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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寵妻(作者:魚又).txt

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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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宠妻
作者:鱼又
文案
镇国将军的嫡女,嫁到皇宫做了太子妃,风光荣华,人人艳羡。谁晓得,皇帝老窝忽然被人给端了,跟太子一起跑路又被追兵堵了
没辙,宁死不屈的容华只好一簪子结果自己。
谁想到老天居然让她重新活过来,还遇到上辈子的叛军首领沈鉴,提着万贯家财来求娶她过门!
她日夜想着怎么结果他的性命,让他没机会害人
他日夜想着怎么讨好他的娘子,让她别总冷着脸
这就是个腹黑高富帅宠妻成魔的甜宠故事
作者温馨提醒:
1.别名《讨老婆欢心的一百零一种招式》
2.女主肤白胸大腿长颜值MAX,男主奸诈狡猾疼老婆!
3.没羞没臊的夫妻日常,甜宠文,观者慎入,不喜点叉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主角:姜容华,沈鉴 ┃ 配角:姜烨,良褚,殷远
第一章:逃亡
寒风冷厉,姜容华躲在车厢里,头歪着斜靠在枕头上,面色仓惶惨白,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
“太子妃,吃点东西吧,咱们不晓得还得赶多久的路程,若是来了追兵,有力气跑也是好的。”身边王嬷嬷一脸心疼地瞧着姜容华,这几天几夜忙着赶路都没怎么能好好睡上一觉,且太子妃还没胃口吃得少,整天都白着一张脸,她是真怕太子妃身子会受不住。
姜容华敛唇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她垂着头,伸出手撩了撩窗帘一角,眸光里藏着无名的恐惧。
王嬷嬷看她这样子,心里很不好受,不免怨怪起太子殿下来,太子妃孤零无助,太子还和他的侧妃在一个马车里恩爱,也不顾太子妃的感受,王嬷嬷忍不住面上愤然,气声道:“娘娘,您可得撑住啊,不能叫那小贱人得了逞,等援兵来了,咱们挨过这一遭,回头再收拾那狐媚东西去!”
姜容华凄楚一笑,不作言语。
他还晓得关心自个么?从三年前这位侧妃入了宫,她这太子妃,越发成了隐形人似没了存在,他许早就不往她宫里头走了,莺莺燕燕她看过许多,早不在乎。
想至此处,姜容华心里一阵惶然,听说叛贼是个土匪蛮子,极是粗蛮凶暴,拢聚了一帮人,一路扫荡各州各县,突然间京城就不稳了,她一直身居宅院,不晓得外头这些绕七绕八的事,都是等同亲人般的王嬷嬷同她说的。
王嬷嬷侃侃而谈当今皇上如何搜刮民财,并大肆建筑剥削百姓的劳力,还定制各种方圆规矩,使得天下民不聊生,说是早有人想要反了。
那时候太子殿下已是疏离冷落了姜容华,王嬷嬷心头愤愤,总与她说这些事嘲笑如今这破烂不堪的朝廷,回想她与男女一事上较为羞涩腼腆,当初还争取了几回往宁桓宫跑,想给殷远送她亲生做的吃食,想同殷远相处,可一入殿内就瞧着他身边嫣红环绕,几次下来,姜容华算是看得透彻了,不再做那些无用功。
便这样他过他的,她过她的,反还安顺舒心。
唯独跟着她入宫的王嬷嬷和怜芝都为她打抱不平,斥责殷远的无情,后头听得多了,容华也会搀上几句,说起那刚冒出头的叛贼头领沈鉴还是出自她的家乡建安县。而那时容华没觉得这人能造出多大的势头,不想短短半年,这天下大半的璧山已被沈鉴给收入囊中。
想着想着,她越发觉着身心倦怠,刚想合上眼小睡半会,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震天动地,惊得马儿不安地踢动蹄子,连着车厢都不稳地摇晃了几下。
姜容华脸色大变,她蓦然起身,面上已是显然写着三个字:出事了!
