脚下微微一震,知道是轿子落了地,同时随着落下的还有她自己没出息的一颗心。
陶笛儿心中哀嚎,十指用力交叉在一起,听着外面喧闹,只觉得大脑慢慢格式化。
老天,为什么要让她一醒来就穿越到一个已经坐上花轿的人身上?她不聪明不机智,性格闷骚又爱吐槽,这样的重任怎么能交给她!
她脑袋乱乱的,口干舌燥的比当初高考结束,去银行贷助学金还紧张。
唐门卷 第三章 乌龙喜事
唐府的喜宴酒席之上,佳肴美食。俏婢乖奴笑语嫣然,左右逢源,宾主尽欢。
门口,迎亲的众位簇拥着一个红衣少年,站在廊口,见花轿落下,不由大声起哄起来。
“涵儿,快点射啊!就往轿子那儿就可以!”略带粗犷的声音响起。
“快点吧。”那粗犷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可是个头啊!”唐三爷脾气火爆,着急得像是自己娶不到媳妇儿,张嘴急吼吼的骂道:“你小子还是不是唐家人!射啊射啊!”
轿内的陶笛儿本来还想着射轿门仪式应该是清朝开始的,听到对方一句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小脸一红,暗自检讨自己是不是太不纯洁了?
突然间,陶笛儿感到肩膀上剧烈一疼,被那力度震得眼前黑了一下。左手反射般去按那痛处,却感到一股暖暖的液体晕染而出,疼得更甚。那液体味道熟悉,混着今世身上的药香,腥甜味道淡了几分。片刻之后,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才真正席卷全身,让陶笛儿冷汗直流。
手指感触之处,金属触感,却入手生温,显然是刚刚被射箭之人握暖的。
此刻,轿外众人也是集体傻了眼。事实证明,无论是少林寺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还是从小摸爬滚打的武林龙套,吃惊的样子其实都是张大嘴巴,两眼呆滞。
唐若涵疑惑的将头摆向一侧,问道:“三叔,不是你让我射的吗?”
陶笛儿在轿中听着皱眉。这个男人着实可恶,人家结婚要钱要色,他是要命!就算是不喜欢自己也不用下这样的狠手吧?
还是说老天爷让自己到这儿来走的是宅斗路线?陶笛儿乱七八糟想着,双拳无意识的攥紧,刚刚那点踏踏实实当米虫的幼稚想法早已烟消云散,马上把自己这张饭票马上划到了头号敌人的境地。
“可唐门暗器从不走空,这是您和小叔叔教我的啊?”少年从阴暗处越出一步。
“涵儿,赶快看看你娘子。”唐三毕竟是见过阵仗的,马上反应上来。
轿外,一脸无知的唐若涵正要掀轿帘,却被刚刚缓过劲儿来的喜姑拦住。
喜姑擦了把汗,心说这辈子可算是开了眼了,强笑道:“哎哎,我说少爷,您应该先踢一下轿门。”
“踢轿门?”唐若涵迷惑,随即笑了,看得众人又是一呆。“还真有趣。”
唐若涵踏着锦靴的脚抬起,旁边的唐三爷已觉不妥,忙出声喝道:“涵儿,轻点!”然而话音未落,那轿子已经向后飞去。
此时,一道暗红影从身后飞身而出。白玉雕刻般的手指抓向那轿子,另一只手在那欲散开的轿子上方古怪的拍了三下。
轿子平平滑动了三尺而停。
众人定睛看去,那扶着轿身之人正是刚刚从内堂出来的唐夜陵。
轿中陶笛儿此刻还被刚刚那两股子古怪的力量压得眼前漆黑,肩头流血更猛。她已经开始有些小迷糊了,耳朵中嗡嗡的,只听见外面有个苍老的女声似乎说了什么。随即,轿帘就被人掀起了。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然而一股清香的栗子花味道却传入鼻息。是那个混蛋?