追兵追上来了!心中悚然掠过一个声音,姜容华倏尔掀开了窗帘,就看到路口黑压压一群人马已堵住他们的去路,这批人也不晓得从哪里四面八方的都冒了出来,穿过广袤的峻岭山峰,将生路死死限住。
姜容华想要下车,王嬷嬷却是拦住她,高声喊道:“娘娘!别!”
果然!姜容华在心底喊了一声,浑身瑟瑟发抖,他们真的被追上了,还被包围在这个狭窄的山谷中央,她的腿脚不受控制的发颤,眸光看到一边的王嬷嬷,同样是目露惊恐。
姜容华浑身发软,勉强起身。
王嬷嬷撩起车帘,姜容华从里边冒出头来,前头马车里的人也陆续下车,她抬头就瞧见侧妃梁氏柔弱地依偎在殷远怀里,瑟瑟发抖,她的心头没由来一痛,旋即又别过眼去眺望远方。
那山路口被乌压压的铁骑军马牢牢堵住,宛若铜墙铁壁,怕连只蚊子都飞不出来。而领头的人骑在黑鬃骏马上,眉眼模糊不清,却又似有一片冷幽幽的寒意从很远的地方传到姜容华心底。
她从未身处过这样的境地,一时恍惚,身子发虚,挨着王嬷嬷走到殷远旁侧,殷远看了她一眼,多年的夫妻,如今陷入到这生死之际,眼神也比寻常要柔和了,然姜容华却是冷然看了眼殷远,便撇过脸。
这时候刚才呼喊的人夹着马往前了几步,是个粗莽的野夫形象,挑着眉在姜容华和梁氏等几名女眷身上绕了一圈,遂即狂浪地笑了几声:“太子殿下这后院的几位夫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美,这么着吧,太子殿下把这几位夫人送给咱们寨主当妾来,服侍的好了,您这条命咱也就不要了,如何?”
殷远怕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一瞬间脸色大变,生出一种铁青色的冷意,然而迫于这种被围堵的境地,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他的这些伶仃人马都绝不是面前这群蛮人的对手。
“闭嘴!”殷远嚎了一声,回身双眸赤红地瞪着王嬷嬷。
姜容华看他这副表情,显然是要为了自己的生存把她们当货物给卖了!胸口剧痛,倒吸一口气软软地瘫倒在王嬷嬷怀里,眼神冷漠而带着恨意,低声道:“殷远,你真叫人瞧不起!”
话音一落,殷远就抬起手来,想是要一巴掌呼在她面上,姜容华在这种情势下,已是抱着将死之心,再不给殷远面子,梗着脖子叫道:“你打!你也就剩这个本事!”
殷远看她一张冷如霜的脸孔,眼神尖利,好似要看穿了他,手下一滞,姜容华已是冷哼一声,殷远一副不想和她纠缠的样子,扭过头带着讨好的笑脸。
梁氏也是愣住了,惨白着脸,恐惧地望着殷远。
那边粗蛮汉子瞧了这一幕,不由地大笑起来,侧头大喊了一句:“沈二爷,这缩头皇帝的龟儿子真是个十足废物!”顿了一下,又笑起来,“不过他几位夫人确实个个美娇娘,你瞧着怎样!”
从后头摇晃着黑鬃骏马慢腾腾来到粗蛮汉子的身边,走近些距离,姜容华抖着身子,瞧见沈鉴挑着唇,年轻俊美的脸庞一点都不像是带头领兵的叛贼首领,反倒似一位幕僚。
沈鉴口中的老刘子叫刘蛮,人如其名,听了沈鉴的话,刘蛮粗犷的脸上涌起一阵张狂的笑,他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走到殷远跟前,而殷远的人根本一个都不敢动。
殷远连喊都没能喊一声,刘蛮就倏尔抽刀,寒芒一掠,血就从殷远脖子里溅出来。
梁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几个妇孺均吓得瘫软倒地,而姜容华还强撑着,王嬷嬷搀着她的胳膊,是为数不多还立着不倒的几个。
没会儿,殷远就轰然倒地咽了气。
刘蛮看殷远死了,冷嗤一声,满面不屑地提着一把带血的刀走了过来。
刘蛮往前了一步,瞧着姜容华唇瓣泛白,如冰霜般的眉目犹似雪莲,身段纤柔细瘦,如扶柳动人,他是个粗人,未曾见过这般美人,还恁得倔强不屈,刘蛮心上一荡,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她急喘了一声,猛地往后一退,这时候沈鉴骑着鬃马缓缓过来,笑望着刘蛮,忽然翻身跳下来。
姜容华眸光划过一丝惊色,眼神空空的。
她生于将门,骨子里不同与普通娇女,有一股犟气,如今沦落到这田地,若真个叫父亲天上有知成了叛贼的奴隶,她届时死了还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泪雾一层层渐渐漫上,像是涨起的潮水即将把她淹没。
可姜容华还是忍住了。
无边绝望之际,心底里骤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抬起头看向沈鉴,男人的表情带着一丝思索与玩味,似乎对她这个即将成为俘虏的女人略感兴趣。
姜容华撇了下唇,戚戚一笑。
沈鉴定睛凝视着她,瞧了半晌,便扭过头淡淡地同刘蛮道:“把人都带回去吧。”说罢,刚转身要上马,却听到身侧的刘蛮喝地一声大叫。
沈鉴猛地转头,就看到姜容华攥着的玉簪子连根没入心口,竟是谁都没察觉到她会有此举措。等察觉时,那纤柔的身子一晃,已是倒了下来。
王嬷嬷一声嚎哭,扑了上来。
“娘娘!娘娘!”
她扶着王嬷嬷的肩膀,气息奄奄地仰着下颚,望着惊呆的刘蛮和沈鉴,怆然低笑,这一路来虚得不成样,最后一点气力就用在自刎上头,姜容华庆幸自己刺得深,是绝对救不活了。
她看不懂他这副表情,她只晓得自个快死了。
姜容华伏在王嬷嬷怀里,听着王嬷嬷恸绝的哭号,意识点点流逝,沈鉴像是气极了,伸出手来,抖着捧住了容华虚软渐冷的身子,王嬷嬷想要推开沈鉴,刘蛮眼疾把王嬷嬷给拽开了。
沈鉴将还剩一丝气息的容华搂在怀里,她嘴边流着血,嘴角却是释然痛快地笑着,姜容华只觉所有的痛与苦正在慢慢远离了她,唯有抱着她的男人那一点体温还在暖着她渐冷的身躯。
她艰难地抬头,看到沈鉴的一双眸子。
第二章:重生
外头声响喧嚷,下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听在她的耳朵里像是隔着一道墙,有点朦胧模糊。直到门扉打开发出轻响,一个脚步声靠近她,带着柔软的语腔在耳边响起:“大小姐,怎么还睡着懒觉呢,该醒来了。”
懒觉?她拧着眉,自己不是死了么?那簪子刺入心口,她是用了全力的,绝不可能存活。姜容华想到这,只觉得心脏的地方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王嬷嬷的声音。
她低吟一声,闭着的眼缓缓掀开,浑身的疲乏叫她很想继续趴在柔软丝滑的棉褥上,可心底却有个惊疑不定的声音在提醒她,她是死了的,怎么毫无事情的躺在床上?
王妈妈见她醒了,便无奈地摇头,柔声笑道:“大小姐也真是顽过了头,昨日骑马骑了一整日,怨不得浑身酸累,明日皇宫里就要派人来接您入宫,您还跟着大公子去外头顽,也着实是不像话。”她说着,却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住她的胳膊,姜容华这会子听了王嬷嬷一番话,总算是魂归体内,双眸猛然睁开,透出一抹震愕。
幸而王妈妈及时上前来扶住她,一声惊呼,又紧忙含住,此刻王妈妈也被她这副怪态给吓住:“大小姐,您这究竟是怎么了,您别吓妈妈啊!”