“奶奶,我喜欢她。”一心想“咆哮马”以表示心中愤怒的陶笛儿,被这个意外的“表白”华丽丽的砸昏了。
而轿外少年则是笑意纯然,宛若清澈见底的溪池,有些脸红的对着堂上的老妇人笑了下。那刚刚从内堂出来主持乱局的老夫人听他这么说也是微带笑意,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将嘴角压回平处。
“你能不能先帮我把伤治治?”盖着喜帕,陶笛儿只能低头看自己微微露出的鞋面,还震撼在对方那句“喜欢”。
“你做了什么?”陶笛儿警惕。
“给你下毒。”大堂内整齐的吸气声,混着陶笛儿气急败坏的骂声。
“你妹!”陶笛儿正想继续骂,却被什么东西打在了身上,点了哑穴。
陶笛儿郁闷间感觉到那说话的人一只手轻柔的按在自己伤口旁某处,另一只手轻轻一扭一拔又是一带,那几乎对穿的袖箭就已经被拔出来了。
陶笛儿听对方哄小孩似的声音,晕晕乎乎的将对方给的药丸吞了进去。本以为古代的药丸都是清苦的,没想到这一颗却甜甜的,像是麦芽糖的味道。所以当对方问自己好不好吃时,陶笛儿下意识点了点头。
唐若涵显然是很高兴,献宝似的说:“为夫改日再配给娘子吃就是了。”两人说得寻常,众人也就当是这药丸只是寻常之物。唯有唐门中人心中知晓这药丸的价值,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好了,娘子。我们该入洞房了。”似乎是老天还要继续考验唐门弟子的抗打击力,众人见他不懂规矩,不由哄笑。
陶笛儿还没反应过来那句“洞房”是什么意思,突然觉得还带着血的左手被一只冰凉有力的手牵起。呆愣间,就由着对方将自己从轿中拽出来。
宴席中所请之人,不少都是江湖中的粗莽汉子,此刻听少年着急着洞房,不由都笑着起哄。然而唐若涵皱眉环视,澄然却有黯淡的眼眸有些不耐,扫过之处,皆安静下来。
“涵儿,听喜娘的吩咐。”老太太的话就好比是最高行动指南,陶笛儿只觉得手上一紧,就被对方牵着向正前方的火盆走去。
背景活跃,众人谈笑的声音传来,陶笛儿却好像和自己无关。短短几步,似乎走了几年。
唐门卷 第四章 两人拜堂
大堂上,红衣少年手牵着那少女,缓缓而行。
这就是自己的婚礼?陶笛儿迷迷糊糊下意识将那手反握得紧紧的,已经忘记了刚刚指天画地的发誓与对方势不两立。她错觉间感觉对方似乎是僵了一下,随即安抚般轻轻回握了自己一下,心中不知为何平定了些。
两人被牵引到某个位置定住,被转向堂外方向,一拜。陶笛儿想转头去看对方,但却只能勉强看到对方半截的红衣,配着一块腰间白玉的团形玉佩。
众人见去,少年红衣似血,衬得面如骄阳,立如松雪。而女子墨发垂腰,虽不见面容,但身段间自带得一番风雪的灵气,不由点头赞上一句。
待新人已经进了内堂,席间顿时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众人很有默契的装作没看到刚才的种种乌龙,可谁都清楚,出了这唐家堡的门,明天一觉醒来,天下人都会知道今夜唐家的盛况。
“这位道长酒醉失态,唐府理应照顾一二。”冷冰冰的话,众人看去,却是一冰骨玉肌的少年,与刚刚那新郎倌相貌有两三分相似,却加了分冷峻,整个人态度极为孤傲,看起来比唐若涵老成些,正是唐家二少爷唐若凡。
“是,二少爷。”那玄衣男子点头,将那贼眼睛叽里咕噜转的牛鼻子从身后廊厢携了出去。众人心有戚戚对视一眼,识趣的继续享受佳肴珍馐。
唐若凡细长凤眸扫过同桌众人,面无表情道:“多谢各位赏光家兄婚宴,还请尽兴。”喜气洋洋的话配上那面无表情的寒气脸,别扭得很,若是陶笛儿在,估计能笑出来。而众人却只能喃喃称是,心中暗暗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那么命犯太极,非要来这惊险万分的唐家堡!
***
傻乎乎坐在千工床上,陶笛儿仔细摸了摸胳膊,有点凉,已经不疼了。眼前还是红暗的,手中的那个被啃过的苹果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眼下手中抱了个更圆的。这回这喜姑是打死了也不让她将喜帕揭下来了,只说她破了规矩,让她个“金牌喜娘”脸上无光。陶笛儿也远没有了和她争论的兴致,只想着那只人皮蝎子诡异莫名的行动。
刚刚牵手的一刻,陶笛儿并未感觉到恶意,甚至还能从那充满安慰的一握中感到点点善意。但自己胳膊上的箭伤是怎么回事?