王妈妈一听,当即揪起了心,忙停住脚步,一脸心疼地回到姜容华身旁。
王妈妈不晓得大小姐是怎么了,而姜容华心底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再是愚笨,也反应过来自个没死,还回到了从前,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本来她也是不愿信的,可真真落在自己身上时,姜容华却万分庆幸感恩。
她汲取着王妈妈身上的温度,好像把她身子里的冷与寒一点点暖起来,镜中的模样与王妈妈所说的话让姜容华明白自己是回到了哪一年,而一想到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就止不住身体寒颤。
如今她获得老天爷的眷顾,让她重活一世,姜容华明白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过了半晌,姜容华调顺好心态,从王妈妈肩上抬起头,身子还有点乏,按着王妈妈的话,怕是她昨日和大哥骑马太疯了些。一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骑马,还能和大哥见面,还呆在将军府里当她无拘无束的大小姐,姜容华觉得连空气都好闻了许多,她深吸气,面上绽开了一丝笑,由衷的喜悦。
她重生了!真的重生了!她有了新的生命!
王妈妈看大小姐恢复了正常,心下对她刚才的模样还心有悸悸,怕她再生出什么异常,便忙应下来:“好好好,您再睡会儿,妈妈去叫下人准备早膳,过会妈妈再来叫您。”
王妈妈说罢就转身离开房内,踏出门槛后顺手稍上门,屋内一下就剩她一个,姜容华从床边起身,她此刻还觉得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她还是觉得有一丝的梦幻。
她走到镜台前瞧着镜中人影,比她死时要年轻五岁,她十三岁入的宫,死时正是十八,年华盛好却不慎落到那般境地,想起来姜容华的心头就滋生出一股恨意来。
别人都说她嫁得好,堂堂的太子妃,荣华富贵手到擒来,可谁晓得殷远是怎么对待她的?父亲精忠报国,一生献给朝廷,他的女儿也是忠于皇家的,最终却被这个皇家所害,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感受过那样钻心裂肺的痛楚,她不会再愚孝听从父亲所言,嫁给殷远那个冷酷无情的窝囊小人!
她坐在木椅上,镜中的豆蔻少女显得青涩美好,眉眼里带着不知事的天真,是那样纯粹的年纪。眸光微微一变,眼神里融上些许冷然的恨意,少女的气息顿时不复存在。
按着王妈妈的话,明日皇宫里就要派人来接她入宫,时辰紧迫,她是断断不能犹豫了。适才将王妈妈撇开,姜容华就已在心中打起她的小算盘,怎样才能不嫁入皇宫,还不得罪他们?
时间不多,容不得多想,姜容华脑子飞快地转着,陡然掠过一个念头,她盯着镜中人的脸,眉目无声里生出一股决绝的狠意!
她从抽屉里取出妆奁,寻了一根尖角的玉簪,玉质的簪子握在手心带点微微的凉意,姜容华的手有些发颤,她是想起了重生前死去的那一幕,也是一枚玉簪,直直刺入心口。
姜容华深深呼气,心底给自己打气,这一下同样要干脆利落,不能犹豫,是决定她命运的一下!
想罢,她选个位置,从腮颊落脚,一闭眼横下心猛地往下一划!
她痛哼一声,却是生生将呼唤咽下去,手里的簪子一个不稳掉在地上,冷汗在瞬间从额头细细密密地渗出来,迟来的钻心之痛开始从肌肤传达到脑子里头,姜容华却不能在此刻叫人来。
这剧痛让她想起了临死前的感受,可是这次是慢慢地磨着,更加煎熬难忍。
姜容华疼得头皮都麻起来,手紧紧扣住镜台边沿,指甲生生是要抠出一道道磨痕,姣好的容貌上划上这一道痕迹,怕是要彻底毁容了。
姜容华知道,不论她这个举措对她的未来会有多大的影响,这一刻她必须下决心,她不要入宫!不要嫁给殷远!不要再涉足那个冰冷的皇宫!
说罢,外头的王妈妈推门入内,身后本还跟着几个丫鬟,端着放置膳食的银盘进来。
王妈妈率先撩开帘子,进来时本是笑着,可她一瞧见地上的血迹,瞬间脸一白,刚要喊,就看到姜容华转声冲她虚弱地摇头。
王妈妈心如鼓锤,把喊出的字眼吞回去,揣着一颗狂跳的心,面色镇静地转身,把跟过来的几个丫鬟叫到外头候着。遂后快速地跑过来掀开帘子,便瞧见她扶着镜台的边沿,面颊上从腮边到嘴角,一道血迹斑斑的恐怖痕迹。
“大小姐,您是疯了么?!您怎么、怎么会这么做!”王妈妈不可置信地喊道,泪都要涌出来了,她还当大小姐是恢复了正常,原来是将她特地撇开!
王妈妈这回是真看不懂大小姐了,但她从小伺候容华长大,心底还是要护着容华的。因此不再二话,转身就去准备纱布和热水。
第三章:算盘
王妈妈把纱布,膏药和温水备好,一面掩饰着神情上的慌张往容华闺房里赶,一面在心底焦虑不已思索大小姐这样做的缘由,却是怎么都想不透。
待她火急火燎赶到房中后,就瞧着半伏在镜台前脸色苍白的容华,心底下大骇,忙不迭上前把东西都置放在桌子上,就冲过去将容华搀扶起来。
容华轻轻应了声,手攥着桌子边沿紧扣,一双贝齿死死咬紧,眼都闭上了,显然是准备好了。
王妈妈的呼吸都瞬间屏紧,手慢慢小心地探向她的面上,眼里这血腥的画面让王妈妈的手颤抖不已,她怕下手一重会伤了大小姐,这犹豫间容华的面色越加惨白,王妈妈见着此情此景,终是一横心,把温热的毛巾轻轻触上那血迹,将血迹擦净后涂上膏药。
膏药微凉,沁润着发热刺痛的伤口,稍微缓解了她的痛楚,痛久了似乎也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再痛,能有那玉簪子扎心痛吗?
尝过那样钻心的痛楚,容华还有什么不能忍?
容华紧闭的眼慢慢睁开,这时候王妈妈已经上了纱布,轻软的纱布覆盖在伤口上,令容华好受不少。
王妈妈处理好后,脸上流了不少汗,她伸手摸了把额头,再看容华,面色虽然还苍白,可表情明显是好多了。
心里稍微松了松,王妈妈这时才觉得脚软,瘫坐在椅子上。
容华垂头听着王妈妈一番肺腑之言,待王妈妈说罢,才慢慢抬头,一双眼眸光幽深,轻语如拂风撩动人心。
“我不想嫁到皇宫。”
这话乍听下,谁都当是任性,可此刻容华的眼睛仿若夜中的烛火,静静跳跃,又似是一簇冷而寒的冥火,让人看了不由撼心。
王妈妈怔怔地望着容华的脸孔,竟是说不出话来。
“妈妈不是说,昨日我同大哥去骑马么?”容华的目光忽然看住王妈妈,苍白的面孔上表情沉着镇定,“就说我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脸。这件事,妈妈先请大哥过来,让我同和大哥串串词,省得问起来露出破绽。”
王妈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无言,沉默又迷惘地望着容华。
“妈妈心中的疑问容华无法为您解惑,可就一句,妈妈今日为容华做的事我会一辈子记在心上,感激妈妈。”
想罢,王妈妈愁肠百转,怜惜叹惋。
容华晓得王妈妈此刻心里头必是不好过,要瞒着父亲和母亲,还要帮着她一起欺骗皇室,若被人发现她是自导自演,恐怕要连累整个家族受罪。
但想到未来,容华是一定要做出抉择的。
王妈妈沉湎的心思立刻收紧,当即想到这后续工作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在这悲伤秋月,经由容华一提醒,王妈妈便从椅子上起身,谁想脚还有点软,身子斜了斜,倒是让容华看得微微一抿唇。