一个心智正常之人若非故意,怎么会在结婚当日射伤自己妻子?陶笛儿自认感觉不迟钝,但此刻对这个人,她却看不清楚。
“喜姑,少夫人怎么一直抖啊?”屋内,宝唯杏眸迷惑,看着那抱着苹果微微颤着的手,有些担心。
过了一会儿,陶笛儿感到有人走近,似乎是有人打量自己,却不让人讨厌。
“少夫人,我叫宝唯,是少爷院里的大丫鬟。”小姑娘声音脆脆的,像是刚打下来的脆枣,又甜又清。陶笛儿想打声招呼,却碍于被点了哑穴,只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心里将那个暗算自己的混蛋鄙视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宝唯见自家少夫人腼腆点头,不禁一吐丁香小舌。看来自己这位新主子如同传闻一般,性格文静,不是个难缠的主儿,心下也是替少爷高兴。
“少夫人,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少爷就过来了。”趁着喜姑出去张望之际,宝唯将荷包里的饴糖捡了两块极漂亮的,塞进陶笛儿手中。
陶笛儿低头一看,是两块糖,上面挂着白霜,却透着香甜。她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极不喜欢吃甜食,但此刻却被对方说得真有些饿了,含了一块。
“好吃吗?”听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稚拙澄净如同孩子一般,陶笛儿不禁莞尔,点了点头。小耳朵一动,只听门帘声响,一个极轻微舒缓的脚步声传来。
洞、房。
“少爷,你怎么才来?”宝唯插腰气势汹汹的问道。
内屋,床上坐着的陶笛儿紧张得狠狠啃了口苹果。室外,唐若涵无辜的面对掐腰责问的小宝唯,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娘子在这里?”
“不在这里在哪里?这儿是少爷的院子啊,新房自然是在这里。”宝唯一脸不相信,左右嗅嗅,发现自家少爷没有旁系少爷们身上的那股子辣辣的酒味儿,才缓和些神色。
“可不是说入洞房吗?我以为是堡西边山腰的那个山洞。”唐若涵表情很委屈,心想自己满心欢喜去了后山,山上山下找了个遍,除了小白小花小紫小绿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但此刻见宝唯一脸怒色,只得点头道:“我知道错了。”
“错了别对我说,要向少夫人说。”宝唯推着自家少爷,进了内屋。已经被两人对话惊傻了的喜姑,半天反应上来,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差点又背过气去。
只见那唐家的俊少爷对着床上红衣少女的方向一揖,话音澄澈如同以前在杨家千金成亲时看到的那块连城古璧,道:“娘子,我错了。”陶笛儿听他声音离得近了,下意识就蹦了起来。小脑袋“当”一声磕在那床牙上,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感到头顶有一只手柔柔的帮自己按着,那份温柔是自己两世以来也未感受过的,不由傻愣愣呆住。脑袋此刻竟能丝毫不差的体会对方的动作的小心,慢慢不疼了。
陶笛儿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这个人,莫非是真傻?
自己,嫁给了一个真傻子。而刚刚的多次受伤,却只是自己悲催人生的一个情理之中的误会,与人无忧。
唐门卷 第五章 母狼绵羊
红烛摇曳,鸾被锦缎,正是好时。
少女肤质清透如同如同陶瓷一般白皙,透着一股病态。纤眉倦怠,似乎正在疑惑什么。睫毛静静如扇羽翕动,菱形的唇微微翘起,好像随时都会笑一般。然而右侧额角上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印,竟是将那精致的五官打乱了七七八八。
宝唯看去,不由惋惜“啧”了一声。
澄净精致的少年,华丽似锦的大红缎衣,墨发及腰,软软的,如一鞠春水。鼻梁高挺,羽扇般的睫毛,薄唇红润似血。唐家男子特有的细长凤眼,虽然还带着少年的圆润之意,但却如同耀然的骄阳,让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少年的陶笛儿不由擦了把不存在的口水。
烛光下,那一双灰色眸子直直看着自己,陶笛儿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奇怪对方毫无反应,甚至眼珠不动一轮。好奇之下,她身子微微靠前,仔细望入对方眸中。这时,陶笛儿才发现那暗灰的瞳孔竟然没有聚焦,原来是双目失明。
陶笛儿皱了皱鼻子,发现眼下两人一个目不能视,一个口不能言,标准的盲婚哑嫁,不由苦笑。
这个时候,喜姑开始招呼合卺酒。红烛照耀下,少女迷糊间迁就着少年的动作,笨拙的接了杯子,喝了一口。那酒甜甜清清的,明显不是前世喝过的北方烈酒。两人动作如同一对交颈的鸳鸯,直把在场的宝唯和喜姑看痴了。
“然后呢?”等候半天,听不到众人声音,唐若涵不由皱眉问道。
喜姑被他一催促,才反应过来自己愣神儿了,心中暗暗道了声惭愧。但想起刚刚那情景之唯美,心中也是感慨,忙招呼道:“来来,宝姑娘,将饺子拿来。”
她捡着其中一个塞进陶笛儿嘴里,笑眯眯道:“少夫人,生不生?”