“妈妈是吓坏了。”容华轻声道。
王妈妈离去后,容华还在咀嚼着“后悔”二字,她心下凄然,若不是明日皇宫就会来人,她也会想法子瓦全,不至狠心玉碎,毁了容貌。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一个选择吧。
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她想要重获新生,就无法安然渡劫。
这是老天给她设的一个坎,她总是要跨越过去的。
包扎过的伤口不再那么疼得人头皮发紧,就是有些痒,让人想用手去挠,幸好她按捺的住,心思则不停往别处转,除了要处理同殷远的这桩婚事,她还记得前世国破家亡,父亲作为老将军去迎敌,最后受到重创,昏厥不醒。
母亲尚在家中等待消息,她跟着殷远逃亡,本想带上母亲,却被殷远拒绝,那时候脑子一片混沌,想着母亲身子骨不方便,最后作罢了,随着殷远到处逃亡的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还有最后她自刎时那个叛贼头子沈鉴看她的眼神,容华想起来竟是莫名心悸慌乱。
她正想得入神,门外响起动静,把她思绪一下拽回来。
抬起头,听着纷乱的脚步声急匆匆过来,帘子被一双大掌撩开,露出来人英俊却稍显坚硬的脸孔,他的目光触及到容华时当即一凛,迈开长腿往前几个跨步就走到容华身旁,看着她的面庞,又惊又怒。
“容华,你!你糊涂!”
她能感到大哥手臂肌肉愤怒的凸起,怕不是顾忌她脸上的伤,下一秒就是狠狠甩开。
容华知晓大哥性子刚正不阿,同父亲一般,但大哥自小宠她疼她,而今她这样做,大哥一定对她十分失望。
这一切容华都是想到了的,可姜烨瞧着她的眼神,让容华心中难忍悲恸,手指仍是紧扣姜烨的衣袖,泪眼盈盈地祈求着眼前的人。
姜烨看着他这疼爱的妹妹,她是真糊涂啊,这样做是拿家族当玩笑,若被人外人晓得,父亲在朝中如何自处?她不愿嫁,为何不早点说出来,怎地今时今地又干出这种荒唐事来!
他是气,气得胸口满团的火,可容华苍白的脸,和那双宝珠般滚着热泪的眸子,姜烨诸多斥责的话,竟是无法脱口。
第四章:姜烨
姜烨瞧见,忙道:“别哭,落到伤口里去化脓就不好了。”说着忙掏出帕子将她的眼泪给擦去了,动作小心轻微,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秀眉蹙起,心口里一声长长叹息。
“你与大哥说说,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竟是要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样?”
姜烨这么问,容华又沉默下去。
他直视着她,看她纤瘦的身形像柳条似的,满目戚戚然,如一片秋叶萎落下去,仿佛很多话不能脱口,憋在这具满是伤痛的身子,沉寂如死海一般。
姜烨看她不作答,心里一团火陡然升起,忍住拍桌的冲动,却是提高了音量:“容华,你到底在掩藏什么?难道连大哥都不能说么!”
姜烨紧紧锁着眉,一副想不通的烦躁模样,可容华那样子求他,姜烨不忍心拒绝,便打算先听一下容华的请求再做决定。
“你说吧。”
姜烨轻哼一声,他是真搞不得他这个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了,看她一副难言苦衷的模样,姜烨也不再逼问,他总有法子查到,如今先让她养伤,把和太子的婚事解决了再说。
“可晓得他的长相?”
“着急什么,你先养伤,明日我先把皇宫里来的人给瞒过去,回头再和父亲好好说一说。之后大哥叫个画师来,你再细细描述,画好了交给我。”姜烨同她说了这么多,看她越来越发白的脸,不想她继续说下去,径自做了决定。
容华默然,半晌下巴一点,应道:“全听大哥的。”
姜烨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养伤,别再生出幺蛾子来,容华晓得,便颔首应声十分乖顺听从。
待姜烨离去,容华像是整个人都虚了,伏软倒在桌面上,王妈妈一见,当即冲过来搀住容华,看她忍着痛额头上满是汗迹,就晓得刚才和大公子说话间愿是极虚弱的,权是伪装给大公子瞧叫她安心,这下大公子一去就在她面前漏底。
“大小姐,先躺到床上去吧。”
她“恩”了一声,在王妈妈搀扶下半坐在床上。
王妈妈看她一身衣裳上斑斑血迹,便道:“奴婢为您净身宽衣。”
容华浑身虚软,听王妈妈这样讲,她就点了下头,随王妈妈折腾去。等换身干净服饰后,整个人清爽不少,精神头亦好了些。
她瞧着王妈妈,道:“我睡会,晚膳就不吃了。”
王妈妈连忙道:“这怎成!晚膳还得吃的,让妈妈给您做些清淡点的薏米粥,总还是要吃几口,不致饿坏肚子。明日还得招架宫里来的人,不能没点力气。”
容华拗不过王妈妈的心意,便作罢认命躺着,脸上又痒又热,她把头垂在靠枕上,有些不能集中精神。尝试着轻呼一口气,手攥着被褥缓缓闭上眼。没会儿,容华勉强入睡,却是浅眠,一点动静就会睁开眼,再浑浑沌沌的迷糊过去。
最后是真睡着了,一醒来天色已暗,四下静寂无声,只有脸上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梦的丝丝疼痛。
慢慢地撑起上身,就瞧见旁边桌子上王妈妈伏着,一看就是守她守累了,禁不住困意。
而王妈妈听到一点动静,头一晃差点撞到桌子上,抬头瞧见容华醒了,连忙抹了抹眼睛,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容华跟前,问道:“大小姐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容华微微摇头,“还成,热了些,痒了些,倒没那么痛了。”
王妈妈先是松口气,遂又满面愁容,神情怜爱:“届时伤好了也得留疤,您何必呢?”
心知妈妈是想不开,心结难解,容华半晌默然,随后望着王妈妈淡淡道:“有舍才有得,妈妈也别多想了,倒是妈妈有没有和父亲说?”
“老爷还没回府,妈妈已同夫人讲了。”王妈妈道,一顿又补充,“夫人本来想过来瞧瞧您,奴婢说您昨日骑马累着了,此刻正睡着,这才没过来。”
说到这,王妈妈观察容华脸色,看她表情坦然,于是乎叹问:“昨日您出去时,身边跟着一些下人,都是瞧见的。您这番话瞒得过皇宫里的人,怕是瞒不过将军和夫人。”
“父亲同母亲那边,我会去解释。”容华轻声道。
王妈妈那表情容华看得懂,她寻常出门王妈妈都会跟随,突然冒出来的沈鉴,王妈妈连听都未曾听过,自然会感到困惑。
容华不知如何同王妈妈说沈鉴,难道要她说因为沈鉴将来会带领叛军推翻皇朝,因此她要提前寻到此人,避免意外。
这话当然说不得,她凝眉思索片刻,道:“此事暂时无法同妈妈解释,妈妈无须多疑,我会有分寸的。”
王妈妈瞧着容华,心下长叹,她的大姑娘是长大了,有了秘密,但也有了独立判断的本事。这是好的,可同样让王妈妈心中颇为担忧。
不过既然大小姐这样吩咐,王妈妈便是全心全意信任大小姐的。
入夜后,王妈妈去做晚膳,弄了些清粥小菜,亲自看着容华咽了几口看她实在吃不下,才把剩下的大半端下去。因着她这伤势暂时需要隐瞒,几个服侍的丫鬟王妈妈都没让她们入内,都是亲力亲为。
容华晌午过后睡了一小会,用过晚膳后就怎么都睡不着,清醒的情况下人只能躺着,睁着眼听王妈妈捧着书册在旁边念与她听,听久了困顿慢慢袭来,加之白天折腾狠了,半个时辰左右,容华便模模糊糊地睡下了。
看容华好不容易睡下,王妈妈才揉着酸累的腰肢,替容华捻着被角,平平顺顺地盖好棉褥,看她双眉蹙着,睡得并不安稳,心中又是叹息又是无奈,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屋回去。
翌日一早,容华醒过来,王妈妈已是候着,看她醒了就端着装有温水的脸盆进来,亲自替她更衣,再看她的脸,纱布包扎的地方显然肿了,王妈妈看得心疼,问道:“怎么样了?痛不痛?”