陶笛儿只觉得被一个半生不熟的饺子恶心的要命,又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当下小脸都憋红了,只得狠命点头。喜姑两人看去,却道她是害羞的脸红了,当下咯咯笑了起来,心照不宣的看着陶笛儿的腹部,异口同声道:“祝少爷少夫人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陶笛儿看着对方“猥琐”的笑,怀疑的眼光跟着对方盯到了自己的肚子,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生不生”是什么意思!这帮闷骚的古人,那样子“饥渴”的眼神像是让自己生上十个八个似的。话说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一时的纵意给后世子孙带来多大麻烦?看来自己有必要刷几条标语在唐家堡墙上。她正琢磨着是“唐门怎样才能强,少生孩子多下毒”比较贴近实际,还是“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比较有气势,却感到似乎头发被摆弄了下。
再抬头时,她发现刚刚那两个“如饥似渴”盯着自己的女人已经不知何时出去了,而坐在自己旁边的,正是一脸懵懂表情的唐若涵。将两人缠着的发尾解开,陶笛儿心中小猫挠心。美色当前,早就忘了刚刚在喜轿上信誓旦旦要报一箭之仇的事情。
陶笛儿一抬头,看到对方那张天人般的脸,就虚弱的哼了声,就有没受伤的那只爪子就捂住了鼻子,迷迷糊糊想,莫非自己这次穿来的目的是正太养成?
白玉雕琢般细长匀称的手指从笛儿光洁的额头划过,很凉。
“娘子,你很热吗?”唐若涵手指停留在陶笛儿玫瑰肤色的脸颊上,有些疑惑。陶笛儿大窘,略带张皇的摆脱对方的手。但随即反应过来,话说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蹦跶了20年的老母狼,今天居然被这么个古代本土小绵羊给调戏了?
陶笛儿一愣,怀疑中上下打量着小绵羊,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勾引?右手却不自觉就被对方指引着,指尖触及那一份寒玉般的美好。
此刻,屋内静静的,可以听得到红烛劈啪。
耳鬓厮磨,本是最暧mei的小动作。缺根筋的伪母狼似乎都没有觉察到。陶笛儿小耳朵被对方说话的热气一灼,痒痒的,不由咧嘴乐了一下。
“对了,娘子,我还没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呢。”唐若涵突然想起一事,将陶笛儿从怀里放了下来。
陶笛儿疑惑着,就见对方献宝一样,话语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讨好,将手上的东西捧过来。
陶笛儿接着烛光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猫一样炸起毛来。
只见缠绕在唐若涵白玉般手指上的,赫然是一直细小如同金线的小蛇,长约两寸,头部上方是银色的,正幽幽的盯着自己,吐着信子。
唐若涵看不到对方惊恐的眼神,继续道:“娘子,这是小金,你别看他小啊,他可是和我同岁的。娘子,你摸摸它,以后它也是你朋友了。”唐若涵捧着手中的小蛇,向对方手里送去。陶笛儿瞪圆眼睛,只看那面目可怖的小蛇冲着自己一吐信子,冷溺的身子已经接触到自己僵在原地的手腕。
“死傻子,你给我滚!”
陶笛儿狠狠吸了口气,心有戚戚的看了一眼手臂上包扎的布,绷着脸心说自己一定不能心软。如果下定决心要调教绵羊,那第一天就要让他知道母狼是不好惹的。否则下一次再拿出什么蜘蛛蜈蚣的,还不得吓死自己?
陶笛儿听着那好像被抛弃了的委屈声音,再也绷不住了。她叹口气,很没骨气的说了句下不为例,便别扭的将头扭过去,心中那点怒火已经淡了。
其实这傻了的总比坏了的好,起码她不用牵扯精力来讨丈夫欢心,也不用担心什么小三儿小四儿的,做人还是要知足才能常乐。她这个性格能够处理好以后的状况已经是不错了,还能奢望个什么?
“你的眼睛看不见怎么还能知道我做了什么动作?”想起对方刚刚也曾替自己疗伤,动作精准,陶笛儿有些冒傻气。
“我自然能感觉到,不信娘子可以试试。”唐若涵听对方问起,顿时又笑逐颜开。陶笛儿也是玩心大起,左手悄悄伸出一个手指,然后飞快的握成一个拳头。
“娘子刚刚可是伸了食指,然后握拳?”
拍了拍对方的头,陶笛儿正想一个回车将情节直接跳跃到第二天早上,对方却突然说了句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话。
“娘子,你不喜欢小金,那我介绍小白小花小紫给你认识?”

  0/49  下一頁 txt下載

收藏

相關推薦

清純唯美圖片大全

字典網 - 試題庫 - 元問答 - 简体 - 頂部

Copyright © cnj8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