她轻轻呼气,面上气色恢复不少,一双淡扫蛾眉笼着少许颦色,轻声道:“受得住。”
王妈妈张了张嘴,无声地替她洗漱穿衣,整理好后才道:“您要是觉得难受就不要憋着,一定要和奴婢讲。”
“恩。”容华看了眼王妈妈,心知她忧虑,便冲她浅浅一笑。
早膳吃了点,容华就吃饱了,姜烨一大早带着大夫过来,这倒是容华没料想到的。
看到姜烨入内,王妈妈喊了声:“大公子。”
姜烨颔首,随后领着大夫上前,看大夫手里挽着盒子,不用猜就晓得是医具。
容华愣了下,姜烨已是拉着大夫快步过来,一看到容华,姜烨心中心绪复杂,坐到床侧,怜惜地道:“大哥晓得你不想让人知道,这位良大夫是熟人,守口如瓶,之后就让良大夫给你看。你放心。”说到这,姜烨犹豫了一会,目光忽地一变,冷毅坚定,“妹妹有错,大哥亦不能免罪,这件事若是责怪下来,大哥会一力承当。若爹娘问起,就是大哥没护住你,让你摔了。”
这样做,让她如何心安?
姜烨说这玩笑话,容华心领意会,不再推拒,只垂下头掩住眼里的痛楚,牵起唇角柔笑,“大哥为容华做的,容华铭记于心。”
“好了好了,快点让大夫先看一看,王妈妈手艺再好也比不得良大夫,真要留了疤,哥哥得心疼死!”姜烨痛心疾首地说着。
姜烨转头看到良大夫肃穆的脸孔,晓得一时情切,当下从床边起身让出位置。
良大夫抿着唇,上前来,把医具打开后,刚要伸手检查容华脸上的伤口,就听到姜烨在后头紧张地唤:“轻点!”
良大夫扭过头去,一双清俊的眼瞅了瞅姜烨。
姜烨当即闭紧了嘴。
第五章:李嬷嬷
良大夫给容华重新包扎,伤口有些黏住,撕开纱布时连着肉,容华疼得满头冒汗,姜烨看得心和钻子凿似的,默然上来让容华捏着自己的手掌,帮助她减少疼痛。
等良大夫在耳边说声“好了”,容华才从剧痛中回过神,她睫毛颤抖,眼皮慢慢撑开,视野里姜烨拧着眉头,表情痛苦。
良大夫咳嗽一声,眸光看向容华,冷声道:“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刚换上容易扯开,若是昨日及时医治,情况不会这样糟。”
良大夫这般冷肃,医者之心,想必很看不惯她故意延迟的行径,容华看良大夫的脸色,无端端感到一阵压力,便咬着唇不说话了。
收起医具,良大夫从床边站起,转身对姜烨道:“明日我再来。”
姜烨听他这样问,有些尴尬,因为容华没和他说缘由,姜烨回答不出,也是气恼,摇摇头道:“她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尽力而为吧。届时父亲问起来,你帮着一起说说。”
沉默半晌,他才平声道:“老将军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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